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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夏至 ...

  •    立夏以后,天气就一天热过一天。在这之前,早上和傍晚还能感觉到寒意,现在那点寒凉也几乎消失殆尽了,每天早晚两次去菜地里浇水,什么都还没忙活,就已经热得汗流浃背的了。
      不过好在前几天我把水沟拓宽了些,把里面的野草杂枝清理了一番,最近水沟里的水流得还算顺畅,不用我大老远去池塘里提水过来,着实减轻了不少的负担。
      不得不说,依靠水源生活的植物长得就是比别处要精神一些,菜地里即使我每天浇两次,看起来还是无精打采的,耷拉着叶子。但水沟附近的野草长得却格外茂盛,还能看到有蛇莓,开着黄色小花,果实鲜红,我掐了两颗在手里把玩,不一会儿就丧失了兴趣,毕竟这东西还是有轻微的毒性,我在水沟里撩了几下,把手洗干净,装好水桶后继续浇水。
      小时候我还不太能分清楚蛇莓和地莓,毕竟他们二者植株都比较矮,而且都是在阴凉潮湿的地方生得多,果实也都是鲜红色的,很难区分。但二者吃起来却又大不相同,一个酸甜可口,一个却味同嚼蜡,像在吃泡沫。大人们常常告诫我们蛇莓有毒,不可以吃,只有蛇爱吃,吃蛇莓会遇上毒蛇,更是吓得我退避三舍。知道后来我学会区分它们了,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掰开看看,空心的就是地莓,实心的就是蛇莓,才经常去山里或者附近的河沟里摘地莓吃,还会找一些细长的草叶把地莓串起来,装在一片大叶子上带回家吃。
      天气热的时候,我尤为喜欢在河边散步或者游走,特别是在傍晚,暑气消散,河水吸收了大部分的热量奔腾着去往远方,惟余一片幽凉,晚风送来青草的涩味还有不知名的浅淡花香,几只蜻蜓轻点水面,颤动着透明的薄翼,草丛里虫鸣不绝,在这种环境下,人的心情没有不舒畅的。
      我伸了个懒腰,从田间绕到我家后面,去看一下邻居家的那棵桃树和梨树,虽然无人照料,但依然野蛮生长。梨树还是老样子,满树的青色果子,想来和去年味道差不多,或许可以考虑冬天修剪部分的枝条,这样可以减少花朵的数量,结果时应该会有更多的营养和能量,味道也更甜一些。桃树也已经结了果子,虽然大体上还是青色,但桃尖儿处已经变成了粉红色,想来再过段时间就可以吃了,吃不完还可以做成罐头,等到邻居家过年回来再送回去。
      在乡下就是这点好,生活总有盼头。一年四季,风景各不相同。尤其是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正是一年之中最好的时候,万物竞发,植物陆陆续续地都结出果子,河鱼河鲜们也都个个到了生长期,处处都是生机,随便走一走,都能找到吃的,就是天气太热了一些,要是能下点雨就更好了。
      或许是老天听见了我的愿望,入夜以后,我睡得正香,突然一声平地惊雷把我震醒,电光闪闪的,没一会儿,就落起了雨,噼里啪啦的打在窗户上。我翻了个身子准备继续睡,一股子泥土的气味穿过窗户来到我身边,我突然惊醒,赶紧上四楼把之前晾晒的一些蔬菜水果干收进来。
      这一番折腾,我睡意全无,关好窗户后,只能躺在床上玩手机。这段时间天气热,晚上睡觉我都不关窗户,还会显得凉快些,也幸亏这个原因让我在下雨的刚开始就把楼上晾晒的东西收回来了,否则睡得太死,到了明天早上,还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惨状。
      我对夏天的雨是有一种别样的心情的。我小时候在河北,一开始的家是个平房,厨房和卫生间单独建在一起,左侧是车库,由一个楼梯和房子相连,所以可以从房子的二楼去厨房的屋顶。邻居家是一户回民,家里两个女儿,小女儿和我玩得好,跟我说夏天睡在外面很凉快,她还可以第二天一早叫我起来去文化宫外面的小广场玩儿。我有些心动,就闹着要睡在厨房房顶。
      铺上一层凉席,用湿毛巾擦拭一遍,人躺在上面。母亲在一边打着蒲扇,替我驱赶蚊子。我望着天空,寻找着朋友说的像勺子一样的北斗七星,但星空太暗淡,搜寻未果我就放弃了。第二天一早起来,我发现自己躺在屋里,哭着嚷着问母亲为什么不让我睡外面,她告诉我半夜下起了雨,所以把我抱了回来。我这才安生。
      雨下了一个小时左右就停了,乌云散去,明月的清辉洒满窗前,月色在流淌,白光光的,我在这寂静的月色里缓缓睡去。
