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叶花劫》梦回残雪

16、第十四章 夜 不同 勾魂使

　　桌子的菜都已经便宜了地板和墙壁，鹓雏这屋里是待不了人了。白玉堂吩咐白安给老鸨拿出一千两银子就当陪餐具和饭菜的钱，然后叫鹓雏给他换了一间屋子。

　　陆池本来想走，反正知府公子自己也救了，这里应该没他什么事情了。可转念一想，要是他不和白玉堂说一声就走，白五爷挑理怎么办？知府少爷出事有自己救，自己出事谁能够救自己啊？当下也乖乖地随着白玉堂到了下一个屋子。

　　“白五爷没有什么其它吩咐，在下就先回去了。”陆池可不想做一只可怜的被殃及的小鱼。江湖传言多是夸大其词，白玉堂在青州之事已经被传得有点面目全非了。陆池就听说过好几个版本。

　　一种是白玉堂为了和一个富豪抢一名妓，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那富豪不会武功，玉落公子厉珏是那富豪的朋友，上前帮忙可不敌白玉堂。厉珏身边一个神秘黑衣人出手相助，和二人之力也险些败在白玉堂的手下。白玉堂仗着武功高出厉珏许多，怪厉珏帮别人和他抢人，出手断了玉落公子双腿让他一辈子忘不了今天所犯之事，也把那个富豪打成重伤。

　　还有一个是白玉堂碰到玉落公子当街强抢民女，白玉堂看不过去出手击退了厉珏。厉珏咽不下这口气叫人和攻白玉堂，白玉堂在十几个人的围攻下飘飘然地把所有人都击倒在地。后来白玉堂不喜厉珏调戏民女在先，纠集众人围攻他一人在后，做事情实在有违侠义正道，为武林除害斩断了厉珏双腿，让他以后不能再作恶。

　　竟然还有一个完全相反的版本，说白玉堂喜欢上一个姑娘，可人家已经定亲了，白玉堂死缠烂打非要娶那姑娘，玉落公子碰到看不过去出言顶撞了白玉堂，白玉堂恼羞成怒，就把人家打成重伤。

　　当然，前两种听得最多。其实传言夸大，白玉堂武功是高，可他年纪尚轻，还不可能一人单挑十多个武功不俗之辈，要是厉珏和易信联手，白玉堂有十成信心能全身而退，却连一成伤到厉珏的把握都没有。

　　不管怎样，在陆池的认知里这白玉堂可不像一个善茬儿，光看外貌还以为是个翩翩佳公子，可脾气绝对和温和挨不上边，偏偏武功还高的出奇，在他面前呆久了没准人家那一眼看自己不顺了，也废了自己的双腿，自己可还有老婆孩子老妈要养呢。

　　陆池是准备随时撤退了，可白玉堂没想那么容易就放陆池走。

　　“你是当地的总捕头？那对周围的事情熟不熟？”云原府的总捕头应该经常要出门抓人，白玉堂想问问有关苗杏村的事情。

　　“对，在下在云原府衙门做捕快有十多年了，现在总管云原府上下寻人拿人之事，对周围还算熟悉。”秉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基本原则，陆池决定一定不要得罪白玉堂。

　　“那你听没听说过一个叫做苗杏村的？”白玉堂一边看白安和鹓雏打开门叫菜，一边对陆池说。

　　“苗杏村？还真没有听说过。苗家集倒是离这里不远，就在云原往东一百五十里，正好在云原和成都中间。而且苗家集上有一家金宝包子铺，大厨是前朝御厨后人，金宝的包子号称天下第二。白五爷要是有时间可以去苗家集尝尝那里的包子。”陆池也想赶紧回答了白玉堂的问题好溜走，可这种时候还是实话实说的好，做人在强势力之下要诚实，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不是苗家集。算了，知道成都往东五十里有一座大山吗？”一下子问不到，没关系，可以把步骤分开来问。

　　“五爷说的是二龟山吧。那山形状远看像两个大乌□□顶着头。山不高，中间两个乌□□相对的地方是一个小山谷。二龟山挺漂亮的，这个时候去漫山遍野的鲜花，而且那里盛产药材。”把知道的都说出来，自己应该不会挨打了吧？

