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前传：漠漠边尘》空虚得很

3、贰

　　“啊！是……是你，青龙！”小判依稀记得拐走书童的那个混蛋叫他“青龙大哥”。
　　“对，是我。”青龙从树下的阴影里走出来。
　　小判这才发现这家伙没穿上衣，除了令人惊叹的匀称结实的身材，青龙的双臂和胸前还布满了飞鱼图腾的刺青。小判的脸莫名其妙的有些红，他告诉自己要镇定，否则被看出来就糗大了。
　　“喂，快点把衣服穿起来！沙漠里风很大的。”
　　“好。”

　　青龙套上一件外衣，随意的坐在石凳上。
　　小判也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坐在旁边，似乎已经忘了初见面时的不愉快，明亮的双眸里有什么在一闪一闪，“你好厉害啊。你会武功吗？青龙就是你的名字吗？你从哪里来的啊？你是来干什么的？”
　　青龙很有耐心的一一回答了少年的问题：“我会武功。我没有名字，青龙是我的官号。我从京城来，是来做一件事情的。”
　　“那其他三个人也是吗？”
　　“是。”
　　“你有官号，那你是做官的吗？是什么官职啊？”
　　青龙看了一眼小判，“你最好不要知道。”
　　得不到答案的小判一撇嘴，“切，肯定是个很小的官，你不好意思告诉我。”
　　青龙笑了，“你也可以这么认为。”
　　小判又摆出了初次见面时的那种招牌表情，皱起了眉头，双臂环胸，眉眼间有些戾气。青龙看着他，觉得这个小孩实在好玩，很像小时候的朱雀，但是他和朱雀又不同，朱雀可以杀人不眨眼，但是他不会。
　　“我爹是中原人，据说……我也是中原人。中原不像大漠那么荒凉，有集市，有水榭楼台，有小溪河流……”
　　“你爹是中原人，你当然也是中原人。”
　　小判低了低头，把手环得紧了一些，“我不是我爹的儿子，我是他好心捡来的。”

　　青龙没想到这么欢快的少年背后有一段如此辛酸的身世，他联想起了自己噩梦一般的童年。
　　只有鲜血的味道。
　　这种味道让他在黑暗中疯狂起来，最后他靠亲手杀死自己的哥哥得以存活。这段记忆让他无时不刻感到煎熬。
　　他拍了拍少年的脑袋，说：“相信我，这世界上有很多比你更不幸的人。”
　　小判点了点头。
　　“等你大了，可以来中原，亲眼看看真正的中原是什么样的。”
　　“那你可以陪我一起吗？”小判的眼睛又开始眨巴眨巴了，每次他这样做，青龙都会觉得他的眼睛里面真的有什么东西在闪，这种东西会让人瞬间失去抵抗力，比他练过的所有招式都一击必杀。
　　“……好。”青龙听见自己这样回答。他觉得自己妥协的太快了，简直不像传说中冷血无情的锦衣卫，于是末了又加了一句，“只要你答应我，不要做强盗这种勾当。”
　　“哼，你也太小看我了。我不光要做强盗，还要做大漠最伟大的强盗，做正义的大漠判官。我要找到值得用生命去抢的东西，做到盗亦有道。我不能答应你不做强盗，但是我可以保证绝对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小判说这些话的时候，眸子亮的格外出奇，像是有火苗在里面跳动一样。
　　“……好。”于是青龙又妥协了。

　　第二日清晨。
　　锦衣卫四人聚集在青龙的房间里，商量起作战计划来。原本他们打算一直往西前进至天狼古城，但那里是镇西将军的领地，必定防卫森严，势力雄厚，不利于顺利完成任务。
　　“镇西为了和一个土匪头子碰面，今天会来这座小镇，我们决定在这里动手。”青龙说道。
　　朱雀摊开驿站的地图，指着某个地点，说：“他们会在这里接头，然后在里面待上一个下午。我们只需要乔装打扮混进去就好了。”
　　“那个土匪头子怎么办？”白虎问。
　　青龙顿了顿，仍然用低沉的嗓音宣布了又一条性命的终结。
　　“格杀勿论，以绝后患。”
　　“是！”三声齐刷刷的回应。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哐当”一声巨响，然后是接二连三的兵器碰撞，木头断裂的声音。玄武立刻开门探出头去，却发现大堂里不知道为什么已经打起来了。
　　一群黑衣的蒙面人在大堂的混战中格外显眼，他们武功娴熟，看起来是专业杀手。店小二们逃的逃，伤的伤，只留下一些正在艰苦应对。

　　青龙刚想说不要多管闲事，却发现有个只会点三脚猫功夫的傻子正冲在最前面。每次对方的刀就只差那么一点砍到他，好不惊险。身体比脑袋先一步行动，还没有仔细考虑过参合一下混战的利弊，青龙就纵身越过栏杆，从二楼跳下，其他三人也跟着他跳了下去。
　　他从“锦衣匣”中抽出一把刀来，很轻松的就解决了围在小判面前的三个黑衣人士。

　　战况随着这四个人的加入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毕竟是受过残酷训练的大内高手，就算这些人是专业级别的杀手，在锦衣卫的眼中仍不屑一顾。
　　锦衣卫一出刀，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书童，当心！”被青龙错综复杂、神乎其神的武功招式弄得晕头转向的小判，一转身就看见在角落里的书童正孤零零的对付着两个黑衣蒙面人，其中一个正举起刀向她的背后砍去。
　　英雄此时不救美，更待何时！
　　于是想都没想要怎么救人的小判一个熊扑抱住了书童，向地上滚去。黑衣人的刀虽然砍错了方向，凌厉的刀锋仍贴着小判的小腿肚滑过，一时间，鲜血淋漓。书童紧张的从小判身底下爬出来，查看他的伤势。
　　“疼不疼？”书童赶忙望向仍在混战中的四个人，估摸着他们一时半会脱不了身，不能来帮忙，便死命的拽着小判往掌柜的柜台后面躲。
　　“……不疼。”说是这样说，但是小判额前的滴滴冷汗和紧锁的眉头传递着截然不同的信息。
　　“坚持住！”书童说着从自己身上撕下几块布条，绑在受伤的地方，压迫止血。
　　“……好……不疼……”小判觉得自己的小腿疼得快要烧起来了，但是他是男人，怎么能说疼呢。他开始觉得自己周围的一切事物都模糊了起来，身边的酒坛，身旁的书童……怎么都看不清了？他感到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昏暗……就在他快要昏过去的那一刻，一个健硕的身影蹲下来接住了他。
　　他的脸贴着那人身上柔软舒适的布料，就这样莽莽撞撞、晕晕乎乎地跌进一个宽厚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