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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人活一张脸VS死要面子活受罪 ...

  •   [14]
      “太可怕了。”我翻过身去,因为醉酒,脑子沉重的不太清明。我连连摇头:“太可怕了。这个梦。”说完,就睡着了。

      我总觉得这晚是梦,还是个可怕的噩梦。

      “夏岚殊,你脑子坏掉了?居然做这种梦。”

      第二天早上(其实已经快中午了),我一边锤脑袋一边叹气。生怕自己在梦中胡言乱语,冲撞了睡在旁边那尊大神。

      于是起来后,看到李屹琨还没走,就有些心虚地问道:“我昨天喝多了,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他正在看公文,抬眼看到我,就拍了拍手。不一会儿,婆婆竟端来三碗醒酒汤,都还冒着热气。

      “把这些喝了。”他说。

      “全……喝了?”我惊讶地睁大眼。

      “对。”他双手背在身后,很严肃地讲:“好好醒醒你的酒气。”

      完了。我心想昨晚肯定得罪他了,不然不至于这么整我,我气恼地拍头:夏岚殊,你惨了啊!

      因为心虚,我只好连干三碗。

      说来奇怪,每碗味道竟不一样,我还以为自己味觉出问题了。

      待我喝完,婆婆却是低头笑了,慈祥地对我说:“公子,我家小王爷哄你的。只有一碗醒酒汤,一碗是预防伤寒的药,一碗是补药,这段时间你喝酒太多吃饭太少,小王爷是心疼你呐。”

      “婆婆,”李屹琨脸上微微发红,现出些许愠怒,“你帮着他,来拆我的台。”

      “哈哈,”婆婆笑着说:

      “小王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今天早上夏公子一直没醒,你可是担心的不得了,本来和张大人的议事都推迟了。还专门让我给他煮三种汤,你平常对自己都没这么上心呢!”

      “我……”李屹琨手放前面来,可能想辩解,但最终辩解无效:“婆婆,你下去。”

      “那老身下去了。”婆婆端着食案走了。

      “醒了就好好吃饭,按时休息,酒要少喝,喝多了伤身。”他无事一般地坐下,又开始看手中公文。

      我却陷入了失落。难怪阿妍会对他动心,这样一个身份高贵的人,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却也可以体贴照顾另外一个人至此,对我这个情敌都能这样,又何况是阿妍?

      假如是我,也会……我理解她为何要同我退婚了。

      之后的日子我不再喝酒,却一直闷闷不乐,高兴不起来。李屹琨忙于政务,也顾不及我。七月下旬,雨还没停,雨势却小不少。

      想来也是这时候,李家开始计划清缴我家西南的矿山的。

      “你可愿随我去西南嘉沥?”那天门外还飘着雨,我们都在堂前看书,他拿着书卷这样问,我就知道该去查矿山了。

      “京都的雨还没停,去西南做什么?”我故作不知。

      “西南有异动,恐怕动作不比盐道小。”他眉宇间透出淡淡的愁,这种愁给英俊的脸别添风采,很难让人不动容。

      “好啊,”我说,“那就查呗。”

      “岚殊我问你,如果有人利用这次暴雨收敛钱财,克扣官家补给,中饱私囊,该如何处置?”他将书卷一合,突然转了话题。

      “这……这我哪知道?”我露出一个礼貌但尴尬的笑,心想,爹,你趁这次天灾又贪污了吧?再这样下去,儿子也救不了你了。

      “是不知道,还是不敢知道啊?”他走到我面前,“啪”一声合上了我的书,弯腰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我当然不敢看他,努力笑着说:“小王爷,你别说笑了。我没当过官,而且也不准备当官,我这辈子就想游山玩水,优哉游哉,做个浪荡公子,你就饶了我吧。”

      他笑了笑,直立起身子,离奇地拐回去了:“今明两天准备行李,后天就出发。”

      我点点头,借用了他的机关雀朝我爹发了信,说自己要去嘉沥的矿山,沿途会密切监视李屹琨。这次我爹也没有阻止。

      有些事早已不寻常,可我却一直没有反应过来。以至于未来酿成大祸,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只是前世身在棋局,难窥全貌。这一世才知,原来命运可以强势碾压个人努力,原来一切背后都有一只无情的推手,一步步把我推向深渊,容不得我半点反抗。

      我们到达嘉沥时,正是八月初。暑气尚未完全散去,可难得嘉沥地势较高,竟也凉爽温和。

      这一路上李屹琨和去年不同,他心事重重,眉头紧锁。我亦不知道该怎么求一个确定的恩典,毕竟我不知道矿山的事一出,会不会直接查到爹头上,会不会满门抄斩,连余地也没有。

      我们在一户当地人家入住。依照李屹琨的性子,提前几天微服考察摸清底细,再同当地官员联络说明来意,然后把水搅浑,浑水摸鱼,最后一网打尽。

      盐道还可以说为了钱,可私开矿山私造兵器,就是谋反罪,一旦查出幕后之人,必得株连九族。想到这点,我不禁脊背发寒。

      入住当晚。这里虽相对于西南其他地区较为凉爽,但山中蚊蝇肆虐,我被叮的满身是包,点开灯探看蚊帐。

      人和人真不同,我被咬的睡不着,可李屹琨这会却呼呼大睡,酣然入梦。

      我只好借照床前拳头大的小灯,在蚊帐里和这讨厌的小虫作对。“啪”一声,我一掌竟拍到两只蚊子,正好不得意,可其中一只竟又活了,从我手掌中飞出去。还敢逃?我追!