　　“不过，那里有些古怪。二龟山里的小山谷没人进去过。有人走进去就跟鬼打墙一样，迷迷瞪瞪转了好久还是进不去那个小谷。听说那小谷里住着人，是不是就是您说的那个苗杏村？”

　　“里面既然住着人就没人出来采购食物日常用品？”白玉堂自己是住在岛上的。陷空岛很大，应该比那个苗杏村要大得多，可陷空岛也不能完全自给自足，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人去松江府采购布匹，咸盐之类的生活必需品。

　　“可能有吧，不过那里离云原挺远的，就算有人出来购买物品，也不会来云原府。我也很少往成都东南去，实在是不知道。”陆池郁闷，这白五爷怎么不问些他知道的呢。

　　“行了，你先下去吧。”白玉堂挥挥手，心里琢磨着还是等到二龟山看看那附近有没有什么人家在问吧。

　　“五爷好好休息，在下告退了。”如卸重负，陆池在心里长处了一口气，他nn的，就是和知府老爷说话也没这么费劲。回去好好和老婆运动一下，好撒撒心中这口闷气。

　　“五爷，酒菜上好了，您方才没有用多少，现下在多用一些吧。”鹓雏见白玉堂和路捕头说完话，忙到了杯酒，劝白玉堂再吃点东西。

　　一晚上吃酒聊天听瑟看舞自是不用细说。

　　夜深了，鹓雏伺候白玉堂洗漱完毕，帮白玉堂退了外衣，见白玉堂没有留她的意思，屈膝福了一福，退出了房间。白安熄了灯，在外屋小榻上守夜。

　　白玉堂躺在床上想着也不知道老鬼的师弟的徒弟长得什么样。这一路上打听消息也没听说有别人问同样的事情，应该自己的速度比较快。自己和那人应该也算是同门师兄弟，不知道自己那个师弟或是师妹进展到什么地步了。要是遇到个头脑简单的怎么办？白爷爷这边累死累活（？）的，要是赢那人太多了岂不没趣。希望自己那个便宜师叔别找一个白痴来和自己比，要不然白爷爷可要替师爷清理门户了。白爷爷的师弟（师妹）怎么可以是白痴？笨一点的都不行。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白玉堂也就睡着了。

　　一夜无话。

　　咕~~(╯﹏╰)b，这是偶非常想说的。可惜，愿望永远都是美好的。而现实嘛，永远都是热闹的。

　　白玉堂睡得好好地，突然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惊醒了，像是有人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靠近了他所在的房间。可衣衫摩擦的声音普通人不会注意，听在白玉堂的耳朵里却是清晰得很。心下暗暗数了数，一共有六个人，四个靠向房门，两个接近了窗户。白玉堂睁开眼睛，见窗外只有月色朦胧，嘴角一歪，冷笑了一下，这三更半夜在人屋外的必是不安好心的宵小之辈，白五爷倒想看看他们能耍些什么花样。

　　声音响了一会稍微停了一下，像是贼人正在打量屋内之人是否熟睡。然后又是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噗的一声轻响从窗户处传来，而后白玉堂就闻见一阵淡淡的甜香味。

　　白玉堂心中冷笑，也不打听打听他白五爷是什么人。陷空岛五鼠中老大钻天鼠卢方可是有着一个名气比他还大的老婆，刁花娘子闵秀秀是药王谷出身，又是一个极其护短的女人。闵秀秀无子，疼白玉堂可是既像疼弟弟，又像疼儿子。不禁每次白玉堂出门都给他带好多的毒药解药春药迷药（卢大嫂，你给白玉堂带春药干嘛？），这几年来更是喂了白玉堂无数的天材地宝，白玉堂就算不是无毒不侵，一般的迷药想迷倒白玉堂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还是在白玉堂有准备的情况之下。

