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阁》尼基猫

51、添妆

　　“槿儿，这个你收着。”说话间，皇后拿出一个小匣子递到李小鱼手上。李小鱼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摞雕琢精美的象牙板。李小鱼拿起一块，研究起上面的图案来。
　　“槿儿，姐姐知道这桩婚事不合你心意。”皇后在一旁继续说道。而李小鱼的目光已经完全被这上面的图案吸引。这上面竟然刻画着一对交叠在一起的男女！李小鱼又拿起一片，依旧是这般，不过是换了个姿势。其中一片上，那男女的中间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李小鱼凑近了仔细端详，突然明白了什么，顿时满脸通红。
　　原来如此！原来需要如此这般！这样的话，那天晚上根本就没有和他“云雨一番”？都怪那些演义小说，每次到要紧处都写得模模糊糊，语焉不详，害自己一直都蒙在鼓里！
　　“槿儿？槿儿？”皇后说着捏了捏她的脸蛋。李小鱼被她戒指上熠熠生辉的猫眼石拉回了注意力，一脸羞怯地看着皇后。
　　“瞧把你羞的。”皇后笑着调侃，又给李小鱼倒了一杯茶。李小鱼端起喝了一口，觉得这一杯似乎比上一杯要甜了一些，但桌上又没有糖或蜂蜜，正有些奇怪，又听皇后说道：“槿儿，有些时候虽然身不由己，但也不一定是坏事。”
　　李小鱼明白她的意思。要是她嫁给了当年的心上人，现在可能就沦为阶下囚了，哪能有现在的富贵。看样子她是不在意那个柳大人了？
　　突然，皇后压低了声音，在李小鱼耳边说道：“襄王体弱，要是有个万一，姐姐定能帮你做主找个你中意的！”
　　“哼！你们中意就好，哪里管得了我中意不中意！”李小鱼又学着韩槿撇了撇嘴。但心里想着的却是：这个“万一”已经被皇帝早早安排好了。
　　昨天皇帝赏了一批珍宝古玩给韩槿添妆，李小鱼从中找到了一瓶碎心散和一封密旨。等到婚宴时，皇帝会赏赐御酒，而李小鱼需要在襄王的杯中投下剧毒，碎心散。这毒药发作时，他会咯血不止，气绝而亡，酷似旧疾复发。
　　皇帝竟然如此着急要他的命！但凡多给三天时间，到回门时便可带着他从密道逃走。皇帝已经动了杀心，陈溪怕是不能活着离开那场鸿门宴。想到这，李小鱼的难过便是藏也藏不住。
　　“槿儿？”皇后捏了捏李小鱼的手，一脸忧色。
　　“姐姐，我没事。你们让我嫁谁，我就嫁谁好了。”李小鱼又撇了撇嘴说道。
　　“唉，傻姑娘。”皇后叹了一口气，接着又说道：“槿儿，你可知道，我们有个姑姑当年和人私奔了？”
　　李小鱼闻言，来了兴致，看着皇后，示意她继续说。
　　“我当时还小，也不大记得，是后来母亲跟我说的。本来先皇是要纳她为妃的，但她得到消息就和一个书生私奔了。最后换成了小姑姑入宫做了贵妃。”
　　“就是在栖霞庵出家的小姑姑？”李小鱼知道韩槿的姑姑是先帝的贵妃，是四皇子的生母，先帝驾崩后她便去栖霞庵带发修行了。
　　“嗯，小姑姑还说你长得有几分像那个姑姑，特别是这副倔脾气！”说着，皇后又捏了捏李小鱼的脸蛋。
　　“那个姑姑当年和一个书生私奔后，几年没有音讯，突然有一年来信说，她在北疆的一个小城定居，生了一个女儿，已经两岁了。”
　　“那一年已经是父亲掌家了，你也刚好两岁，父亲就想干脆认下这门亲事，接他们回洛京，也免得在外漂泊受苦。”
　　“可是不久父亲受命领兵出征。后来边疆告急，胡人趁我大昭国不备，连破多个北疆小城，那个小城也在其中。胡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生民十不余一。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那个姑姑的消息了。之后父亲也去找过，但最终一无所获。”
　　李小鱼呆呆地听着，突然心里萌生了一个猜想。
　　“姐姐，哪个姑姑叫什么名字？”李小鱼突然问道。
　　“你问这做什么？我也不甚清楚，我记得小姑姑好像说过……”皇后皱着眉思索着，突然脱口而出：“小姑姑叫韩漪，这个姑姑应该是叫韩涟！”

　　“涟儿，这孩子与你一般漂亮！”
　　“涟儿，今晚有好吃的！”
　　“涟儿，快走！”
　　……
　　有一些模糊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隔着一团云雾，李小鱼好像能想起一个美丽的女子和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原来母亲的名字是“涟漪”的“涟”字。那两个模模糊糊，时不时在梦中出现的身影真的是自己的父母！
　　那年城破之后，李小鱼跟着父母逃难。他们又冷又饿，跑到个破庙里躲避风雪。那个晚上，父母将自己拥在怀中，一起入眠。但到自己醒来时，身边的父母却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没了气息……
　　李小鱼想着，突然泪眼朦胧，倒把身边的皇后吓了一跳。
　　“怎么把你难过成这样？”皇后不解地问道。
　　李小鱼抿着嘴，不吭声。
　　皇后见状，摸着她的脑袋，温柔地劝慰道：“槿儿，其他什么都是次要，好好活着才是最要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