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争先》_柚子橙_

3、柳弦策

　　月色变得浅淡，仅余一抹似有若无的弯白，群星随着夜幕离去，启明星的光辉趋于极致。
　　萧余客居的地方离左知远比较近，顾不上礼数，直接推门，“左师兄，出事了。知云不知道被谁藏起来了。”
　　左知远推开被褥，系上外袍，墨发未冠，仅用发带束起，较往常多了几分闲适，分外温润，“怎么回事？”
　　萧余长话短说，“知云梦里说他被人用阵困住在谷里，像是安排病人们的善堂处，目的是雪氏传闻游梦之术。”
　　左知远拿下佩剑，朝门外走去，皱眉道，“游梦不是早就绝迹了。”
　　萧余说出自己的想法，“恐怕那人知道别的法子。只是需要雪氏血脉。就怕他带着知云已经离开了。”
　　左知远否定道，“不会。姨夫怕知云出谷找玉琼岚，对知云设下了牵魂术。只要他到了谷口就会被困住，一步都走不出去。”
　　虽然这是个救命的好消息，萧余还是免不得替好友窒息，“这么把人拘着未免有些过分了。知云还以为他瞒得好好的，合着你们都知道，还防得很死。”
　　雪知云性格有点不谙世事，却又喜欢冒险，这下子萧余算是明白如何养成的了，所以说越是管得紧，越是容易使人叛逆，难怪好友总是喜欢一些出奇又危险的事。这爱冒险的行径使人联想到那个令萧余感觉不太好的梦。
　　萧余踟蹰间停下来，半张脸隐匿在阴影中，眼神左顾右盼，有心试探，便套他的话：“你方才是不是梦到我了？”
　　左知远十分警觉，屏息，平静道，“醒来就不记得梦到过什么了。”
　　萧余盯着他的双眼，炸他道：“我怎么听见你喊我名字了？”
　　萧余话落地，便见左知远耳朵可疑地红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瞪了他一眼，内心唾弃，“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做些伤风败俗的梦还要捎带上我，可恨自己不能打得他满地找牙。”
　　怕他多想，萧余先是阴阳怪气地哼出声，然后咬牙切齿地为自己的行为圆场，“你可是在梦里骂我来着呢。”
　　左知远却反驳道，“不可能。”
　　萧余此时火很大，狠狠地数落他，“有什么不可能，你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梦见什么了，怎么好意思做出一副正人君子模样。”
　　左知远常日惯会装乖，学宫里前辈、老师们总是更信他一些，想到自己梦中所见，萧余就来气，可是这事也不能摆上台面来说，可拜托左知远少造孽，放过他梦里的清白身。
　　左知远被萧余控诉这一番，也有些不知所措，但不想他生气，便拉住萧余的衣袖，郑重表态，“我不会骂你的。”
　　萧余从小喜好精美之物，对于长的好看的人也会多几分容忍和信任。清隽如左知远，做出诚恳之态总是分外惑人的，眼前人长的十分占便宜，剑眉星目，俊秀疏朗，多看几眼，气就能消下几分。所以尽管萧余因落败于他而常常气闷，但是勉强还是处出了几分师兄弟情谊。倘若求学时，左知远剑术没有胜过他，可能两人关系还会更好。
　　这不是骂没骂的事，可他也不能明说，萧余有些泄气，“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抽开被左知远抓住的衣袖，转移话题，“你路没带错吧，怎么还没有找到人？”
　　左知远识趣，就着萧余递过来的台阶下，“快了”，心中因这人愿意给台阶而升起了几分愉悦，暗自希冀独处的路程能够更长些，全然忘却萧余这一通脾气的不合理之处。
　　疏影堂附近树多，萧余心里想着事，忽略了面前枝节横生的路，脸差点迎树枝撞去，幸好左知远一直注意着他这边的情况，一把子把人拉住，无奈道，“小心点”。
　　差点伤脸，萧余有些懊恼自己，收收胡思乱想、随意发散的心神，心想，“平常也看不出来这个人对我有什么特别的，如果他只是默默将这份心事埋在心底，于我也不会产生什么实际影响，那就当作不知道就成了。”
　　想通自己该拿什么态度之后，萧余想起还没向左知远道歉，遂伪装成随意的语气回复他，“知道了，多谢，这块树枝长的真够乱的。”
　　但是吧萧余又有点实在想不通左知远什么毛病，心下没忍住犯嘀咕，自己和知云真的是难兄难弟，还能一起被断袖看上。雪知云被柳弦歌看上，勉强算合理，毕竟长得确实跟个神仙公子似的，品性也很柔和。自己长得一点都不断袖，脾气也不算太好，颇为阴晴不定，对左知远常没个好脸色，他什么癖好啊。
