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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慌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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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仁堂二楼有一处雅室,“林琅”拉着“江川”三步并两步,毫不顾形象的叉着腿把“他”朝楼上拉。长久未修的楼梯因为凌乱的脚步而发出‘吱呀吱呀’的异响。
杏儿在下面急的直跺脚,“姑娘,男女授受不亲啊!”
到了楼上,江川朝楼下吩咐:“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上来。”说完快速利落的拴上门,抵着林琅眼神复杂。
楼下的三人登时愣住,所以刚刚是林姑娘用“督主”的语气在说话?
“这是怎么回事!”江川顶着林琅的的脸,眉头皱成了一团,语气充满着焦躁,“你怎么在我的身体内?”
看着自己熟悉的脸,听着自己有些陌生的声音,在江川身体中的林琅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你问我?我问谁?”
二人冷哼一声又相对无言,窗外蝉声雷动,吹入细细晚风,缓和了几分夏日的焦躁。
“我曾经看过一本怪谈手札,”林琅悠悠道,她还是不能习惯自己发出的低沉男声,便清了清嗓子,“一个书生睡醒后,发现自己住到了妻子的身体里,而妻子,住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江川顿时神情揶揄,“你还真是狩猎广泛,连这种书都能被你找到。”
“你还有心情谈笑?”林琅粗着声音急的转圈,“现在重点是赶紧换回来。”
看着“自己”狼狈上火的模样,江川心下不爽,“你能不能稳重点?”他背着手像个老大爷一般慢悠悠的踱步到“自己”面前,“不要忘记,你现在顶着我的脸,要时刻注意我的形象。”
林琅红着眼圈怒瞪他,“我看你根本不急。”
见“自己”红了眼圈,江川顿时觉得辣眼睛,抬起衣袖便给她擦掉眼泪:“你别哭啊!这不是再想办法了嘛!”别扭的、轻柔的嗓音回荡在室内,“你看的那个什么.....”
“怪谈手札。”林琅提醒。
“对,怪谈手札,”江川将双臂抱在胸前,“没说那书生和他妻子后来是怎么换回来的?”
林琅走上前,把他横在胸前的双臂拿下,恹恹道:“书里没有写,不知道他们后来有没有换过来。”
刚说完,她瞪大眼睛惊恐,“我们俩不会一辈子都换不过来了吧!”许是想到以后的场景,她顿时又流下了眼泪,“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江川见“自己”又哭的梨花带雨,顿时头大,手忙脚乱的从搜刮全身找手帕,还没找到,便被对面的林琅“啪”的一声,手背顿时红了一片,
“你不许乱摸我的身体。”林琅抽噎着怒瞪他,低头又看到自己通红的手背,忍不住的心疼,情不自禁的凑上去拿起“自己”的手,放在嘴边吹了吹,江川被这温情的动作吓得一僵。
“我的皮肤很娇嫩的,每晚都要用椰子油、玫瑰香精浸泡半柱香的时间。尤其是这双手,可是我的第二张脸啊!”
江川:“.......”
“看来我们暂时只能用对方的身体了,”他将手抽回,在身侧擦了擦,“为了相安无事的度过接下来的日子,我们约法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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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洛都的这场雨最终还是没有落下来,林琅走在夏安、夏全的前面,往“自家”府苑走去,因她不会骑马,因此三人只能步行,两个小暗卫在他身后挤眉弄眼:督主今天真是太怪了,马也不骑,话也不说。
想到刚刚跟着杏儿走的江川,林琅幽幽叹气,真不知道这个狡诈阴险的督主能不能应对自家那群如豺狼虎豹的姐妹啊!宅院中的争斗可不比朝堂弱啊!
“督主,到了。”夏安在身后见“江川”神游天外的模样,不禁出声提醒。
林琅学着那死太监样冷冷点头,只吐出一个字节“嗯”,便悠闲自得的走近府内。
“他”的眼神忍不住的四处张望:入门栩栩如生的松柏合抱影壁,走到后面,便见一条通幽小道,两测种着松柏,间杂菊花点缀,甚至雅致,假山不知为何沁出蓝光,在夜色下好似一尾鱼。
没想到这个死太监还蛮有审美,林琅一边打量四周一边下结论。
按照江川给自己的【说明图解】,林琅找到了一处典雅的寝室,又对着身后跟着的人道:“你们先退下吧,给我打桶热水,再上一盘银耳桃胶、玫瑰酥饼,如果可以的话,再来一碗温热的羊奶,我好入睡。”
夏安、夏全一对孪生子双双顿住:这还是督主吗?且不说督主每日都是用凉水洗澡,就是这什么桃胶、玫瑰、羊奶.......督主什么时候爱吃这些女人家的保养之物了?
