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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少华院生活之我和你关系更近 ...

  •   【12】
      灯火照在上好的宣纸上,现出暖黄色,案台边已摆好笔墨纸砚。我真是疯了,大晚上的不睡觉教他写字。还好这层是单间,无人知道此事。

      “今天的课听懂了多少?”我问他。
      “最多一两分。”他说。
      “你倒是诚实。”我哑然失笑。

      “没办法,”他双手一摊,大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作风:“不懂装懂,你考我怎么办?”

      我还未接着问,他看到笔墨,欣喜道:“你要看我写字?太好了!我很早就想写了,但下午怕同学笑话,就没动手。”

      就没动手……

      一个不留神,他抄起我的狼毫笔,四指紧握,拇指包住,蘸了墨水,用力又颤抖地在纸上写了个着墨不均、松松大大、歪歪扭扭的“楚”字。写完一脸自豪地望向我:“你的姓,我知道怎么写!”

      我:……

      “喔,对了,你叫楚洺竺,今天下午刚知道的,等着啊,我再写个‘洺’字,但不一定能写对……”

      “你握笔的姿势不对。”为了避免他写下一个字,我立刻纠正:“中指食指一起弯曲勾住笔杆,无名指与小拇指在后面稳定扶住,大拇指按压,用来带力。”

      “是这样吗?”他的手呈出握拳状——除了两指之间多了一只笔。
      “不对。手指之间错开点。”

      “那是这样吗?”手指完全错开了,活像一只鸡爪。
      “不对。位置太远了,握不住笔。”

      “那是怎样?”他低头捣鼓着,边皱眉头边说:“怎么比用筷子还难……”
      我从他手里抽出毛笔,演示一遍,又将笔还他:“试试看。”

      “哎,真的,比原来轻巧多了。”
      “写个字试试。”我说。

      笔尖刚落在纸上,好好的姿势就在实战中现出原形,他又变回拳头状,努力回想:“好像不太对,刚才怎样握的?”

      我心中一声呼啸,从后面将他绕住,两只手将他的手指一节节掰开,一根根搭在正确的位置上,恨铁不成钢地看他:“还记不住吗?”

      他懵懂地抬头回望我,脸上的表情清晰可见。我才感觉我们离的太近,这个姿势就像我在环抱他,而刚才的话就讲在他耳边。灯火给他的脸添上一层迷蒙的色彩,几乎是瞬间,他垂下头来,耳垂却多了层红晕。

      我屏住呼吸,尽量不让自己显出波动,一只手扶住桌子,另一只手握着他的手,在纸上写了一个“竣”字。

      “这是你的名字,”我说,“先学会自己的名字,再学别的,不要让别人说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他点点头:“我知道了。”

      前世洛清和会写字。而且字写得相当不错。这一次不仅性情大变,还恢复了山灵的出场设置。可我不想再和他有牵扯,因他两次失去成仙的机会。想到这里,一时失了神。

      一滴墨从笔尖上滴下。

      “楚同学?”阿竣后肘戳戳我,“你在想什么?”
      “没事,继续。”我松开他的手,将一份同学名录放到面前,“今天先认识下全班同学吧。”

      “可我还写不好……”

      他这个人,前世总一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从不低头,也从不服软。可这会莫名娇气起来,就像那天上的云彩突然下凡做了一匹锦缎,人穿在身上都觉得不真实,生怕它有天再回去。

      可他生的好看,露出一点祈求的神色都让人心生不忍,想到原来让我梦寐以求的人居然有天转而来求我,竟有些心疼。我愣住颇久,才说:“从明天开始,自己写。”

      【13】
      阿竣的字进步飞速。
      仅仅十几天,他便可以跟得上课业,画符的本事也提高不少。

      不过与其说他的字进步飞速,不如说他识字进步飞速,虽能读懂书本,跟上课业,可那字写的还是春蚓秋蛇,歪七扭八。

      不知不觉,阿竣已来了四个月。

      二月虽春寒料峭,但已冰消瓦解,山坡上的枯草从严寒中挣脱,悄悄地钻出小脑袋,又悄悄地长成又嫩又翠的喜人模样。春风送暖,杨柳扶堤,已经欣欣向荣。只是花儿们都懒懒的,还没半点开放的意思,它们要等到四月,山里温度最好的时候才肯睁开眼舒展身体。

      我偶然间听院里的师父们谈论,月漓山九涧河一带长出一株幻灵草,亦真亦幻,灵气强大,乃是世间稀有的灵物。如果能将它采来,阿竣应该可以随意自如地运用世间颜色,再也用不到那枚鱼鳞了。

      自从听到了师父们的谈话,我就在想哪天可以把它采到手,让阿竣把鱼鳞还给萧曼。这些日子他和萧曼走的越来越近,两人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课桌挨着坐,去哪里都一起,少华院开始相传,他们是一对璧人。

      可对这样的话,阿竣和萧曼浑然不知。

      翌日下了学,我沿着九涧河转了两圈,并未发现有灵草。因灵草是宝物,怕别人觊觎,又不可声张。师父们说,幻灵草幻化万物,往往不以真面目示人,因而极难采摘,一不小心便会被它所伤。

      可我总不能把每一株草都拨开看看吧?

      正要打退堂鼓时,突然在河对面看到阿竣,他笑着朝我招手:“嗳——楚同学,我在这里!”

