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叶花劫》梦回残雪

10、第八章 废 易信 十万两

　　“你说什么？”白玉堂双眼一瞪，站起身来。

　　“美人如玉，‘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古人诚不欺我。一见钟情，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苍天啊，感谢你让我遇见了我人生中的唯一。大地啊，谢谢你让世间有如此美好之人。月老啊，你终于让我厉珏明白了什么叫做情爱。”厉珏，你祖宗一定姓唐。

　　一声冷哼从白玉堂的嘴角溢出。白安在旁边看到白玉堂眯起了双眼，知道他家少爷动了杀机。

　　“多谢美人赏酒。”厉珏伸手挡下白玉堂怒极之下随手从桌子上抄起向他丢来的另一个酒杯，装模作样的就势送到嘴边喝了一口。“香，实在是香。这是美人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我一定会好好珍藏，就当是我们的定情之物。”厉珏，你自己找死，不关我的事。

　　“哈哈哈哈……”白玉堂大笑出声。只是他面上的表情冰冷，眼露寒光，声音中也不带一丝笑意。“你找死。”白玉堂一声叱喝，拔出随身所带宝剑画影，从窗户窜出，如大鹏展翅般在水月阁阁顶稍一借力，向厉珏所在的东面小楼攻去。

　　话音刚落，白玉堂人就已经到了眼前。厉珏人往后急退，从腰间抽出一碧绿色的笛子，与白玉堂斗在一起。他知道白玉堂暗器的功夫不差，方才没注意之间差点被白玉堂一酒杯把脑袋砸开花，打起十二分精神见招拆招，和白玉堂斗了个起来。

　　白玉堂招式狠辣，下手不留情面，招招致命。厉珏左闪右避，又不肯和白玉堂硬拼，失了先手，更是被白玉堂打得狼狈不堪，口中狂叫道：“易信，你要是再看下去，我就要见阎王去了，还不帮忙？”

　　“一千。”屋内所有人都转头向说话之人看去。厉珏被白玉堂追着打得到处闪避，屋内所有人都尽量躲到边上，唯恐殃及池鱼。这其中有一个黑衣男子抱剑站在门边，面无表情，听厉珏求救口中只冷冷吐出两个字。

　　“好，紫麟，给他一千两银子。”厉珏一分神被白玉堂一剑削下去一撮头发，吓得他顾不上其他，转身往易信那边逃去。

　　“黄金。”易信手中接过一紫衣女子递给他的银票，继续面无表情说到。

　　“给。”厉珏现在已经顾不上任何事情了，要是再没人帮忙，他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飘香院了。

　　易信把紫衣女子递给他的银票都收进怀里，抽出长剑刺向白玉堂，解了厉珏之围。

　　“别伤他，帮我擒下他。”白玉堂被易信缠上，厉珏终于缓过劲来，顾不得头发凌乱，忙不迭送地冲易信叫道。

　　眨眼间，易信和白玉堂就斗了几十个回合，谁也没能奈何的了谁。易信一剑刺向白玉堂双眼逼白玉堂回身格挡，又抬左脚攻向白玉堂下盘使得白玉堂不得不退后闪避，可然后易信却收手往后一闪，看着厉珏说到：“两万两黄金，我今天保你不死。”

　　“什么？你要多少能帮我擒下他？”在厉珏印象中易信是他认识的人中武功第二高强的，除了主上他还没见过有人能打得过易信。

　　“两万两，我只保你活命。”易信摇摇头。

　　“我给你十万两外加东海夜明珠三颗，你帮我抓住他。”厉珏打定主意今生非眼前这男子不娶，狠下心来加价。

　　“两万两，我只保你活命。”易信再摇摇头。

　　“十万两，爷买你别多管闲事。”白玉堂插口道。就凭刚才这叫易信的男子两招之内逼的自己回身防守，放开厉珏让他逃掉，就知道易信武功不在自己之下，恐怕还隐隐高了那么一点。白玉堂嫉恶如仇，睚眦必报，厉珏仗势欺压红袖水一弱女子在先，出口调戏他白玉堂在后，今天他不杀了厉珏，他锦毛鼠对不起他陷空岛五义的名号。

