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殉情到古代》蘼芜女

26、玉箫吹遍烟花路

　　回来的时候天色已黑，其实时辰并不晚，只是入冬的天气，白天显得格外短。
　　莲芬宫一反常态静悄悄的，我不禁心中纳闷。秋桐那小妮子整天大呼小叫的，怎么今天这么安分了。
　　殿内灯火通明，我推开殿门，只见殿内一屋子的丫鬟整整齐齐地站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凌卫风端坐在上方，手拿着一卷奏折正在翻看。看到我推门而入，一边起身朝我走来，一边回头吩咐策掌：“传膳吧。”
　　他拥住我风雪中有些寒意的身子，用自己的手暖着我的，柔声道：“我今天特地让御膳房做了糖醋里脊，一会要多吃点。”

　　一桌香气扑鼻的菜肴，下午出来走了一圈肚子也有些饿了。我对身后的丫环道：“你们也都下去吃饭吧，别这么站着了。”
　　鸦雀无声，我的话没有丝毫的作用。我抬头看着凌卫风，不期然他正好也看着我，我皱了皱眉头正欲开口，他已说话：“你们都下去吧。”
　　如临大赦，一群丫头鱼贯而出。我看看秋桐和紫玉，平时都是他们陪着我吃饭的，今天看来是不能了。
　　一块糖醋里脊放到我的碗里，凌卫风笑着看我，满眼都是宠溺。
　　我低头吃着里脊，对凌卫风道：“我想要可以自由出宫的手谕。”
　　正在布菜的策掌手停了一停，一个妃嫔要自由出宫，皇上应该不会答应吧。他偷偷觑着自己的主子，却见他平静如水，无波无澜，只道一声：“好。”
　　“但是——
　　我的心又被提了起来，他要反悔。
　　“你每天晚上必须回宫陪我用膳，还有我的隐卫必须随时跟着你。”
　　虽然后面的那个不排除监视的嫌疑，但是他能够答应我，我也已经觉得不错。
　　至于前面一个条件……我试探性地开口：“我每天晚上会回宫，你又派人监视着，陪你用膳的事情……
　　他正夹着一块去了刺的姜末鲫鱼递给我，手顿了一顿，眼睛并没有看我，坚决地道：“不行！”

　　六王府在京城的西侧，取锦里山的幽静景致，建在山脚下，山上有一条水势不大的瀑布，斗折蛇行，一路蜿蜒到六王府的后院。
　　府内的仆役领着我来时，凌卫逸正好坐在亭子内吹箫。一支通体碧绿的玉箫，打着暗黄色的络子，流苏随风轻轻摆动，有曲子从他的唇间逸出，哀而不伤。
　　“娘娘。”他看到我并不吃惊，声音不紧不慢，是宫廷良好教育下的礼仪，疏落带着礼貌。
　　“不要叫我娘娘，你可以叫我歌月。“我顿了顿，嘴角浮起一朵笑花，道：“或者……若如。”
　　“若如，若如……“他轻唤了几声，温然一笑，道：“是一个好名字。”
　　若如是十岁那年我自己取的。人生有太多的无望和不可改变，所以就靠着假设和幻想来满足自己。若如，若如……
　　“若如。”他唤着我的名字，轻松自然，目光清明磊落地望着我，道：“我今天还有一些政务要处理，恐怕不能陪你。”
　　看着这张脸唤出我的名字，有一种莫名的心安和满足。我笑了笑，道：“没事，你忙你的。我不会打搅你。”我只要陪着你，看着你就够了。
　　凌卫风虽然让他从湘西回来了，但是湘西那边的事务依然需要他处理。听说流民的暴动仍未彻底清除，那些文件和信函便七百里加急日日准确不误地送到六王府。
　　我转了转有些发酸的脖子，放下手中的一卷书册，伸手往炭盆里加了一块银炭，抬头看他。凌卫逸低头翻着信函，手抚上额头，好看的俊眉蹙在一起。依稀想起达烨，不管是怎样的难题摆在他的面前，他总是波澜不惊，处事不乱。反而有时越是平静，越是沉默，其实往往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
　　“吱嘎”有侍卫轻轻推开殿门，道：“王爷，宁远将军到了。”
　　凌卫逸仓促起身，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知趣地起身，道：“王爷，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他便不留我，只是对身后的侍卫道：“南四，送……若如回宫。”
　　我走出殿门，寒风卷着枯黄的落叶贴地而行，冷意飕飕，我紧了紧颈边的狐毛。
　　门口立着一名男子，眉间俊朗，双目如星，身穿着黑色的长袍，这么冷的天气穿着单薄，却依然腰板挺直，不惧严寒。他的目光在我面上淡淡扫去，忽而一紧，又死死地盯着我，眼神中暗锋涌动，蕴藏着复杂的情绪，终于恢复平静，对身后的侍卫道：“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