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殉情到古代》蘼芜女

19、绿鬓能供多少恨（上）

　　一连被羁押了十几日。终于有太监过来通传，说皇上召见。
　　凌卫风要做的事情我心中大致了然。他要借故装病让夏贺国以为可以乘虚而入或者是借故剪除朝堂上的异己巩固统治。反正政事都是与我无关，要处置的也是与我不相干的人，况且政治本身就是尔虞我诈，谋算攻略，谈不上阴险还是高尚。既然他怕我泄漏坏他的事情，那么我就足不出户，安心静养。这个应该也是能够换取他信任的一个机会吧。不过还好只有十几天的时间，如果长的话，我还真是担心腹中的孩子临盆起来怎么办。

　　走到殿门口，我拿出绢子擦了擦脸，八个月大的肚子走了几分钟就已经有些吃力。我的宝宝很快就要出生了，一想到这一点，脸上便不由自主地浮出将为人母的喜悦。
　　“小姐。”秋桐小声地回头催我，看到我脸上突然流露出来的淡淡喜悦，吓了一跳，担忧地握住我的手说：“你没事吧，小姐。”
　　大殿空阔华美，处处透露着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意味，稀薄的空气中弥漫着肃然的氛围。
　　大殿之上，凌卫风只是闲适地甚至是慵懒地坐着，一看他的神情，我便知道他已经成功了。只是这样的神情让我不自觉的想起某人，也是这样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已经运筹帷幄，冷酷的眼眸一扫，让人不寒而栗。其实我至今都不明白，像达烨那样的人，二十岁就因为父亲猝死而被迫接手家族庞大产业，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多少世态炎凉，温情早已消失殆尽，为什么对我还会有这么炽热浓烈的爱。
　　大殿下立着一个人，蓝青色的蛟龙长袍，袖袍边上有繁复精致的绣纹，昂首漠然的看着殿上的人。他听到身后的响动，回头看到我，慌乱的眼神一晃，又恢复了从容淡定的模样。是七王。
　　凌卫风发出了一阵低笑，声音说不出来的诡谲，道：“七弟，你何苦再装？你别跟朕说，你这次这么仓促准备起事，和这个女人没有关系？”
　　“她是你的妃嫔，与我何干。”努力平淡地声调，但是潜在的丝丝颤抖无可抑制地发了出来。
　　“朕的那些隐侍不是吃干饭的，而且也不要质疑朕的洞察力。”凌卫风看着七王，嘴角的一抹笑意始终没有消失。只有胜券在握的人才会喜欢以这样猫抓老鼠的姿势看着别人的挣扎。
　　“凌卫风，你到底是谁？”七王厉声喝道，“我以前怎么不知你有这么深沉的心思和高明的谋略！你给千歌弘兵权，你故意装病，目的就是为了给我一个起事的机会，好名正言顺地除了我，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一个圈套，是不是？“
　　凌卫风不以为然地摇头，手指轻轻扣在桌面上，道：“别说的这么难听，不是你让夏贺国送来狼毒草的宣纸，想让我慢慢中毒吗，我不过是将计就计。还有你安排在我身边的人还少吗，她只是其中一个，死去的丽妃应该也是吧。”
　　凌卫风起身踱着悠闲的步伐走了下来，闲闲开口道：“我只是想不通既然你这么在意这个女人，为什么你还舍得将她送到我的身边？”
　　七王目光凛然，只冷冷道：“与你何关！”
　　“她是自愿入宫为你提供情报的吧？”
　　“是我逼她入宫的，但是她从未给我提供过任何关于你的消息。”
　　凌卫风目光在我面上一扫，带着不屑和暗藏的机锋，道“我可不这么想，你处事向来隐晦低调，从她怀孕的那一刻开始，你的形迹就逐渐暴露，我每次去她那里逗留，你的探子必会跟你禀报。你一知道她被我拘禁，甚至等不及我毒发身亡就匆促准备起事。你的方寸大乱，只顾筹谋不顾自身安危，反而让我只费了一千兵骑就抓了你回来。她对你这么重要，我可不认为你当真舍得。”
　　“你是自己要入宫的吧？”他站在我的面前，凉薄的口吻漫不经心，自已也有些奇怪，为什么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休，其实她自愿的还是被逼的，按照他以往的个性，都是要被灭口的。但是心底似乎有一个微弱的声音一直在说，如果她不是自愿的，或许我可以放过她……
　　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清醒并且自知的人。不管是身处怎样的环境，我总是能够准确找出自己的定位，扮演好应有的角色，一如当年在孤儿院孤独无依之时我从不做无谓的挣扎，一如后来被母亲领出孤儿院，游走于小心翼翼地宠爱和冷眼相向之中，也从不做无谓的质疑。走进这个大殿，我未发一言，因为没有给我说话的时机，但是从他们的对话中，我已经明白自己的处置。我是一个奸细，一个为七王密送情报的奸细，这是我从一开始就要扮演的角色。这就是我母亲说的少存了这样的心思，密嫔说的我图谋的事情。
　　我沉静了片刻，终于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不知道。落入莲花池醒来后，从前的事情我已经不记得了。”或许我把责任推给七王的话，处境会好过一些，但是落井下石的事情我不会做。况且这个人心思缜密，他会相信吗？
　　更让我心寒的是，凌卫风对我的原来只有利用，从我的怀孕，从他每次的探视，那些故意的温柔和许诺，甚至中秋节那场有名无实的侍寝，原来都是为了试探七王。原来都是演戏，都是虚假的。
　　“借口不错。”他的眼神冰冷得如同千年不化的寒冰，道：“出来。”
　　大殿右侧有一个女子一晃而出，是密嫔。
　　凌卫风看向七王，道：“你说她没有给你递送过情报。但是几个时辰前，这个女人告诉朕，两年前朕的遇刺就是因为千歌月把朕要行经的路线告诉了她的父亲。”
　　密嫔面色苍白，跪伏在地上，不敢看我，只是低声道：“对不起，歌月，我不能让我一族因你而受牵连。”
　　我只觉得心中波涛翻卷，千歌月，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子，难道她的唯唯诺诺，胆小怕事都是装的？难道她存着的心思，真的就是置凌卫风于死地，助七王登上皇位？
　　凌卫风只冷冷地注视着我，目光似乎要把我看穿，起初他以为卧底的是密嫔，但是在听到密嫔战战兢兢地密报时，他的心中首先升起的是莫名的恼怒，原本他是有几分愿意相信或许并不是她，毕竟她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情，当时自己故意将丽妃的死告诉她，她也没有传出宫外。然而现来看来，或者她是不屑于这样的小情报，她在等的，或者她要的是一个可以将自己置于死地的机会。这个女人的心肠如此狠毒，而自己在那日听到她说，若有怨，若有恨，都已经烟消云散，那双坚定中泛着清辉的眼睛，他竟以为看到真诚和一些难以言状的伤痛，他竟会愿意去相信这个女子的所言。一想到这样，他的手指就不自觉地握手，关节微微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