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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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0
江树没有考虑过到底会遇到什么，抱着早去早回的念头他把车骑到了市外的一个海湾。
这里据说原本准备打造成一个地标性的度假村，但不知什么原因修到一半突然停工，成了一片巨大的烂尾楼，到现在已经搁置了十几年，烂尾楼完全与自然融合在一起，成了一片连冒险博主都不愿踏足的“末日景区”。
不过江树搜索了一下烂尾楼的消息，过去的几年里发生过好几起命案，而且至今都没有抓到凶手，大概这才是真正没人来的原因。
他到了度假村选址的海湾，天已经完全黑了，在已经爬满藤蔓的大门下停好车，他仔细往海湾里观察。
这里地势很高，靠海的那面是上百米的断崖，度假村就建在海湾的凹陷处。
不知是这一带本来就没人住，还是当年因为开发都迁走了，他一望去整个海湾一点灯光都没有，度假村的烂尾楼也完全掩盖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
发贴人告诉他“极乐天”就藏在黑暗里，一般人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使用特殊的方式才能进去。
他本来以为这话带了夸张的成分，此刻真的除了一片漆黑的海湾剪影，什么也看不到，他开始怀疑那人是不是骗他的？不会像吴子涵说的准备“嘎腰子”吧？
一时间，他感觉黑暗里到处都是可怕影子，连忙掏出了一把近半米长的扳手，打着手电小心往满是蔓藤的大门进去。
“周队，怎么办？要不要把人抓过来？”
大门另一边的树丛后，几人完全隐藏在黑暗，被叫周队的人观察着江树，“先别动，普通人不会大晚上来这种地方，可能不是人，看看他要做什么？”
旁边几人立即安静得如同不存在，全都仔细盯着江树的动作。
江树半信半疑地按发贴人说的，走到大门内三米的地方，举着手电往路边照去。
发贴人说三米处会看到一个石柱，把血抹到石柱上就会出现进去的路。
江树左右两边都找了，根本没有什么柱子，不禁在他走的距离不是三米，和对方骗人之间摇摆，猛然手电照到了路边一截像栏杆柱子的石头。
石头在一堆杂草中间，长着稀稀拉拉的青苔，还有一只蛐蛐在顶上叫。
他怀疑地过去蹲下仔细打量，硬要说的话这也算是石柱，他犹豫要不要真的把自己血抹在上面。
把血抹路边的石头上，怎么都显得有点邪门，对于鬼神他不信，可世界上连怪物都有的，万一真的有鬼呢？
可是他都已经找了七年了，好不容易有这条线索，他不想就这么放弃。
江树最终咬牙，随地取材找了一根刺，在指尖上轻刺了一下，立即冒出了一颗血珠，他用力挤了挤把血珠滴在了石头上。
等了半晌石头都没有反应，他正怀疑是不是真的被骗了时，一侧通往度假村的路亮起了灯。
他仔细看了看，感觉这灯亮得很奇怪，像是黑暗有一个巨大的帐篷，灯光全被隐藏在帐篷里，而他看到的光是帐篷掀起了一条缝，灯是从缝里透出来的。
——要进去吗？
江树也没那么无所畏惧，而且这也太奇怪了，无论哪里都显得很诡异。
“别动。”
他还没做出决定，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同时双手被押住扭到了身后，他慌忙转头，就看到一人转到他面前。
这一刻江树觉得自己真的被骗了，这些人就是要把他抓去“嘎腰子”的。
他慌张地考虑要怎么办时，手臂突然一痛，顿时觉得完了，一定是给他打了麻药，他再也见不到他咎哥了。
“周队，是人类。”
