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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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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醒来,萨然发现自己昨日没吃解药,却并未毒发,那金九丸果然是假的。她悄悄告诉了灵闻,灵闻甚感吃惊,随即有些惭愧,自己竟如此愚笨,轻而易举地被骗。
萨然安慰了他两句,并未告知自己是如何识破这骗局,但心中却想起了何若风,于是下意识地探头四下张望,想看看他是否就在附近。可周围虽有不少芙蕖教的教众,却并未有他那般高大的身影。
芙蕖教不能在中原光明正大的活动,就另立了个名头,在贫民区设立善堂,里面有医馆和饭堂,给穷人免费看病和施粥。去接受施舍的人心知肚明这芙蕖教,是被朝廷官府认定的□□,但依然有很多人因受了恩惠而甘心入教,每日按时过来聆听圣使的教诲。
在教众的心中,信了教可以不饿肚子,还有人给治病,那教主简直是菩萨在世,比整日里收缴苛捐杂税的官府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灵闻因懂些医术被安排去了医馆,萨然则去了饭堂。她见饭菜清汤寡水的,便主动请缨要猎些野味来加菜。
曹珩不屑地瞟了她一眼,摆手随她去了。
萨然虽然有月余不曾打猎,但猎手的基本功相当扎实,不一会儿就凭着一只弹弓,打了十多只鸡。她将这些鸡双脚缚住,用一根长长的竹竿串起来,大摇大摆地回了善堂。
可人刚踏进善堂,身后就风风火火地追来了一群人,为首的老妇上前一把夺下萨然的竹竿,挨个翻捡那上面挂着的鸡,见无一活口,当即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她嘴里不干不净地指着萨然破口大骂:“哪来的杀千刀的,不要脸的小娼妇,光天化日偷鸡,这是要了我的老命啊!我今天定要掐死你个小娼妇,给我的鸡陪葬!”随着那老妇的骂声,与她一道来的人早已蛮横地向萨然扑了过去。
可萨然的身手是在山里上窜下跳、爬树趟河、追兔子撵野鸡练出来的,腾挪躲闪像一只小猴子似的,那伙人被萨然折腾地呼哧带喘,却连她的一片衣角都没摸到。
萨然凭借着灵活的身手,犹如爬树一般,顺着柱子几下就窜上了房梁,坐在横梁上,荡着腿俯看那泼辣的老妇,大声质问她:“你说这些鸡是你的,有证据吗?”
那老妇顿时火气又涨了几分,跳起来指着萨然,骂的污言秽语,愈发地难以入耳。
萨然也听不太懂她骂的都是什么意思,故而并不生气,反而不时添油加醋地向那老妇抛几个鬼脸,给那老妇的怒气添火加柴。
最后,许是骂累了,那老妇和同伙皆变成了仰着脖子瞪着萨然,一句接一句地嚷着:“小娼妇,你给老娘下来,下来呀!”
萨然笑着招手:“你们上来,上来啊!”
那老妇气得喘不上气,一发狠,抬脚脱鞋,使尽全力将那鞋向萨然的脸上扔去。
萨然也不躲,伸手将鞋接住,嫌弃地侧头,捏着鼻子嘲讽:“你这鞋也太臭了,还给你吧!”说着将那只鞋甩了回去。
萨然平日里射箭、打弹弓,臂力惊人,这鞋被她扔过去,砸在老妇身上,“嘭”地一声,老妇向后倒去,身上被砸中的地方立时起了一大片淤青,痛得那老妇头晕眼花,一蹬腿,竟是休克了过去。
早有人去报了芙蕖教,此时赶来了几个教徒,虽穿着便装,但身型气质一看就是有功夫的高手。其中一个男子,颇有几分威严,只是在堂上站定,侧头瞥了一眼,那老妇的同伙竟是被那寒光凛凛的眼神骇到,皆缩了脖子,安静了下来。
饭堂里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旁边医馆里的人也早就跑了过来看热闹。此时见那老妇晕了过去,灵闻主动上前,查看老妇的情况。
按了人中,老妇“嘤”的一声幽幽转醒,见给她把脉的是个白净少年,脸色和缓了几分,没有挣扎,任由灵闻给自己诊治。
“如何?”那颇有威严的男子问。
灵闻恭敬地行礼回道:“回陆圣使,阿婆一时气火攻心,现在既已醒转,已无大碍。但我探出她还有其他疾患,沉疾多年,若再不对症医治,恐有性命之忧。”
“你胡说!别想吓唬我,遮过去偷鸡的事情,我吃得香,睡得好,哪里有什么病?”那老妇一把推开灵闻,翻了个白眼,不屑地驳斥他。
灵闻不以为意,笑着问:“阿婆,你平日里,一般几日出一次大恭?”
老妇闻言登时翻脸,对着灵闻破口大骂:“你这小兔崽子,定是和那小娼妇是一伙的,大庭广众的,诚心让老娘出丑是不是?老娘出不出大恭,关你屁事!”
