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遇男配[双重生]》玉路霄花

60、中元捉鬼1

　　【14】
　　那晚之后，我对阿竣三令五申，在少华院的时候不可乱换衣服。

　　还好他单纯轻信，还是穿着一身道服。只是我总不可控制地想起那晚他在月光下变换衣服的场景，嘴角会不知不觉地勾起。

　　有两回，萧曼从我的座位旁经过，又折回，问我：“你是不是有什么喜事瞒着我？”

　　“我能有什么喜事？”我说。

　　“没有喜事，怎么总是偷笑呢。不合常理。”

　　“喔，萧大仙师没事做么？对我观察入微，这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哪。要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打住，”萧曼叹口气，第一次以极其认真的语气说道：“你我都有八百年的道行，我就直说了，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阿竣都是你成仙路上的阻碍。你如果想成仙，就须同他断清楚；如果不成，就放下前世的芥蒂，此生同他做一对眷侣。犹犹豫豫的不仅徒添痛苦，还可能鸡飞蛋打两不成。”

　　萧曼最会推算，她的话不错。前世失去两次机会，的确因为洛清和。

　　修行常与孤苦为伴，讲究清心寡欲，无欲无求，以达忘我无我之境界。成仙之路漫漫，不仅需要绝佳的天赋，还需要刻苦的努力和可遇不可求的机缘。

　　所谓机缘，其实类似神仙历劫，指在一定的时间地点，完成一定的事，功德已满，福泽深厚，得上天护佑，得道成仙。神仙岁月与天地同寿，可日行千里，可上天入海，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这才是我这辈子应该做的。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除非他来找我，或有任务必须一起完成，否则我没有主动找过他。不知不觉，中元节就要到了，师父说，又到了下山捉鬼的日子。

　　“七月半，鬼乱窜”，七月十五，地府洞开，鬼魂四出，游荡世间。而总有怨念很深的鬼会做恶事。捉鬼，一是用符咒镇住往年做过坏事的鬼，以防他们再害人；二是堤防新出的冤魂，怨结难解，他们因为各种原因滞留人间，而中元节时候的杀伤力更大。

　　我拿着师父给的浮指盘，在中元节前，和其他五名弟子一起来到易城。浮指盘上显示，这里有一恶鬼，去年中元节就让数人神志不清，只是当时来这里的弟子并未能将其镇住。

　　“唉，姜师父怎么派我们和你们在一起，”这天晚上刚出门，高爽就边走边抱怨：“还让你这个闷头楚来带队！真不公平。”

　　“麻烦把话说清楚，谁是‘我们’？”萧曼反问道。

　　“萧师姐，这还用问嘛，高师兄肯定是你俩是‘你们’了！”

　　“是啊是啊。萧师姐，高师兄对你可关照呢。”

　　跟在后面的，是高阳、高照，这两人是兄弟，又和高爽一个姓，进了少华院后便成了高爽的狗腿，高爽指西他们不往东，一听高爽和我被分到易城，就求师父把他们也分到这里。

　　“他是他，我是我，再乱说话，我拔了你们舌头！”萧曼对后面侧过脸，举起手中的剑。

　　“好了别吵了，”我说，“大家既然分到一起，就齐心协力超度这个恶鬼。”

　　“对，”阿竣点头附和，“楚同学，我支持你。”

　　萧曼一声叹气，放下手中的剑，煞有介事地看了看我。

　　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浮指盘显示的力量微弱，这个力量，恶鬼根本没有能力害人。难道过去一年中，恶鬼的本事减弱了？

　　阳间阳气重，他来到这里，力量变弱是有可能的。可去年来这里的师兄们也没能成功，所以不可掉以轻心。

　　我念出咒语，浮指盘中心的指针一动，显示方向：万花楼。

　　中元节鬼门大开，稍有点讲究的生意人都会及早关门回家，如果说这天晚上易城哪里最热闹，人最多，必定是妓院了。

　　“走，万花楼！”我和阿竣在前面走。

　　“妓院啊，我要告诉师父你带我们去——啊！”高爽还未喊出声，被萧曼一脚踢到腿上，“你爱去不去。”

　　“小萧萧，等等我！”

　　“芙蓉面，柳如眉，将军难敌四娘媚；年华去，欢笑离，淋漓酣畅又几场，急不可回……”
　　万花楼后院中央，坐了个极美的女子。一袭华丽的红衣临风而飘，发髻高高挽起，插着两根金色步摇，不仅不显得风尘，还很具贵气。淡扫娥眉眼含春，肤如凝脂，晶莹剔透。她平静从容地弹着琴，琴声悠扬，在场的无一人发出声音。

