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这又是哪一场？ ...
-
【24】
我疑惑地睁大双眼，准备接下来看个究竟，画面“砰”地一下消失了。
“啊！”
我抱起镜子一声哀嚎，心想不知道得等几百年，才能等它再次有所显示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我路过涪陵山，感觉灵气充沛，便化成一个老道长，在山里建了个道观，住了下来。某一日，我碰上个奇怪的人，不，是个奇怪的鬼。我自诩经多见广，可碰到能生孩子的男人还是颇感奇怪。
据他所说，云君山的后人能生子，起源于八百年前那场天外来石，再加上之后某个药师不断“试炼”，就成了这样。唉，这个可怜人，竟活生生的被情敌害死。
他不愿被超度转世，在涪陵山求了我整整一个月。我一时心软，想到塑生镜已用不同皇室开光两次，按理说来可以开始尝试普通人，就说：“你如果真想重生，我可以试着帮你。但我不保证能成功。万一失败，你可就彻底死了，连一抹魂儿也没了。”
“我愿意一试。”他说。
痴儿！我叹了一句，做法将他送走。但结果有点失败，塑生镜扰乱了一小部分时空，具体会发生什么还未可知。
正当我茫然无措，觉得自己做了件错事时，身边突然多了一抹云烟，无形无体，声音飘忽：“楚同学，做的好。”
“阿竣？”我惊呼道。
“是……”他刚说了一个字，云烟就飘回聚灵鼎里。只听到：“塑生镜已初具光彩，还要在这里待几年才能更好的吸收光华。”
“你还好吗？还要多久能化身？”我大声问聚灵鼎。
没有声音了。
我跌坐在山间，阳光穿透淡蓝色厚重云层的缝隙，投下一缕缕如丝如线的光影。
难道我出现幻觉了？突然觉得手腕痒痒的，丝丝麻麻好似缠着什么东西，我忙扯开袖子，只见一株嫩绿藤发了两枚极小的叶子。这是……
生命藤复生了！
我兴奋地向涪陵山：这一天，我终于等到了！
忽然地，塑生镜剧烈晃动，镜中又开始显示画面。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一排排山峦铺满镜子，山林密布，但没有人烟。一位道长行路至此，说道：“千年寒铁，竟有如此凶意。灵气和凶意虽能互相压制，但被这凶器挡着，它也难汇聚。今日我就将这东西取走吧！”
说着，他施出法咒，只见两山之间，一柄形似坚冰的宝剑现出。
幽泸剑！我大惊，幽泸剑和灵气本身相克！
可无论洛清和，还是阿竣，都在我身边待过，也都没有任何反应，难道是因为已经化成了人？
镜光一晃，洛清和出现了。他在吃药。
草棚下一排碟碟罐罐，都是他搜集来的各种草药，前世我只知当他是医者，却不知……镜中的他浑身颤抖，脸色苍白，额边尽是冷汗，哆哆嗦嗦地拿起碗，从瓦罐中舀出些许黄黑色的汁水，送到嘴边，不等放凉就灌下去。
一连喝了两碗，脸色才稍好看些。
“我早就跟你说过，这样没有好结果。我徒儿成仙的机缘马上就到了，你觉得你还有几日可活？”
这声音……何师父？
我瞪大眼睛，只见从院外走来的，可不就是少华院的何师父么？这一场景我也毫不知情，前世何师父对我同洛清和的事多有阻拦，但我一直以为那都是光明正大地表现出来的，何曾私下刁难于他？
“哦？那何师父不妨猜一猜，他是去应了这机缘成仙，还是放弃机缘，和我在一起？”洛清和擦擦嘴角药的余渍，直起身来，有恃无恐地将视线移向何师父。
“你这东西不知死活！”何师父骂道。
何师父在少华院颇具威望，虽对弟子严苛，不喜别人质疑，但却是一副菩萨心肠。他这样说，必有鲜为人知的缘由。我不禁想到，入学第一天，萧曼也曾对洛清和有类似的警告。
“难道以后，你都靠这些药罐子吊命么？”两人对峙良久，竟是何师父先败下阵，说道：
“如果没有那具人骨，恐怕你已身形具散，彻底消失。你用人骨重塑身形，便能承袭他的灵识，如我所料不错，你的教养，言谈，举止，皆有这副人骨生前的模样。你以为，我的徒儿，喜欢的当真是你——那个原本未经俗世，连字都不识的山灵么？”
“当然是我，他第一次遇到的就是我！”这话大概戳了他的痛处，洛清和声音陡然变高，似乎急了眼。
前世他很少失态，我们闹矛盾，总是我在一旁说个不停，他却神态自若，阔步闲庭，觉得我烦就回离家出走，回弋竣山小住。
可……我挠了挠头，这又是哪一场？