押住江树的人突然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江树才意识到他没有晕，而他面前的人审视着他开口，“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江树也明白过来，这些人不是人贩子，顿时不服地反问：“你们是谁？又来这里做什么？”
他面前的人对他冷哼了一声，拿出证件在他眼前打开，还贴心地把手电照在上面，“现在能交待了吗？叫什么名字？”
江树脑子有点懵，他不明白为什么这里会警察，他盯向男人的脸，30岁右右，五官深邃，不像坏人，但也不太像个刚正不阿的警察。
但既然是警察，他就顺着警察说：“我叫江树，我弟失踪了，我找他一直找到了这里，他可能被抓到那里面的度假村去了。”
男人寻思地审视他，拿出手机询问：“你弟叫什么名字？”
“江于思，两天前晚上突然失联。”
江树这也不算骗人，他说完小心盯着男人的反应，见男人在手机里翻了翻，像是确认了他说的人真的失踪了，然后把手机和证件都收起来对他说：“我们会尽量帮你找你弟，小林，你把他带下山。”
“我不走，我要去找我弟！”
江树不想就这么走了，男人顿时怀疑地向他盯来，他像条泥鳅般一扭，挣脱了押他手的人，男人反应过来他已经猫着腰从男人旁边钻过去，往灯光的方向直冲进去。
“这小子真是不怕死！周队，怎么办？”
周队全名周倚龙，别人常说他的名字又俗又雅，但他这人只有俗，看到已经跑进度假村的江树突然停住脚步，还缓缓往后退，他意识到江树看到了什么，又骂了一句脏话，向几人打起手势。
几人立即分成两组，展开成“八”字队形，从江树两边包抄过去。
江树寻找了七年怪物，唯一算真正见过的只有20岁生日那天海里的触须怪，没想到今天上来就对了个正脸。
他带的扳手，甚至手电刚都被收缴了，此刻赤手空拳他本能地想逃，可是又盯着怪物挪不动脚。
路灯不算亮，而且怪物过于庞大，很多部分都陷在漆黑的阴影里，只能看出来粗略的轮廓，伏在地上似乎正在睡觉，中间部位一鼓一鼓的，像极了小时候他邻居家的狗。
他心里莫名有点失望，听多了传说他觉得怪物就该是神秘的，恐怖的，捉摸不透的，睡觉还跟狗一样吹肚子，就显得不那么神秘了。
这时周倚龙小心翼翼到了他旁边，轻轻按住他的肩膀说：“别出声，这是魆骸。”
江树没听懂他说的是什么，但周倚龙没打算向他解释，接着告诉他，“不吵醒祂就没事，我们绕过去。”
江树轻轻点了点头，他们还是分成两组，从怪物的两边绕过去，这样哪怕一边被发现，另一边还能援救。
计划很完美，他们小心翼翼绕开怪物，一开始还很顺利，可刚好走到怪物的侧面，怪物突然动了。
顿时，所有人都绷紧了全身一动不动，深恐被怪物发现。
幸运怪物没醒，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不幸的是怪物翻身时发出了“噗”的一声，一股无比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江树震惊地看向了周倚龙，怪物在他眼中的诡秘感又降了一级，用眼神表示怪物是不是放屁了？
周倚龙没空理他，憋气憋得脸都红了，一直给他打手势叫他快走，可通往度假村里的公路长年失修，不是坍塌就是被两边的树杆挡得根本没法走，想快也快不起来。
而怪物又太大，放出的屁也量大到惊人，整片区域都被污染了，他们小心挪步，挪到再也憋不住气还没跑出“毒圈”。
所有人都憋得快要断气了，唯独江树只是捂着鼻子没事一样，周倚龙好奇地问他，“你不觉得臭？”
“觉得。但我小时候家里养鱼，我已经习惯了。”
周倚龙没养过鱼，他去过菜市场，这味道绝对比菜市场鱼摊的味道强了不知多少倍，反正换他肯定习惯不了。
