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叶花劫》梦回残雪

2、第二章 酒 白衣 小娃娃

　　“少爷，少爷，您快出来吧。小的知错了，再也不夸您了，求求您绕了小的吧。少爷，少爷……”只听一少年边跑便喊着，头转来转去四下寻找着什么，急得这喊声中都带着一丝哭腔了。

　　“哼，让你夸我，看爷我这回不治得你再也不敢犯了。”等那焦急少年跑远后，一个六七岁的娃娃从一大树后转了出来。路旁有人看见这小娃娃，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见这娃娃一身白色锦衣，上面亮亮的在阳光下泛着丝丝银光，仔细一看，竟是用白色丝线绣着大量云纹。腰坠一白色玉佩，脚蹬白色歩靴，一头乌黑的头发也用一白色锦缎松松的系着。再看这孩子面相，怎一个好字了得。粉雕玉琢，观音大师座前童子也不过如此了吧。要说这娃娃漂亮可爱也就得了，偏偏他小小年纪，嘴角一翘，双眼一眯，整个人竟带着一丝邪气。只是这邪也邪得太有爱了。让人觉得这娃娃一定不是人间凡子，不是天上仙佛座前金童，就是这仙子化身，令人一下子想上前抱抱他，又怕惹他不高兴。

　　娃娃看那少年已跑得不见踪影，转过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卖字画啦，当今状元郎幼年亲笔所书的三字经，绝对原版啦，买回家给孩子看看，以后也当状元啦。卖书啦。”

　　“客官，您请进，快请进，咱这芳卉酒楼卖的牡丹可是天下一绝啊，包您喝过之后还想再喝，您不尝尝那可是白来洛阳城一趟啊。”

　　这洛阳真不愧是大宋西京，大街上人往来不息，叫卖的，逛街的，热热闹闹，透着繁荣。

　　“小二儿，给爷找个清静靠窗的雅座。”

　　“哎，来啦。”芳卉酒楼小二儿一听有人招呼自己，忙不迭送地循着声音转过头去。一看，没人，愣住了。左看右看，还是没人。街上人多，可没一个像是刚才喊自己的爷啊。

　　“小二儿，没听见爷说话啊。”

　　小二儿一低头，呵，原来是一粉雕玉琢的娃娃，个子太小，刚才光听有人说爷，没想到是这么一个小孩。上下一打量这娃娃的装扮，一看就非富即贵，是个大家少爷，虽纳闷周围怎没跟着个下人，但也忙招呼道：“小爷，对不起，对不起，小的眼拙，刚才有点走神，来，您上边请。”

　　这娃娃正是刚才那个，他边走边四处打量。平时家里人倒也管他不严，可这单独一个人上街还是第一回，他又是第一次来洛阳，看东西自然有着那么一点稀奇兴奋。本来他是和书童带着下人一同出门，可那书童得罪了他，他使了个小手段丢下书童还有下人，惩罚惩罚他们，让他们长长记性。自己顺着性子就闲逛着。逛着逛着肚子有点饿了，又听见小二儿的招呼声有点好奇，迈步走进了芳卉酒楼。

　　小二儿招呼着那娃娃上了二楼，挑了一靠窗的座位。他看那娃娃一身上下都是白色的，就知道这小主一定爱干净，讲究，忙拿搭在肩上的白布又把那本来就干净的桌子椅子擦了一遍，才招呼道：“小爷，您先坐。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咱卉芳酒楼虽说不是洛阳最大的酒楼，可绝对是洛阳最有特色的。您要点什么？”

　　“刚才听你说你们这的牡丹好，难道你们这儿有用牡丹做的特色菜？”那娃娃坐下，挑着眼睛问。

　　“不不不，小爷您误会了。咱刚说的牡丹不是用牡丹做的菜，是用牡丹酿的酒。”