灵闻亦拉下脸来,冷声道:“你现在便上的血还是红色,用不了多少时日,就是黑的了,到时候穿肠烂肚而死,别怪我今天没提醒你。”
那老妇心下恻然,她知这少年所说不假,自己确实一直以来便秘且便血,近来也越发严重,难道真被他说中了?老妇随即变色,舔起笑脸,拉住灵闻,求道:“小神医,我这老眼昏花,看走了眼,你可能救我?”
灵闻点头,回身写了一副方子,递给老妇:“你按这方子吃上一个月,定会有所好转。”
老妇接过方子,却仍不甘心,对那陆圣使道:“一码归一码,这小恩小惠也抵不了偷鸡的事儿,鸡必须得给个说法?”
陆圣使招手让人拿来几吊钱,递给那老妇:“当然赔你,这钱按市价只多不少,拿去吧。”
老妇并不伸手接钱,冷哼道:“我这些可都是下蛋的母鸡,鸡生蛋,蛋生鸡,几吊钱怎么够?”
陆圣使闻言,依旧是拉着一张没有表情的僵脸,从人群里招出一个农户,指着地上的鸡问:“德子,听说你家的稻子被鸡啄光了半亩地,你看看,是不是这些鸡啄的?”
德子闻言,登时眼泪就落了下来,他胡乱地抹了抹眼睛,愤恨地开口:“这群瘟鸡,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可不就是她家的!平日里到处晃荡,比人还霸道,进地里啄稻穗,那稻子才刚冒浆,就被糟蹋个干净。她家是村霸,她小叔在府衙上当差,我们平头百姓根本惹不起人家。要是敢轰那鸡,你还没碰到鸡,这伙打手就蹦出来打人,前年猪腚子就是撵鸡被打折了腿。我看呀,这鸡死得好,死得痛快,死得大快人心!”
那老妇“呸”地一口浓痰唾到了德子身上,扯着嗓子骂道:“血口喷人!你个挨千刀的犊子,哪只眼睛见我家鸡吃了你家稻子了?长了张嘴,就胡咧咧,往人和鸡身上泼屎盆子?你看着明天我不把屎盆子泼到你家,算我白活!”
老妇越说越气,捡起地上的竹竿就向德子劈头盖脸地抽了过去。
那陆圣使身型如鬼魅一般,只见一阵风影浮动,老妇手中的竹竿已被他夺了下来,那老妇更是被他一脚踹倒,踩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老妇带来的那群打手见状,不但不上前救她,反而狼狈地四下散去,“呼”地一下,皆跑得不见了踪影。围观的农户见此,有了底气,纷纷上前揭发那老妇平日横行乡里,欺压相邻的罪证。在一片唾弃声中,那老妇终于萎顿了下去,颓丧地伏在地上,不再挣扎大骂。
陆圣使见状,松开老妇,将几吊钱仍在她的面前,冷声警告她:“今日算是个教训,你若屡教不改,别怪我为民除害!念在你身上有重疾,今日姑且饶了你,既得了方子,就赶紧回去治病吧。”
老妇拾起钱,虽气焰弱了下去,却仍有不甘地讥诮道:“不过小恩小惠罢了,还想以此收买人心?若是真有本事,这已大旱了一个月,你们倒是求一场雨来呀!”
陆圣使瞥了一眼那老妇,脸上终于有了几分表情,他不以为然地答道:“不过是求雨而已,我自是不能,但教主无所不能,求雨不过小事一桩。只是天机更改必有反噬,若你们真心信教,诚心感动了教主,他定会冒天谴,也要为百姓谋福祉。”
围观的农户们听闻教主可以求雨,皆跪了下去,一叠声地表达自己对教主的爱戴和忠心。
“那我就看着,这雨何时能下?”老妇撂下话,拎着钱,忿忿而去。
萨然在房梁上看了整场陆圣使教训恶妇的好戏,忍不住拍手叫好。
陆圣使闻声,抬头望了一眼房梁上的萨然,厉声道:“下来!”
萨然被吼得意外,差点儿没一头扎下去,忙稳了稳心绪,抓紧房梁,摇头拒绝:“你要收拾我吗?那我可不敢下去。”
陆圣使身后有人站出来,指着萨然训斥:“如此没有规矩,竟然坐在圣使头上,还不下来!”
说着甩出一根铁链,将萨然缠住,那人一扽,立时将她拽了下来。眼瞅着萨然面朝下,脸着地,恐要摔得鼻青脸肿,那人又横向一拉,缓冲了萨然下坠的速度,她就势一翻,在地上滚了几滚,虽没受伤,却弄得灰头土脸,很是狼狈。
陆圣使轻蔑地瞥了一眼萨然,问:“你可是曹圣使的手下?她竟让你去偷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