　　冷笑，除了冷笑白玉堂真不知道他还应该有什么表情。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

　　屋子里甜香味越来越浓，就在白玉堂忍不住想出去在月光下让屋外的那几只小贼尝尝什么叫做断骨思故乡了，突然听到窗户被人推开的声音。

　　蝴蝶屋是个名妓院，能上这种地方消费的人都是非富即贵，蝴蝶屋背后要是没有人罩着也不可能在云原府开的这么风光。院子里护院打手巡逻的也不少。更何况来这种勾栏场所的人大部分都是要通宵达旦和姑娘们做一些有益于身心健康的床上运动，晚上能睡着的可不多。是以蝴蝶屋的厢房多是没有锁的，白玉堂这间也不例外。

　　这么说来稍微有点头脑的小贼都不会来这里作案。外面这帮不是没头脑就是真白痴。

　　窗户打开了一会，等屋内迷香的味道散开去，咚咚两声跳进来两个人。紧接着屋门也被推开，呼啦啦剩下的四个也进来了。

　　从房门进来的那四个人绕过白安直奔内屋白玉堂就来了。六个人会合在一起，只听一个沙哑男声说：“雷少，是不是这个小子？”

　　然后就是一个人咬牙切齿声音回答：“没错，就是这个小白脸。敢和老子抢鹓雏，还敢打老子，今天哥们几个不把他废了，老子以后改名叫雷霆屎。”

　　白玉堂差点被雷霆戎这句给逗笑了，心想你直接改名叫雷屎多好，方便还顺口，雷霆屎听起来多别扭。

　　“雷少放心，这种迷烟是贾爷从唐门里弄出来的，就算是一头牛一下子也放到了，何况咱们一下子点了三根，就是这小子是神仙转世，也难逃一劫。”沙哑男洋洋得意道。

　　“好，替我谢谢贾爷。今天这事情办完了，老子回去一人给你们一百两，让哥们几个好好乐乐。”雷霆戎乐极。对了，乐极下面两个字是什么来得？

　　“多谢雷少。”五个人心里美滋滋的，一百两啊，可不是好挣的。自己进屋都这么长时间了，他们见白玉堂一直没反应，声音也就大了起来，当下搓手的的搓手，对雷霆容拱手的拱手。

　　“爷给你们一人一千两如何？”突然一个冷脆的声音响起。

　　“我的妈呀，一千两，够俺争半年的了。雷少出手真是大方。”另外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惊叹雷霆戎的慷慨。

　　“我没说话啊。”雷霆戎一愣，这声音咋听着耳熟？瞟了一眼白玉堂，借着月光见他依旧熟睡，又转头看看了其他五个人。

　　“见鬼了，这谁说的话啊？难道这个小子在装睡？”沙哑男过去捅了捅白玉堂，看他没反应，又觉得方才那个声音不像是从床上传出来的，就四下打量了起来。

　　“谁？刚才是谁在说话？”雷霆戎浑身起了一层白毛汗，四下一边寻摸着，一边低声问道。

　　“难道是外屋睡得那个小厮？是个深藏不漏的高手？”沙哑男突然想起屋子里除了他们六个和白玉堂就只剩下白安了。“老二，你出去看看。你武功最高。”

　　“老三，还是你去吧。你轻功好，有事能逃得快些。”那个瓮声瓮气的现在只剩下小心翼翼了。

　　“老四要不然你和老五一起去？你们兄弟俩联手连老二都打不过你们，遇到一个小厮应该能应付有余吧。”老三轻功好，平时最拿手的是逃跑，让他去冒险，天得下红雨。

　　“恩，五弟，走，咱们看看去。”还算有个胆子大点的，不过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多颤音？

　　“四哥，你走前头。”弟弟跟着哥哥后面天经地义。

　　磨磨蹭蹭地老四和老五终于走到了屋外，看见白安睡得直流哈喇子，心中先是一安，回头想和哥哥们还有雷霆戎说话。

　　“不要那一千两银子了啊？”突然那个冷脆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这回老四和老五清清楚楚地看见白安嘴没动，知道不是白安发出的声音。可屋子里雷霆戎也时刻注意着白玉堂，虽说白玉堂是头冲里睡的，看不见他的嘴，可这声音却是从屋子中间发出来的，怎么看也不是白玉堂在说话。

