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一个精灵少女养大当媳妇》钰言之

11、第 11 章

　　萧老夫人直叹气：“赫临，别说气话了。这对母女，还有这些恶仆该处置处置，其他人是无辜的，我们都蒙在鼓里。”

　　宋氏凄然道：“我死了干净，不拖累儿子。”

　　侯爷面色微缓，觑了一眼宋氏：“本侯爷考虑到这个不肖侄女需要人管教，暂且留下你，给你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掌家人的位置别想再坐了，给我严加管教，倘若再有半点差池，我唯你是问。萧家也不会休了你，我相信宋家人知道这事恨不得……本侯爷仁慈，把你送到田庄里，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记住了么？”

　　宋氏只觉天旋地转，浑身微微战栗，此刻才明白这位萧家家主看着儒雅，待人平和，实则手段狠绝。

　　“侯爷，我记住了。”

　　“带走这个恶仆，指认当日在场的人。”侯爷命令侍卫做事，同萧老夫人道，“母亲，儿子先走一步处置这些恶仆。”

　　脚步声渐渐消失。

　　萧老夫人深沉的目光扫视一圈，有些疲乏地揉眉心：“我乏了，都回去吧。”

　　顾明婵起身告退，目不斜视地离开。

　　萧云绮半个身子靠着亭栏，一眨不眨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一夕之间，彻底完了，不当仇人看就很难得了，真是苦命人。萧老夫人看着失魂落魄的小孙子，心疼地很，厚实的手掌抚着他的脸，直到他的眼泪流出来。

　　“哎呦，乖孙子，算了，没这个缘分。”老夫人也很难受，摊上这种娘，真是命苦，好过不了。

　　二爷转过脸抹眼泪，已经无力再骂那个女人，说什么都没用了。

　　天际一轮明月高挂，望着众生团团圆圆，自己却孤单清冷。

　　顾明婵静静走在游廊上，望着依然璀璨的灯火，迷蒙的眼眸也染了火光，看不出情绪。

　　绿荷提着灯盏默然走在她身侧，心里不上不下，总觉得不太好受。主仆二人穿过游廊，走至庭院里的青石路上，往事不由自主浮现眼前，绿荷忍不住吐露心里话：“姑娘，我们还是回江南老家，当初管家带我来北都，就是想将您送回家，可是小侯爷说你在侯府有人照顾，我觉得不怎么样，好吃好穿没什么用。”

　　顾明婵侧眸，给她微弱一笑：“机灵的丫头，不愧是苏家教养出来的，有你在我身边，安心多了。”

　　“有什么用呢，”绿荷撇了撇嘴，“人心都向着自己人，恨得牙痒痒也就那样，毕竟是三公子的娘亲，下不去狠手，只能严厉惩治四姑娘以儆效尤，那个狠毒的娘根本不在乎闺女的死活，心里只有儿子。”

　　顾明婵不由自主叹了一口气，表面看着是怜惜侄子，其实没那么简单，倘若严惩二夫人，这件惊天大事肯定包不住，萧家或许因此离心离德，军心不稳。

　　“罢了。”她如此说着，却怅然地摇了摇头。

　　认真想了想，绿荷无奈道：“这回儿就算了，幸好没什么事，也有好心人出手相助，心里多少舒服很多。再者，三公子平日对您挺好，娘亲这么狠毒，他也很难受，躺在阑干上失魂落魄，怎样都翻不出宿命，以后肯定不敢缠着您玩闹，解气。”

　　顾明婵失笑。原本就翻不出来，彻底死心了。

　　绿荷好似想起什么，叹息道：“宋公子就不考虑了，姑母这么狠毒，家里能有什么好人呢。看他的面相倒像很好的人，可是小侯爷看着也很好啊，但我觉得没那么好，当日也没教训恶仆和四姑娘，看他及时救了你的份上，还是算了吧。”

　　两人在月夜一边走一边说说话，心里畅快不少，顾明婵好笑道：“世间好人不少，坏人也多，无论谁家都会有几个坏人，人心难测，看面相其实看不了那么深，有时候，连我都有些怀疑自己看错了。世上没有完美的好人，或多或少都有坏的地方。”

　　绿荷有些疑惑：“我也没看出来二夫人有那么坏，但是她却如此狠毒，不仅纵容下人欺负主子，还三番两次故意为难您，甚至拿自己的亲生女当利刃伤人，不顾亲生女的死活，世间少有的狠心母亲，难怪四姑娘会如此冷漠。她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呢，无冤无仇，不中意说清楚就好，也没人上赶啊。”

　　眼里眸光闪了闪，顾明婵终是摇摇头：“人心看不懂。”

　　风云拂皓影，月色昏朦朦的，摘月阁院门前灯火闪烁，隐隐有一个人影靠着梧桐树站着。

　　顾明婵定睛一看，竟然是小侯爷身边的亲信齐塬。中秋佳节来这里做什么？安慰人么？有什么意思呢，不如派人送她回江南来得实在。

　　如此想着，她已经走到院门前，齐塬看到她，立马站直身子恭敬道：“姑娘，小侯爷来看看你。”

