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阁》尼基猫

52、婚礼

　　如果说活着有什么好处，那就是常常能遇到些难以预料的风景。
　　陈溪骑着高头大马，伴着鼓乐吹打，一队人马热热闹闹地前往韩府亲迎王妃。在吹打声的间歇中，他偶尔能从路旁围观的人潮中分辨出几声赞叹之词：
　　“快来看新郎官！”
　　“是襄王殿下啊！”
　　“真威风呐！”
　　……
　　要是十年前没有在斜道上出事，那年回京后，也该走这条路往韩府去迎娶他的新娘吧！
　　三弟当年是否也是从这里经过，娶走了韩家的二小姐？
　　□□枣红色的骏马步履稳健，不一会儿，陈溪就看到了张灯结彩的韩府大门。
　　“襄王殿下到！”门口的小厮高声喊道。
　　陈溪下马时，韩梁已经牵着新娘到了门口。新娘一身华服，在冬日的阳光下红得耀眼，立马夺走了陈溪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新娘，陈溪不禁开始想象红盖头下面的李小鱼现在是什么模样。
　　但当他看到一旁的韩梁时，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这个久经沙场的将军只剩了一只眼，一道狰狞的疤痕从额间一直延伸到嘴角，有一只耳朵也缺了一块。他和印象中那个稚嫩的少年完全不一样了，现在的他就算是穿着常服，也透着威严气概，那独眼中更是隐隐带着肃杀之气。看着他，陈溪想到了当年的韩老将军，也想到了自己出身入死的好友，韩栋。
　　“参见襄王殿下！”韩梁向他行礼，语气生硬，带着几分冷意。
　　“子平不必多礼。”陈溪扶起韩梁，却从他眼中看出了些许恨意。看来他的确是把韩栋的死全怪到自己头上了。不过，难道自己就真的无辜吗？如果不是自己当年贪功冒进，韩梁的大哥就不会早早地死在斜道上。
　　“吉时已到，请新娘上轿！”礼官的高亢的声音将陈溪的思绪拉了回来。
　　“小妹，去吧，不要怕。”陈溪听见韩梁对身边的新娘小声说道。随后，两个簪着红花的妇人扶着新娘上了花轿。
　　保持着脸上的微笑，陈溪向韩梁拱手施礼。
　　陈溪骑上马后，韩梁向他拱手一礼，说道：“恭送襄王殿下！”此时，那只独眼里闪过一阵寒芒，陈溪没有错过其中的杀意。

　　花轿到了修葺一新的襄王府，陈溪手执彩球绸带，引着新娘到了大堂。王序捧着皇帝的圣旨，已经等候在其中。
　　“拜！”旁边的礼官唱道。
　　陈溪随即引着新娘俯身跪拜。王序展开圣旨，高声念道：“婚姻之道，天地之常，王化之原。朕皇长兄天资英明，脱厄还朝，福泽深厚，宜谐室家。兹特授金册，立虎威将军、卫国公韩梁女弟为襄王荣妃。钦此！”
　　“谢陛下隆恩！”身边的新娘领旨，陈溪和她一齐谢恩。抬头看到王序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自己，贺道：“襄王殿下，恭喜啊！”
　　他怎么会不知这场婚事就是个圈套？戏倒是做得足！皇帝费了好一般心机，却怎知世事难料，真真假假，机缘巧合之下，却让自己能够与心爱的姑娘成亲，倒是遂了自己的心愿。想到这，陈溪突然笑了起来，看着王序，笑眯眯地说道：“皆是陛下恩典！”
　　这倒把王序看得一愣，他又说道：“还请殿下稍作休息，晚间陛下赐宴。”
　　陈溪笑着点了点头。此时，旁边的礼官又高声唱道：“请新人入帐！”

　　陈溪引着新娘进了新房，相对一拜，随后一左一右坐到了床上。
　　接着，有个簪花的妇人递上一根秤杆，礼官唱道：“盖头挑起，称心如意！”
　　陈溪接过秤杆，揭起新娘的盖头，心里突然有些莫名的紧张。盖头揭开时，底下却露出一张和李小鱼只有几分相似的美丽脸庞。
　　她真的是李小鱼吗？陈溪知道她应该是李小鱼易容的，但还是忍不住有些慌张。
　　正在发愣时，新娘突然向他一挑眉，调皮地咧了咧嘴角。
　　没错，就是我的小鱼。陈溪放下心来，笑着看向她，她却羞答答地低下了头。
　　“撒帐东，恩爱胜似花烛红，芙蓉帐中春宵好，门庭日日是东风。撒帐西，锦带流苏四角垂，揭开便见神女面，欢喜教与仙郎知。撒帐南……”此时，礼官一边念着，一边将金银钱、枣子桂圆等撒向床内。
　　“新人饮交杯酒，恩爱长久！”礼官说着，旁边有人递上一对合欢杯。两人接过，交杯共饮。
　　听着祝词，陈溪心中不禁有些苦涩，属于自己的夫妻恩爱时光，只剩下今晚，哪来什么长久？他原本以为只要临去前能再见见李小鱼便心满意足了，但现在却突然贪恋起了时光，只希望能和眼前的人相伴久一些，再久一些……
　　“新人结发，永结同心，夫妻伉俪！”礼官又唱道。接着，有人递上两把剪刀。陈溪和李小鱼各自剪了一绺头发，旁边的人接过，用红绳绑成了一束。
　　“礼成、掩帐！”终于，礼官完成了他的任务，两个簪花妇人将床帘放下，随即屋中的人齐齐退出，门也被关上。

　　听到门合上的声音，陈溪转过头来，看向自己的新娘。
　　刚刚还羞涩拘谨的新娘突然灵动了起来，李小鱼卸去了伪装，终于露出那张熟悉的脸庞。
　　陈溪看着眼前一袭火红嫁衣的李小鱼，笑着唤了一声：“娘子。”
　　只见李小鱼抿嘴笑着，脸颊泛着红晕，抬头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陈溪看着她的双眸，有些沉醉，忍不住俯下身去，轻轻吻在了她的唇上。
　　李小鱼伸手绕在他的脖子上，主动加深了这个吻，呼吸顿时变得灼热起来。但突然，她停了下来，靠在陈溪的耳边，轻声地说道：“陈溪，皇帝今晚便要你的命！”
　　“我知道。”陈溪说着轻轻在李小鱼眉间落下一吻，又静静地看着她。
　　我家娘子甚是俊俏！陈溪心里莫名有些得意，嘴角便不由得挂上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