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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夜归人 ...
“是……小公子?”身后苍老沙哑的声音传来。
他回过头,看到一个提着风灯的老人,微弱的灯火将他佝偻的身形照得有些模糊。
“赵伯……我回来了。”莫时雨开口,声音也哑了下去。
这座庭院深深的宅邸,如今只留这个花白头发的老人,在风雨和黑夜中,守着一盏微弱的孤灯。
赵伯惊喜未定,脸上已老泪纵横,他抓着莫时雨的手,颤着脚步将他领到屋内。他当年住的房间,家具被褥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显是经常打扫的样子。
外面秋风瑟瑟,屋内灯火融融。
莫时雨坐在桌前良久,看着赵伯送来的热水和甜粥。等到温热的白气几近稀薄淡去,才终于抓起粥碗,扒拉地往嘴里送。
吃完粥,他除了身上的衣物,开始沐浴。水汽氤氲,温热的感觉走遍全身,身心不由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
或许人就是这样,在外面摸爬滚打风餐露宿时总能咬着牙,回到家见了热粥暖炕便想落下泪。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了看左臂上有些溃烂的黑紫色伤口,这几日连着赶路,虽用了解毒的药物,但伤口一直没来得及好好处理。
用巾帕仔细擦拭,再用刀烫过后剜去腐肉,莫时雨额间已沁满冷汗,疼痛带来的斯气声从咬着的齿缝里溢出。
他低头,目光扫过腹部一条贯穿前后的伤疤。
三年前,他离开将军府,却两年后意外受伤,为神医洛泠所救,在小山村养了一个月,胸口的伤已经无碍,他也一度觉得自己恢复得不错。
直到有一天,阿泠问他:“你师父是谁?”
他愣了愣,有些恍惚地摇了摇头:“我没有师父。”
阿泠却说:“可你那时昏迷不醒,喊得最多的,便是师父。”
他茫然不解:“可我……不记得我有过师父。”
阿泠又问他:“那你为何会从家里出来?”
“我要找一个人。”他停顿了许久,终于道,“可我不记得要找谁了。”
阿泠说:“那人应当便是你师父。”
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摇头。他想了很久很久,想到头痛欲裂。越是仔细便越发模糊,越是深究便越发矛盾。
他记得从前的事,记得小时候母亲常常在北地打仗,记得自己总坐在帐中等她,记得母亲后来战死,记得自己独自住回了将军府。
所有的记忆像是都没有错,从三四岁记事起,纵然不是点滴都记得,但若是重要的事情,总有印象。
母亲、赵伯、风叔、李叔……他们所有人都对得上,可唯独,不记得有过师父。
阿泠说,他应当是少了一部分记忆。
失忆的原因有很多,许是那次受伤太重,许是受到了一些刺激,许是一种自我保护。
阿泠尝试了很多方法帮他治疗,可效果甚微。她有一个寄魂铃,传说是有仙气的宝物,能温养人的魂魄,给人做一场好梦。他借由铃铛入梦,有几次也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身影,可始看不清他的脸。
他们一路打探,听说了许多关于平远将军和他师弟莫辞的事迹,可桩桩件件,都不在莫时雨的记忆里。
两个月前,他同阿泠分别,独自去了北莽。
那里是开端,也是结局。
他走过玉川城的每个角落,走出长平关,走向那个埋葬着枯骨和真相的地方。也是在那里,他发现了草原上兵马的异样,他潜入北莽行宫,找到了行军布阵图,也因此受了伤。
门外传来不轻不重的敲门声,莫时雨从记忆中回神,忙用沐巾裹在了身上,盖住了手臂的伤口。
赵伯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两套衣衫。
“小公子三年未归,从前的衣服已是穿不上了,就先拿莫公子当年的衣服穿一下吧!”
莫时雨看着他手上叠地整整齐齐的衣物,不由微微一愣:“这是,莫……师父的?”
“是啊!公子刚住到府上时,也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身量和你差不多,应该是能穿的。”刘伯笑着道,“公子那样貌,可真是一等一的好啊,老头子活了这么些年,头一回见到像公子那样谪仙似的人……”
许是水雾迷了眼睛,莫时雨觉得眼眶有些发热,额发间的水珠顺着眉峰眼睫落下,在脸上划出一道水痕,莫时雨偏眨了下眼睫,低声问:“师父他,是怎样的人?”
“公子啊……总是笑嘻嘻的,常常作弄人。”赵伯苍老的脸上皱纹舒展开来,“但遇上了事却是个靠得住的,待人处事也很有分寸。跟你一起打打闹闹的时候,又跟个小孩儿似的……小公子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离家太久,有些,想他了。”莫时雨垂着眼帘,抓着沐巾的手指蜷紧了几分。
“诶,也是,你小时候天天黏着公子,连大黑和他多玩一会,都要跟它争得满院子打滚呢!将军也说,你小小年纪,醋劲却大得很!”
莫时雨想了想,似乎也记得,自己小时候常常和一条大黑狗打架,却原来是为了这样的原因吗?
