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殉情到古代》蘼芜女

13、 脸红凝露学娇啼（上）

　　八月十五，中秋夜，内廷家宴设倦希殿。
　　殿外错落有致的摆满了各类菊花，绵延浩长，远远地就有菊花的清香，盈于空中。我不禁想来了张艺谋满城尽带黄金甲的场景，也是这样硬是将菊花盏盏铺出了气势恢宏的场景。只是这里的菊花不是单一的黄色。有黄白心蕊，勾爪舒张的万龄菊，有粉红花盘、桃色夭夭的桃花菊，白而檀心、内敛沉静的木香菊，金黄灿灿、圆润丰腴的金龄菊，还有纯白大朵、颜色孜孜的喜容菊。依次摆成花形、菱形、方形等不同形状，呈放于殿前供人品赏。

　　殿上依次坐着太后、皇帝和皇后，殿下是各类妃嫔按品级而坐，皇室宗亲亦是如此。早有机灵、懂得察看颜色的太监来引领着入座。
　　太后，是第一次见到的。只见她身穿紫金色百福锦装，衣装上的蝙蝠皆用银丝细细勾勒出来，远远望去，银色熠熠，生动异常。只是眼角皱纹已经漫开，雍容华贵之下，难掩疲态。近年来，更因为精神不济，免了谒见，在仪德斋里安心礼佛，只是在一些重大的节庆日才出来坐坐。
　　刚坐下没有多久，坐我身边的华嫔就不慎将手中的桂花芙蓉汤洒在我的裳裙上。于是我只得告退到后殿去更换衣裳。
　　在后殿重新换好衣服，便与紫玉一起赶着去前殿。
　　应酬，向来是我不喜欢的。虚情假意的面孔，酒桌上的觥筹交错，我以前也是能推则推的，即使是达烨要我去的，可是每次都千哄万哄，我才勉强答应的。达烨，我忍不住叹口气，如果知道有今天，那么他天天要我陪他去应酬那些人，我也是愿意的。
　　“娘娘，娘娘。”
　　原来是紫玉在叫我，只见她关切地问道：“娘娘，怎么走着走着就停下来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轻轻摇头，道：“紫玉，我刚才把绢子落在后殿里了，你帮我去取回来吧。”
　　紫玉闻言便转身去后殿。

　　难得片刻独处。只见明月汪汪，如一湖黄玉般，映着回廊前的竹影斑驳，竹影又将月光的清辉筛得细细，投在回廊的墙壁之上。明月年年，不知人事地圆缺，可是人心缺了又是怎么能够圆起来呢？达烨，这是你离开我之后独自过的第三个中秋，是谁曾经抱着我说，若如，你的每一个节日里都不能缺了我。是谁说，要弥补我少时的缺憾，每一个节日都要我过得幸福欢乐。犹太人说的最残忍的诅咒，愿上帝给了你一切，又夺走你的一切。以前的无知无觉，因为你重新复苏，重新渴望幸福的心，曾经有多么强烈，那么现在就有多么伤痛。
　　“歌月……”有人在身后唤我。
　　我仓促回头，脸上犹挂着未干的泪水，月光投在半边的脸上，也映出了晶莹的光泽。
　　来人走出树影，看着我的神情，惊道：“你怎么了？”
　　我定睛一看，来人紫色蛟龙出海水纹的锦袍，头戴玉冠，腰束云团锦簇月白带，端的是英气勃勃，神清高彻。原来是方才坐在我对面的七王爷。我轻轻福下，带着尚未抽离的情绪，声音闷闷地道：“王爷金安。”
　　只见他上前的脚步一滞，怔怔地望着我，并不说话。我不好直接起身，只是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良久，听见他道：“娘娘快起，这样真是折杀小王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多心，他的声音里隐约带着几分酸涩之意。
　　他的目光停在我的腹部，道：“你现在过得还好吗？”
　　我只一味低声道：“谢王爷关心。只是越发懒怠，不大肯动而已。”
　　他望着我，微不可闻地叹息，我也站着，忽然惊觉，方才他喊我的是歌月，更是踌躇着，不知这个七王和千歌月以前是不是曾经旧识。
　　还好，紫玉拿着绢子赶过来。于是我便道个别，匆匆离开。

　　未到殿前，只听见琴音阵阵，一男子宽袖儒袍背对大殿，端坐在琴间，一缕轻烟自错金的焚香炉中袅袅升起，衬得他儒雅清淡。不正是那日清晨在落英之下抚琴的男子吗?他望见我，也不吃惊，只是轻轻颔首。殿内倒是笑成一团。原来她们已经在玩一种“月中转”的游戏。
　　月中转，是凌隋国不论男女老少都爱玩的游戏。规则很简单，大家围坐成一个圆圈，凭环佩或者扇子逐次传递，一人背对大家，或抚琴或高歌，第一轮声音停止之时事物在谁手中，便由谁出题给第二轮的中奖者作答，答不出来的便要表演节目。这样的游戏男子可以玩出风雅，女子可以玩出闺趣，甚至小孩也是嬉皮打闹，别有一番乐趣。特别是中秋佳节，一家人坐在一起游戏打趣，取其团圆之意，也是其乐融融。
　　一见我进来，华嫔便道：“妹妹，正好来得及时，我们刚开始新一轮。”
　　我抿嘴淡笑：“等会姐姐不要笑我出丑就是了。”
　　华嫔只道：“谁不知道妹妹当初一箭三发，英姿胜似男儿，让皇上一见便赞赏不已。等会若妹妹输了，姐姐最想看看你的箭法了。”
　　我面上挂着笑，心里却早已经七上八下了。射箭，我可从来没有试过。心中又暗暗有些奇怪，不是说敛嫔性子懦弱怕事吗，怎么这样的人竟也会射箭，而且还是三箭齐发的精湛射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