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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遭受贬谪 ...

  •   【9】
      第二天早朝,七弟的人上了二十多张折子。弹劾我身为太子,在大巽和塔吔关系紧张的时刻,竟带着一个家臣去德福楼吃饭,只知图享乐,不关心国事,不体恤百姓。

      言辞凿凿,凄声切切。

      我只不过出去吃了个饭,竟能被夸大成这样。我心道,这也太草木皆兵了,难道七弟就没有同人出去吃过饭?

      可父皇“信了”。

      “传旨,太子安于享乐,不思进取,罚俸一年,贬至幽门,静思其过,三月后可回,着其明日启程……”

      我接到旨意,当时心里不怒反喜。父皇把我支开,故意留给七弟空间作乱,才更有理由打压他。七弟的舅舅是内阁大臣,把持朝政近十年,与父皇在政见上多有不合。

      父皇虽忌惮,但苦于没机会除掉他。我的外祖父,本也是内阁大臣,只是他去世后,罗家人才凋零,再不复当年盛况。这也是七弟能和我这个太子搏力的原因。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仅可以逃过这次选妃,还能抛却朝堂纷扰事,带着小画师出京,美滋滋地过三个月。

      当天中午,领事太监又来了一次,奉父皇口谕宣画师顾景春进宫。

      怎么会突然宣小画师入宫?

      陈画工是小画师的师父,又向父皇推荐过他,父皇知道小画师,也知道他被我从江南带回来并不奇怪。

      但就算想让他做朝廷的画师,以天子威仪,也应该一道圣旨不由人拒绝。没道理只传个口谕,不说缘由就把人宣进宫。其实,我早已为小画师想好了脱身的托词。只是情况实非我所料。

      小画师中午去的,晚上才回来。他不回来,我没有让人收拾行李的心情,只担心他能否应对,父皇会不会为难他。好在他回来了,虽然已经是半夜。

      “父皇同你说了些什么?有没有刁难你?”我等的焦躁,要不是铁岭拦着,我早在东宫大门口等他了。

      “没有,”他神色如常,问我:“殿下明天就要出京了,行李准备的怎样了?”

      “这个你不必操心。就算不带行李,本太子也不会让你饿着冻着。我问你,今天父皇同你说了什么?谈了那么久?”我牵着他的手,从前厅旁的荷花池一直走向内院。

      “师父病重,皇上让我去宫里探望了师父。”顾景春说。

      “只有这个?父皇,没问你点别的?”我问。

      “问了。问我是愿意在宫里照顾师父,还是愿意同殿下一起去幽门。”

      “你选的我!”我高兴地脚步一停,回过头去望他,月色中,他笑了,那双狐狸眼荡着笑意,有些不好意思,但又藏不住开心。他回说:“我看师父只是年老体迈,身体并无大碍,才选殿下的。”

      “那我不管。反正我和你师父之间,你选了我。”我好不得意地对他讲。如果此刻我是一只有尾巴的动物,尾巴一定会翘到天上去。

      说着,我一边拉着他的手,一边轻戳他的脸,调侃道:“小画师,你说实话,是不是迷上本太子了?什么时候喜欢上本太子的?不会第一次见面就为本太子倾倒了吧?”

      他一副又气又想笑的表情,哑然了片刻。之后,快速地将手从我的手中抽开,轻踹了我一脚,朝我做了个鬼脸后跑开了。

      嗬,小样,跑进去的是我的房间。

      我慢悠悠地走到房间,本想将他堵住,好好调戏一番。可等我走到屋里,发现他竟在帮我收拾行李!他又快又细致,衣服件件都叠的板正,我走上前按住他的手:“你不需要干这个。”

      “殿下,这可不是白干的,你还欠我一千两银子的俸禄呢。”他推开我的手,继续叠衣服。

      “一千两?”我才想起来:“哦,你是说那一千两的银票。”

      “给朝廷当画师不过年俸二百两,可陪在殿下身边,却有一千两,傻子都知道怎么选。”他将叠好的衣服放进箱子,接着说:“不过我总不能让殿下太吃亏,所以力所能及的就干点。”

      衣服已收拾好,他坐回旁边,想再去拿什么。我拉住他,用食指勾住他的下巴:“既然那么想要钱,不妨用美色换。”

      “殿下,”他看着我说:“臣才十六岁,还……唔……”

      他话未说完,我的手就绕过他的耳朵,拖住他的后颈,吻了他。我知道他年龄尚小,可忍不住想对他做点什么。对我来说,他太具诱惑,我只能用所剩不多的理智,勉强守住最后一道防线。

      吻罢,我轻柔地将他抱住:“父皇让我明天走,可没说明天什么时候。明天再收拾行李也是一样的,夜深了,先休息吧。”

      “殿下,”他靠在我的肩膀上,打了个哈欠,“你怎么不早说……我确实困了。”说完,他起身,脱鞋,脱外衣,躺在床的里面,一个翻身对着墙:“殿下晚安。”

      嗬!我惊喜地想到,从现在开始,以后都主动陪睡了吗?

