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在下》其羽

4、传言

　　路云初带着虞疏桐来到宁阑珊平日讲经的地方，刚好遇见弟子们下早课，看着许长安他们一脸愁眉苦脸的模样，虞疏桐不解，平时他们不是很喜欢宁阑珊长老授课吗？怎么今日面色如此痛苦？
　　对此，许长安等人无奈叹气：“今日宁长老有事不在，来的是冷师兄。”
　　随着许长安眼神示意的方向，虞疏桐终于见到了这几日弟子们口中的传说中的冷师兄——冷暮寒。
　　就见最前方的桌子边，一年纪与虞疏桐相仿的少年人正在收拾书本，他长得俊俏，剑眉星目，弟子服穿的十分规范，从面相上看就是正气盎然的楷模标杆，只可惜板着一张脸，看起来冷冰冰的。
　　虞疏桐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极其合适对方的形容词：小古板。
　　“路长老。”看路云初到来，冷暮寒停下手中动作，礼貌问好。
　　“不用多礼。”路云初笑着摆摆手，把虞疏桐往前推了一把，说道：“我介绍一下，这是宁长老的入门弟子冷暮寒，这是我新收的徒弟，叫做虞疏桐，你们是同辈，多认识认识。”
　　听此，虞疏桐对冷暮寒抱拳道：“冷兄。”
　　冷暮寒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继而又问路云初：“长老找弟子所为何事？”一般来说，路云初是看到冷暮寒就绕着走，毕竟现在冷暮寒暂时监管戒律院，而路云初则是戒律院的重点关照对象。
　　“不是什么要紧事。”路云初轻佻的将手臂往虞疏桐肩膀上一搭，笑道：“就是想让你和我这徒弟比试比试。”
　　此言一出，在场人皆一愣，许长安他们甚至怀疑虞疏桐是不是和路云初有什么私仇旧怨。
　　冷暮寒可是门中同辈弟子里少有的奇才，实力更是被长老掌门夸赞，如今要上山没几日的虞疏桐和他比试，无异于是在螳臂当车，结果可想而知。
　　不仅其他人惊讶，连冷暮寒都表示拒绝：“还请长老三思。”
　　“不用了，开始吧。”路云初笑着，偏头问虞疏桐：“你是不是准备好了？”
　　虞疏桐干笑几声：“好像也没人问我的意见吧。”
　　看路云初的意思，这件事无疑是铁板钉钉，冷暮寒自然是不愿意，还想推脱，便见外出办事的宁阑珊恰巧回来。
　　看到宁阑珊，冷暮寒便觉得遇到了救星，赶忙和对方说明了缘由，本以为自家师尊会救自己，却不想对方只是笑笑，竟然同意了路云初的提议。
　　“路长老说的有道理，自家师兄弟切磋切磋，也可有新的感悟。”说着，宁阑珊不忘补充道：“不过疏桐刚刚上山没有趁手兵器，暮寒，你便也用普通的弟子剑吧。”
　　冷暮寒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是，师尊。”
　　两人各自领了一把弟子剑，虞疏桐只好硬着头皮上场。
　　那边热热闹闹比试，这边宁阑珊来到路云初身边。
　　看着那边被弟子们簇拥着的两个少年人，宁阑珊感慨道：“没想到你真的留下了这孩子。”
　　“掌门不是都同意了嘛，该躲也躲不过。”路云初挠挠耳朵，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啊？”路云初的话让宁阑珊一愣：“掌门的意思是看你的想法，说实在的，当时我们都以为你会拒绝。”
　　“那天和我说的是……”路云初回想起第一天见到虞疏桐的场景，当时是谁带他来的？
　　突然，他恍然大悟，从记忆中找到了这场乌龙的罪魁祸首：“顾鸿影那小子，他告诉我的是掌门同意了的。”意识到顾鸿影传的话有出入，路云初恨不得磨刀霍霍向对方，他咬牙切齿道：“那小子，我有时间得去找叶沉阁好好谈谈，让他管好他 徒弟，怎么又传错话，这么大的事都能跑偏！”
　　与此同时在别院授课的顾鸿影打个喷嚏，难道是有人想自己了？
　　看路云初炸毛，宁阑珊噗嗤一笑，随后安抚道：“这也许就是你和这孩子的缘分，他天赋不错，你会喜欢的。”说着，她看向不远处互相比试的两个少年人：“这孩子的招式颇有江湖气派，倒是和你刚来时有几分相似。”
　　“他？”路云初撇撇嘴：“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不收他，他就要做普通弟子，倔驴一样的傻小子，怎么可能像我。”
　　虽然如今的路云初看起来云淡风轻，可宁阑珊是见过对方初来逍遥门时的那股倔强模样，如今倒是嘴硬，她意味深长地笑笑：“难道不像吗？”

