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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番外三 郝云和韩梁 ...

  •   郝云洗净了手上早已干涸的血迹,端起茶壶就咕噜噜地喝了一大口。茶已经凉了,指间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但她毫不在意,放下茶壶,长舒一口气,熄了油灯,在一旁的长凳上躺下便睡了过去。
      月光透过空荡荡的窗棂扫在一个男人的半张脸孔上。这半张脸苍白但不失英俊,而另外半张上则掩盖着层层棉布,又微微渗着血迹。

      韩梁睁开眼,寻找着自己父亲和兄长的身影。刚刚好像看到他们了,正要去追赶,怎么又不见了?他有些茫然,随后明白过来——自己还没有死。
      一缓过神来,韩梁就开始疑惑,怎么在那也能遇到北戎的伏兵?
      他虽然早已接手了北军的将印,但仍会隔三岔五亲自带队去巡逻。昨日发现一个北戎小队已经翻过了城墙,尾随追击时突然遭遇埋伏。骑兵借着山势扑来,将他的侦察小队冲得七零八落。他带着零星几人突围,却被敌人追上,最终力战不敌,被人斩落马下……
      韩梁尝试着活动了一番胳膊腿脚,却被疼得一个激灵。特别是左边的脸,火辣辣的,疼得都有些发麻了。这时他才想到,自己应该是被人救了。是谁救了自己?他借着月光,看到长凳上躺着一个纤细的身影。是个女人?
      他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在长凳上和衣而眠的女子。看不清面容,但那娇小的身影让他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妻子。他想不清自己妻子的模样,只记得她也是个身材娇小的女子。新婚当晚他喝了太多酒,第二天一早又接到紧急战报,随后便和自己的父亲一起到了北疆。韩老将军到战场后不久便染病过世了,韩梁随后接过了将印,在边疆一守便是三年,而新婚妻子的模样已慢慢模糊了。
      真是对不起她。韩梁心中默默地想着。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家里人怎么样了?小妹现在怎么样了?
      韩梁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天已大亮。一个白胡子老头出现在自己面前,对着自己的脸连声赞道:“不错不错!云儿你缝合得真不错!过两天再把线一拆……”
      韩梁睁大了眼睛,却惊恐地发现,明明脸上的纱布已经移除,但自己依旧只能睁开一只眼睛。他忍不住伸手去摸,却被老人按住了手。
      “别动,别弄脏了伤口。”
      “我的眼睛……”
      “哦,那只在这呢。”说着,老人从一旁的小几上端起一只盘子,上面赫然放着一只血淋淋的眼珠。
      韩梁看得呆了。老人却拿起了眼珠,非常耐心讲解了起来。
      “你看这里被劈开了,这眼珠是保不住的。如果不挖掉,后面感染了就很危险,所以……”
      “师父!”那个姑娘插嘴打断了老人,老人撇了撇嘴,放下了眼珠。
      “总之你这小子命大,遇着了老夫,要不然这会早就被狼吃了。”
      “谢谢……多谢老丈和姑娘的救命之恩。”韩梁虽然有些震惊,但他并不糊涂。他道了谢,又打听了一番事情经过,才知道这老人原是宫中的御医,景大夫。一年前,景大夫在北军的独子死于北戎之手。随后他便辞了宫中的差事,为的是到北军中来。北军的医官张大夫是老人的朋友,两人正要去北军投奔他。
      “老夫的一身本领在宫城中无处施展。军中虽然苦些,但有用得着老夫的地方。”景大夫说着,看了看韩梁,又说道:“你看,这不用上了吗!”

      三人在一处荒村躲了几日,便赶着驴车往北军的驻地行去。
      韩梁身上伤得很重,一条腿骨折了,绑着木板,肋骨也断了几根,胸口也一圈圈缠着绷带。刚刚驴车冷不丁碾过一个坎,猛地一颠簸,晃得郝云都有些难受。但她见韩梁咬着牙,不吭一声,只是皱了皱眉。
      郝云终于忍不住开口赞道:“你倒是个硬汉子,疼也不出声!”
      闻言,韩梁的脸上仿佛有一丝得意之色。郝云扭过头去不看他,心里忿忿不平地想着:他果然不认识自己了!
      当年自己离开家乡远嫁于他。谁承想一夜春宵过后,他便随军出征,三年来都没回过一次家。若不是去年回乡奔丧时有一段奇遇,自己现在应该还困在韩府的深宅大院里做他的三夫人!
      话说去年在回乡路上,郝云收留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姑娘。但在返程时,那原本温驯的人突然变脸,将自己绑在旅店,又易容成自己的模样。郝云知道,那人原本是想要杀了自己。但当自己表示早已不稀罕韩家三夫人的身份时,她却放下了刀,给了自己一条生路。机缘巧合之下,郝云遇到了景大夫,拜他为师,一路上救死扶伤。两人赶了一年的路,也没到北军驻地,郝云却已经把他的手艺学得七七八八了。
      郝云知道,往北军去,很可能要遇到她的“丈夫”韩梁。但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那天两人见到一群秃鹫啄食着一地狼藉的尸体,从中捡出了一个奄奄一息的汉子。景大夫觉得这人生还的希望渺茫,便干脆交给了郝云,让她死马当活马医。结果郝云竟真的将人救活了!想到这,郝云有些得意,自己离出师的日子不远了吧?

