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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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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见那陆圣使收拾恶妇,萨然还以为他算是个好汉,可没想到一转头,不问青红皂白就上来收拾自己,她不禁觉得自己高看了这个陆圣使,他不过是爱耍威风、愿管闲事罢了。
灵闻怕陆圣使为难萨然,忙冲过来替她解释:“回陆圣使,我们虽是曹圣使带来的,但这位姑娘还没正式入教,初来乍到,触怒了陆圣使,请网开一面,饶过她这一次。”
陆圣使又看了萨然两眼,倏尔脸上挤出一丝并不和谐的笑意,问她:“那你可愿入教,投到我门下?”
萨然摇头,脆生生地回道:“不想。”
陆圣使向身后的教众招了招手,脸上笑意不减:“把姑娘请回去,今晚我好好招待她,让她知道我的好,定会回心转意。”
先前用铁链将萨然拽下来那人,又站了出来,将铁链一扬,将萨然捆了个结实,又一扽将萨然拉到了肩上扛着。
灵闻赶紧冲上去,想将那人拦下,却被那人抬腿踢了出去。
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灵闻只觉得被踹的地方骨裂一般钻心的疼痛,却仍是挣扎爬起来,去找曹珩求救。
萨然被关进了一间也还算舒适的屋子,但身上的铁链却未被解开,那铁链捆得紧,她身上被绑得十分难受,便一直不安生地扭动着,想挣脱铁链的束缚。
“你说一声想我了,我就帮你解开,可好?”
萨然欣喜地抬头,长身玉立的何若风便撞进了她的眼中。他不知何时进到屋内,正笑意澹澹地站在前方,等着她的回答。
“你和陆圣使是一伙的?”萨然随即皱眉,问出了心中陡然而生的疑虑。
何若风不屑地摇头:“他是什么东西,也配攀附我?不过你放心,他今晚来不了了。你快说想我了,我给你松绑。”
萨然摇头,拒绝地干脆:“我为何要想你?捆着吧,反正我没想。”
何若风闻言冷下脸来,双手交叉在胸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对峙了半晌,见她被捆得难受,下意识不断晃动,不觉心软,终是上前帮她解开了身上的铁链。
他从怀里取出一支骨笛:“你还记得这个吗?”
萨然伸手接过骨笛,一眼就认出是自己做的,满脸欣喜,眼睛亮亮地看着何若风:“桂喜来了?”
何若风脸色难看地一把将骨笛抢了回去:“你看好了,这是你送我的那个!你不记得我,倒是记得桂喜?”
萨然点头:“我失忆后,睁眼第一个看见的就是桂喜,怎会不记得他?”
何若风也不再深究,只是凑上前试探着问:“你到现在,是所有以往的事情都想不起来,还是能记起一些了?”
萨然也不隐瞒,据实回答:“部落里的人和事,差不多都记起了。但如何下的山,以及后来的事情,还没想起来。”
何若风冷哼道:“你倒是会忘,敢情是从遇见我之后,就都忘了。枉我救了你那么多次,只一句想不起来,就全都不算了?”
萨然小声嘀咕:“我为何会失忆,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
何若风默了半晌,才又向萨然靠近些,将骨笛在她眼前晃了晃,脸上溢出了几分不太正经的笑意:“骨笛不会是你们部落女子私定终身的信物吧?”
萨然侧头避开他,伸手去抢那骨笛,却被何若风闪开,她白了他一眼:“那你可想多了,我送了桂喜一支,又给你一支,我也不能定两个人吧,不过是随手的小礼物罢了。”
何若风的脸立时冷了下来,倨傲地扬起下巴,拿眼底睨着萨然,将那骨笛扔还给她:“我瞧不上这小礼物,你收回去吧。”
萨然也不客气,接过骨笛,细细查看,见完好无损,忙揣入怀中,脸上喜滋滋的,仿佛拿回了失而复得的宝物。
何若风神色中的不悦又甚了几分,清咳一声,转了话头:“你们部落里,女子最近流行什么定情的信物?”
萨然戒备地瞥了他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莫不是还想做渔翁?”
何若风叹了口气,竟是毫不掩饰地认下了:“我最近确实在钓鱼,但钓竿太长,不加饵料,恐是白忙活一场,所以你得帮帮我。”
萨然冷哼一声:“你莫不是想害伊玛?”
何若风满面正色,矢口否认道:“我不但不害她,还要帮她,让她能嫁给自己的如意郎君,你可想一起帮她?”
萨然不是傻子,她眯眼瞧了何若风半晌,质疑地撇了撇嘴:“你昨天还说这是一桩闲事,要坐山观虎斗,享渔翁之利,今日为何又改了口,要帮伊玛?你这人反复无常,叫我如何信你?”
