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阁》尼基猫

43、红绡

　　我还替他担心，他倒是舒服得很！李小鱼有些气恼地修剪着一株月季。自己现在的身份是谢庆搜罗来的美人，在暖房中专职侍弄花草。他是皇帝的兄长，又是天下巨富谢家的外甥，大富大贵的人，怎么轮得倒自己担心！？
　　“红绡，这棵快被你剪秃了。”一个丰满婀娜的美人说着夺过了李小鱼手中的剪刀。李小鱼回过神来，发现这棵是修剪得有些过了。
　　“你看啊，下面这些晒不到阳光的枝条要尽早修去，而上面这些粗壮的枝条尽可留着。”说着，这个姑娘示范着修起一旁的一颗月季，又剪下一朵盛开的花儿，戴到了李小鱼头上。
　　“红绡，你怎么一脸不开心。”这个姑娘笑着问道。
　　李小鱼一愣，自己显出一脸不开心了吗？都怪陈溪！想着，她瘪了瘪嘴，一脸委屈地说：“绿绮姐，我想家了。”
　　这个被唤作“绿绮”的姑娘原名是“招娣”，原来是个农家姑娘，被人牙子看中后卖到谢府来。而李小鱼则是顶替了一个破产商人的女儿，也被人牙子卖进来。谢庆附庸风雅，每个买来的美人都要亲自取名，将原本的“慧娟”、“招娣”、“阿花”、“二妞”、“七斤”，换成了“红绡”、“绿绮”、“朱绫”、“翠罗”、“粉绢”，像绫罗绸缎一般收藏在谢府之中。
　　“红绡，”绿绮的大眼睛里带了些哀伤，“我也常常想爹娘和姐妹们。”
　　李小鱼看她真的伤心起来了，有些不忍心，给绿绮的头上也插上一了朵花儿，笑着说道：“绿绮姐，想点开心的，这里可比家里吃得好多了。”

　　李小鱼一边浇着花儿，一边在心中整理着昨晚探到的线索。
　　那些有着密文的绸缎是谢府内院的工坊织造的，而那处工坊由谢少夫人亲自监工。工坊日夜不休，昨晚李小鱼潜入时，在一片机杼声中，谢少夫人竟还在秉烛校对花样。
　　李小鱼在暗中看了片刻，便猜出了这谢夫人的真实身份。她正是自己的同门师姐，罗月娘。虽然经过一番易容装扮，罗月娘已经改头换面，但她从小养成的一个小习惯却让李小鱼一下子认了出来。只见这个谢夫人坐在桌前细细查看一段布匹，看着看着，她支着脑袋的手滑到了脑袋后侧撑着，同时食指一动一动，正合罗月娘家乡小曲的拍子。她以往考核遇到难题时，就爱这样支着脑袋，食指打着节拍，轻声哼着这支家乡小调。
　　罗月娘通过谢府的工坊向师父传递消息？这个罗月娘武功差自己好远，为什么师父选了她做心腹，而要把自己当作弃子？想到这，李小鱼心里有些发酸。
　　李小鱼想知道师父到底有什么打算，也想找到她问问清楚为何对自己故意隐瞒。因而，她让韩槿继续假扮“韩槿”，而自己则溜出来打探情报。韩府的地道可以通到城外，这倒让她省了不少的麻烦。她本来想混进谢家的工坊做女工，无奈谢家工坊的招工由罗月娘亲自把关，不好混过。好在谢庆这个花花公子整日搜集美人。李小鱼混进了谢府，白天做着“红绡”的工作，到了晚上再出来打探情报。
　　此外，李小鱼还发现谢府的许多丫鬟都是千机阁的探子。林灵曾说过，罗月娘做了一个小头头，那她明面上的任务大抵是监视谢府的一举一动，汇报给皇帝。怪不得皇帝放心让陈溪到谢府来做客。想到这里，李小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朝中两大世家，韩家由沈曼负责，谢家则由罗月娘看着，这两个武功才能都不如自己的同门都得到了重用，而自己的确还是在接零零散散的活儿。
　　李小鱼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天色渐晚，陈溪和谢庆早已离开了暖房，去别处快活了。李小鱼想，今晚再去罗月娘处探探，争取找到她们加密通信的母本。

　　李小鱼正要离开暖房和其他的丫鬟一道回住处时，谢庆身边的赵管事快步走来，喊住了她。
　　“红绡姑娘，恭喜啊！”赵管事走到面前，气还没喘匀，便向李小鱼道喜。
　　“赵管事，这是什么说法？”李小鱼一脸疑惑。
　　“红绡姑娘，襄王殿下看中了你，今晚叫你去服侍！”赵管事笑得一脸谄媚。
　　“红绡……”绿绮拉了拉李小鱼的袖子，李小鱼看到她一脸担忧之色。
　　“你这可是攀上高枝了。”旁边一个丫鬟说道，语气酸酸的。
　　“有什么好开心的，你们忘了翠罗了吗？她还想跟着贵人回南方做小妾，结果还不是人家用完就扔！”又有一个酸刻的声音响起，李小鱼认出这是在谢府待了好几年的朱绫。
　　“切，瞧把你们酸的，”赵管事不屑地说道，“好好捯饬捯饬，下次也让贵人看上你！”
　　接着，赵管事又笑着对李小鱼说：“红绡姑娘，这襄王可不是一般人啊！要是让他开心了，少爷重重有赏！”
　　说着，他又催李小鱼跟上自己：“快随我来，可得好好准备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