      看到它落在另一边,我迈步就要过去拍。但……脚下怎么软软的?我低头一看,李屹琨正睁着双眼看着我。

      而我,正踩在他的胳膊上!

      “啊,对不起。”我急忙把脚拿开,尴尬地笑笑:“把你吵醒了。可这……”我指指蚊子的方向,“我真睡不着。”

      “没有,”他站起来,“我是被蚊子嗡嗡声吵醒的。既然这样,我们一起来捉吧。”

      所以我们几乎一晚上都在“啪啪啪”拍蚊子。到了凌晨,两人战绩颇丰——手上都是蚊子血。看天快亮了,我们洗手后重新回去躺着,再躺一会就要起床了。

      “你身上被咬了不少包吧?”他忽然问我。

      “是啊,”我无奈道,“这一夜还真是难忘。”

      他在自己衣服里掏了掏,拿出一小瓶药膏,“这是清凉膏,呐,涂一点。”

      “谢了。”我救命似的接过,将胳膊和腿上的包都涂了一遍。

      可是……背上的我就犯难了,总不好当着他的面脱衣服吧?就算脱了也够不到啊!再说,虽然都是男人也没啥,可想想我做过的那个梦……呃,还是算了吧。

      “好了。”我还给他。

      他接过,却在背后一把将我的上衣扒拉下来,速度之快让人反应不及。我立刻成了只褪了毛的鸡,浑身鸡皮疙瘩乱跳,急道:“你干什么?!”

      这话刚喊过,清清凉凉膏药就被涂在后面。“都被咬成这样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耳边飘过他的声音。

      这……我呜呼哀哉,垂下头闭上眼睛,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啥,就莫名地不好意思。真奇怪,以前也没这样过啊。我这是咋了?

      他先把药膏放在手心揉开,再小心地涂在我被咬伤的位置。比我自己要温柔多了。可我却觉得相当别扭,只想快点结束。

      终于好了,他将我的衣服扯上去。“你耳朵红了。”他说。声音带着笑意,貌似好多天他都没这样高兴了。可我却很难高兴起来:

      “小王爷,虽然你扒我衣服是好意,可人活一张脸,这样我很没面子的好吗。再说,小王爷一向是个知礼节的人,怎么这样无礼?”

      “俗语虽说‘人活一张脸’,可俗语也讲‘死要面子活受罪’,是面子重要,还是身体重要?在这里的日子长着呢,这样再不治,你想后背落疤啊?”他理直气壮。

      我阴阳怪气:“……你说的对,教训的是。本公子记下了。”

      这天一早,我们去市集买了吸蚊灯,驱蚊的香囊和艾香。“装备总算齐全了,走,去娆山!”

      娆山在嘉沥的边缘位置,山不高,但山路崎岖,山体歪曲,因而人迹罕至。

      为什么要去这里,就想到这几天投宿,我们同山里的农户闲聊,那农户说:“两位公子出来游历,这附近哪里都能去,但不能去娆山。

      我们这里不少人家原来住在娆山山旁。娆山虽道路难行,方向难辨容易迷路,可却是个宝贝山。

      因为里面有不少奇珍野味,还有各种珍贵药材。我们这些住在山里的农户,靠山吃山,一年原能靠秋天打猎采药过个肥年。

      可这两三年以来,山里经常发生各种怪事,比如上山采药的农户失踪了,家里人上山去找,可又是不见踪影。刚开始出这事时,我们村长还带着村里的壮劳力去山上找人,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李屹琨问。

      “一村子的壮劳力都没找到人,还弄丢了几个。”农户叹气道。

      “失踪后有人回来吗?”我问。

      “也有人回来。可是人虽然回来了,但要么聋了要么哑了,还有瞎了,疯了……没有一个正常的。唉!也不止我们村这样,还有娆山附近的几个村子都这样。”

      “后来呢?”

      “后来就渐渐地传出来,娆山里面有吃人的妖怪!有个老虎在里面成精了,那些没出来的人都被老虎吃了,勉强逃出来的也被吓傻了。嘉沥的官差来娆山逛了几圈,可也没发现异常。所以最后不了了之。”

      此次来西南,并不像上次一样,李屹琨手上已经掌握了很多具体情报。这次他也是瞎子过河——摸不着边。所以只能乔装一路,打探消息。从进入嘉沥到昨晚,本地人都说要绕开娆山。

      可我们此行本就是来查异动的,就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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