      韩梁到北军驻地时,所有人都很震惊他竟然还活着。韩梁离开不过半月,“死讯”便被报到了京师,而他的位置已被人取代,自己的副将曹锐等人也都已经被调离驻地。
      现任的北军统帅魏兴见到韩梁,激动地解释道:“将军,我迟迟不见您回来,带着兄弟们去找过,却只找到了一堆被豺狼秃鹫啃食得七零八落的尸骨!还以为您……您……”
      说起统帅的位置,魏兴很爽快地答应向京师禀报,但一切要待京城来旨后再议,让韩梁先在营中养伤。
      明面上是养伤,实际上是软禁。这段时间,军中的伤药莫名“短缺”,景大夫和几个老医官也总是“出外勤”,唯一能照顾韩梁的,只有景大夫的徒弟。大概是这个小姑娘看着稚嫩,魏兴觉着她没什么本事,才高抬贵手,将她留给了自己。
      如今时局微妙,自从前太子过世后,储君未定。这两年自己的亲表弟,当今的四皇子便与二皇子明争暗斗。皇帝宠爱自己的姑母,自从前皇后去世后,便有意立她为后,立四皇子为储君。但二皇子是前皇后亲子,背后站着他富可敌国的母家——谢氏。因此,皇帝一时不好抉择。
      如果将来四皇子即位,那自己作为皇帝的亲表兄,向朝廷要钱要粮可就要便当许多。魏兴是二皇子的亲信,若是二皇子即位,那魏兴就能过得顺风顺水了。
      韩梁一身的伤,走路都是问题,眼下也没什么办法,只好乖乖养伤。好在景大夫的小徒弟倒是有些本事,在她的照料下,自己一日日好转。他跟着景大夫叫这姑娘“云儿”,却不知道她全名叫什么。云儿虽说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却总是对自己爱理不睬的。韩梁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却又总是忍不住讨她欢心。若是能看到她冲自己笑,韩梁这一天都会通体舒畅。
      过了一个多月,京城终于来信了。但这信中的内容却是谁也没料到的——二皇子和四皇子不幸染疾过世,皇帝立三皇子为储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两位年轻的皇子不大可能是染病过世,更可能是互相残杀,不幸双双罹难。
      魏兴得到消息后难过得如丧考妣,转头又开始巴结起韩梁。韩梁的统帅位置还没恢复,但吃穿用度都提升了不少!魏兴的靠山倒了,但韩梁有了新的靠山。虽说宫婢所生的三皇子不受人待见,但韩梁的二姐当年却与他一见钟情,非三皇子不嫁。这下若三皇子登基,韩梁便是国舅了,向朝廷要钱要粮也好开口。

      郝云见到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的韩梁在军前指挥若定,心中很有成就感。虽然一道狰狞的疤痕让他破了相,成了个独眼将军,但那威风凛凛的气势说明他恢复得很好。这让郝云很满意。
      新帝登基后,韩梁重掌将印。而这两年北疆大旱,北戎不时南下打草谷。韩梁正抓紧时间练兵,准备与北戎主力一战。郝云也忙碌了起来。她根据景大夫的伤药秘方,收集药草,制备伤药。这药的效果奇好,不仅军中需求大,就连周边百姓也常来求购。
      郝云在军中人缘极好。虽然军中少见女子,但士官兵卒都对她礼遇有加,无一人对她有丝毫行为逾矩或出言不逊。她不曾告诉别人自己的姓名,这些军汉见她,都礼貌有加地称她为“云大夫”。
      不过,韩梁依旧叫她“云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郝云觉得自己时常能看到韩梁在自己眼前晃荡。他经常能突然发现一些“巧合”当作话头。
      “云儿姑娘,好巧啊,我家夫人好像也是单名一个‘云’字。”
      郝云闻言,白他一眼,掉头就走。
      “云儿姑娘,好巧啊,我不小心划伤了手。”
      郝云看着他手上那无比新鲜的伤口,一声不吭地替他包扎。随后白他一眼,转身就走。
      “云儿姑娘,好巧啊,你看我捡到的这棵草能不能入药?”
      郝云接过这“捡来的”珍贵药草,先道了谢,随后白他一眼,头也不回地就走。
      “云儿姑娘,好巧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习惯了每天“偶遇”韩梁,当有一天从早到晚也没见到他时,郝云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那天,韩梁领兵出征了。

