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阁》尼基猫

41、密室

　　自从“韩槿”的风寒好了，她每天的坐立行走都有两个嬷嬷盯着，动不动就“礼仪”、“规矩”说个不停。为了符合韩槿骄纵的脾气，李小鱼得时常不按规矩来，故意惹得两个嬷嬷在耳边念经，有时还要惊动大嫂、三嫂来劝。
　　一开始，李小鱼在刻意扮演着一个娇生惯养的将门虎女，但过了几日，李小鱼发现自己不用刻意去演。只需要我行我素，上房揭瓦，斗鸡走狗，爱怎么闹腾怎么来就行。韩槿从小被宠着长大，自从韩老将军和韩栋去世，韩梁去了边疆后，皇后对这仅有的妹妹更是偏爱，平常在府里，除了给大嫂几分面子，韩槿基本就是横着走的。
　　李小鱼做了几日放肆快活的韩槿后，慢慢明白她为什么要逃婚了。过了十几年这样自在日子的韩槿，怎么会再愿意去做个笼中的金丝雀？
　　晚上，李小鱼躺在舒服的大床上，想到因为韩槿是韩家小妹，所以能有如此自在快活，而也正因为她是韩家小妹，所以她实际上早早就是一只笼中的鸟儿了，只不过是从一个笼子换到另一个笼子罢了。现在她强行挣出，生死未卜，此后生计都成问题，还有谁去宠她？这般想着，李小鱼便不再羡慕韩槿，倒是又想起陈溪来。听闻皇帝对襄王礼遇有加，洛京里都在称赞皇帝仁德大度。皇帝留着陈溪，只是想利用他来演个仁德之君吗？
　　李小鱼想起几天前去宫中织造司挑布料做礼服时，发现一部分布料上有疏密不一的花纹，似乎是用长短加密法加密的密文。当时打听了一下，宫人说那是供给顺妃娘娘的布料。那是师父吗？是有人在向师父秘密传递消息吗？李小鱼记下了密文，试了试以《千字文》为母本，发现行不通。这密文的母本是什么？师父又有什么打算呢？皇帝安排这场婚事又是有什么算计呢？
　　正在想着，李小鱼突然听到一个轻微的“喀哒”声。不一会儿，有个黑影移到了自己身边，随即有一块湿漉漉的帕子捂到了自己口鼻上。李小鱼连忙屏息，故意放松身体，一动不动。那人果然上当，移开了帕子，竟然点起了烛火。
　　“小姐？”外间屋子里守夜的丫鬟问道。
　　“无事，你不许进来。”身边的人喊道。
　　韩槿？她一直躲在府里？李小鱼感觉到烛火向自己靠近，身边的人似乎在打量自己。随即，有一只手在自己脸上轻轻捏了捏，又加重力道捏了一把。这时，李小鱼突然睁开眼，迅速跃起。眼前人被吓了一跳，张口便要尖叫，手中的烛台也眼看着要落下。李小鱼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稳稳地住了烛台。烛光映照下，她看到一张和自己有几分相像的脸庞。
　　韩槿发现自己暴露，忙转身要跑。李小鱼的动作更快，她上前一步，臂弯紧紧扼住她的脖颈，那块浸满麻药的手帕此时已经在李小鱼的手里，且牢牢地捂住了韩槿的口鼻。
　　过了一会儿，李小鱼感受到对方瘫软下来，便将人扶到床上，接着狠狠地掐了她一把，见她没有反应，才给她盖好被子，自己拿着烛台打探起来。
　　西面靠墙的书架向一侧移开，后面竟然露出了一扇暗门。
　　李小鱼走进暗门后，看到一旁的墙上有一个铁钮，往下一按，只听到“喀哒”一声，这门便又合上了。接着是数十级向下的台阶，随后是一条长长的甬道。走着走着，甬道一旁出现了一扇门。李小鱼推开门，走进了一个宽敞的屋子里。
　　她这些日子就躲在这里？怪不得沈曼找不到她。
　　屋子有些凌乱，靠里放着一张床铺，被褥乱成一团，一旁的桌上还有半个没吃完的馒头，椅子上则扔着一身男装。墙边有一个木架，上面满是瓶瓶罐罐。李小鱼凑近一看，瓶上标着的竟大多是“牵机”、“断肠”、“封喉”之类的毒药名。靠墙还摆着好几个大箱子，李小鱼逐个打开，看到满箱金银珠宝，满箱的书画古玩，还有两箱满满都是精巧的刀剑兵器！