“还不下去准备?”林琅故意沉下脸,自己出门急,还未来得及吃晚饭,所以便叫的多了些。
一看他露出熟悉的、阴沉沉的目光,两人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这不就是督主嘛!看来人家只是想换个生活方式。
走到江川的室内,林琅立即好奇的从书房绕到床榻,开始打量这个总是宽以待他人,严格对自己的死太监的住所。
只见梨花大理石书案上放着各式名人字帖,桌角放置一方汝窑荷花样花瓶,里面斜插着几朵含苞待放的荷花。旁边放着数十个十方宝砚,均是难得一见的精品,尤其是那个黑漆描金胡星聚琴式墨盒,更是让林琅垂涎不已。
“啧啧啧.....”林琅不住轻啧凑上去打量着,最后得出结论,这太监的家产甚是丰厚!
“督主,热水已经给您备好了,还有您要的宵夜。”夏全将食案放下后便低头匆匆退了下去,假装没有看到“江川”直勾勾看着墨盒的眼神。
吃了块酥饼,又喝了碗银耳桃胶,感觉到一阵充实后,林琅竖了个懒腰,像冬日阳光下的猫咪轻轻哼出了声。心里盘算着:待会再泡个热水澡,舒服!
脱下繁复的曳撒,接着是层长袍,还有一件纱制袍子,最后才是里衣,“怎么穿这么多层?”林琅不耐烦,“比我穿的还多,他也不嫌热?”
待要下水时,她低头不小心瞟了眼自己身下:咦?难道这就是.......她不禁羞红了脸,连忙闭上眼睛,“噗!”跳进了净桶内,又连忙往自己脸上扑了点水。
呼——,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想着,不知道江川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露馅?有没有朝着别人发火?
此时的江川也坐在烟雾缭绕的木盆内,净房内几个粗壮的婆子站在身后,紧紧地盯着“自己”,好似要将“她”盯出几个洞。
江川有些尴尬的低下头,缓慢的往身上浇水,喉咙忍不住的有些干涩,“我要喝茶。”他清了清嗓子开口,说完后又被“自己”娇柔的声音雷到,不自觉地抖了下。
“是,姑娘。”杏儿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手中还拿着寝衣。
抿了口热茶润了润嗓子,江川正要闭上眼睛好好思索这一番变故,但那几个婆子不住催促“他”赶紧起身,江川不耐,正要发火,又突然想到二人的约法三章:【不能崩坏个人形象】,
只能从盆中站起身,不耐烦的用绢布粗暴的擦净身上的水渍,那几个婆子便开始细心的为“她”穿衣。
一件透明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脸上不着任何妆容,只浅浅的点了唇膏,随意的挽了一个松松的髻发,斜插一只白玉兰玉簪,看起来清丽脱俗,典雅高贵。
看着镜中的女子,江川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真是光滑!好像剥了壳的鸡蛋一般,他不得不承认,这小庶女,是有几分姿色的。
“姑娘,这是最后剩下的一点燕窝盅,刘管事家的说咱们院中的份例已经用光了,所以......”杏儿细声在她身后道。
江川点了点头,看来这小庶女的日子不好过啊,连吃个燕窝还要看个管事老婆的脸色。示意她放到自己面前,便撸起了衣袖。
杏儿很是疑惑:姑娘可从不在铜镜前进食啊。但是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她瞠目结舌——
只见“林琅”一口干了只有一小盅的燕窝,喝完了还嫌弃的看了眼汤盅。
而仅仅塞了牙缝的江川此刻甚是不屑:就这品质的燕窝?也配端到自己面前!
殊不知杏儿见自己姑娘“豪迈”的吃了一盅燕窝后,在心中默默觉得“她”因为赐婚的事情疯魔了,还担心她会寻了短见,准备将姑娘的反常行为告诉裘小娘。
将食盒放到了小厨房,杏儿又转去厢房拿了些林琅就寝时必用的东西——椰子油、茉莉花晶莹露、香体膏、润肤膏......还有碗热乎乎的羊奶。
被折腾着浸手、敷脸、润脸,最后还得喝一碗羊奶的江川不禁感叹:这繁复的流程太可怕了!简直是比自己上朝还累嘛!
等到终于可以躺下的时候,馨香柔软的床榻,让江川有些羞赧,搓了搓自己的发热的脸庞,想到现在大概也躺在床上的林琅,江川不禁担忧:无论如何,明天得见约“她”出来见一面,不然西厂那群虎视眈眈的人定会看出林琅不是原装。
——第二日
正值酷夏,太阳早早的起了床,开始炙烤着大地。
林琅刚起身,便听夏安在门外道:“督主,西厂掌印赫鑫求见。”
赫鑫?江川的死对头?
林琅眯了眯眼睛,“请他到前厅,我稍后就来。”听说这个赫鑫比江川还要俊美,可惜他一直在外走动,自己从未见过,现在终于得了这个机会,定要好好观赏一番。
踱着步根据【说明图解】,林琅慢悠悠的朝着前厅走去,前脚刚踏入,正观赏墙上壁挂的男人便转过了头。
赫鑫的脸就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林琅仔细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