何若风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今日被萨然不留情面地怼了几回,耐心也磨得差不多了。他垂头冷眼望着她,看着她劲儿劲儿的倔强小模样,暗自压下蹭蹭上蹿的火气。
两人对峙般静静地互相望着,不知过了多久,何若风突然拂袖将那屋中的烛火熄灭,而后一把将萨然拉入怀中,用一只手将她的嘴捂上,随即一个转身,抱着萨然匿到了屋角的隐密处。
“别动,有人来了。”何若风在萨然耳边轻声告诫道。
萨然将信将疑地想要挣脱,却被何若风紧紧地箍在怀里。她觉得他又在使诈戏耍她,便使出全力挣扎。可她虽有些蛮力,却并不是何若风的对手。
何若风原本就有了几分脾气,此时被激得怒意更甚,不觉愈发用力地抱紧她,直迫得萨然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
她清晰地听到了他的每一声心跳,和着她的心跳,频率都有些紊乱,却是不约而同地越来越快。
他松开了捂在她嘴上的手,随即绵软的唇覆了上来。萨然的心跳得更快了,似要蹦出胸膛,脑中却是一片空白。她不再挣扎,任由他吻着自己的唇,甚至想转为主动,去回吻他。
“咔哒”一声脆响,召回了萨然脑中的清明,她当即趁何若风还意乱情迷之时,猛地将他向后推开。
有人撬开了窗户,跃入了屋内。
那人站在窗边,借着窗外的月光打量着屋内,但他并未注意到屋角隐匿处的二人,而是向床边走了过去。
“萨然?”那人轻轻地唤了一声,随手划亮了火折子。
床上无人,除了被褥,还有一副被解下来的铁链。那人转身,举高火折子,再瞧屋内其他地方。
跃动的火光下,来人的面容一览无余,是一个黝黑的中年汉子。
“乌布!”萨然欣喜地从暗处冲了出去,一下撞入汉子的怀中。
乌布亦是格外开心,轻拍着萨然的后背,嘴里说着部落语,却是不住地埋怨着:“你这疯丫头,也不打声招呼就跑了。你可知道大家有多担心,你阿妈更是大病了一场!”
萨然闻言,眼中溢出了泪花,亦是用部落语,忧心地追问:“阿妈现在可好?还病着吗?”
乌布用手轻轻地刮了下她的鼻头,嗔怪道:“你还有点儿良心,知道记挂你阿妈。她现在恢复了,我来前,还见她猎了头狍子呢!”
萨然破涕为笑,拉着乌布坐到桌边,就着火折子点亮了烛火,又给他倒了杯水,才雀跃着问:“乌布,你可是看到了我留下的记号?”
乌布将茶水一饮而尽,才点头回答:“除了你,还能有谁会在山下画咱们部落的印记?”
萨然又问:“乌布,只有你来找我?咱们明天就回部落吗?”
乌布迟疑,随即似终于下定了决心,从怀中掏出一件兽骨制成的手链,递给萨然:“你阿妈让我来找你,不是让我带你回部落的,她想让你去寻回你二兄格鲁。到时候,你们俩个一起回部落。”
“我自己去找二兄吗?”
乌布点头:“这个兽骨手链是格鲁的亲阿妈,用她自己第一个猎物的骨头磨制的,它原本带在格鲁的身上。当年他离开部落的时候,把它留给了你阿妈,你拿着它,也许他亲阿妈的在天之灵,可以通过它指引你,找到格鲁。”
萨然将兽骨手链小心翼翼地带在手腕上,望着那手链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才向乌布追问:“二兄走的时候,我俩才不过七八岁,一下子过了八九年,只怕我们现在即使面对面,也认不出对方了。乌布,你还记得吗,格鲁当年离开部落,去了哪里?”
乌布摇头,神色上有几分怜悯,只幽幽地叹了口气:“你阿妈原本是托了阿嘎送走他,可格鲁这孩子小小年纪,主意就很正,背着阿嘎偷跑掉了,现在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萨然为难,倏尔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拉住乌布,带着哭腔问道:“阿妈是不是将我逐出了部落,不让我回去了?世界如此大,她让我去寻一个毫无音讯、踪迹全无的二兄,我若一直寻不到,还可以再回部落吗?”
乌布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阿妈怎会舍得让你离开部落?她只是真的想格鲁了,你一定要帮她找到格鲁。”
萨然点头,泪水却夺眶而出。
乌布和蔼地望着她,脸上的神色带着一丝欣慰和期待:“萨然,你看你下了山,一下子就长大了许多。知道了世界很大,也知道了寻人不易,你还懂得猜测你阿妈的意图。你再历练一些,等回去了,一定是部落里眼界最开阔的人,是最聪明的人。到时候你接替阿妈,也做酋长,好吗?”
萨然压下自己的抽泣,哽咽着答道:“我才不要向阿妈那样做酋长,我要当好猎手!”
乌布被她的话逗笑了,忍不住又拍了拍她的肩头:“那更没问题了,16岁就能一箭将黑鹰射下来的萨然,已经是我们部落里最好的猎手了!”
萨然听到了自己最骄傲的事情,不禁破涕为笑,她将眼角的泪水抹干,试探着问:“乌布,你什么时候回部落?能陪我再呆几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