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殉情到古代》蘼芜女

4、恼乱层波横一寸

　　连续几日，只是在房间里专心研读凌隋国志，发现凌隋国地大物广，与我们国家的风俗异志相差无几。特别是地理方面，更是让人觉得风景绝妙。比如有一处叫梅贡山，终年积雪不化，山中却有一眼温泉，汩汩流水，温热不退。温泉周围树木葱郁，山林峻险，更奇的是冰川之上气候暖和，夏秋季节，可身着薄衫，脚踏冰雪徜徉在这光怪陆离的神奇冰川世界。我闭起眼睛想象，若是冬季至此，一边泡温泉，一边欣赏雪景，如果再遇上降雪，在热呼呼的天然温泉里慢慢欣赏雪花飘飞，应是人间一大奇景。

　　正想得入神，紫玉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道：“娘娘，不好了。”几日下来，紫玉沉稳大方，处事妥当，倒是没怎么见过她慌张失色的样子。
　　放下手中的线卷书，问道：“怎么了？”
　　“秋桐刚刚在花园里不知因为何事，得罪了容末姑姑，被带去了承事殿。”
　　真想不通千歌月怎么带这样的一个丫鬟入宫，整天大呼小叫，心里存不下一点心思。叹口气，扔下书，道：“看看去。”

　　承事殿在后宫的西侧，常年阴冷。即使在盛夏的时节，仍然是寒意逼人。承事，无非是承担自己作下的事情，历来是为犯错的宫女、太监而设。
　　我轻扯嘴角，和我们的古代差不多嘛。对待犯事的宫女、太监都是绝不手软的。
　　所以当我进殿，看到秋桐跪在地上，被两个宫女正各执一块木板，左一下，右一下掌嘴的景象，我也没有太大的吃惊。只是秋桐白皙的脸庞青紫难辨，让人心中不忍，陡然生起了几分愠意。
　　“我的丫鬟怎么了？”我扫了一眼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的人。中等身材，略胖，双目微挑，脂粉之下难掩疲态，旁边的宫女太监皆垂首立于侧旁。来时，紫玉就告诉过我，容末姑姑，是掌管服侍贵嫔级宫女的执事姑姑，一旦发现宫女犯错，是可以直接处罚，甚至主子也是无可奈何。
　　只见她手指着秋桐，傲慢地道：“这个贱婢竟敢去莲花池摘莲花！她好大的胆子——”
　　“宫女私摘莲花应当怎样？”我截断了她的话问道。
　　容末姑姑一愣，道：“斩去双手，逐宫。”又恢复了一脸的倨傲，回答倒是简明扼要，显然不怎么把我放在眼里。
　　秋桐满眼惊恐，嘴里含糊地说着，可是嘴巴已经肿得话都说不太清楚了。
　　我不露声色，只把目光投向旁边执事的公公，带着些许的冷然：“那么，公公，若奴婢对妃嫔不敬应当如何处置？”
　　公公不自觉地躬身，答：“回娘娘，送去暴室服役半年，若能活，籍入胭红坊。”胭红坊就是最下等的妓院，进去了，活着还不如死了。
　　“那奴婢看到妃嫔不行礼，算不算不敬？”我回头望着容末姑姑，只见她面色有惊异和惶恐一闪而过，但是转眼就恢复了常态。
　　“是的，娘娘。”公公不知其意，只是按照宫规如实答道。
　　“姑姑也一样吗？”我目光定定地望向他。执事的姑姑，也不过是服侍人的奴婢，只是品级高一些。
　　公公有汗沉沉，不知是吓的，还是天气热。或许他是已经开始意识到自己入了我的套。

　　“怎么，不回答本宫的话了吗？”我不经意的抿抿被风吹散的鬓角，轻描淡写的语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是，娘娘。”身子伏在地上。汗透蓝衫。想必素来和容末姑姑也是交好，知道自己的回答会置她于何地。
　　我仍是带着笑意，向容末姑姑走去。千歌月受过良好的宫廷礼仪，走起路来步步生花，仿佛行走于烟波飘渺的湖面。只是我此刻刻意缓慢的步伐，仿佛一步又一步踩在她的心口之上。
　　她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白，全无刚才的倨傲。她今天只不过是想找这个小丫头来给自己立威罢了，并不曾想会把自己搭进去。敛嫔向来是胆小怕事，连话都说不太完整，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今日怎么突然会有这样的气势，让人心中不寒而栗。她对我不行礼，是众人都已经看到的。凌隋国执行起刑罚来，可是一点都不马虎。暴室，胭红坊……想都不敢想下去了。她忽地身子一软，跪下：“娘娘……”
　　未等身体完全滑下，旁边一名婢女已经上前一步，扶住她。
　　是紫玉。只见她笑得跟一个没事人一样，解释道：“姑姑，娘娘不过是请教一下刘公公执事的规矩。请姑姑不要多心，娘娘知道姑姑一向对主子都恭敬得紧呢。”
　　回头又望着秋桐，带着几分的责怪：“你这个丫头，只不过是看到莲花池里几朵莲花落败，想捡回来而已，怎么不跟姑姑解释清楚，害得姑姑这么热的天还劳师动众，不打你几下，连话都不会说了，还是姑姑教训的是。”
　　紫玉的一席话，听来像是唠家常一样轻松，只是不知听的人是一番怎样的心境。
　　我在心中开始渐渐喜欢这个丫头了，和我打起默契战来滴水不漏。这样的姑姑得罪不起，但是想要从她手中救下秋桐，需要拿捏得当的力度。计划赶不上变化，来时想到的办法看来是用不上了。
　　“好了，日头这么热，站得人心烦。”淡烟色的宫装划出一道弧线，我转身欲离开。
　　刚走到门口，突然一阵恶心泛上喉头，哇地一声，我扶着墙角开始呕吐起来。
　　有人向我走来，我顺势抓住来者的手，正欲起来，又是一阵恶心，我又低下头干呕起来。
　　周围静悄悄的，我低声说：“没事了，走吧。”
　　周围静得异常，我有些狐疑，回头一看，丫鬟公公跪了一地，大气也不敢出，我望着身边的人。

　　一双丹凤眼斜勾入鬓，一身描金绣龙明黄的衫袍，浑身透着俊逸和尊贵。不用别人说，我也知道他的身份，稳稳福下：“参见皇上。”
　　“起来吧。”声调平淡，眼睛在我面上淡淡一扫，似乎带着几分探究的神情。
　　“谢皇上。”我低眉顺眼地答道。
　　“嗯。“他漫不经心的点一下头，转身离开。
　　我抬头，只见一抹明黄已经渐行渐远。
　　想不到会在这样的场景碰到当朝天子凌卫风。他对我淡漠的反应反而让我的心头微微一松，转而一想，那么我的孩子呢，我腹中的孩子难道也要在这样，在缺乏父亲的关注中长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