      韩梁带着大军深入北戎腹地。数月后,他又带着一身伤回来了。
      此次出师告捷,全歼北戎主力。虽然身躯疲惫不堪,但活下来的人各个精神矍铄。只有韩梁例外。他虽然一身的伤,但全都是浅表的小伤。明明一路上都是雄赳赳气昂昂地骑着马,但快到驻地时,他突然一副萎靡模样,最后竟然是躺在担架上,被抬进了驻地。
      她来了!韩梁从眼皮的眯缝里瞥见那个熟悉的身影跑来,心中暗自得意,脸上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将军怎么了!?”她的声音很着急。随后,她的手探到了自己的额头。
      “奇怪,不烫啊。难道……难道是师父说过的,感染到了极重的时候,病人体温不升反降!”她自言自语着,又忙解开韩梁的衣服,细细查验他身上的伤口。
      “这些伤口都不深,都结痂了,这几处都快长好了……难道是内伤?”说着,她又按起韩梁的肚子,把脑袋贴到自己的胸口听他的心跳和呼吸。韩梁觉得有些痒痒,强忍着笑,依旧装死。
      “韩梁,韩梁,你醒醒!”郝云查不出问题,已经在干着急了。拍着韩梁的肩头,声音带着哭腔,韩梁于心不忍,刚想睁眼,又听到门开的声音。
      “师父!师父!您快来看看他!”
      景大夫随后坐在了床边,把了会儿脉。
      “云儿你先出去。”
      “可是……”
      “无妨,你先出去等着。”
      随后,郝云走了出去,景大夫竟然伸手就去脱韩梁的裤子。韩梁感到腰下一凉,立马伸手提住裤腰。
      “将军醒了便好。”一睁眼,韩梁就看到景大夫一脸坏笑。
      韩梁面红耳赤。
      “景大夫,我……我这……”
      “放心,我不告诉云儿便是。”

      那天郝云才离开了一会儿,就隐约听到了韩梁的声音。
      师父这么快就将他救过来了?师父用的是什么办法?
      在郝云锲而不舍的追问下,景大夫终于松口:“有时躯体看着无恙,但内息紊乱,气滞不行,也可使人昏厥。”景大夫一边解释,一边向郝云展示针灸之术。
      师父以往也说过针灸术,但郝云觉得穴位经络之学晦涩难懂,一直拖着未学。此番郝云终于是见识到针灸术之灵验,便下定了决心,要好好学习!
      “云儿,韩将军这几日情志不遂,肝火扰心,夜间不寐。你去给他施针吧!”才学了一个多月,景大夫就将一个重要任务交给了她。
      “可是,师父,我……”
      “你可知选那几个穴位?”
      “师父,选神门、大陵、印堂、四神聪、太冲、合谷、太溪?”
      “正是,你去吧,不用害怕。”
      郝云随后进了韩梁的营帐。
      “将军,师父说您夜间难眠,嘱咐我为您施针。”
      韩梁见到郝云来,那只独眼里不禁露出了喜色。
      “正是,有劳云儿姑娘了。”说着,韩梁便要解去自己的衣衫。
      “将军不用如此,只需脱去鞋袜,解开发冠即可。”郝云说着,便拿出了一把明晃晃的银针。

      韩梁虽然是枪林箭雨中杀出来的,但见到这小小银针,莫名有些害怕。他咽了口口水,故作镇静地道:“如此,便有劳了。”
      韩梁借着灯光,看着这个姑娘认真给自己施针的模样,有些陶醉。针落下时,穴道处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但慢慢地,他觉着这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仿佛是从心里传来的。昏黄的灯光,照着她小巧精致的五官,让韩梁莫名地想起自己的洞房花烛夜,想起自己那个娇羞的新娘,回忆中的那张脸庞逐渐清晰,变成了眼前人的模样!
      “云儿……”
      “嗯?”
      “无事。”韩梁想问她是不是自己的妻子,却又觉得自己的问题过于可笑。自己的妻子在洛京家中。小妹来信时,还常会提一句“三嫂一切都好”。眼前的这个人,怎么会是自己的妻子呢?
      想着,韩梁心口有些发堵。郝家的姑娘是自己明媒正娶的,苦苦等了自己那么多年,怎么可以轻易负她?面前的姑娘一手好医术,自己难道要把她关进韩府,做一个小妾?
      “将军,可有不适?”眼前人突然紧张兮兮地问道。
      “无妨,姑娘继续。”
      “将军,今日施针便到此了。看将军愁眉不展,可是有何烦恼?情绪还需排解,否则易血气不畅,于睡眠不利。”
      她在关心我吗?韩梁暗暗窃喜,但又觉得更加心酸。
      “在为钱粮发愁呢。夜深了,姑娘回吧。”韩梁的态度恭敬,却见面前的姑娘皱了皱眉,随即行了一礼告退。