　　一曲终了，院里的人纷纷站起鼓掌。

　　“哎呀，封琴姑娘每年这个时候才来万花楼弹上一曲，一票难求，真是可惜。”老鸨出来了，对着女子一通猛夸，女子只是时而点头，礼貌性地笑一笑，以作回复。

　　“是个大美人儿，可惜不太正常。”高爽说。
　　“如我所料不错，她就是那个恶鬼。”萧曼难得赞同高爽一次。

　　万花楼一票难求，此时我们都穿着隐身衣。衣服是阿竣连夜做的，隐身又隔音，据说是一种遇水变透明的花瓣做成，两层花瓣，中间放一层薄薄的水膜。做成后他说要在少华院里卖衣服，肯定能赚不少钱。看来贪财的性格始终没变。

　　“每年只在这个时候出现，确实很可疑。可是，她看起来这样温婉良善，怎么会害人？我方才听她的歌，都是凄苦之词，倒像世人都欠了她……”阿竣仔细地看着她说。

　　“我不是早就说了吗，人类很复杂，不能只看表面。”我打断他，盯着浮指盘，“盘上显示确实是她，只是力量微弱，并不具备害人的能力。”

　　高阳高照两兄弟沉迷欣赏美人，高爽讨好地看着萧曼，萧曼却说：“那还等什么，我们立刻用偎帘符镇住她！”

　　我虽然和萧曼认识了几百年，可有时真搞不懂她。她清醒，冷冽，决绝，一点不符合鲛人的特征。鲛人大都重情重义，更有甚者为情所困，如若爱而不得，必得折磨一世。

　　可她不管作为女子还是男子，都清醒的可怕，毒舌冷酷，好似从没对谁动过心，千帆过尽，依然孑然一身，哪怕有人对她呵护备至，她也能用冷言冷语，让暧昧的气息荡然无存。这大概也是我放心她和阿竣的原因。

　　手撕桃花，毫不手软。

　　此时，面对一个手无寸铁的美娇娘，我们或多或少都会起恻隐之心，她却毫无犹豫。正在我们迟疑时，她已经写好偎帘符，两指一甩，符咒飘起，落在封琴姑娘身上。

　　而下一刻，我们都睁大眼睛——封琴并无半点变化！

　　“你不是说，她的力量很小么？”萧曼转向我。

　　“等等，我再用浮指盘算算。”

　　萧曼冷哼一声，略带嘲讽道：“我看以前也不是镇不住她，就是觉得她长得美，舍不得吧。楚大仙师，看来你对美人永远宽容些。”

　　这话讲得我一阵面热，还是阿竣解围：“曼曼，你别生气，我也觉得她很美，也舍不得呢。”

　　我立刻问：“她很美吗？有——萧曼美？”

　　“啊，”阿竣胳膊肘轻碰我，小声说：“我在帮你讲话，你怎么给我出难题？”

　　“不必再算了，”我将浮指盘收起，站起来召集他们道：“浮指盘不会出错，不要被她外表骗了，一起画偎帘符吧！”

　　看我们都在画符，后面两个看戏的也跟上来一起，六张符咒齐刷刷地贴向封琴，可奇了——她行动自如，愣是没变化！

　　偎帘符只对鬼起作用，除非她不是鬼，否则不可能没反应。她站在大树下，树影遮盖她的全身，看不出有无影子。正当我们疑惑时，浮指盘突然“嗖嗖”地转动起来，一会指东，一会指西，反复不定后，最终还是指向封琴。

　　“呸！真撞鬼了！”高爽说。
　　“她本来就是鬼。”萧曼不屑地瞥他一眼。

　　少华院要求不能打扰普通人生活，否则会受到严惩。时间一点点过去，几人都手足无措，我不禁皱起眉头：“距离子正还有多久？”
　　“师兄，还有一个半时辰。”高阳回答。

　　阿竣忽而一笑，气定神闲地脱下隐身衣，向我们道：“让我看看她的真面目。”

　　“阿竣，我们不可以打扰凡人的。”萧曼着急地提醒他。山灵和鲛人都非凡人，虽然他们不是妖，但与常人毕竟殊途，一旦过多参与必遭劫难。

　　我心里一紧：你可要小心啊。

　　阿竣换了身淡蓝色烟水纱的衣服，和那群普通人穿的绫罗绸缎相比，这身打扮不染俗气，仙气飘飘。他漫步到封琴眼前，说道：“姑娘，今天是中元节，天色已晚，可要尽早回家啊。”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住封琴的脉搏。探人身份的落叶咒！山灵不同于常人，施法的灵气乍现，白光骤出，万千如丝雨般的透明线条从封琴的脉搏中溢出。

　　怪哉，她一个人，怎会有这么多条命理？

　　只刹那间，封琴变了模样，发饰尽数脱落，眉间显出一朵五瓣桃花，眼睛、嘴唇变得血红，黑红色的指甲瞬间伸长，弯曲伸向阿竣的手腕：“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