　　“不行，他和我有些关系，多少钱都不能让你伤他。”易信还是在摇头。

　　“呵呵，你要他花两万两黄金买你今日保他活命，又说花多少钱都不会让人伤他，他不是能一分钱都不花就得你保护？”这是想看热闹从西面小楼跟着白玉堂过来的白安。白安身手不算顶尖，也还不错。而且谁说从西面小楼到这东面小楼都得走窗户的，他白安就是从楼上下来然后沿着水月阁跑到东面，又从楼梯爬上来的。

　　“他一定会给钱，否则将来我会杀了他。”易信还是摇头。

　　“你够狠，紫麟，给他两万两黄金。”厉珏知道易信说到做到，吩咐身边紫衣女子给钱。

　　“你打不过我，今天就算了吧。”易信收完银票，对白玉堂说。

　　“不行。这什么叫厉珏的今天非给爷一个交代不可。”白玉堂可不是好惹得，得罪了他就是得罪了阎王，怎能因旁人一句话就放手。

　　“好。只要不伤他，你要怎么我都不管。”易信终于不再摇头了。

　　“易信，你不能抛弃我不管啊。”厉珏慌了，他没想到美人武功这么高强，要是易信不帮他，恐怕他今天就算不死，也会掉层皮。

　　“他说袖水姑娘要是不答应他，就让袖水姑娘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爷我就发发善心，只要他自废双眼，爷今天就饶了他。”白玉堂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他知道只要有易信在，他就别想对厉珏出手。

　　“不行。”易信又摇头了，“他要为我们赚钱，瞎了不方便。换个吧。”

　　易信说的好理所当然，厉珏听的好毛骨悚然。白玉堂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今天就给你个面子，让他废了双手吧。”

　　“不要啊。易信，你想想要是我没了双手，怎么和人签合同写契约啊，这不是也没法再赚钱了吗？”厉珏看易信这回没反对，忙叫道。

　　易信想了想，也对，没了双手对赚钱也不方便。“那换成双腿吧。没了腿可以坐轮椅，出门有马车，耽误不了赚钱。“

　　“不要啊，易信……”厉珏郁闷啊，想他气宇轩昂，堂堂七尺男儿，他不要变五尺啊。“我再出十万两黄金，你别让人废了我啊。

　　“婆婆妈妈的你烦也不烦？再废话，爷我就不信易信能一直呆在你身边。识相的，自己动手。否则，爷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心惊胆战。”白玉堂没了耐心。

　　“易信啊，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就救救我吧。”厉珏哀求道。

　　易信摇摇头，“没了双腿不耽误你赚钱。”伸手一指白玉堂，“我既然答应他了，就不会反悔。”

　　厉珏心情递到了谷底，他知道今天自己这双腿是没法不交代在这儿了，暗想要是没来趟这趟浑水有多好。正在开动脑筋看看有什么办法能绝地逢生之时，无意间看见先前掉进湖中的紫麒浑身湿淋淋的坐在一旁地上，抬起右手食指，冲他比了一个一字，突然想到一个人，心中大定。

　　“好，我厉珏今天认栽了。这双腿就当买个教训。”说话间抬起右手握着的笛子，向自己右腿膝盖狠狠砸了下去。咔嚓一声脆响，厉珏一个踉跄跌倒在地。紧接着又把笛子砸向左腿，膝盖应声而裂，直疼的他眼冒金星，满头大汗。

　　“我家少爷双膝膝盖已裂，可以了吧？”紫麟看见厉珏摔倒在地，忙跑到他身边，扶他坐好，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从中倒出一颗药丸，喂厉珏服下，回头冲着白玉堂说道，声音中带着哭腔。也是，这名叫紫麟的姑娘看样子不过十六七，想是以前没见过这么惨烈的事情。

　　“好，看你还算是条汉子的份上，五爷我今天就绕你一马。不过你给爷记住了，以后要是再让五爷看见或听见你仗势欺人，为非作歹，别怪五爷手下不留情。”白玉堂见厉珏对自己真叫狠，抬手间没有一丝犹豫就废了自己的双腿，心中也称了声好汉。

