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遇男配[双重生]》玉路霄花

62、闭关

　　【16】
　　“封琴姑娘以凡人之躯，抵挡易城怨气百年。我山灵一族本就是山中灵气汇聚而成，既然拥有纯然之力，就应当担起度化怨气的责任。”阿竣边说边将我的手扯开。

　　“你才化形多久？”我叹气道，“你只施法定住她就费一番功夫，何况将这万千纠缠的命理一丝丝缕清，将其中怨气分离，以纯然之力洗濯，这会耗损你的灵力……”

　　没有人知道前世他是怎么做到的。

　　山灵是灵气所化，灵力外泄太甚会有重归混沌的危险。萧曼说前世的洛清和不止是山灵，难道是因为中间出了什么变故？

　　“放心吧。”
　　阿竣拍拍我的肩，开始施法度化。

　　万千丝线中一丝丝黑色的，带着怒意狂躁悲伤的怨气，分离出来。怨气一分离，就冲向万花楼上空的结界。萧曼带着其他人给结界护法，我则看着施法的阿竣。

　　他的表情很痛苦。

　　眉头皱出了川字，紧紧咬着牙关，鬓间、额上全是冷汗。可我并未感到丝毫异样，用法术探了探，没事，他的告诡符还在。

　　告诡符只有在危险时才会向我发警报，看来他做这个只是稍损耗点灵力，还没到极端危险的地步。随着怨气一丝丝剥离，他的脸越来越苍白，嘴唇已没了血色，我凑上前去，想摸摸他的手，没想到他忽然睁开眼。

　　“别过来。”他说。
　　“你感觉怎样？不行就暂停吧。别强撑着。”我说。

　　“我没事。”他回的很简单。随即加深了法术。

　　此时，我忽然将他和前世的洛清和对应起来。两个性格迥异的人竟在这一刻合在一起。严丝合缝，无懈可击。这让我有些害怕，因为阿竣会对我殷勤关照，可洛清和只有无端的冷漠。

　　看来，等回到少华院，也是时候做决断了。

　　阿竣完成的很好。整个过程比想象中顺利。
　　告诡符一次也没有发作，施法结束后，阿竣往后退了三步，幸亏我扶住了他。

　　“还好吗？”我问。
　　“楚同学，我没事。”他脸上汗涔涔的。

　　“好！”高爽拍着手掌，大声呼和：“收工大吉，打道回府！”不过刚这样高喊完毕，他就拉过阿竣的手，眼神极度崇拜，声音极其隆重：“阿竣同学，我以前有眼不识泰山，数次得罪你。你才是真高人，请原谅我！”

　　“求原谅就求原谅，别动手动脚的。”我将阿竣的手从高爽手中抽回。旁边萧曼伸出脑袋，一副看热闹的样子：“不过就拉下手，楚大仙师这就着急啦？”

　　“是啊，”高爽一向摸不着头脑，经这一提醒，仿佛有了什么了不得的发现，问我：“楚同学，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阿竣身手不凡，才和他走的近的？你有这等识人的本领，不妨教教我。不让你白教，我给你学费！”

　　我：“……”
　　萧曼都给整笑了。

　　“落叶咒而已，”一听钱，阿竣来了精神，但此时他身体比较虚，说话也是虚的：“太子爷，你要真想学，不妨我教你？不过，你的学费得给我。”

　　“好啊好啊，”高爽拍手叫好，“阿竣你果然大度。但是得带着我这两个小弟，”说着，他把高阳高照拉来，从两人中间钻出脑袋：“你不介意吧？”

　　“高师兄，你真够意思！”
　　“多谢高师兄！”

　　阿竣正要说话，我立刻抢在他之前，表情严肃地讲：“不许。你祛除怨气损伤过度，需要休息。何况他们三个没有灵根，就算教上千遍，也未必能学会落叶咒。”

　　不用看他们，后面那三张脸一定都向我投来仇视的目光。尤其像高爽这样自命不凡的人，这话太重了。不过他确实没有灵根，在少华院只是学些趋吉避凶的简单方法，有助于他家的生意。五十年后，眼前这个活蹦乱跳的青年埋进一座孤坟，一生未娶妻生子。

　　“打人不打脸，你怎么能这样说。”阿竣拧了我胳膊一下，转头笑盈盈朝那三人道：“他唬人的，别当真。”

　　我心里一阵酸涩，竟有些不知今夕何夕：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他对别人都比对我好。宽容大度，欢声笑语，都是给别人的。这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17】
　　从易城回去后，就到了何师父闭关的时间。

　　前世这个时候我正在追洛清和，三天两头，屁颠屁颠地跑到弋竣山看他，为了找理由，不惜把自己弄一身伤。漫长的五十年哪。他从弋竣山出来后，为了和他在一起，我浪费了第一次成仙机会。

　　可是我也知道，何师父名为闭关，其实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修行之人，对一些大事会有强烈的预感，他本想通过闭关熬过这一劫，没成想还是没能活着。