“那都是,四五岁时候的事了……”莫时雨语带窘迫,心头却没来由地发酸。
“时间过得可真快……”赵伯感慨,“再后来,你一个人的时候就总坐在院子里出神,我知道,你定是想将军和公子了,只是你这般懂事,从来也不说……”
“赵伯,我已经长大了,你莫要再担心。”见赵伯伤怀,莫时雨忙转移了话题,“我自己换了衣物收拾就行,你快去休息吧。”
赵伯总还是不放心,又絮絮叨叨说了许久,才转身轻轻替他合上了房门。
*
躺在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床上,莫时雨睁眼看着床幔,身上穿着的中衣质地依旧柔软,似乎还留着淡淡的皂角香气。
“你和公子感情这般好,穿贴身衣物也是没所谓的。”
“公子当年啊,和将军只穿这黑白两色的衣服,倒是喜欢给你穿的花花绿绿的。”
“公子和将军,都是极好的人……”
……
莫时雨抱着自己的双臂,手臂依然胀痛发麻,脑袋也昏昏沉沉,不知什么时候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阿娘!阿娘!”三四岁的娃娃迈着肉乎乎的小腿跑进院子,一把抱住了海棠树下的白衣女子。
“阿娘,手手疼……”他睁着黑溜溜的眼睛,满脸委屈。
女子放下手中缝着的小衣裳,捉着他的手,仔细瞧了瞧,轻斥道:“又跑去厨房偷吃,被烫到手了是吗?”
“疼……阿娘吹吹……”小娃娃立刻挤出眼泪,撒起了娇。
白衣女子无奈地笑笑,俯下身轻轻吹着烫红的小手。
“阿娘,师虎怎么还不回来……”小娃娃奶声奶气地问。
“你师父溜大黑去了。”女子柔声道。
“师虎是不是喜欢大黑,不要我了……”小娃娃又委屈起来。
“那你便去找他。”女子摸了摸他的头,笑着道,“他这个人啊,最是心软,见着你就跑不动了。”
“可是师虎让我乖乖等他回来。”小娃娃嘟囔道,“时雨是乖小孩。”
小小的孩子抱着母亲的大腿呼呼地睡着了。
他打着瞌睡醒来,下巴磕在桌子上,他低头看了看,画册上流了好多口水,手里还抓着一小块面饼。
四周一点声音也没有,他觉得奇怪,走过去掀开了帐篷的一角,风雪呼啦啦地灌进来,他突然就站在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
无边无际的白。
他大喊着往前跑了几步,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倒,他爬起身一看,白雪下一个血红的人,这雪地下到处是流着血的人。
“阿娘!师父!”他好像不知道什么是惊恐和害怕,但眼里不断有泪水流出来,拼命往前跑着。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终于看到了身穿黑色铠甲的女将军,她的周围躺了很多流血的人。
“阿娘!”他朝她大喊,可那个女将军像是完全没有听到,手中长枪舞动,更多血流了出来,汇聚成一条小河,把他脚下白色的雪地染成了血红的一片。
他低头,看到自己手上和身上也都是血。
白光霎时涌入,将一切淹没。
莫时雨有些吃力地睁开眼,身上已是冷汗一片。眼前无数灰尘在光束里跃动,似乎有一些钻进了鼻尖,弄得他又痒又酸。
“小公子。”赵伯的声音传来。
莫时雨忙起身,便见赵伯正端了一碟糕点进来。
“正好是桂花的季节,就做了你最爱的桂花糕。”赵伯一边说着,一边已将糕点递到他面前,“从前公子就说,没有一块桂花糕哄不好的小时雨,若是不行,就用两块。”
糕点白嫩松软,上面星星点点撒着金黄色的桂花,甜腻的清香已飘散至鼻尖。 我最爱的桂花糕……莫时雨心中喃喃。
可他记忆里,他似乎并没有心心念念的食物。
莫时雨伸手拿了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细细咀嚼。软糯甘饴,清香可口。
原来,他当是真的喜欢桂花糕的。
——“枕梦楼今日新出了桂花糕,桂花新雨,正值时节,可要尝尝?”
莫时雨心中忽地一动,扯过床头的衣衫快速穿好。
“赵伯,我要出去一趟。”
赵伯未及应声,他已飞快跑出了门,跃上屋檐,足下轻点,几个起落间已穿过了好几条街巷,不多时便来到了城南的银杏树下。
面前便是城南最高的枕梦楼。
他方才那样不顾一切地奔跑,可此时站在热闹拥挤的街道上,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走向哪里。
宝马香车,人流如梭,而他找不到自己的路了。
正如三年前,他不顾一切地去寻一个人,却忘了自己要找的是何人,最终只站在茫茫人海,不知来路与归途。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因为一时莫名的悸动和一句再平常不过的“桂花糕”,便生出了无端的猜想。
他轻轻叹了口气,正要离开,不经意地一抬头,便看到枕梦楼二楼的雅间内,一人倚着窗,正静静看着他,浅褐色的眼眸映着阳光下细碎的影。
他们就这样,隔着人间烟火,遥遥相望。
楼上的人忽地淡淡一笑,眼波微动,带着几分顾盼生波的风流俊雅。
莫时雨突然觉得胸口堵得慌,他伸手抓着衣襟,加快脚步走入了人群里。
像一场没来由的落荒而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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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夜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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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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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