　　第二天晚上，李小鱼拎着食盒回到密室时，韩槿已经醒来了。她被牢牢绑在一张椅子上，恶狠狠地盯着李小鱼。李小鱼抽出一把做工精良的匕首，用冰凉的刀面拍了拍韩槿的脸庞，明显感受到对方一阵瑟缩后，轻笑一声，用匕首划断了绳索。
　　韩槿揉着手腕，一脸痛苦地看着李小鱼。而李小鱼从食盒里端出了半只烧鸡，两个凉菜和一壶甜酒。
　　韩槿咽了咽口水，又看了看李小鱼，没有忍多久就坐下大吃大嚼起来。
　　“你是谁？你想怎样？”韩槿一边吃一边问，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我来请小姐回去完婚。”说着，李小鱼也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我不回去，”韩槿说着，又打量了一番李小鱼，惊喜地说道，“你真的和我长得一样！”
　　“小姐为何不肯嫁给襄王？”李小鱼淡淡地问道。
　　“切，那个襄王。”韩槿不屑地撇了撇嘴。不知为何，这让李小鱼有些气恼。
　　“襄王文采斐然，性情温厚，是博学的翩翩君子。”李小鱼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忍不住为他说好话。
　　“你要是喜欢正好让给你！”韩槿还是一脸不屑，接着说道：“我要嫁的是能驰骋疆场的英雄好汉！我在皇宫里看到过陛下和他一起射箭，他连开个弓都勉强！病怏怏的，风一吹就要倒！再说了，他是害死我大哥的凶手！我才不要嫁给他！”
　　害死她大哥？哦，对了，她大哥韩栋当年跟随前太子突袭，结果折在了斜道了。明明是皇帝设计陷害，韩家人却把韩栋的死怪到了陈溪头上。李小鱼有点替陈溪感到委屈，但又不想和这个傻乎乎的姑娘多说什么，便只是继续问道：“小姐要在这密室里一直躲着吗？”
　　“我三哥最疼我，等他回洛京，我要让他带着我去北疆。”韩槿说着，一脸向往。
　　“要是你跑了，韩家就是犯了欺君大罪，你三哥回来就得被皇帝砍头，怕是回不了北疆。”李小鱼把玩着匕首，淡淡地说。
　　韩槿果然没想到这一点，立马吓得面色煞白，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问道：“那……那怎么办？”
　　“你要我继续假扮你嫁给襄王吗？”李小鱼笑着问。
　　“嗯嗯，可以吗？”韩槿可怜巴巴地问。
　　“那我有什么好处吗？”
　　“你可以做襄王妃啊！好歹是个王妃，荣华富贵还是有的。”
　　“襄王病怏怏的，风一吹就要倒。”李小鱼原句奉还。
　　“那……那你要什么？”韩槿愣了一会儿后问道。
　　“韩槿，”李小鱼笑眯眯地凑近韩槿，看着她的眼睛，慢慢说道，“我替你嫁给襄王，为你逃去北疆创造机会。我只需你帮个小忙，绝对是你力所能及的，你愿不愿意信我？”
　　韩槿想了想，看着李小鱼点了点头，又愣了一下，问道：“你到底是谁啊？”
　　李小鱼看着她，浅浅一笑，挑了挑眉说道：“我是李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