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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风雨娆山 ...
【15】
我们晚上落脚山脚下,准备第二天一早上山,只是附近无村落,两人只能露宿一晚。靠在树边,用篝火烤野兔,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岚殊,我们这次要成打虎英雄了。”他一边摇着自制的烤架,一边在肉上撒上调料。
烤兔肉香味扑鼻而来,这一路跋山涉水我早已饥肠辘辘,哪管他在说什么,盯着那肉就咽口水。他却是笑道:“别急,再等一会才熟。”
好吧,我靠回树干上闭目养神,却听他又道:“你别睡着了,睡着了就没得吃了。”
我点点头,却翻了个身,打起盹。当然只是打盹,并没完全睡过去。况且山林之中处处危险,我怎么敢睡?所以他朝我走来的时候,我虽不想醒,但潜意识里是知道的。
可当他的手掌差点摸到我的脸,我一下睁开眼,莫名心慌地问道:“你干嘛?”
“肉熟了,”他说,又有些尴尬地抽回手:“我想喊你来着。”
“噢。”于是,我就当做自己想多了,不再计较,和他分食一只烤兔。
饭毕,两人抱着剑,靠在树干上休息。这会白天买的吸蚊灯就派上用场了,虽在山林间,竟比昨晚好多了。
“岚殊,”睡前,他笑看着我说:“不要不敢睡,这里有我呢。要真来了老虎,我一拳打跑它。”
我:“……”
好吧,你厉害,老虎是百兽之王,你是万人之上,但我这升斗小民真没那么好命,还是得自求多福。这一晚我又没睡好,天蒙蒙亮了,我觉得应该不会有猛兽来了,才放心地睡去。
没想到一觉睡到将近中午,被烤肉的香味给激醒,睁开眼,看到对面的李屹琨在烤肉。
“醒啦?渴不渴?”说着,他扔给我一袋水。
我打开喝了几口,又抬头看看那已到中天的太阳,不好意思道:“我睡得太沉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没事。反正娆山不大,一下午足够。再说山路曲回波折,你可是我的向导,你睡不好就不清醒,不清醒,怎么给我认路啊?”他递给我一只鸡腿。
我心道:也亏他还记得本公子的方向感极好,竟然说是他的向导。不过我现在很饿,懒得计较,接过来鸡腿就啃。
我还记得临上山时他跟我讲:“岚殊,谢谢你能跟我来这里。如果遇到危险,你自保就好,不必管我。”
我心想:帝王之术,收买人心?但还是笑笑:“你不用谢我,我也是不想被老爹关着,才跟你出来。况且即便是龙潭虎穴,也得闯一闯才知道长啥样的。”
娆山本是小山,两人逛了整整一圈都没发现什么,以为会一无所获,谁知到了下山的时候(上山路在前坡,下山路在后坡),不知从哪里冒出一群围着头巾的人,将我们围起来。二话不说,上来就打,我们有所戒备,但都很默契地放了水,被他们蒙着眼睛带走了。
接着,就是长而狭小的山道,有地面的,也有山谷的,来回绕了九次,才停下来。眼上的黑布尚未拿下,我已听到噼里啪啦声,感到热,烟尘四起,空气中漂浮着矿物烧焦的气味,是打铁的地方!
眼前的黑布猛地被拿下了,领头人是个矮而胖中年人,手里持一短鞭,看到我们就开门见山,疾言厉色:“来这里什么也别问,就是来干活的!能干活就能活着,有口饭吃,不能干活那就别怪我张爷心狠手辣!”
我做出疑惑地表情,李屹琨表现镇静,一语不发。
那人大概头一次碰见被抓了不反抗也不骂人的“村民”,眉头一拧,抬眼打量着我们:“附近十里八村好久都没人敢来了,不过你俩看着也不像本地人,算了,不管你们哪里人,落在这里算你们倒霉!这以后要是不听话,我——”
“啪啪”两声,短鞭利落地抽在旁边的山石上。这就是下马威了,看我们都不怕他,就要给点颜色瞧瞧。
我看这样下去鞭子迟早得落身上,就说道:“张爷,我打城里来,是出来游历的,不识泰山冲撞了您,要不,我把我这兄弟押这里,回家取一百两纹银来赎他,您大人有大量,就把我放了吧!”
我说这话只是为了转移下注意力不挨鞭子,就没指望能成功。本想着:挖矿这样掉脑袋的事,就是皇太子的儿子来到这里也不能放他回去拿钱啊!这多不靠谱!而我只说自己是从城里来的,冒充个商贾之家,也不过分吧!
可我说完,明显就感知到两种眼光,一是对面的胖男人两只眼睛简直像饿疯了的猫碰到活老鼠,那叫一个直放光。
二是李屹琨眼底全是诧异之色,好像在说:上山前的话我就说说而已,遇到事你还真自己开溜啊!我就想笑:李屹琨,没想到吧,你也有被我卖的一天。
可惜我没能成功。
这人两眼放光了一会,一记鞭子落在李屹琨身上,李屹琨“哎呦”一声,疼地龇牙咧嘴,我急忙向张爷道:
“张爷,您要是不同意也就罢了,干嘛打人啊?我可告诉你了啊,我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纨绔公子,你们这活,我做不了!你要钱就好说,要我干活,那您直接把我杀了吧,呐呐呐,我这脖子给你,你现在来,把我砍了吧!”我冲他伸着脖子。
李屹琨一把将我拦下,声情并茂地朝我说道:“公子,你这是干什么!你死了老爷怎么办?老爷最疼你了,他回头要来拆了这娆山怎么办?虽然老爷是嘉沥的知州,可为了儿子徇私枉法也不行啊!”