　　“谁？到底是谁？出来，装神弄鬼的算什么英雄好汉？”沙哑男低声吼道，声音大点，能给人壮壮胆子。

　　“哼哼哼，爷是好心，给你们一人一千两银子，到了阴曹地府好买个温度低点的油锅，省得洗澡时油太热，把皮给扒下来。”阴森森这个词就是形容这种时候用的。

　　“妈呀，是勾魂使者。”老三不愧是他们之中轻功最好的，一声大叫，当下噌的一声跳到窗前，翻身出窗，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老四老五离门口近，伸手一拉房门也窜了出去。

　　老二看了沙哑男和雷霆戎一眼，见他们两个也是面容慌张，就往窗户处挪了几步。

　　沙哑男见弟兄们遛的遛，逃的逃，心里也想跑，可又怕在雷霆戎面前丢脸，心下一狠，也就没动。

　　雷霆戎腿肚子都在发抖，可他恨白玉堂恨得牙痒痒，方才狠话又撂下了，要是因为一个连鬼影都没见到的声音就被吓跑了，他这张英俊的嫩脸要往哪里放。当下咬咬牙，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想着这么着也得给白玉堂一剑，才能咽得下这口气。

　　雷霆戎小心翼翼地靠近床边，心里跟打鼓一样咚咚咚的。

　　白玉堂还是一副熟睡的样子，雷霆戎心想就刺一剑就走，就此一剑。突然，就觉得脖颈子一凉，像是有人在自己背后吹气，可又不想人口鼻中吹出的气是热的，这股气凉凉的就像是鬼故事里的常出现的阴气。

　　“啊啊啊……”什么就刺一剑啊，雷霆戎已经管不了什么报仇解恨了，小命比什么都重要。扔下剑掉头就从窗户爬了出去，一路狂喊，一路飞奔，比鸭子跑得都快，恩，声音也堪比鸭子。

　　沙哑男和老二不知道雷霆戎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掉头就跑？心里更是毛毛的，反正正主也不在了，他们也不愿意再在这里呆着，明明是夏天，可在这屋里却让他们感觉浑身阴冷。遛吧遛吧，小贼遛吧不是罪，对不？

　　白玉堂在所有人都走了以后翻身坐了起来，他也纳闷，自己还没怎么招雷霆戎呐，他咋就自己疯了？转念一想，从四哥那里学到的控制嗓音之术还挺好用，竟能有一种让人找不到声音来源的功效。还是四哥对这种奇门左道知道的多些。

　　当然今晚屋外夜风凉凉，吹啊吹，屋子窗户大开，吹在人身上挺舒服的。

　　第二天白安醒来，伸了个懒腰，心想昨天睡得还真好。自己洗漱完毕，又伺候白玉堂收拾打点之后用过早餐，就和白玉堂骑着马赶往成都去了。

　　咦？咱们白五爷转性了，就这么放了雷霆戎他们六个？

　　O(∩_∩)O~只是白玉堂走后好久一段时间都没有人见过雷家大少爷。

　　听说，咱只是听说。听淼奇大街上桐油铺子里的伙计说，他小姨的朋友的哥哥的干妈的侄子的舅舅是在知府家里扫地的，那人在雷大少爷被打得第二天早上听见雷霆戎屋里一声惨叫，然后就看见雷霆戎满脸鲜血的跑了出来，脸上能清楚地看见两个字。

　　桐油铺伙计的小姨的朋友的哥哥的干妈的侄子的舅舅虽然不认识字，可总是进出雷府，见多了雷府大门上的匾额，认得雷霆戎左脸颊上刻的是个雷字，右脸颊上的不认识，可笔画比较少，他也就记住了，回家和他念书的侄子一说，知道是个屎字，心下还奇怪这雷家大少爷没事往自己脸上刻什么字玩啊？这科的还是雷屎二字？有钱人的兴趣爱好真是奇怪。咱老百姓还是扫扫地，赚赚钱，没事儿时和街坊邻居唠唠嗑，说说闲话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