      次日清晨,我起了个大早,像这种雨天过后,都得尽快去田里看看,排排涝,修修枝。母亲也已经起来了,正在厨房里打糊糊,看我起来了还有些惊讶,但她没多说什么,只是叮嘱我快点把早饭吃完去菜地。我点了点头。等一切收拾妥当,扛着锄头准备出发,但又被她叫回去加件衣服。
      母亲在这期间去了趟地窖,拿了一些竹枝过来,有人拇指粗细,又扯了一些布条塞进兜里,估计是要搭什么支架。我扣好夹衫的扣子,换上雨靴出门。
      这会儿还没有到最热的时候,所以下了场雨,天气就凉快了不少。走在路上,不时遇上小水洼,还没蒸发,路边的野草经过一夜风雨的摧残,倒伏一地,树木的叶片上还滴着水珠,不一会儿就落到地面上。水沟里也能听见水流动的哗哗声,比前几天的动静大上不少。我看了看,用锄头搅和了一番,把冲下去的野草和土往一边推了推,方便水流更好地前进。
      早在辣椒苗下地的时候,就该给番茄搭支架了,但我没有这个意识,所以拖了几天,这也导致一场雨几乎把番茄秧子冲得乱七八糟的,本就开得稀稀拉拉的小花更是落了一地,我有些担心今年不能结果。但母亲说番茄还小,只有筷子来高,尚有补救的机会,把株茎捆缚在竹枝上,修剪下主茎边缘的枝叶,还能再爆一次花期。
      吸收了去年秋天搭枝的经验,今年母亲换了一下方式。不再是去年那种直接把竹枝插进土里就不管了,今年一株番茄插了三根竹枝,固定成一个三角形的小支架,再用布条把主茎绑在上面。都说三角形是最稳固的形状,我扶着支架晃了晃,确实坚固了不少,不至于像去年,风一吹就倒。
      之后就是例行的排水,除草。黄瓜苗也得重新绕上去,我踩着泥土,脚下的靴子发出了扑哧扑哧的响声,于是又踩了两脚,但又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傻。我回头看了一眼母亲,她正忙着挖沟呢,没有看过来,我松了一口气,继续拔田里的野草。
      这时候,正是蔬菜生长得最快的时候,也是野草生长得最快的时候,每天拔一次,到了第二天,还是层出不穷地往外冒,好像吃了金坷垃,一夜之间从地里顶出来,烦不胜烦。像这种自己家吃的菜也不会喷农药,所以还得是靠人力来解决。
      规整好了菜地,我还没回家就被母亲打发去拿快递。我放好了工具自觉出了门,从菜鸟驿站搬回来两大泡沫箱的快递。我问母亲这沉甸甸的买的是什么,她回答我买的太多了不知道让我打开看看。我有些无语,拿了把剪刀,划开接口处,是两箱新鲜的紫皮大蒜。
      这是准备腌大蒜了,我庆幸我泡菜坛子洗得早,不然临时洗,碰上这种阴雨天,这新鲜大蒜还不知道能存放多久。
      母亲听说是大蒜到了,也有些意外,她以为会晚一些时候再到,毕竟她买的时候还是预售状态,但事已至此,她也只好去洗坛子了,结果却摸了个空。
      我说她不在家的那两天我已经洗好了,她露出了一副欣慰的表情,“我还以为你嫌太臭不想洗呢。”
      实事求是地说,洗之前我确实不知道坛子那么酸臭,把里面的腌菜捞出来,泡水倒进家旁边的沟里的时候,那味道差点熏地我当场把午饭吐出来,洗完之后,我感觉浑身都是那股子酸味儿,直接衣服丢进洗衣机,痛快地洗了个澡,但我仍感觉手上的味道有些挥之不去,估计是变了质了,我有些庆幸自己那天的炒饭没有吃坏肚子,不然农村里连个医院都得去个大老远。
      买回来的大蒜还很新鲜,摸起来还有些湿润。把上面的杆杆剪短一些,再把残留的根部也去掉一些,不过别去除太多,避免把蒜粒暴露出来,否则容易腐烂。
      用纯水加盐,把大蒜浸泡一天一夜,然后捞出来晾干表皮的水分。找出一个坛子,把晾干的蒜放进去,将醋和糖按照三比一的比例调好料汁倒进去,最后加入适量的盐和白酒,密封好,放在阴凉的地方保存半个月,就可以食用了。这种时候一般腌出来的糖醋蒜都是白色或者是棕色的,根据你使用的醋的颜色来决定,正常情况下,只有在腊月的时候腌蒜,才能腌出绿色的腊八蒜,据说是温度低的原因,但以前我夏天腌的蒜也感觉有些隐隐发绿的情况,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但总归味道没有太大的差异,我也就不再深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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