　　真是明目张胆啊，以为小侯爷是尊长，这种话张口就来，自然极了。顾明婵作愕然状，点了点头，携绿荷往院里走。

　　“有什么好看的？”绿荷跟着跨进院里，不知怎么就嘟囔了一句，轻飘飘的有些疑惑，又有点不稀罕的意思。

　　当然是人好看，齐塬心里回了一句，不由笑了笑。有其主必有其婢女，这么机灵调皮。

　　绿荷看见来人，扭头往耳房走。

　　顾明婵低头想着如何开口回江南，一抬眼就看见小侯爷立在厅门前望月，身穿一袭暗红圆领襟边黑色锦袍，胸口处银线勾勒的麒麟在澄明的灯火下张口呼啸，盛气逼人。

　　两人四目相对。

　　她从他深邃的眼睛里看到了怜惜，这种眼神看得太多，好似她是一个多么可怜的小野猫。他宠爱她，怜惜她，把她强留在身边，却不会顾及她的感受。

　　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没来由得厌烦，她的人生为何要掌握在他的掌心里？

　　“小侯爷。”顾明婵略一福身，越过他兀自走到茶厅里，手指扯下系带，脱下披风搭在椅背上。

　　萧煜锦回头，深湛的目光扫视她，她里面穿了一身鹅黄色裙衫，有着妙龄女子的娇俏，但是神情却很冷淡，透着明显的疏离。

　　她与他之间的相处，从前一直都是她在笑在闹，如今不喜也不恼，冷冷淡淡，他反倒不知该如何哄姑娘。

　　茶厅里静得落针可闻。

　　花梨木圆桌子上放着一个杯盏，里面的茶水只剩一点，顾明婵扫了一眼坐下来，掀起眼皮看他，“您看过了，我很好，恭送您。”

　　“目无尊长。”萧煜锦颇为无奈，走到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心捏了捏，“我知道你很懂事，也很明理，以后府里的人都不敢怠慢你。”

　　说这种话就如侯爷行事一般，令人心里不上不下，不太舒服，还不如绿荷那个小丫头会劝人。

　　顾明婵不知怎么就气笑了：“我一介孤女，无倚无靠，谁看不顺眼都想为难我，都不敢怠慢我，可能么？”

　　萧煜锦蹙了蹙眉：“过了。”

　　心里有委屈抱怨一句就觉得过分，这是一尊冷血的神像么？没有丝毫温情可言。顾明婵只觉自己瞎了眼，这么多年的委屈积压在一起几乎要挤得心神碎裂。

　　她甩开他的手，冷笑连连：“宋芍容指使下人轻慢我不过分，萧玉苓但凡见到我就欺负我不过分，我顾明婵抱怨一句就过分？您特意跑过来，觉得我还不够委屈，不够难受，再给我添堵是么？”

　　他眼里浮出一丝痛楚：“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明婵冷冷道：“那么多人欺负我，我受委屈的时候，您在做什么？袖手旁观，您真的冷血，令人发指。您还好意思过来，我真心佩服您的勇气。”

　　“明婵，我没有办法，当时也不清楚，没想那么深。”

　　望着他隐忍的脸色，顾明婵实在厌烦，语气极其不耐：“那是您的事，与我何干？我想找一个夫君，是能关心我，爱护我，在我受委屈的时候出来为我撑腰，怒骂那些狗东西。连宋芍容那种黑心肝的恶妇，二爷都豁出去护着她，厚着脸皮向侯爷说好话，三公子也敢当众怒喝自己的妹妹为我出气，甚至初次见面的宋公子都敢严厉斥责四姑娘为我出头，而您呢，看着那么多人欺负我，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要一尊冷血的石像有什么用？”

　　闭了闭眼，萧煜锦道：“宰了那些狗东西，不是为你出头？”

　　顾明婵望住他，哂笑不迭：“您是为我出头？当我是傻子么？您不宰了那些狗东西，您这个萧家军首领都不用做了，离心离德，军心不稳。恕我直言，萧家人真的不怎么样，坐得越高的人，越是假仁假义，除了这件必须要做的事，您身为我最亲的人，看我受了天大的委屈，您还为我做什么了，说来听听。”

　　萧煜锦沉默。

　　“口口声声说爱我，将我当心肝宝贝看，您就是这样疼惜自己的心肝宝贝？您不仅假仁假义还虚情假意，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真是讨人嫌。” 顾明婵咬牙说出这些话，感觉痛快极了。

　　萧煜锦终于恼怒了：“骂够了么？”

　　顾明婵好笑不已：“骂您两句就感觉委屈？旁人骂我的话难听多了，什么不要脸的狐媚子，就我这种落魄孤女还配穿好衣裳，回头想想，我真是大度啊，心胸宽广，海纳百川。萧家人一丘之貉，做人难看极了，欺负我的时候真来劲，笑得真欢，上蹿下跳无所不用其极就想让我难堪，而我什么都没做，你说我不慎踢到狗，狗咬我一口，我还能理解。萧家人比狗都不如，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念着萧家的恩情，忍忍算了。畜生不如的萧家人见我没告状又来劲了，觉得我没有人的感觉，就在今日，宋芍容还在欺负我，府里的小辈都叫来赴家宴，唯独不叫我……

　　这些不堪入耳的话从她嘴里一句接一句吐出来，仿佛细细绵绵的针一根接一根扎在萧煜锦的心口，令他又痛又恨：“都怪我。”

　　顾明婵点点头，神情讥讽道：“您说出了我压在心底两年的话，我早就不稀罕您，还是那句话，萧家人做人真难看，你受了天大的委屈懒得计较，他反而理直气壮教训你，这是从骨血里带出来的卑劣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