我:“……”
嘉沥的知州是父亲麾下的人,不然父亲不可能那么容易地在嘉沥私开矿山,私造兵器。
箭矢的箭头来自精铁,而娆山内里有精纯的铁矿,箭身采空竹,箭尾装羽瓴,目的是平衡感强,轻盈易射,杀伤力高。复合弓则由竹木和动物角、筋、胶混合制成。
“杀人于百步之外,弓矢也。”如不出所料,嘉沥最近几年都在大采竹木和牛角、马胶、牛胶、鱼胶、犀胶等物。
而他竟然说我是嘉沥知州的儿子,这就代表,他至少已经怀疑嘉沥知州和父亲的关系了。
“你是嘉沥知州的儿子?”张爷怀疑地看着我,挑挑眉:“身上可有证实身份之物?”
我:“没有。和我爹吵架跑出来的,府中的东西一概没带。”
“那烦请公子写封信给知州,我这两天出山后给知州带过去。”他说。
好家伙!我和李屹琨对视一眼。这话说明:嘉沥知州和这些不法之徒有染,同流合污,狼狈为奸!可这让我犯难了:信要怎么写?
嘉沥知州楚怀远,他儿子楚礽行,和我年龄相仿,我也倒是认得。可我冒充人家儿子,这是找死的节奏,除非我在信里暗中表明身份!但我如果表明身份了,岂不是直接给李屹琨暴露了我爹?
经过这么一掰扯,我不仅不用干活,还被安排进了“上房”。吃过晚饭后,笔墨纸砚端上来——我不得不写这封信了。
李屹琨一口一个“公子”,不用解释,人家都以为他是我书童了。他递给我笔的时候,我甩给他一个眼神:李屹琨,真有你的!
于是,我像模像样地给那位嘉沥知州以儿子的名义写了封求助信,写了楚公子来娆山游玩,本想顺便看看家里的产业,没想到被抓来做苦工,赶紧来救我。
虽没表明真实身份,可这暗含三点信息:一,我知道你嘉沥知州在干的勾当;二,我和你在一条船上,矿山是“家里的产业”;三,我被困住了,不能表明身份,赶紧来救我。
李屹琨对我这封信赞不绝口:“公子好文采,这封信写的不卑不亢,行云流水,辞趣翩翩啊!”
以他的聪明,从这封信上就能推出我爹和楚怀远的关系,从胖张爷嘴里又能得知楚怀远和矿山的关系,虽然现在没有实质性证据,不过这话明显就是在讽刺我。
我不甘下风道:“我得感谢你啊,要不是你非要来娆山,公子我哪能写得出这样的信?”
“公子说笑了。小的认错便是。”他讪讪地回道。
我却有种说不出的失落和后怕:斗嘴赢了又能怎样?矿山的事还能保得住我爹吗?
我在这里住了三天。李屹琨自称夏平,真是好笑,居然用我夏岚殊的书童夏平的名字。不过他现在身份只是书童,也没人在意对不对了。他们对我俩还算客气,只是第四天,李屹琨病了。
风寒,很严重的风寒。
他发高烧,额头烫的吓人,周身发冷,就是喝很多热水也无济于事。大概他这些日子太累了,从三月暴雨到今天,一直都没停下歇息过。猛地松懈,身体就会有所反噬,加上这里打铁造兵器环境不好,他身体扛不住了。
可这山里人都忙的不行,哪能顾得及他?
那些普通村民们,在鞭子的训化下,俨然成了干活的机器。这几天我亲眼看到很多人因为慢了些,后背就会挨上几鞭,带着血淋淋的伤口拉风箱、锻打铁器、搬运货物。
我说:不行,这样人会出事,得赶紧煎药看大夫!
胖张爷说:公子且忍耐忍耐,我已将信送到。大人说过几天就会派人来接公子,至于这个书童,就是个伴读,为了大事就牺牲下吧。
我:他是我兄弟!都烧成样,我怎么坐得住?你不是能出山吗?带点药材来不行吗?
张胖爷:公子,我那天有任务恰巧出山,平常一个月甚至几个月都不能出山的。我们是办大事的人,别说一个人,就是牺牲十万百万,也是值得的。
我:……
他生病的前两天都在昏睡,我放心不下,只能每过一段时间就叫醒他喝水。手中无药,水可降温,只能求神仙保佑不要把他烧傻了。
第二天晚上,我看他烧还没退,只能自己想办法。娆山多药材,我灵机一动,守着一座药山,居然苦于没有药材!于是拿着小灯笼出门了。
我虽没挖过药材也没开过药方,但好在以前翻阅过一些医书,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放手试一试。
夏岚殊想卖李屹琨第一次:告诉歹人我是有钱人的孩子,他不敢打我,只能打李屹琨。
李屹琨反诈夏岚殊第一次:对啊对啊他是知州的公子。(看他马甲披几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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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风雨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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