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阁》尼基猫

53、碎心

　　这个死到临头还笑眯眯的傻子！李小鱼有些气恼地看着他这副淡定的样子，突然想到了什么，紧接着问道：“陈溪，是师父给你的消息？”
　　陈溪点了点头，又笑眯眯地问道：“小鱼，皇帝是把杀我的任务交给你了吗？”
　　“他让我在赐御酒时，于你的杯中下毒。”李小鱼说着，摸了摸袖子里的小药瓶。
　　“原来是这样，我的三弟给我选了什么毒药？”陈溪好奇地问道。
　　“碎心散，”李小鱼回道，“毒发时咯血不止，气绝身亡。”
　　“倒是像我平常犯病时的模样，看来他是想让襄王‘病故’。”
　　“我才不会让你死呢！”李小鱼撇了撇嘴，又说道：“师父既然给你传了消息，她有什么安排？”
　　陈溪轻笑一声，说道：“我也不知她将如何安排，我只知道她大概是会在今日的晚宴上结果了皇帝性命。”
　　李小鱼心想，这的确是师父会做的事，要是皇帝死了，陈溪自然可保住性命。但她看陈溪的样子，觉得他似乎并不愿意配合。
　　“我不知道她会怎么动手，”陈溪顿了顿，又说，“但既然是她的谋划，我知道该如何阻止她。”
　　李小鱼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陈溪接着说道：“只要我死了，隐娘便暂时不会向皇帝动手。”
　　“他要杀你，你为何还要舍命救他？”李小鱼不解地问。
　　“小鱼，你还记得你和爹娘一起逃难的时候吗？”陈溪不回答，摸了摸李小鱼的发丝，反问道。
　　李小鱼不是很明白他为何要提这个。她那时还很小，记得模模糊糊，但她总能在梦中回忆起父母冰凉的尸体以及那时的饥饿、寒冷、恐惧与绝望
　　“如果皇帝死了，可能又有很多人要经历那样的苦难，”陈溪平静地说：“我虽然能一时控制住局势，可以立他将出世的皇子为嗣。但我撑不了多久，到时候扶一个婴孩上位，天下又难说会起纷争！”
　　“皇帝想除掉叛党，隐娘肯定也想。因此她必等到皇帝计谋得逞后再动手除掉他。而如果我在叛党出手时便死去，宴席自然便可散场。隐娘为避免局势难以控制，暂时必然不会再动皇帝。而且我已经与皇帝达成协议，隐娘生产后便送她远走他乡，不会害她性命。”
　　说着，陈溪又看着李小鱼，淡淡笑着，摸了摸李小鱼的脸颊，又撩起一缕发丝，放在唇边轻轻吻着，说道：“小鱼，我死后皇帝也不会为难你。凭你的本事，这天地广阔，皆可驰骋。”
　　你给别人都算好了生路，就唯独没给自己留吗？李小鱼闻言，气恼地看着他。
　　“小鱼，还有一事需要你帮忙，”陈溪接着又说道，“秦熊托我写的小说还剩一些。手稿都在王府书房里了。拜托娘子能续上结尾，送到济文书院出版。”
　　说完这些，李小鱼见陈溪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坦然与轻松，却看得她顿时火起，一把掐住了他的耳朵，在他耳边恶狠狠地道：“夫君，你安排得真是周到！”
　　陈溪刚刚还慈祥安宁的表情立马被李小鱼扯得狰狞起来。
　　“疼……疼疼……疼，娘子，疼……”陈溪低声哀求道，李小鱼却不松手。
　　“你觉得你死了对谁都好是不是？”李小鱼低声怒道：“你怎么不问问我！你要是死了，我好不好！”
　　说完，陈溪愣愣地看着她。李小鱼松开了他的耳朵，委屈地说道：“我想了好几天，才想到救你一命的办法。谁知道你这么想死！”
　　陈溪轻轻抱住了她，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说道：“小鱼，我不想你再为我冒险。就算你救我出去，我也没多少时日可活了。”
　　李小鱼有些不理解。他虽然一直病怏怏的，但来洛京之后，气色都好了许多，也没再见他咳嗽过，自己还在想着宫中御医真是高明呢！
　　“怎么会？你看起来已经好多了！说不定能痊愈呢！”
　　“小鱼，”陈溪苦笑一声，说道，“我近来吃的药里有慢性的毒药。皇帝早就打算好了，只是前些日子他知道我并未失忆，便更急迫了。”
　　李小鱼心疼地看着眼前的人，咬着唇不说话，但心里却在想：
　　知道有毒药你还吃！？
　　你算来算去还是要撇开我？！
　　这狗皇帝真是歹毒！
　　……
　　虽然心中如波涛翻涌，但李小鱼竟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叹了口气，静静地躺到了陈溪的怀里。默默想了一会儿，又盯着摆在一旁桌上的妆奁看了一阵，李小鱼突然明白了什么。随后她转过身来，伸手捧着陈溪的脸，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说道：“陈溪，不管你剩下还有多少日子，我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