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都在骗我，这日子没法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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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我还以为你会问我后不后悔留在他身边。”顾清和低头浅笑，眉间舒展开来，眼睛都含着甜甜的笑意。
“这个，你自然不后悔。现在有选择，你也一样，不是吗？”萧曼长叹一口气，以一种亲昵却埋怨口吻对他说：“你们俩可真是好，只能让我看着互相打哑语！唉，可惜我这颗操不完的心啊！”
“我不后悔。”顾清和说。
“什么？”萧曼愣住。
“你不是问我，后不后悔度化怨气吗。”顾清和平静地讲：
“灵气聚集需要上万年，有灵识、修肉身又需要千年，化为人后，必须得有所依附，比如我，就得待在弋竣山里，正常需要很多年才能出去。
生被困囿，生又何欢？死而无怨，死有何惧？灵气本就有净化邪祟和怨气的能力，既有这个能力，就得担这个责任。更何况，死亡，本就是一切生灵的宿命。”
“看不出来，你境界还挺高。”萧曼一声苦笑，接着便是惯有的调侃语气：“那您直接死就行了，何苦重塑肉身呢？山灵大人？”
“曼曼，你又挖苦我。”顾清和敲了他一下肩膀，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曼曼！镜前的我咬紧了牙齿，攥紧了拳头。他居然原来就叫他曼曼！萧曼原来就知道顾清和是山灵！都在骗我，这日子没法过了……
“所以呢，你这次还是等他来向你认错？”笑过之后，萧曼的表情严肃起来：“虽然我知道，他一定会来。但他毕竟是我几百年的朋友，我请你，以后对他好点。”
看他这样说，我心道，还算你有良心。
“我其实没想让他来给我认错。”顾清和用手托着下巴，叹着气说：“我养好身体自己就回去了。可他每次都等不及来叫我。你也知道，我一年中得有大半年在弋竣山修养，我只能冷着脸让他走开。”
什么？原来他对我爱答不理的态度，冷淡怠慢的言行，竟是因为这个？我不去弋竣山，他自己也会回来，这算什么？有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不可以互相商量吗？为什么要瞒我几百年？
“所以我说这不是个办法！这些年你过得苦，他过得也苦。我看你们互相折磨，做朋友的，心里着急！有时真想把一切都告诉他……”
萧曼说的很快，却一下就激起我的好奇心，“互相折磨”，我何时折磨他了？心里这样想着，却听到萧曼接着说：
“当初你重塑肉身是为了活着，可没想到灵气是生气，陈年枯骨却是死物。如同活水被抽掉源泉，这两者相克就会有反噬。你本可以待在弋竣山慢慢将身体中的枯骨褪掉，再塑肉身。
但这需要很多年，你又怕楚洺竺真应机缘成仙了，无欲无求再不来找你，就放弃再塑肉身的机会，出山去找他。这下好了，自己变成半死之灵不说，那小子的灵根深厚，恰与你这枯骨相冲，天天待在他身边，你体内那点生气都泄光了！”
半死之灵，枯骨……
萧曼越说越激愤，从最初的关怀变成指责，却如同一个个惊雷向我劈来，让我大惊失色。初入少华院萧曼对顾清和说的话，何师父对顾清和的态度，我全都明白了。
前世他何曾在我面前露过病体残身？一直都是健康的模样。原来这都是他在弋竣山养病的结果。弋竣山是他的生命之源，只有回到那里，他才能养精蓄锐，重整旗鼓。
如果他没有和我在一起，是能在弋竣山将枯骨褪掉，塑回原身的。但是这需要多久？很可能如他所说，千年。他离开弋竣山，会变成半死之灵，待在我身边，身体会受到更大伤害。
怪不得，他每次都要找借口离开我，去弋竣山“小住”。我只觉得他并不喜欢我，找借口和我分居，和我在一起只因为我的灵力……
或许因为这个，他这辈子才宁愿死，也不以尸骨重塑肉身吧？或许因为这个，他这辈子对我的态度和前世截然相反，想让我陪他走过最后时光吧？
他虽没有记忆，可冥冥之中，早已有命中注定的安排和选择。
这辈子他选择放手，不再强求，甚至希望我能成仙。
看似少了几百年彼此折磨的岁月，可我怎么能不去追寻，不做挽回，看着本可以在一起的机会从指缝间溜走。
镜中的画面消失了，我怔在那里，久久不能动弹，脑海里全是前世的画面，初遇时候的他恼怒逃走的样子，在弋竣山重逢，他给我上药时候的认真样子，在少华院，他知礼节懂进退的样子，后来开山建府，他在遇归山欣喜而笑的样子……
