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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打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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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琅下意识的想转身就跑,但立即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江川”啊!
一想到这,便不再心慌,她定了定神摆出一副死人脸,从容镇定的走到堂内的上首主位,正襟危坐道:“赫大人,可是有事禀报?”
稀松平常的一句话,从江川那低沉的嗓音发出,便自带一股气势,让闻者心下不住打鼓,腿弯忍不住打颤。
赫鑫面色一顿,嘴角抽搐,自己与江川平起平坐,他竟高高在上的让自己禀报?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盛气凌人啊,但一想到他以往在自己手中吃瘪的模样,赫鑫又不禁挑眉自得。
“并无大事,只是咱家此次离开洛都不过几日,等再归京,竟听闻督主都要娶妻了,吾心甚羡啊!不知何时咱家才能得皇后娘娘赏识,娶上一门媳妇呢!”
男人的嗓音尖细刺耳,边说话边竖起自己的兰花指,林琅偷偷打量着他,这群人莫不是瞎了吧!江川的容貌气度不知甩赫鑫几条街!
听出他话中的取笑之意,林琅也不再客气,决定用自己的方式给这个西厂掌印太监一点颜色瞧瞧。
“可不是?赫大人也得抓紧了,毕竟步步都走在你前面,本督主也挺不好意思的。”说完,林琅便习惯性的举起衣袖遮面轻笑。
赫鑫被“她”噎的顿时一愣,这语调?这神态?像江川又不像江川,真是见了鬼了!
“听说督主要娶的是林贵妃的庶妹?”赫鑫不服输,定要扳回一局,
林琅早有准备,“正是,和陛下一样,排行老三。”当今皇帝是庶子,她吃定赫鑫不敢在这个上面做文章。
“说起来,林家的小庶女倒是颇得陛下赏识呢,说她‘文采飞扬,才情过人’,所以才赐婚我二人,大概皇上也喜欢给聪明人赐婚吧!”林琅一直为得到过皇帝的赞赏自豪,如今终于又可拿出来显摆一番。
“至于那些不聪明的,皇上也懒得赐婚呐!”
说着,林琅便端起了身旁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眉毛一挑,这死太监的茶甚是不错,比自己院中的好多了。
看着上坐的人随意搭着的修长手指,赫鑫的脸色愈加难看,“哦?那她和督主还真是珠联璧合啊,只是可惜......”他故作为难的没有再说下去,故意吊着江川。
但上面坐着的人不是江川,而是经常气死人不偿命的林琅。只见“他”翘起双唇,面带微笑,“赫大人若是觉得难以开口,那就等能开口的时候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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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鑫被他不按常理出牌的应对起的七窍生烟,彻底冷下了脸:“亏我还还专门从东瀛带了好东西,既然督主觉得没必要看,那便算了!”
说着便准备起身离开,磨磨蹭蹭的走到门槛前,见江川还不出口阻拦,赫鑫心下恼怒,但又想到那一箱子东西,若是不捉弄羞辱他一番,自己今天的气白受了!
在杀人不见血的宫中,奴才只需要的便是可随时变脸的能力。
所以他立即换上了笑脸,又回头朝内走去,“江督主,我在和你说笑呢!”说着便让人把东西抬了进来,“为祝督主新婚,这是我特意找遍了东瀛才找到的‘好东西’,可都是难得一见的紧俏货啊!大人您慢慢看,若是觉得好,跟我说一声,咱家啥本事没有,就是这找人、找东西的能力,还是有的!”
林琅听他好似话里有话,只做出并不在意的表情,这些死太监,就喜欢说一些让别人猜不着、摸不透的话,自己偏不上当!
看江川面无表情,赫鑫心下冷笑,转身正要出去,还没踏出门,赫鑫又转过头阴测测道:“林贵妃最近风头正盛啊!江督主真是好运道!”这才沉着脸色走出大门。
林琅冷哼一声,没有在意他的话,毕竟自己那个已成为贵妃的嫡姐一向看不上自己,就连进宫,都是自己费力得来的机会。
看到赫鑫留下的东西,她好奇的绕着那几个箱子观察了一番,没什么特别的,大概是赫鑫贿赂江川的东西吧。
“夏全,把这几箱东西放到库房,不要让任何人乱动。”林琅留了个心眼。万一到时候说是什么赃物,江川不至于被拖累。
“是,督主。”夏全应声退下,又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他”一眼,昨日督公便已给朝中递了休假几日的病帖,所以赫鑫才巴巴的又上门对督主冷嘲热讽。
但今日好似不同,赫鑫刚刚离开的时候满脸菜色,吃了瘪的模样倒是前所未见,难道说督主此次占据了上风?看督主面露痛快的模样,夏全觉得自己的推断甚是正确。
走回后院的路上,一想到刚刚赫鑫红白交加的面色,林琅便神清气爽,一解自己之前被他侮辱之气。
刚到书房,她便豪情提笔,在江川的书案旁扯出一张白色宣纸,书“可让赫鑫吃瘪者,唯林琅尔!”
吹干了墨迹,林琅心下畅快,却不知此时的江川正面对着可能是此生最大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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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刚过,江川便自然醒,他干脆的睁眼起身,没几下便收拾好了床铺,又准备给自己套上衣服。
“姑娘,今日怎的起那么早?”杏儿一想到她昨日的情态,愈加担心,“莫不是有心事?”