　　“牡丹酿的酒？”娃娃眼睛一亮，问。

　　“对，咱卉芳酒楼最出名的就是这牡丹酒了，虽然贵了点，但芬芳醇厚，舒筋活络，，不仅好喝，还能养身益寿延年呢。”这话小二儿平时说惯了，一听人问牡丹酒，就把平时常说的词给带了出来，说完才想起眼前这个娃娃才六七岁，跟他说酒有点那么个不对劲。

　　“奥，第一次听说牡丹酒，爷还没喝过。那就上一壶，让爷看看如何好喝。再来四个小菜，上一个鲤鱼跃龙门，还有什么洛阳燕菜，听说都是你们洛阳名菜，让爷尝尝。”

　　没想到这娃娃还真要喝酒。小二儿刚想劝一下，可一看这娃娃的眼睛，心中一激，看着这娃娃长相可爱，怎么眼神这么吓人？不是凶神恶煞的可怕，小二儿也说不上来，还觉得奇怪，自己怎么会被一个小娃娃给吓住了，又想看他穿着也不像掏不起钱的，做酒楼小二儿跑堂的谁没几分眼力价儿，便没多嘴，退下给厨房传话去了。

　　不一会儿，这小菜和酒就上来了。“小爷，您先吃着，这鲤鱼跃龙门还有洛阳燕菜做起来花功夫，请您稍等片刻。”小二儿边摆菜边笑说。

　　“恩，知道了。”这娃娃，先拿着筷子挑了两口小菜垫了垫肚子，然后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这酒壶酒杯都是白底上绘这牡丹，这酒一倒出先是一股香气扑鼻，再看那杯中酒色橙黄，配着这白底瓷杯，真如一娇艳牡丹。仰头一口喝下，只觉清香微甜，辛辣之味淡薄，虽不是浑厚带劲，却也十分可口。

　　“哟，小爷，您慢点喝。这牡丹酒初尝虽劲头不大，可后劲大啊，容易醉人。您来尝尝这洛阳鲤鱼还有这燕菜羹，再慢慢品这牡丹酒才更美味啊。”当小二儿把剩下两道菜端上来时，竟看见这娃娃一口接着一口的把酒当水喝，先愣了一下，忙劝道。

　　“无碍，爷喝酒还从没醉过呢。”

　　“好大的口气啊，你这娃娃才多大点，口气就这么狂？还爷？你要是爷，那本大爷岂不是祖宗啦，啊哈哈哈哈。”瞧，典型的路人甲式坏人登场了。真不愧老话说的好，有人就有江湖，有人就有纷争啊。你说你一堂堂七尺莽汉，长得也不咋顺眼，衣着也不咋富贵，气质嘛就更不带一丝高雅，也就配当一恶人一号。

　　“对对对对，小屁孩毛还没长齐就学人出来喝酒。口气还不小，一口一个爷的，怎么你娘，没在你身边，也不怕想喝奶时找不着胸脯？”看，有恶人一号就一定得有恶人二号，要不这戏怎么唱下去，独角戏可没双簧热闹好听啊。

　　“看这小子长得好看，他娘一定也是一个小美人。呵呵，要是咱把他带回去，你说他娘会不会自动送上门来？好让咱也看看这有奶的小美人是个啥滋味？”恶人一号继续找死中。至于孩子都六七岁了这娘还有没有奶就不在恶人们考虑范围之内了。

　　“把你的嘴巴给爷放干净点。”看，娃娃怒了吧。这话谁听见不怒，谁是孬种。

　　不过，现今这世道，孬种还真不少，本来这就不是饭点，卉芳酒楼二楼雅座人就不多，能在洛阳这种大城之中口无遮拦，当众调戏欺负一稚龄小童的怎会没有几分势力。都说乱世出英雄，这世道好了，英雄就少了，狗熊不禁成了主流。旁人看见这地方恶霸，能闭着两只眼睛的绝对不睁一只闭一只。闲事莫理，我的幸福生活我做主，别人的地盘咱不掺和。