      我也只留了亵衣,躺在他的外侧,将人轻轻地搂住。仅这一会的功夫,他就睡着了,呼吸均匀。

      唉。我心里哀叹一声,他还是个孩子啊。我可有的时间等了。

      【10】
      离京比我想象中还有趣。

      幽门距京城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处在京城和西北关口的中间,城外青色的山蜿蜒如长龙,一座座,巍峨壮观。

      这里有朝廷的驻兵,有南北来往的商客,有办事官员,有祖辈就住在这里的百姓。一个铺子里的客人能互相说着五种不同的地方话,彼此都摸不着头脑,却叽叽喳喳地讨论个不停。

      更神奇的,是这里的三宝,美人,珠宝,马兰酒。不同于中原的清丽文静,婉约含蓄,这里的女子性格张扬,热烈奔放,衣着虽大胆,却不乏赏心悦目,让人在路上都忍不住多瞧两眼。

      幽门盛产玉石,就算贫苦人家,家里也都有几件拿得出手的首饰。所以街上女子都那么漂亮,不出五步,就能看到一个美丽的女子带着几件别致又精巧的饰物,穿过长长的街道。

      马兰酒是这里的特产,清新开胃,健脾补气,也难怪会是宝了。傍晚时分,若你走进一家酒馆,会有迷人的姑娘,穿戴一身珠翠,为你倒杯上好的马兰酒,喝一口就足以让人忘掉今时的忧愁。

      我来这里的前几天,会常带小画师去喝酒。马兰酒比江南的米酒还温和,不会醉人。我们沐浴着夕阳的霞光,乘着马车去酒馆,赶车人喊一声长长的“驾”,我就会有种这是在休沐的错觉。

      在这里喝酒吃饭,比在京城方便多了。

      但我知道,这一切都只是给七弟他们做做样子罢了。

      来之前,我在东宫将所有能找到的、有关幽门的案卷翻过了几遍,终于发现这里的问题。

      幽门的玉石虽产量不多,但前些年还可以自给自足。可最近三年,每年都要向塔吔采购大批量的玉石。同样的珠宝,京中价格比这里贵十倍甚至更多。难道京城真供不应求么?

      马兰酒虽是幽门特产,但此酒赖于此地一种特别的果葚。这种果葚只长在山上特定高度,很不容易存活。所以果葚的价格很高。寻常人家一般年节时才可以喝的上这酒。

      要说特产,幽门虽然不大,但天然地域优势,这里可是西北地区的粮仓。粮食才是百姓赖以生存的东西。可是近年,西北地区频发饥荒,幽门粮食仅可自供,并无余粮可救济周围。

      可这年头,马兰酒倒是寻常时候也能喝得上,难道不奇怪?马兰酒是好东西不假,但相对于粮食,马兰酒可有可无,粮食在关键时候可以保命。

      大巽和塔吔关系紧张,塔吔厉兵秣马,磨刀霍霍已有数年。朝廷虽对其他贸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从前年开始,粮食已明文禁止卖给塔吔。

      就是说,幽门粮食短缺,马兰酒却盛行,其中必大有文章。看来父皇把我派到这里,其实另有深意。

      我来这里已有半个月了。把城里的酒馆几乎逛了个遍。这一日,我说:“小画师,来这里很久了,我们去拜访下幽门的都督吧。”

      幽门都督,是这里的驻军首领。十几年前我朝文盛武衰,幽门作为西北要地,朝廷想派兵之时却无首领,是他这个文状元弃文从武,毛遂自荐当了这个官。好巧不巧,他是我七弟舅舅的门生。

      不过放弃繁华的皇都,在小小的幽门驻守十几年,恪尽职守,从无差错,只这点也是令人敬佩的吧。

      顾景春问我:“殿下不怕他是七皇子的人?”

      我摇摇头:“就算是又怎样?他首先是父皇的臣子,是大巽的都督,其次才是某个皇子的支持者。他只是站队,又有何错?何况他未必会站七弟的队。”

      “殿下好胸襟。”小画师轻轻一笑,说道:“既然如此,那臣陪殿下走一趟就是。”

      我之所以去拜访都督,是因为我早就已经见过这里的知府。这十几天的食宿都是知府安排的,可这个都督却一直没露面。然而,我却在知府大人的书房,发现了他同都督来往书信。

      那日幽门一众官员替我接风洗尘,席间有人不经意说出知府书法精妙无比,颇有名家之风。又过了几日,我喝酒回来路过知府府邸,就凑巧去他家观赏墨宝,没想到在书房中看到了几封书信。

      书信是被压在几本书下的,落款露出半个,但一看就知道是都督林杰。这一看就是慌忙之中没盖好,才露出几个字样。

      这些天,铁岭经过查探,说幽门粮仓的账有问题,马兰酒的记录也不对。近三年马兰酒在幽门市面上的流通盛以往三倍,可幽门粮食却少了八成。虽然每笔都有记录,但又无迹可查。

      是一件小事点醒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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