      郝云觉得韩梁也不容易。北军打了胜仗,但赏赐却并没有意料中的丰厚。虽然很多人升了官,但到手的钱粮依旧有限,底下的士兵更是可怜。虽说如今还是夏天,但他已经在为冬衣冬粮发愁了。之前长达半年的出征,兵器铠甲都消耗不少。从北戎那里抢来的骏马一匹匹都是宝贝,少吃一点就瘦得让人心疼。人吃马嚼,养兵的开支如涌泉,而朝廷的支援似涓流。
      韩梁整日发愁,就算给他施针,他还是常常通宵不眠。因此,郝云觉得,治病得治根,而这病的根在一个“钱”字上。景大夫和郝云一起改良的伤药在军中大受欢迎,如今这药效灵验名声在外,常有商贾来求购。因此,在韩梁的支持下,郝云干脆带着一群老弱伤残的士兵,调配伤药出售,补贴军中用度。
      但比起巨大的钱粮缺口,这笔收入只是杯水车薪。朝中不停有大臣上奏,如今北疆平定,北军可裁员,减少支出。特别是那些伤残的士兵,已失了战力,不如通通清退。那天韩梁在针灸时说起这事,言语中的愤怒让郝云都觉得害怕。她也知道,如果那些伤兵空着手退伍还乡,挣口饭吃都难。因此,韩梁顶着压力,再三求朝廷拨款。
      韩梁说,如今不是没有钱粮,而是钱粮到不了他皇帝姐夫和朝廷的手里,大多都被地方豪强吞了。那些世家大族哪个不比皇帝有钱?
      郝云听着他的抱怨,忍不住开口道:“说起来,韩家也是世家大族。将军您指缝里漏出来的银子,都够那些老兵吃一辈子了。”
      韩梁闻言没有生气,反而若有所思。又了一个多月,天气转凉的时候,朝廷突然就送了一大波钱粮过来,接下来的冬天,整个北军的吃穿用度都有着落了。

      皇帝早有意清算世家大族,想杀鸡儆猴,又忌惮韩家和谢家的势力。韩梁向皇帝表明了立场后,他立马就动手斩了几个韩家故旧的脑袋。韩梁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自家的七大姑八大姨,但谁叫他们一个个把钱袋子捂得那么紧呢?一边把韩梁手中的北军当作自己横行无忌的保护伞,一边又吃相那么难看,害的“保护伞”四处要饭。这么一想,韩梁心中的愧疚荡然无存,睡觉都香了。
      不过,这事只有他和皇帝心里清楚。明面上,他还是做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坚定地和世家大族站在一起。那个叫谢庆的花花公子多次派人来试探自己,近来他又派人来说,前太子还活着,南方大族正在招兵买马,扶他上位。
      这一切,韩梁都秘密报给了皇帝。
      纵然皇帝有了新欢,但自己的姐姐好歹是正儿八经的皇后。而那个前太子?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谣言,说前太子和韩家兄弟亲如手足。大哥是待他如手足,但他却害大哥死在了斜道上。况且前太子的传言真假不明。韩梁觉得把赌注押在皇帝身上更稳妥。
      不过,前太子真的现身了,又被封为襄王。韩梁很快就领会到了皇帝的意图。但当皇帝提议,将自家小妹嫁给襄王,让自己以送妹出阁的名义,带精锐亲兵回京时,韩梁有些犹豫。他不忍利用韩槿,更担心她会受到伤害。但这个皇帝是不好讨价还价的,迟疑不定反而会引起他的猜忌,以后讨钱就麻烦了。因此,韩梁答应了。
      皇帝的计划出了些差池,好在自家的小妹安然无恙。皇帝把襄王府赏给了韩槿。但这个小丫头却只想和自己去北疆,一心想嫁给自己的副将曹锐。
      韩梁有些头疼。他回家后一直躲着自己的夫人。他自己的事情都还没处理好,小妹又给他出难题。但这时小妹却神秘兮兮地告诉他,自己的夫人其实早已被调了包。韩梁不禁燃起了一丝希望——难道云儿真的是自己的妻子?
      “三哥,我和三嫂最熟,要是遇到她,我肯定能认出来!”韩槿一番信誓旦旦的保证,让韩梁也想带着她回北疆了。
      现在的韩家三夫人是皇帝安插的探子吧?做皇帝的,到底是不能全然信任别人。虽说自己此番立了大功,但皇帝又怎会容许槿儿嫁给自己的副将呢?不论文臣武将,一旦抱团,便是皇权之患。好在那“三夫人”只知道槿儿跑了,不知道她一直躲在密室中。
      于是乎,韩梁声称找不到韩槿,与皇帝合计一番,公布了襄王妃的“死讯”。