　　“祖宗我的嘴巴干净不干净等你娘来了尝过你就知道了，啊哈哈哈哈哈。”恶人一号继续狂笑中。

　　“大哥，你看这小子身上的衣物拿去卖了应该能值不少钱吧。恩，他长的也不错，你说卖给艾草馆又能赚一大笔吧。”恶人二号出主意。听听，敢光天化日之下，又是打算卖人衣物，又是商量贩卖人口，还没人管，恶人做到这而份上，也算有本事了。也是，恶人做恶事也是要有原因的，看着这么一个稚龄小童偏偏还穿的这么富贵，周围一个大人也没跟着，听口音还不是本地人，这种好事送上门来都不下手，你说他们对得起头上恶人那俩字吗？

　　“有本事你敢动爷爷一下，看爷爷我不废了你。”娃娃斟了一杯酒，仰头喝下，口中说的确是这般狠话。

　　“哟哟哟，祖宗我好怕怕啊。哈哈哈哈，老二上，让祖宗我看看这满口爷的娃娃有什么本事废咱们。”恶人一号发话了。恶人二号恶笑着上前，掳了掳袖子，“娃娃，乖乖地跟爷走吧，省的皮肉受苦。啊哟……”话没说完，抱着肚子就到了下去，哀嚎起来。

　　“老二，怎么了？小子，你做了什么？”恶人一号怒了，站起来，问了一句很白痴的话。

　　“他嘴巴不干净，爷教训教训他。”其实娃娃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本来从怀里掏出了临出门前哥哥千叮咛万嘱咐让自己带上的瓶子，说有坏人只要打开瓶子把瓶中的药粉洒在那人身上，他就会痛苦不堪。可这瓶子盖还没打开呢，人怎么就倒了？不过，话还得说，这不还有别的恶人嘛。

　　“有胆子你。”恶人一号倒也不觉得这一个六七岁的娃娃能干什么，倒认为是老二自己磕着了还是碰到了什么东西。“老三，把老二扶起来。老四，给我把这小子拿下。”这年头一个两个恶人单独作案容易出事啊，免不了碰上恶人二号这种遇到突发情况的，所以恶人还是集团式的才保险啊。

　　恶人三号把恶人二号扶起来，恶人二号还在那里捂着肚子哼哼唧唧。恶人四号比恶人二号聪明点，觉得有点古怪，给旁边的恶人五六七八号使了个眼色，咱刚才单挑出事了，那就群殴。群众的力量大嘛。

　　噗噗噗噗噗，五个人五声，一个没拉，都倒地抱着肚子叫唤去了。这回恶人一号觉得不对了，“谁，谁捣的鬼？有本事你出来，别搞这些偷偷摸摸的手段。”嗯，这么光明正大的话从恶人口中说出来还真有那么一番与众不同啊。

　　恶人一号没看见是谁捣的鬼，可这娃娃看见了。刚才他手握着药瓶，刚想打开，就见眼前一片银光，因为他座位靠着窗户，阳光充足这才看清是一根根银针从他桌子左侧飞过来，打在这几个恶人身上，然后他们就倒地不起。顺着银针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也是一身白衣的清瘦男子，头戴斗笠，下垂白色纱巾，正一手夹菜，一说端杯，不慌不忙地喝着他的酒，吃着他的菜，仿佛眼前的啥事也没发生，他正在一平常酒楼里用餐呢。

　　恶人一号虽然因为恶人四五六七八号挡着没看清是谁出的手，但他也不认为一个六七岁的娃娃真能一下子撂倒五个成年壮汉，扭头四下一打量，因为自己这帮恶人平时的威严太大，所有原来在二楼吃饭的人都自觉地乱离了闹事之地，不是下楼结账，就是躲得远远地，等事情结束了再继续跟自己花钱买的酒菜奋斗，卉芳酒楼的菜可不便宜啊，浪费是可耻地。所以，不用恶人一号发动他那不知长没长锈的脑袋就认定是那白衣男子干的。

　　“哼，闲事莫管。要管闲事，先你把斗笠摘下来，报上名来，让大爷我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在洛阳管你大爷的事。”这话说得好，明着威胁暗中问清人家是谁，要是自己惹不起的，咱恶人一号大爷可不想吃亏。