八百年，八百年我都没有发现。他小心翼翼地咳嗽时，我以为他偶感风寒；他在门槛旁跌倒时，我以为他心不在焉；他在厨房里炖药膳时，我以为他在研究药材……
前世他每日可无饭菜，但不可无药，我竟傻傻的以为这是身为医者的钻研之心。可竟不知，他为我吃了八百年的药，日复一日，他的身上都带股草药香，我有次说，真好闻啊，他只是低头一笑：你喜欢就好。
那时我怎么没发觉，他看我笑的时候也会笑，看我不开心的时候也会蹙眉呢。我只怪他太冷落我，有时任由我怎么说，都不肯从弋竣山回来，也不肯让我在弋竣山留宿。
所以他前世压抑的，隐忍的，克制的，那些曾经没有讲过的话，没有做过的事，今生都有了表现。他那么爱吃，想必前世活了几百年，却被无数药膳填充了三餐，不识人间滋味。他那么活泼那么直接……
原来，他其实是个鲜明，率直的人啊。
不觉间，我已泪流满面。
连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等我收回神思，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弋竣山，身上的聚灵鼎不见了，阿竣完完好好地躺在了床上。
“阿竣，阿竣！”我立刻坐在床前，握住他的手，想唤醒他。可喊了数次，晃动数次，他还是没醒。试试呼吸，是正常的。奇怪，不应该啊，他平时睡觉不会沉到叫不醒。
我扒开衣袖，手腕处的青藤已经绿意青葱，虽然小巧玲珑的，但颜色和态势已颇为喜人，太好了，说明阿竣已活过来了。
“洺竺，你还好吗？”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膀。顺着熟悉的声音，我转身，向斜后方看过，看到萧曼的脸，却是惊悚道：“你，你断尾回来了？没断成功？”
“什么没断成功，”她一声嗤笑，摇头道：“这辈子，我只想做女子。”
虽然上次和她说话还在吵架，但已经几百年过去了，而且我还在塑生镜中看到前世的一切，一时竟不知作何言语，脑中把她训了半天，可看着这样子的她，只好言简意赅：“原来上次你男人的样子，竟成了绝版。早知道，也该留个画像什么的。”（作者说：把这活儿留给隔壁顾景春）
“……”她撇了撇嘴，转而问：“你可知现在是何年何月？”
“不知道。不过都已经过去几百年了，估计这个时间，我们已经开山建府了吧。”我说。
萧曼摇摇头，说道：“你闭关回来的第三个月。”
“可我用聚灵鼎聚集灵气，让阿竣重生，明明都几百年过去了……”我喃喃着，“这是怎么回事？”
“你是从镜中过去的。阿竣原来说过，塑生镜被传为魔物，但并不像传说中的可怕。它只是拉长了时间，将你送到能让它解封的一些时空和地点，帮助它彻底解封而已。我现在倒是担心阿竣，恐怕……”萧曼担忧地看着床上的阿竣，欲语还休。
“恐怕什么？”我追问道。
“他虽然活过来了，但恐怕醒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看我疑惑，萧曼摇摇头，接着道：
“断尾后，我来过这里一次，那时你和阿竣都不在，我猜测你必是寻找救他的法子去了。于是我在东海遍寻典籍，才发现灵族有聚灵鼎这东西。只是先人所炼造的鼎，用在后人身上，可能并不完全合适……”
“你说重点，最后会怎样？”我着急道。
“会成现在这样喽。”萧曼对着阿竣双手一摊，无奈道：“醒不过来。”
“那怎么能让他醒来？”我说，“不会一直睡着吧？”
“东海岸边的小村子中，长有还魂草，对人是治跌打损伤的，但对灵族嘛，就有……”她说了一半，停下摆着手解释：“不是我不想顺道采来，是那地方我不敢去。”
我心想，是什么龙潭虎穴，萧曼不敢去？她话音刚落，我便画了张空遁符，从空中穿去。
我听到空中快的像雨点的喊声：“那边的人特别可怕，不要和他们起冲突……差点忘了，今天是你应机缘成仙的日子，你还要成仙吗？”
我只想和阿竣在一起，哪有心思管成仙的事？
就在我空遁这段时间，却听到手臂上通耳符的声音。原来刚才萧曼趁我画符的功夫，给我手臂上贴了一道通耳符。
“洺竺呢？那小子去哪了？”苍老而沙哑的声音传来，在弋竣山的小屋，我想象的到场景，姜师父手持铁棍，怒目朝萧曼命令道：“今天是他成仙的日子，绑也得把他绑回去！”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都在骗我，这日子没法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