　　弟子们散开，宣告着比试的结束，这场切磋自然是毫无悬念的以虞疏桐的失败结束，在硬接了冷暮寒三招后他便手足无措起来，最后更是失去反抗的机会，就连手中的剑都被对方打落。
　　冷暮寒不是什么逞强好胜之人，在虞疏桐被打倒在地后便主动上前搀扶，道：“得罪了。”
　　这场比试让虞疏桐意识到自己与逍遥门弟子之间真正的差距，回去的路上，虞疏桐沉默不言。以为他是受到重大打击，跟 在他身边的小弟子们纷纷安慰道：“师兄你已经很好了，普通弟子里没有几个人能接下冷师兄三招，你刚刚来，日后有了路长老的指点，以后定可以和冷师兄痛快的比试一场。”
　　“是啊是啊，冷师兄从小就在门内长大，修行时间比常人要多许多。”
　　“大家不用担心。”看着这群叽叽喳喳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小弟子，他们课业虽然懈怠，但本质上都是十分良善的孩子，虞疏桐笑道：“我只是感叹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之前自己在外闯荡时也会帮人打打流氓地痞赶赶土匪恶霸，那时做了些行侠仗义的事就真的以为自己是救世英雄了，现在看来当时还真是天真。”
　　没成想听了虞疏桐的话，弟子们却更是对他崇拜了几分。
　　“师兄你自己闯荡江湖，这也太厉害了吧。”一个弟子感叹道。
　　“师兄，晚课过后你能给我们讲讲江湖上的事情吗？”其他弟子附和道。
　　路云初门下的小弟子，大都是些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虽然生活富裕，但父母却不允许他们远游，更何况是闯荡江湖。
　　晚课后弟子们缠着虞疏桐给他们讲故事，门内的师兄师姐们大多专心于历练修行，像虞疏桐这样充满江湖气的哄他们玩儿的人物是少之又少，在这几天的相处中，他们对虞疏桐更是亲近的要紧，更有甚者，在听了虞疏桐的讲述后，甚至萌生了自己想要去江湖闯闯的念头。
　　“师兄，你在外面见到过妖怪吗？”有人好奇地问：“我们都没有下过山，就是之前在家时也都没见过。”
　　虞疏桐摇了摇头：“土匪山贼倒是不少，至于妖怪还没有见过。”
　　“哎！你们说这世间真的有妖怪吗？咱们好像也没有见到过长老们捉妖回来。”有人发出疑问，就在弟子们就这个话题开始议论时，门口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
　　“这世间当然有妖怪。”路云初双手抱胸，身子倚着门框，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路长老。”看路云初来，弟子们赶忙坐直身子收敛些许，虞疏桐也站起身子，道：“师尊。”
　　“路长老，世间真的有妖怪？我们怎么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大着胆子率先提问。
　　路云初走进屋中，拍了拍那弟子的脑袋笑骂道：“谁要你们平日里不好好听学待在我这儿敷衍了事，若是你们真遇见妖，还能好好长这么大？”他继续说道：“妖怪大多生活在人迹罕至的地方，你们自然很难看见。”
　　“长老那你见过妖怪吗？妖怪是什么样子的？”听路云初这样说，弟子们更加好奇。
　　“我遇到的妖和人一样，也分三六九等，有的妖是山野精怪的模样，有的妖可以化为人形，化形的妖和人没有什么区别。”路云初回答。
　　“妖也有地位区分，那是不是妖怪里面也有皇帝？”有人问。
　　听此，路云初哼出个不易察觉的冷笑：“是有个大妖怪，叫做……相柳……”
　　相柳这个名字，虞疏桐在说书先生那里听到过，因为传言中斩杀相柳的人正是路云初。
　　“相柳！”有人激动道：“我知道，小时候我娘给我讲过，她说相柳是身子长得像蛇的九头大妖怪！”
　　听此其他人更是激动地问路云初：“长老长老，你见过相柳吗？他真的有九个头吗？”
　　看着这群孩子期待的眼神，路云初耸耸肩：“那种怪物，我怎么可能见过……”

　　天色渐暗，送走一众弟子，虞疏桐回来时，就见路云初还在院中，想起他刚刚关于相柳的回答，虞疏桐忍不住问道：“师尊，你真的没有见过相柳吗？”
　　路云初看着虞疏桐，一脸莫名其妙：“是啊。”
　　“可说书先生说，当初相柳为祸人间，是你斩杀了相柳……”
　　“噗哈哈哈哈。”虞疏桐还没有说完，就看到路云初一脸戏谑：“傻徒弟啊，说书人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什么意思？”
　　“你也说是说书人说的，他们说的，无非是故事，他们口中的故事，大多是一分的真实九分的猜想，你也不想想，你年龄多大，我年龄多大，你以为我和相柳一样是不老不死的妖怪啊。听乐子的故事而已，不会真有人当真了吧？”
　　不过看虞疏桐难看的脸色，路云初知道，自己这傻徒弟是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