　　“我…记…住…了。”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厉珏口中蹦出了这一句话。厉珏脸色煞白，他疼啊。

　　“好，算你识相。”说完白玉堂不再看厉珏，转身向梁齐璠看来。

　　梁齐璠已经被眼前所发生的事情吓得腿都在发抖。他只是一个富商，平时仗着有钱雇了些许自称武林高手的人在身边保护，顺道还能帮他惩罚一些得罪于他的人。可他毕竟不是江湖中人，更没有见过什么真正的高手。在他认识中，厉珏就已经是高手。而易信他今天虽是第一次见，可他隐隐听说过易信是传说中高手中的高手。没想到在小小一个青州府，居然让他碰上这么一个长相绝美，心肠却狠辣无比，武功还高的出奇的少年。

　　眼见厉珏败在白玉堂手下，易信也没打赢白玉堂，最后厉珏更是被逼得自废了双腿。梁齐璠多次想偷偷趁人不注意逃走，可白安似有意又无意的站在房间门口，看着梁齐璠眯着眼睛笑着，好像是在和朋友打招呼，不时还对他点点头，就差上来和他一起边看热闹边聊天了。梁齐璠见白玉堂年少却武功高强，心下明白眼前这书童小厮打扮的少年恐怕也不是他惹得起的。他梁齐璠书也读过不少，这强将手下无弱兵的道理还是明白几分的。再看身边一帮平时口称自己是哪帮哪派的精英弟子，又或是什么什么大师高手的，在白玉堂面前吓得跟个小鸡子似的，就知道今天不仅厉珏要交代在这里，他梁齐璠也讨不到什么好去。

　　见白玉堂眼睛看向自己，明明是酷夏刚过没多久，傍晚的天气还闷热的很，梁齐璠却觉的置身于寒冬腊九极北之地，寒意从心底不停地往外冒，一下子整个衣服都被冷汗浸透。

　　“敢问这位少侠高姓大名。在下替厉珏老弟对少侠和袖水姑娘道歉了。今天要不是因为我，厉珏老弟也不会为帮我出头而受此大罪，少侠和袖水姑娘也不会遭受侮辱。都是在下的错，还请受在下一拜。”梁齐璠在害怕之余，明白反正自己是不能全身而退了，到恢复了几分镇定。想他梁齐璠风风浪浪也见过不少，只是在商场上多是暗箭伤人没有今天这么明摆在眼前才让他多了几分慌张。

　　“哈哈哈哈……”白玉堂又大笑起来。

　　白玉堂的笑声很好听，可旁人想起先前白玉堂也是一阵大笑，而后就把厉珏逼得自废了双腿，心里就打鼓。白玉堂的笑声就像黑白无常勾魂前的铃声，听得人毛骨悚然，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当然易信和厉珏除外。易信是艺高人胆大，厉珏是双腿已废，想后退都没办法。

　　“你以为五爷是三岁的孩童还看不出今天的事情都是你和那厉珏设下的局，为的不就是想引红袖水上套吗？”白玉堂笑完，厉声对梁齐璠说。“他还算是真性情，手段狠辣却没有遮遮掩掩。而你……”白玉堂顿了一下，冷哼一声。

　　梁齐璠见白玉堂什么都明白，心中更是万分惊恐。

　　“哼，装模作样，明明想不择手段得到袖水姑娘，却在那假惺惺的装好人。恶心，你比厉珏可恶十倍。”白玉堂不讨厌小人，真小人有时还算条汉子，可伪君子实在让白玉堂想到就想吐。