　　一片寂静。不对，还是有声音的，那二四五六七八号恶人还在那呻吟呢。不过白衣男子还是该吃菜吃菜，该喝酒喝酒，恩，好像啥也没听见。

　　“呵呵呵呵，有趣有趣。”小娃娃你胆子好大啊，这时候还能笑出来，佩服佩服。

　　恶人一号听那白衣男子不答话，心里更气，可刚才人家出没出手自己都没有看清，心里有点打鼓。谁说恶人都没有智商，至少这恶人一号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自知之明的说。看点子硬，他正估摸着是先撤，等那小娃娃离开酒楼再出手，还是吩咐人去叫帮手来找回场子。

　　正掂量时，忽听那白衣男子说话了，“小二儿，酒没了，再上一壶牡丹。”只听他声音清澈如清泉击石，圆润似春风拂面，就凭这声音这男子就难看不了。

　　小二儿早躲得没影儿了，不是说吗，当小二儿的眼力价而可得足，这白衣男子就算有本事人家也不像常驻洛阳的，可这恶人集团可是当地地头蛇，过江龙都斗不过地头蛇，更别提他这一个牡丹花上的小青虫了是不？

　　“酒，我有，你喝不？”娃娃，有本事，你敢惹地头蛇，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喝，只要是好酒我都喝。”

　　“好。”娃娃提着酒壶走过去，给那白衣男子和自己各斟了一杯酒，“爷不说谢，因为就算你不出手，那几个爷也能搞定。”够狂，够有气派。

　　白衣男子接过酒，一口饮尽。“我也没想听谢，就是看那几只不顺眼，出手教训一下。”人按只算吗？当然不是，不过有时候咱可以不把恶人当人看。

　　娃娃倒酒，俩人就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来。恶人吗，不用理。喝酒很重要，尤其是喝好酒的时候。

　　“又没了。看来得再另找地方寻好酒了。你请我喝酒，我帮你付账”酒壶本就不大，被这大小白衣二人这么一杯一杯的喝，当然没得就快。又看老板小二儿都不知道躲到那儿去了，白衣男子从怀里掏出一小锭银子，掂量了一下重量，放在桌上，起身准备走人。当然，恶人还在一旁磨牙，不过被屏蔽了。

　　“找？我家有好酒，你喝不？”娃娃说爷是习惯，可也不是对谁都说爷，他看这男子顺眼，人家又比他大那么多，就不自称爷了。

　　“你家有？什么酒？多吗？”

　　“我娘是开酒坊的，江宁酒坊，你想喝什么酒都有。就是你还想喝这牡丹酒，我娘也能酿出来。”

　　“江宁酒坊？听说过，恩，应该不错。不过，这牡丹酒你娘也会酿？不是说只有这洛阳卉芳楼有吗？”

　　“爷自打娘胎里一出来，喝的就是酒。只要我喝过一口的酒，爷就知道这是什么酒，多少年份，是怎么酿的。信不？”狂啊，一狂起来娃娃又自称爷了。

　　“恩，我信。”白衣人点头。“我跟你走。”这一跟，那娃娃跟他三世石上和他名字刻在一起那个人的缘分就再也断不了了。

　　恩，你问我那几个恶人呢？呵呵，几个小虾米都废了我这么大的口舌来描述了，还不知足？忽视吧，管他是有自知之明逃了，还是头脑发热被教训了，反正折腾不起来就是了。恩，还有那个书童？呵呵，这娃娃都回家了，他还怕找不着小主子？最多哭几鼻子，谁叫他犯了他小主子的忌讳呢。你问我他不就是夸了他小主子一回吗？怎么就犯忌讳了？夸什么了这么倒霉？嘘~小声点，夸他漂亮了呗。你知道那娃娃是谁？能长成这样的，能狂成这样的，这一头到脚都穿成白的，娘还是江宁酒坊坊主的还能有谁？猜不着？那这书你就甭看了，先搞清啥叫鼠猫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