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阁》尼基猫

35、林灵

　　“李小鱼，这是给你的赏赐。”回到千机阁掌事处，王序坐在以前隐娘坐的位置上，拿出一锭白银放在桌上。
　　“按规矩你可以休假三日，到时自有吩咐。”说完，王序自顾自看起桌上的文件，不再理会李小鱼。
　　“王公公？”李小鱼待着不动，心里还在担心陈溪，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
　　“李小鱼，你的任务完成了，拿了赏赐退下吧。”王序斜了她一眼，又说道：“上头的事轮不到我们操心，你管好自己就成。”
　　李小鱼想，这个太监估计什么也不会说。于是，她拿了银子便告退了。

　　千机阁的掌事处在皇宫的西门旁，从这出来直接从偏门出皇宫，就到了大街上。李小鱼上街买了些糖果点心，又走了一会，拐进一个巷子，在一个挂着“育孤院”的大门前停下。敲了敲门，出来一个中年妇女。她见是李小鱼，便开了门，恭敬地站到一旁。
　　李小鱼进了门，进入一处宽敞的院落。虽然育孤院外面看着不起眼，但里面的场地却十分宽裕。几个小童在院子里练功，正稳稳地扎着马步，见到李小鱼，一个个脸上都笑开了花。
　　“小鱼姐！！！”几个小女孩朝李小鱼飞奔而来，跑得最快的那个一下子扑进了李小鱼的怀里。
　　“小豆花，拿去和大家分一下。”李小鱼揉了揉这个叫小豆花的女孩的脑袋，拿出了糖果点心。小豆花接了过去，一群孩子欢天喜地地围着她分起糖果来。
　　“李小鱼！你又来捣乱！”一个和李小鱼年龄相仿的姑娘从屋子里走出来。孩子们见了她，忙把糖果藏进怀里或塞进嘴里，乖乖地站到原来的地方扎马步。
　　“不服气来抓我呀！”说完，李小鱼撒腿就跑。那姑娘胖乎乎的，也不打算去追，但突然甩出一根长鞭，呼啸着抽向李小鱼。鞭子稍稍慢了一步，刚好错过立李小鱼的后背，打了个空。李小鱼回头一笑，随即冲到墙边，几步跃上墙头。
　　“林灵，你忙你的，不用送我！”李小鱼站在墙头上，冲着林灵做了个鬼脸，随即跳进了另一个院子。
　　这个院子里种了一排枣树，树上还零星剩着几个枣儿。院子一边是一排屋子，李小鱼开门进了其中的一间。这是李小鱼的屋子，虽然地方不大，但对李小鱼来说，是最接近家的地方。她的“家”里只有一张小床，一个柜子，以及靠窗放着的一张小桌。李小鱼把今天到手的银子藏起来，又从柜子里抱出被褥铺好，舒舒服服地躺到了自己的小床上。

　　李小鱼从怀里掏出一本精装的《明经》。说是送给隐娘的，船快靠岸时，他却把书留给了自己。陈溪说，自己照顾了他这段时间，这本书就充作薪资了。他不知道怎么样了。李小鱼翻着这本书，上面还有他的批注。这些熟悉的字迹不禁让她想起那双笑眯眯的眼睛。皇帝特地派了王序来接，应该是留着他还有用，不会杀他，起码不会现在就杀他。不过为什么今天皇帝突然就对他发这么大的火？就因为他说“人不是物件”？
　　李小鱼想着有点委屈。她突然觉得，自己辛辛苦苦跑到兰城去卧底，挨了好几次打，和人斗智斗勇，才终于把皇帝的大哥平安带回了洛京。但自己完成了任务还没拿到赏赐，皇帝就想把自己当成赏赐送出去。他是皇帝，所以他就可以？凭什么？山长常说“世人皆是万物之灵”，凭什么他要比我尊贵？他难道要比我更灵气些？他那副样子，跑也跑不过我，打也打不过我，为什么就能一句话把我当成物件赏赐出去？
　　李小鱼想着想着，突然觉得有点生气。气了一阵，她突然愣住了。什么时候自己开始在意这些？以前不都是上面吩咐什么她就做什么吗？为什么现在会觉得委屈？李小鱼想到了山长，想到了刘叔刘妈，想到了济文书院，突然眼睛有些酸酸的。她从来没有这么怀念过一个地方。好希望自己不是李小鱼，好希望自己只是那个丫头！
　　李小鱼放下书，又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纸包，里面还有最后的几颗桂花糖。她掏出一颗塞进嘴里，慢慢感受着舌尖绽放的甜蜜，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滋味。含着糖，李小鱼钻进了被窝，蒙上了被子。
　　糖化尽的时候，李小鱼已经有了点困意，突然想起陈溪的话“吃完糖要好好洗漱再睡”，李小鱼又挣扎着醒来了，把纸包放桌上，出门洗漱去。

　　李小鱼回屋时，林灵正坐在她的床边，拿着她的桂花糖往嘴里塞。
　　“李小鱼，吃晚饭去！”林灵一边吃一边说。
　　“林灵。”李小鱼沉着脸说。
　　“嗯，怎么了？”林灵又塞了一颗，李小鱼忙扑过去，抢过她手中的纸包，看了看，里面就只剩下一颗了。李小鱼心疼地把最后一颗糖果收好，然后气势汹汹地看着林灵。
　　“我怎么感觉有杀气？”林灵哆嗦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心虚地看着李小鱼。李小鱼瞪了她一会儿，板着脸说道：“你出去。”
　　“真小气，不就吃了你两块糖果吗？又不是没吃过。”林灵撇了撇嘴说。
　　“师父上次给我带了好多呢！”林灵起身要走，李小鱼却拉住了她。
　　“这种糖果？师父给你带过？”
　　“嗯，就是这种，”林灵得意地说道，“嗯，是去年冬天，师父给我带了一整包呢！”
　　林灵特地强调了“我”字，但李小鱼在意的是“去年冬天”。
　　“你少吹牛了。”李小鱼故意做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果然林灵就上了套。
　　“谁吹牛了？！”林灵坐到李小鱼身边，继续说道：“就是这种啊，外面是硬糖，脆脆的，里面是夹心，软软糯糯的。就连这桂花味都是一样的。李小鱼啊，其他的我比不过你，可要说起吃的啊……”
　　林灵还在说，李小鱼已经起身往门口走去。
　　“哎，你去哪？”
　　“吃晚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