“啊！我不行——”
终于有人忍不住，大口地喘起了起，结果只喘了两，猛不迭呕起来，然后是接二连三的呕吐声。
“啊呼——”
怪物成功被吵醒，巨大的身体在地上伏动了两下，抬起祂同样巨大的脑袋，猛然一转。
“快跑！”
周倚龙大喊一声，这时什么也顾不上了，他拽起江树就跑。
怪物已经发现他们，一下从地上拔起来，带起了一股强烈的气浪，反而吹走了祂刚放的“毒”，让他们至少不用憋气。
江树扛不住好奇，回头朝怪物瞅了一眼，这些怪物像都有自己独特的审美标准，每个长得完全不同。
这个怪物他感觉像某种甲壳类，只是体型大了上万倍，而爬在壳下的也不是虫足，更像是海里某些软体类的足，又多又短，显得十分滑稽。
这么短的腿，应该跑不快——
江树刚这么想，怪物就开始变形了，他看不清细节，但轮廓能看出怪物猛然长高，硬把笨重的“甲壳”拉成一副形似人类的身体。
然后长出同样形似人类的手脚，只不过手有三对，脚也有三对，像一个长多了手脚的畸形巨人。
这一变怪物速度快了好几倍，六条腿一步就迈到了他们身后。
江树惊恐地回头，“祂、祂为什么还能变形啊？现在怎么办？你开枪啊！”
他说到最后对周倚龙喊，周倚龙有点不知该说什么。
这次他们的任务是调查最近的诡异失踪案，一路追踪到这里失去目标，才大晚上在这里蹲守，没有料到会正面对上魆骸。
而且人类对怪物，最低的等级也是饱和式进攻，才有胜算，他们几个人根本处理不了这么大的魆骸，何况还不只一个。
如果他没猜错，这里可能是魆的“老窝”，光魆骸烂尾楼里就不知藏了多少。
周倚龙思忖了片刻，拉起对讲机话筒命令，“一组引开魆骸，二组掩藏起来等待支援。”
“是。”
江树听到散在夜风里的统一回答，终于有了周倚龙几人是正规警察的感觉，不知道周倚龙说的引开要怎么做，看过去就见另一组人拿出血包一样的东西挤开。
瞬间一股血腥味散出来，他们把里面红色的液体倒在身上，转身往树林跑。
他们后面的怪物突兀地停住，接着朝刚跑的几人追去。
江树感觉怪物不像有思想，还会认字的程度，甚至连正常的理智都没有，疯了一样闻到血腥味就发狂地跟上去。
他问周倚龙，“那真的是血吗？”
“嗯，人类的血会让祂们兴奋。”
周倚龙向他解释了一句，他蓦地想起之前的触须，果然是因为他的血变成那样的。
不过周倚龙没再解释更多，怪物被引开，他们立即潜进黑暗，朝着度假村灯光最明亮的地方摸去。
度假村的规划是所有建筑都围绕着海，沿着一条环海公路在海湾里两两边延伸，宛如一个小型街区。
最中心有一栋明显比周围高的大楼，前面是一个广场，就是灯光最亮的地方。
江树小心摸着树靠近，终于看清里面不像末日景象，反而更像电视里演的那种混混集中的地区，光秃秃的水泥框架上涂满了五颜六色的涂鸦，满地垃圾，显得脏乱，可墙上却到处都挂着星星灯，一闪一闪，又显得混乱中带着一点浪漫温馨。
“他们哪儿来的电？”
周倚龙突然嘟囔了一句，江树向他看过去，重点是电吗？
周倚龙反朝他看来，疑惑地问他，“你看到那种怪物，不惊讶？”
江树也惊讶他不惊讶，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可怕，回答道：“我见过。”
周倚龙看他的眼神明显不一样了，他接着说：“我14岁时，我哥有天晚上在海边消失了，当时我就看到有一个长着特别大触手的怪物，钻进了海里。”
“你——”周倚龙开口又不知该说什么，盯着江树充满同情，一时忘了江树是无关的社会人士。
“哦嚯嚯——”
广场中间有一根像碑的巨大柱子，此时有许多人围绕着柱子，像嗑了药般，围着柱子手舞足蹈起来，热闹得有些喧嚣。
江树突然想到了“极乐天”，但还是没明白到底是指什么。
周倚龙他们刚才面对怪物应对得那么熟练，肯定就是专门对付怪物的部门，可是他们不去抓怪物，反而来盯着这些人，这些人肯定有什么问题。