　　他是我的授业恩师，这次我打算同他一起闭关，五十年后再出来，既送他最后一程，又避免和阿竣过多接触，出来后还可以直接应承成仙的那份机缘。

　　阿竣成了少华院的英雄，师兄师弟师姐师妹，整天围着他转，都疯魔了，睡觉的点，还在外面嚷着要签名。更有甚者，用法术溜进宿舍，只为看他一眼。而他呢，笑脸应对，乐此不疲。

　　萧曼说的对，也该同他断清楚了。

　　那晚，阿竣拿着纸笔，敲开我的房门，兴高采烈地讲：“拜高爽所赐，我现在成名人了，很多人找我要签名。可是我那字写的你也知道，所以还是拜托楚同学，晚上给我补补课……”

　　昏黄的烛火照着他那张清秀的脸。他还换了身浅蓝衣服。这些天，除了那天去易城的时候他换过衣服，其余时候都是一身道服。

　　“阿竣，”我尽量让心情平复，语气也平静：“我想陪师父闭关。可能四五十年后再出来。你的课业已经跟上了，至于字，多练自然会有长进。”

　　“你要闭关，还五十年？”他刚铺好宣纸，听到我这话，猛地转身，惊讶错愕地看着我。

　　“是的，以后就不陪你了。不过人总是聚少离多，修行之人更是如此。你总会习惯。”我说。

　　“我不会！”他走上来拉我的袖子，却被我躲开了。他又道：“不闭关，可以吗？”

　　“我心意已决。”我郑重其事地说。

　　他紧咬住了嘴唇。片刻后，好似不甘心，讲道：“那片尾鳞我已经还给曼曼了。我没有在其他人面前换过衣服。课业我都好好学，没拖你的后腿。每件事，我都有听你的。你为什么要闭关？”

　　他这样子，让我蓦地一愣。
　　这话说的好好笑，好像我们真有什么似的。他听我的话，我就必须怎样似的。

　　“你很好，”停顿一刹，我回答：“但这和我无关。你是你，我是我，我没说过你必须听我的话。你以后想怎样穿衣服都好，和我没关系了。”

　　他的眼泪“刷”地一下掉下来了。面对突如其来的眼泪，我一下愣住，因为我从没见过他哭。

　　外面起了风，大雨开始敲打我的窗户。这应该和阿竣有关，我只知道他和弋竣山的气脉相连，没想到他还能关联附近的天气。

　　意识到自己失态，他伸手擦去脸上的泪珠，可刚擦掉旧的，新的就落下来。他有些慌乱，两只手好似不知摆在哪，一会擦擦眼泪，一会放在胸前，一会又想在空中比划，像是要说点什么。

　　终于，他抽着鼻子说：“我还没失恋过，太难受了……”

　　我：“……”
　　你失恋了？失恋的是我好吧，怎样都暖不热你的心。谁知道你现在的殷勤是不是为以后冷漠做铺垫，不被拒绝最好方式就是先拒绝别人。不论怎样，我都不能再因你失去成仙的机缘了。

　　“咳咳咳……”
　　他开始剧烈咳嗽。

　　窗外电闪雷鸣，一条条长光横贯天空，在眼前一闪，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如约而至。他刚度化了怨气，灵力有所损耗，不仅没好好休息，还要应对麻烦的名声，完全不利于恢复。

　　我一边利落地将他铺好的宣纸卷起，一边说：“练什么练，回去睡觉！从易城回来十多天了，连个好觉都没睡成。要签名，不给写！有什么难为情的，直接拒绝就行了。”

　　大概我这话和前言甚不一致，他道：“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

　　我摇摇头：“是你扰了我休息。还有，能不能管管你那些崇拜者，一天天的就知道在楼下喊些不害臊的话，你不睡还让别人都陪着你吗？”

　　许是这话太重，他竟呆住了，好一会才兀自点头：“抱歉。”说完，抱起桌上的宣纸，快步跑出我的房间。

　　我一屁股坐回床上，大口喘气：太险太险，一不小心就答应他了。还好这次比较有定力。为免夜长梦多，闭关的事，明早就得禀明师父。

　　翌日。

　　一大早，天还没亮。我被萧曼揪着耳朵叫醒，迷糊中看到她的脸，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男舍！她怎么跑来了！

　　“你决定闭关？彻底和阿竣断了？”她坐在床边，双手交叉，眼神凶巴巴的，简直要杀人。

　　“你算出来了？哎，你不是说让我考虑清楚嘛。我考虑清楚了，正要禀报师父。”我摸摸被揪的生疼的耳朵，暗恨她此时不是男人，不然我还能上去踹一脚以示惩戒。

　　“楚洺竺！你会后悔的！”她站起来，指着我的脑袋想骂人，但这惯会骂人的人竟失了语，指着我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愣住霎那，又重复道：“你会后悔的！”

　　我被她逗笑了：“萧仙师，你这是闹哪一出？我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你可别让我打退堂鼓。你我都知道，四十九年后就是我飞升之机，我不会再错过了。”

　　“好，”她点点头，苦笑道：“倒是我阻了你的前程。那我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萧仙师，”我朝她一笑，做出个“请”的姿势：“慢走不送。”

　　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阻止我。难道她算出了什么？待她走后，我重重摇头，不管怎样，这次我不会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