　　经过四处查看，左知远找到了阵法的位置，房间里却不见人影。
　　萧余随即跟进来，蹲下来观察地面上的阵法，笔迹虽然潦草难辨，但两个阵之间的章法很是严谨，不是常见的阵，有些许禁术的气息，十分奇诡。
　　萧余苦思不解，寻常见到的阵法都不及这个晦涩，吐出一口闷气，抬头看向身边人，“线索断了，不如去谷口吧。”
　　左知远颔首，“嗯”，随即拉起萧余，两人朝谷口去。
　　萧余醒后不久，雪知云这边就结束了游梦，身体却没什么知觉，只能眼睁睁被人扛起来，滋味有些不好受，讨饶道，“前辈你能不能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
　　画阵人哼了一声，“你还走得动吗？修为未免太差，才两个阵，一炷香，灵力就耗尽了，没有用的绣花枕头。”
　　雪知云被他颠得难受，委屈道，“前辈扛着我不累吗？就把我放下吧，反正我也没用。”，还体贴保证，“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绝对不会有人因此找前辈麻烦。”
　　雪知云说完后，反而被颠得更频繁了，画阵人步伐加快，朝谷口奔去。
　　到谷口时候，雪知云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柳弦策却发现肩上这小子身上有牵魂术，不解此术根本没办法带人出谷，于是只好先把人放下，心里给柳弦歌狠狠记下一笔，“死断袖，尽给我出难题，难怪突然告诉我游梦的事。”
　　不把人带出去，就没办法继续完善游梦阵，柳弦策只好尽心尽力地替柳弦歌拐人，好不容易搞定一切，与守在谷口负责接应的柳弦歌汇合之际。
　　左知远协同萧余追了过来，形势紧急，两人对视一眼，便默契地配合起来，萧余缠住柳弦策，左知远对上柳弦歌。
　　柳弦策是个阵修，对战能力比不上萧余，只能抛下雪知云，骂道，“死断袖，你自求多福吧，我可搞不定剑修。”
　　柳弦歌被骂也没心没肺笑道，“弦策可别妄自菲薄，阵魔的阵图你不想要了？那可是精妙无比。”
　　被威逼利诱的柳弦策来了精神，后悔抛下雪知云，埋怨柳弦歌，“你怎么不早说。”
　　萧余趁他们闲聊之际，查看雪知云的情况，人略显憔悴，浑身灵力匮乏，便喂下一颗益灵丹，但灵气很快就外溢，怒气与剑意涌上心头，忍住金丹之痛，凝出本命剑，剑抵住柳弦策，冷冷道，“你做了什么？”
　　柳弦策已是元婴修士，区区一把破败的金丹凝出来的剑还不至于压制他，傲慢道，“把人给我，我就告诉你。”
　　萧余走上前，握住剑柄，久违的感觉，不再跟人废话，利落地挥剑，直取柳弦策的面门，剑招行云流水，逼的柳弦策放弃布阵，改用符篆，召唤出用柳弦歌剑气制作出来的傀儡。
　　有傀儡搭把手后，柳弦策才有余力，试图去抓雪知云，傀儡符制作不易，心痛地朝柳弦歌讨要剑气，“死断袖，我损失了一道傀儡符，你要赔我剑气。”
　　见柳弦策那边形势大好，柳弦歌边躲避左知远的进攻，边朝雪知云方向靠近，乐道，“好说。弦策，此事办成后，连同阵图一起给你。”
　　有了柳弦歌的保证后，柳弦策更加卖力了，狮子大开口道，“你要赔我两道剑气”，说完之后又企图加价，“不行，我这劳心劳肺的，怎么说，要三道剑气不过分吧。”
　　萧余听他们讨论报酬，试图插话，挑拨离间，“前辈，三道剑气少了。”，边说边回到雪知云身边，卖起左知远毫不吝啬，“要不我们这边加价，你看知云表哥的剑气怎么样？五道如何？只要您现在放弃为虎作伥。”
　　左知远修为目前修为只是元婴初期，柳弦歌年长些，多了几年修为，已至元婴后期。不过没有境界差异的话，制成的傀儡符效力差别不会很大，柳弦策犹豫起来，速度就放慢了。
　　萧余见此有效，估计柳弦策心里可能舍不得阵魔的阵图，得想个与之相当的阵，但是素来接触阵法不多，一时之间想不到有什么可以诱惑到柳弦策的阵，有些感到可惜，难得有个这么好策反的人。
　　柳弦策权益之下，朝柳弦歌开口，“弦歌，你先把阵魔的图给我。成功后，你再把剑气给我如何？”
　　柳弦歌不上他的当，拆穿他的意图，挑眉笑，“弦策，你这不厚道啊。我先把阵魔的阵图给你，然后你好倒戈，再找他们要左知远的剑气。”，说完后，又添上一句吐槽，“你看我像傻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