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阁》尼基猫

57、离间

　　“小姨，小姨，我父皇什么时候能醒来呀？”八岁的乐平公主坐在李小鱼膝上，眼睛哭得红红的。李小鱼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理了理她带着卷儿的刘海，安慰道：“太医说，休息两天就能好了。”
　　乐平公主已经守了一天一夜了，怎么劝都不愿回去。
　　李小鱼和王序也一直守在皇帝身边。所有的药，王序都要让人试过后才会亲自喂给皇帝。尽管太医的诊断意见和陈溪的大致一样，但一群太医都说不出来为什么皇帝迟迟没有醒转。
　　一时间，宫中谣言四起，说是皇帝杀了佛子，所以被佛祖降罪。
　　“娘什么时候回来啊？”乐平公主已经问了好几遍了。李小鱼知道，皇后大概是不会再回宫了。昨晚陈溪和她一番交谈之后，皇后便连夜收拾东西，一大早就出发去了栖霞庵，要去替皇帝祈福。
　　李小鱼轻轻拍着乐平公主的背，过了一会儿，她终于熬不住睡了过去。李小鱼将她交给奶娘，抱回宫去休息。

　　当这殿中只剩下李小鱼、王序还有一个昏迷的皇帝时，王序瞪着李小鱼，恶狠狠地说道：“李小鱼，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李小鱼不理他，心想，他看到陈溪活蹦乱跳的，就该猜到自己没有老老实实执行任务。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帮着他谋害皇帝！”王序继续指责道。
　　李小鱼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那枚猫眼石戒指，心想，我明明是帮着他救了皇帝。要不是我掉包了皇后的戒指，皇帝现在已经归天了。
　　当时在韩府的密室看到这枚戒指时，李小鱼想到皇后手上也有一枚一模一样的。拿来研究一番，竟然发现戒指上藏着机关。她原本以为只是巧合，偷偷收进了自己的妆奁里，想着以后说不定有用。
　　当她知道隐娘意图当晚除掉皇帝时，她突然想到皇后可能在其中起的作用。皇帝的饮食一直有王序把关，他身边的人都是王序亲自筛选过的。如果说要有破绽，那只能是在这个与皇帝恩爱有加的皇后身上。
　　李小鱼又想到那天见皇后时，喝的茶突然变甜，很可能是皇后在习练这枚戒指的使用操作，偷偷往自己的茶水里加了糖。
　　因而婚宴当天皇后一来，李小鱼就赶紧将她的戒指掉了包。中途离席更衣时，李小鱼查验了这枚戒指，果然里面藏了剧毒。而李小鱼换给皇后的戒指中，藏了一种名叫“醉生梦死”毒药。她当时想方设法帮陈溪脱身，在韩府密室里找出了这毒。这毒药发作后，中毒者会像醉酒一般，随即陷入昏迷，但只要及时服下解药，便无性命之忧。
　　陈溪的酒里也下了少量的“醉生梦死”，要是皇后未动手下毒，陈溪后面便会昏迷过去，李小鱼再想办法把他救出来。不过，看到皇帝昏迷时，陈溪便及时服下了解药。
　　再过两天，如果皇帝没有服下解药，这醉生梦死也是要命的。

　　王序在一旁冷嘲热讽地说了一阵，李小鱼只当耳边风。王序见她不搭理，突然冷笑着说：“李小鱼，你莫非是看上了襄王？”
　　李小鱼不理他，但却不由自主地脸红了起来。
　　“哟哟哟，还真是这回事！”王序的声音很尖锐，“你觉得襄王看上了你？呵呵，李小鱼啊李小鱼，你还真是天真！”
　　李小鱼白了他一眼，心想，你是个净了身的太监，你又懂什么？
　　“那襄王不过是想利用你！等他登上皇位，后宫佳丽三千，就你这姿色，他到时哪会看得上眼？！”王序冷笑着说道。
　　“以色侍人，色衰而爱弛，哪有自己手握大权来得痛快！”
　　“隐娘活不长了，咱家要伺候皇上，这千机阁还得要一个掌门，”王序顿了顿，又说，“如今是襄王谋反，他对你早有防备，所以没喝下毒酒，这并非你的过错。”
　　“你只要说出襄王对陛下做了什么，以及如何解救，便是天大的功劳！”
　　“你要是救驾有功，功大于过，前途光明，我也会在陛下面前替你美言！”
　　“你那几个同门现在做了各个据点的管事，以后还不是得乖乖听你的号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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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王序在耳边不停地煽风点火，李小鱼心想，要是以前的自己，听到他这一番撺掇，说不定还真的会动心。但王序啊王序，你们都以为人心是那么好算计的吗？
　　看着眼前一脸算计的王序，李小鱼淡淡一笑，平静地问道：“王公公，您为陛下鞍前马后，忠心耿耿，只是为了让自己手握大权吗？”
　　“为陛下效劳是我的本分！”
　　李小鱼闻言，笑着看向王序，继续说道：“王公公，陛下想要襄王的命，直接端上毒酒即可。命我在席间给襄王酒中下毒，未免多此一举。不过，这正是您的苦心安排吧？”
　　王序一愣，心虚地瞥了一眼躺在一旁的皇帝。
　　“您知道襄王待人温厚，我与他相识日久，或许不忍害他。”
　　“陛下想除掉襄王，但您心念旧恩，想让他苟且多活些日子。”
　　“看来您与皇帝也并非一条心。”
　　“您和我师父一样，都只是皇帝的棋子罢了。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如今皇帝忌惮我师父，夺了她的千机阁，还要夺她性命。”
　　“您怎么能确定，哪天皇帝不会忌惮您呢？”
　　说完，李小鱼静静地看着王序。
　　王序先是愣愣地看着她，随后苦笑一声，叹道：“李小鱼，我倒是小看你了。”
　　说着，王序转头看着皇帝，淡淡地说道：“若是因我而害了陛下性命，我也不愿苟活。”
　　李小鱼看着王序，心想，果然人心不是那么好算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