      韩梁回了洛京,他是不是见到了他的“夫人”?常听人说,久别胜新婚,他是不是和那人好上了?郝云发现自己在吃醋,吃自己的醋。
      “云大夫,我这胳膊好像麻了。”小兵不安的声音打断了郝云的思绪。她回过神,发现扎错了穴道,吓得一个激灵,再不敢胡想。
      “云大夫是在想韩将军吗?”这个小兵有点自然熟,才没认识几天,就敢笑着和她打趣。
      “再胡说,不给你治了!”郝云板着一张脸,却不小心让红晕爬上了脸颊。
      “唉,军营里谁不知道,韩将军他呀,可把您捧在心上!”这个小兵不过十五六岁,充军前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厮,年纪轻轻便学得油嘴滑舌。
      郝云不理他,却用银针封住了他一处穴道。
      “啊……啊……啊吧……”他刚刚还灵活的舌头突然僵硬了起来,吓得他脸色煞白,忙拱手讨饶。
      “肚子还胀吗?”郝云淡淡地问。
      小兵一愣,又摇了摇头。郝云正准备收针,突然听到帐外有人喊道:“云大夫在吗?韩将军回来了,叫您快去给他看看!”
      “他怎么了?”郝云吓了一跳,拎起药箱就往外跑,都顾不上给身后的小兵拔针,害他“啊吧啊吧”地跟着跑了一路。

      “将军,云大夫来了!”听到动静,韩梁连忙躺下装死。他瞥了一眼屏风后面,见韩槿躲得好好的,便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郝云坐到自己身边便开始诊脉。
      “将军方才突然晕厥,不知为何。” 闲杂人等都已经被支开了,只有副将曹锐在一旁配合着演戏。
      郝云切了半天脉,始终不言语。突然,她对曹锐说:“将军这病的病根怕是在脑髓之中,需要利刃开颅,方可根治。”
      “曹将军,有劳您去寻一把利斧,打磨锋利,不许带一点锈迹,再滚水煮上半个时辰,拿来给我。”
      “云大夫,这……”曹锐有些为难。韩梁心想,被她发现了吗?
      “除此之外,我也没有好办法了。韩将军,您说呢?”说着,郝云往韩梁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韩梁没有防备,吃痛惊起,看着面前一脸坏笑的郝云,他有些尴尬,强行挽尊道:“刚刚可是按了什么穴道?韩某一下子便神清气爽了!云儿姑娘实在是妙手回春!”
      郝云撇撇嘴道:“这指标不治本,要治本,还是得开颅!”
      “三嫂舍得让三哥脑袋开花吗?”突然,韩槿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槿儿?你……”郝云看着笑嘻嘻的韩槿,大吃一惊。
      果真是你!韩梁见状,刚刚还悬着的心一下子有了着落。独眼将军笑了起来,半张脸笑靥如花,另半张脸如狰狞罗刹。
      郝云明白了过来,转身便要离去。
      “娘子。”韩梁拉住了她的手。
      “放开,”郝云转过头来,眼睛红红的,“你家娘子在洛京韩府,不在这里!”
      韩梁闻言,真的松开了手。却快步走到她面前,拦在郝云和大门之间。
      “云儿,之前是我对不住你。”
      郝云气鼓鼓地将头扭向一边。
      “云儿,你若不愿做韩某妻子,也无妨。”
      闻言,郝云看向了韩梁。
      “韩某心悦你,只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不论你是云儿,还是云大夫,我只愿此生能护你,敬你,爱你。皇天在上,我韩梁此心日月可鉴,若违此言……”
      话还没说完,郝云便伸手按住了韩梁的双唇。
      “别说了,给你个机会好了。”
      接着,她又白了他一眼,嗔道:“你刚刚说的要是敢作假,不用老天动手,我亲手诛了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番外三 郝云和韩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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