何师父冷哼一声，不屑地讲：“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次出行的灵符就是从那位皇子行囊中掉落的？说起来，你化身不久，就像个没受过教化的孩童，从这位皇子的行事中得窥世事，他也算作你第一位老师吧？可你却不知报恩，占人尸骨，毁人行迹，你于心何安？”
他越说，洛清和的脸色就越沉。他的眼底泛红，紧攥着自己的衣袖，将头撇向一边，哽咽了片刻，才道：
“何师父，我不想就这样消失。我以前出不了这座山，后来，好不容易能出去了，还因为消除怨气死了。我不甘心！”
“你不甘心，但不是你来找我徒儿的理由！他成仙的机缘马上就到了，怎容你这个时候捣乱？”何师父向洛清和大声说。
我正看到精彩的时候，镜子“啪”地一声又没了画面。我！恨不得一拳打向镜子，这家伙什，怎么偏偏在我看的起劲的时候没了呢。
洛清和，究竟瞒了我多少事？我扒开袖子，伸出指尖触碰那只嫩叶，这叶子就像做贼心虚，一下隐形了。青藤的隐身咒应该是阿竣独门秘术，我怎么唤都不出来，最后只好甩甩袖子，看着聚灵鼎：你出来后，等着！
可能过了一年多。也可能更久。我在山里捡到一个破散的魂魄。人有三魂六魄，可这个却只有一魂一魄。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把它收进一个小瓶，想某日恰巧遇到其他魂魄，就可以超生度化。
可这残魂执念太深，每天聒噪个不停，哭了几个月，我不胜其烦。但因为他魂魄破碎，不能直接用塑生镜回到过去，只能将其抛去异世空，落在一个陌生人身上，此为“寄魂”。既为寄魂，就得抹去记忆，在异时空以另一种身份生活。
这种情况难度极高，而且搞不好魂魄会被运转的时空撕碎。如他最终不能想起今生的一切，灵魂就会彻底死掉。
不过这个大丰国的亡国皇帝毫不在意，他弄丢了江山，也弄丢了爱人，只要有一丝可能也想回到过去，逆风翻盘。
我只好做法将他送走，塑生镜周遭如渡了层灵光般，全身通透，变成了双面镜。涪陵山的灵气并没有减少。
阿竣是山中灵气所化，他和涪陵山的灵气本属一族，能够互相滋养。至于塑身镜，或许如先人记载中所言，“君应为民先”，只因塑生镜有着极强的风险，所以须得皇族之人先行尝试。
这并不是为皇族提供的特权。据记载，塑生镜在千年前就已形成，那时它还是一件魔物，吸食人的精气和天地间的灵气。后来被人封印，千年后再被封琴姑娘以七情之泪唤醒。
天地生万物，自有缘法和道理。方大师一生钻探古器物的秘密，才发现塑生镜的使用方法。
在送走大丰国皇帝后，我察觉到在这里的灵气已用十之八九，再待下去也无益，就只留下个镜身在合适的时候喊醒他，离开了此地。
刚过两天，塑生镜又有了提示。镜中，萧曼和洛清和并排坐在茅屋的草棚下，看着棚外的雨帘，都不说话。
从装扮上看，此时萧曼已成为男人，而洛清和也已经和我在一起很久了。因屡次惊奇，我现在看这幅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了。
“准备什么时候回去？”萧曼率先打破静默。
“再过段时间吧，不能让他看出来。”洛清和说。
“你不能总这样，他会泄气的。再说人的耐心有限，都几百年了，你不能总用这个借口吧。我看这样下去，他迟早不愿意和好。”萧曼半转身，目光带着几许犹豫和关心，投向洛清和。
这会已经是朋友了？我吃了一惊，上次从镜中看他俩，还互相不对付呢。不过斗转星移，几百年沧桑，洛清和的秘密可以让他知道，却不能让我知道。想到这点，心头不禁生起一点酸不溜秋的意思。
“瞒一时，是一时吧。”洛清和叹了口气，朝着外面的雨幕笑了笑：“我是不是蛮傻的？”
看到他的正面，我才发现这人弱如扶病，瘦如骨柴，身体飘忽，一脸菜色，好似几百年都没吃上好饭。除了那身衣服能证明我没有苛待他，其余全身上下无不在宣示着：他的日子过得很糟。
这……
我努力回想前世，他在我面前是正常的。从没有这样。联想上次塑生镜中景象，便产生一个疑问：难道因为幽泸剑对他有压制？
“后悔吗？”萧曼并没回答，只接着问道：“后悔度化怨气吗？如果你没有干那件事，你就不用以死人之骨重塑肉身，这些年的遭遇会全部改写，你活的轻松畅快，自在逍遥。也不必受这反噬之苦。”
是重塑肉身后的反噬？可为什么瞒着我？我皱起眉头。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这又是哪一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