      酉时,天将暗未暗。我心疑惑道:这时候是晚饭时间,他怎么会来这里?而且他和萧曼走的最近,此时萧曼又不在身旁。

      是幻灵草变的?

      跨过河后,我不由分说,拎起他的后衣领,绕了个圈。这是草打结的手法,对付草灵最有用。

      “你干吗?”他扒着我的手,或许因为刚才的绕圈导致头晕,他晃着头说:“你怎么了?我是阿竣!”

      “小东西还挺能撑!”

      我又绕了一圈。这时他不干了,将我的手拿开:“你疯了?”

      “阿竣?真是你?”

      “当然是我。”他明显生气了,嘴巴气鼓鼓地:“除了我,还能是谁?天那么晚了,你来这里干吗?饭也不去吃,课也不好好上,还说怕我拖你后腿。我看,还指不定谁拖累谁呢。”

      “你……”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萧曼走的近,好的不学,竟学了怼人的本事。

      “要你管。”我绕开他,坐到河边的石头上。

      “好,我不管。那楚同学,你方才把我当成谁了?抓着我的后领饶了两圈,这总得告诉我吧。”他走到我面前。

      “先别急着问我,你来这里干什么?萧曼呢?怎么没和她一起?”我变守为攻,主动盘问。

      “楚同学,我发现你对我和曼曼的关系有误解。我和她只是同窗加饭友,我跟着她,一是因为她有钱,二是因为她和我一样酷爱美食,知道哪家的饭最好吃。但我和她也不是所有时刻都在一起的,比如晚上回宿舍的时候,我还是和你一起走的嘛。”

      我:“……”
      好一个势力、现实又诚实的山灵。我竟一时无言,想不到什么词反驳。

      “所以要论关系,我同你还是比和她近,而且我也……”

      “既然你说和我的关系更近,”没等他说完,我就抢先质问道:
      “那你还给她种青藤?你也说过,青藤是你山灵一族缔结缘分的东西,能是随便种的吗?你们才见了几回,她不过就给了你一片鳞,你就见钱眼开!”

      “你怎么知道……”阿竣的眼睛瞬间亮晶晶的,兴致颇浓地凑到我眼前:“报到第一天,你跟踪我?”

      我多少有点心虚:“我看你们鬼鬼祟祟,以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呃,某人先不接受我的青藤,后又烦恼我给其他人种了青藤,我得问问曼曼,这种行为在人类身上,算什么呢?”阿竣得意地朝我露出一个笑容,转身就要走。

      “哎,别去!”我拽住他,灵机一动地讲:“我这是为你好,人类很复杂,你还没看清一个人,就把青藤种出去了,日后岂不是要伤心?我看啊,你还是把青藤收回来……”

      我说着说着,忽然发现阿竣神色不对。

      九涧河周围颜色一变。

      九涧河,由月漓山上的九组山泉汇聚而成,此刻远处的山泉发出悠远而神秘的光,像幽蓝,又像靛青,河水骤然飘出暖气,山间大地在上演四季轮回,不消半刻,一株草出现在阿竣手里。周围景致恢复如初。

      “幻灵草?竟那么普通。怎么到你手上的?”我问。

      “别忘了,我是山灵,算是它的祖宗,”阿竣拿着它,有模有样地说道:“感应到灵草,只用意念催动,它就自己过来了。”

      “啊,”他忽地恍然大悟,指着我问道:“你是来采它的?刚才就是把我认成了它?不过你明明可以用落叶咒探我身份,非要把我绕晕。”

      “对,是,这位祖宗,还是你厉害。”我讨了个没趣,咬牙切齿地讲。讲完,直接往回走去。

      “虽然是好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他在后面嘀咕一句,跑上前来拉住我,兴奋地说:“你先别走,这株草很有灵力,以后我可以换衣服了。”

      “哦。”我稀松平常。

      “等我试一试。”说完,他将草掐成两段,放在嘴里,嚼了嚼咽下去了。

      “你怎么吃了它?这怎么能吃?你没事吧?”我震惊地看着他。

      “那不然呢?”他朝我眨眨眼睛。

      我:“……”
      确实,比起用灵力催动,吃了更合理些。

      他手一晃,身上的道服变成湖水色的衣袍,仿若荡漾的碧波,月光洒满山坡,光华掩映,像堕入凡间的仙子。

      “好看吗?”他问。
      “不好看。”我说。

      他摇身一变,衣服赫然变成火红色,就如深秋的红枫,卓然耀眼,可这样张扬高调的颜色,穿在他身上竟无半点违和,反而添了一抹天真无邪,热烈又浓厚的赤子情怀。

      “这件呢?”
      “太招摇,不好看。”

      他又一变,这身衣服像初春的云锦,云霞明媚或昏暗,灿烂与暗淡之间,明灭颜色的穿梭,过渡竟毫不夸张,简直是从天间扯下的云彩!人靠衣装,这一身衬的他超然脱俗,那种悠然自得,像藏匿在凡尘里的仙人。

      见我诧异,他说:“日月山河,四季交替,八荒颜色,现在都可为我所用。怎么样,这身好看吗?”

      “不好看,”我说,“现在你就是高孔雀第二。”

      “啊?”他大失所望,颇有些气馁道:“不是那么丑吧……”

      我别过脸,尽量不去看他:该死,真是太好看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少华院生活之我和你关系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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