　　“五爷，都是小的不对。小的这就离开青州，从此再也不踏入青州一步。请五爷看在小的年事已高，办事糊涂的份上，饶了小的吧。”扑通一身，梁齐璠就跪在了白玉堂脚下。

　　“你想的到挺美。”白玉堂见梁齐璠这么没骨气，更是看他不起。

　　“那五爷说怎么办。小的一定全力以赴，不敢推辞。”以前一口一个在下，现在却自称小的，没骨气至极啊。

　　“既然你为袖水姑娘寻得一上古琵琶，就送给她，权当是你陪给袖水姑娘压惊的。”白玉堂办事情比以前想的周到多了。

　　“应该的，应该的，这琵琶本来就是要送给袖水姑娘的。齐鹏，赶紧的，把琵琶给袖水姑娘送去。”梁齐璠心中大乐，只要不要他的命，白玉堂说什么他都不会反对。

　　“奥。是是是。”旁边一中年男子忙不迭送地应声道，从角落里拿起一个长条状的盒子，转身逃命似的往屋门跑去。白安见白玉堂没搭理这人，侧身避开，让他出去。

　　“看你这么肥头大耳，平时鱼肉百姓的事情一定没少做。把你身上所有的钱财都给五爷交出来，让爷替你还给百姓。”白五爷，你也好会赚钱啊。

　　“是是是，都给您。要是不够，小的马上让人回家去取。”梁齐璠不介意破财免灾。

　　可是白五爷不会让这坏人如愿以偿的。“不用了。最后，你也和厉珏一样，自废了双腿吧。长个记性，以后要是再让五爷碰到你做坏事，小心你颈上人头。”

　　“这……”厉珏可以对自己狠那是因为他本来就是武林中人，狠事见得多了，对别人狠，咬咬牙对自己也能下得去手。可怜梁齐璠一个细皮嫩肉的富商，平时连重活都没有做过，就算他下得了狠心，想自废双腿，也没那个本事。

　　“怎么，要劳你五爷出手？”白玉堂见梁齐璠迟疑，不高兴了。

　　梁齐璠知道自己不可能逃得出白玉堂双手，咬咬牙，算了，没了双腿还能保住一条性命。只要有命在，将来他绝对会找白玉堂报仇的。自己是下不去手，梁齐璠往周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下都抱着头躲在一边，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看来是指望不上了，就向厉珏看去，眼中带着乞求。

　　厉珏服了那人给的止疼药，腿上的疼痛已经好了不少，见梁齐璠向自己求救，心中先是一恨，要是没有这个什么梁公子，自己今天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不过转念一想，要是没有梁齐璠，自己也不会见到白玉堂这如此让他魂牵梦绕之人，再说这主意还是自己出的，气也就消了几分。“一千两白银，易信，你替梁兄解决了吧。”厉珏现在是没有能力出手，而身边也就易信还有胆量在白玉堂面前帮梁齐璠了。

　　“好。”易信上前拿剑斩向梁齐璠。梁齐璠下意识的转身想逃，可还没爬起来就觉得双腿一凉，跟着一股剧痛传来，回头一看，自己双腿齐膝而断，又疼又惊之下，扑通一声，昏倒在地。

　　“紫麟，给梁兄止血。”厉珏虽恨梁齐璠，可自己毕竟有事情求他，还不能让他死了。

　　白玉堂没拦着紫麟，见事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这屋里又是血腥味太重，熏得他头疼，转身往窗户走去，要从窗户离开。

　　“等一下。”白玉堂刚走到窗边，没想到易信出口相拦。

　　“怎么，你想留下五爷？”白玉堂没回头，可声音冰冷。

　　“不是，我只是想知道你叫什么。你武功现在和我不相上下，年纪又小，将来前途一定不可限量。我想和你交个朋友，以后想打架也不愁没有对手。”易信一声最爱黄白之物，第二爱的就是武功。可是他身边所有人除了一个谁都差他甚远，而唯一一个武功比他高的，他又不敢对其出手，见到白玉堂就不想错过。

　　“白玉堂。”白玉堂也不讨厌易信，回头说到，“要是你想找我打架，去松江陷空岛。不过我现下有事，过一段时间才会回去。”

　　“陷空岛白玉堂，好，我记住了。”易信重复道。

　　只是这屋子里还有一个人默默念叨着陷空岛白玉堂六个字，厉珏摸着怀中的酒杯还是那句话，这白玉堂他发誓娶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