“一日之计在于晨,早上起来打打.....”江川忙吞下将脱口而出的“拳”,转了个话音,“打点露水,做些时兴的花蜜,也甚是有趣。”
杏儿迟疑,“可是姑娘不是一向都觉得睡不满八个时辰于皮肤不好么?”
“嗯?”江川挑眉,还有这说法?“但江督主每日只睡六个时辰,皮肤不是也很好?”
杏儿:“????”,满脸‘姑娘,你莫不是疯了’的神色。
“姑娘,您可真是爱说笑。”她干巴巴的笑了几声,“您以前不是说江督主表面风光霁月的,实则阴狠狡诈,是个小人,如今怎么夸起他来了?”
“哦?我这样说过?”江川眉毛挑的更高,“那杏儿我考考你,我还说过他什么?”
杏儿不疑有他,开始如数家珍的重复林琅曾说过的话:‘死太监’、‘虚伪小人’、‘口蜜腹剑’........
江川边听边点头,这个林琅果然如自己所料,外表温温柔柔的,实则就是个毒舌小辣椒,没想到自己在她心中就是如此不堪模样。
瞥到自家姑娘嘴角时不时泛起的冷笑,杏儿惴惴不安,“姑娘,皇后娘娘已经替您二人赐婚了,如今已木已成舟........”
没想到林琅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直接背手道:“今天早膳我要吃姜豉、煎夹子、胡饼、卤鸭、炙金肠,暂时就先弄这么多吧,我去院中逛逛,你不要跟上来。”
既然这小庶女那么爱美,自己就先吃个痛快,把她吃成大胖子!看她以后还怎么去宫中花枝招展,怎么和那些王爷太子嬉笑怒骂。
又想到日后那小庶女看到自己肥胖的身躯后,抓狂的表情,江川眼角不禁爬上了愉悦的笑意,哼,我江川向来是有仇当场报!
却说杏儿见林琅胃口大开,并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更是惊悚:姑娘的吃食一向精细,格外注重身形,这些大荤之物可都是她的忌口!
杏儿心下暗暗决定要赶紧将此事偷偷告知裘小娘,姑娘因为要嫁给江督主,疯了!
而江川还延续自己平日的习惯,先在院中打了会拳,又从角落找出一根趁手的长棍,他在手上掂了掂,点了点头,猛的使出,犹如利刃出鞘,接着便是进攻、躲闪、虚晃、防守,动作干净利落,雅致动人。
只是这姑娘家的,身体弱,没等自己耍两下,便已经香汗淋漓,不过是热个身的功夫,便支撑不住了。
他心下烦躁,将木棍扔了出去,发觉手心刺痛,拿起一看,竟满手的血!林琅手心本就比一般女子娇嫩,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便被磨出了泡。
江川皱眉看着两个手心中还剩下几个的“亮晶晶”、“鼓囊囊”的血泡,便拔下头上的玉钗毫不在意的挑破,脓水顿时流了一掌心。手心登时血肉模糊。
“啧.....”江川更是不耐,娇滴滴的身子,哪扛得住自己这样造!“要是留下了疤她不得跟我拼命。”想到林琅又要顶着自己的脸哭哭啼啼,他登时感觉不妙,心下想着得赶紧包扎!
正想着便朝正屋走去,刚从小厨房出来的杏儿见林琅手心血淋淋,顿时大惊失色,“唉呀!姑娘!”放下食盒连忙跑上去,“怎么弄成这样?”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被一根棍子磨成了这般。”江川挥了挥手走到坑桌旁,学着昨日林琅给自己吹手的样子,朝着手心轻轻哈气。
杏儿心疼:“之前您有一点小磕小碰,都会念叨半天,现在手心都成了这般模样,您还能笑的出来。看着真是痛死了!”
说完,便连忙转身去耳房拿一些布条,又端了盆热水进来,匆匆忙忙间,没注意一个鬼鬼祟祟的背影正在院子门口四处张望,见她拿着一捆布条朝着正屋走,那人眼睛一亮,连忙转身溜了。
看着被杏儿包裹的好似粽子的一双手,江川无奈,“有必要连手腕都包住吗?这样我怎么练.....”
“姑娘,若是被水碰到了,那您这手啊铁定是要留疤,”说着又将那布条往上系了系,“小娘待会过来您屋中一起用膳,姑娘手心的伤口若是被她见了,定要把小娘给心疼死。”
话音刚落,裘小娘便袅袅婷婷的朝着主仆二人走来,看到一桌子的饭菜,她诧异道:“今日怎的做了这么多?这些都是琅儿叫的?”
她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看着“林琅”,还未等她回答,低头便看到女儿被包裹的双手,“哎呀!我的儿!这是怎么了?”
她捧着林琅的双手,又看到血迹晕了出来,声音哽咽,竟是哭的说不出话来,这让从未体验过亲情的江川无所适从,只能含糊不清,“没甚,就是起了几个泡,等个三五日就好了。”
裘小娘竭力忍住哭泣,不断的用手绢擦着眼泪,“我知道你是不想嫁给江督主,心下郁闷,但是又没法子。都怪小娘我身份低微,帮不上你的忙。”
说着裘小娘更是悲伤,竟又是止不住的哭,江川哪应付得来,只能手忙脚乱的说着‘不要哭了’、‘不疼’之类的字眼。
非但没有安慰到小娘,反而更是让她心疼,自己的闺女,怎么就那么倒霉呢!
正当江川不知所措时,一道清脆悦耳却透着幸灾乐祸声音在门口响起,“哟?不得了了哦,姐姐竟是真的要割腕自戕啊?我还以为下人传错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