他不解地问：“周队，他们在这里在做什么？是什么人？”
周倚龙脸色沉重，没回答他的话，而是对旁边的同事说：“你觉得我们有多少胜算。”
“0。”
江树听得云里雾里，下一秒广场上的人往后退出几米的距离，柱子四周留出了一个环形空地。
但是留了七八个人没有动，此刻他才注意这几人和另外的人不太一样，看起来充满了恐惧，而且衣服都烂得几乎不避体，即使隔了很远也能看出身上有伤。
“江于思！”
江树脱口而出，周倚龙朝他看来，他解释，“我弟！他真的在这里！”
可是此刻的江于思与在他面前趾高气昂的样子，完全不像同一个人，他不禁又问：“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就在江树问完的时候，留在原地的几人被拽着到了柱子前，然后用绳子绑着双手吊在柱上，刚好围了柱子一周。
接着有人抬出来一个抽奖箱一样的盒子，在场的人中站出来了十余人，开始在盒子里抽。
江树以为他们要抽什么，结果抽出来的只是一些破布，或者烂得不成样子的衣服。
然后这些抽的人都蒙住眼睛，对着抽到的布深嗅，接着往被绑的人摸去，在那些人身上嗅来嗅去。
江树终于明白这些人是在用气味找人，他好奇这些人究竟要做什么，就注意到有人找对了人，然后像野兽一样在那人身上又舔又咬。
被咬的人吓得不停发抖，连叫都叫不出来，那人突然扯断了吊住他的绳子，往他臂上拍了拍，说了什么，他就拼命的往外跑。
那人在后面笑嘻嘻地看着，见他跑远了一个闪身就追上了，然后将他压到了身上，扯开本来就已经不成样子的衣服，粗暴地强迫他。
江树这一刻终于懂了，可更让他震惊的是那个强迫别人的人，身体突兀地开始变形，以完全不可能的速度“长大”，撑爆衣服，露出漆黑、完全不属于人类的皮肤，最后彻底变成了形态诡异，难以形容的怪物。
人，变成了怪物！
满身都是疙瘩的怪物，抖着祂层层叠叠的肥肉，那个人就像个玩具一样被压着，一下一下被侵犯。
江树的三观碎得脑子都混乱了，周倚龙突然按住他的肩膀，“那几个应该就是最近失踪的人，你在这里别动，如果不是我们队的人靠近，无论什么样的都躲开，千万不要理！”
江树混乱的脑子还没重新上线，茫然地对着周倚龙点了点头。周倚龙顿了下，突然往他手里塞了一把匕首，更加严重地告诉他。
“记住！千万不要流血，不然你绝对跑不掉，明白吗？”
周倚龙说完，全组人都迅速从树丛钻出去，江树看到他们把枪藏进衣服里，站到了人群的最后，像要融入进去，还跟着那些人一起喊起来。
那些人似乎也没有察觉出他们不是同伙，只是几人都使劲往里挤，引起了不满，狠狠地瞪了他们几眼。
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江树感觉他像突然变成了一个智障，什么都理解不了，直到周倚龙几人分别接近了被绑柱上的几人，他终于明白周倚龙的目的，一时不知该不该称赞人民警察伟大。
就周倚龙几人，根本没可能从这么多人中救出江于思他们。
可是下一秒，周倚龙拿出了一把有些不同的枪，对着中间开了一枪，但射出的不是子弹，而是发出了极为尖利，但是低频得快要听不见的声音。
江树下意识捂住了耳朵，接着就见除了周倚龙他们和江于思几人，广场上所有人，包括怪物都僵住了，像突然大脑掉线，身体失去控制纷纷往下倒。
他又一次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周倚龙他们已经拉起江于思几人，奋不顾身往外跑，那几人并不配合，反而露出了恐惧的表情，极力挣扎。
周倚龙当机立断直接敲晕对方，扛起来跑，其他人也立即学他。
不过江于思挣扎得格外厉害，一下没被敲晕，反而咬了拉他的人一口，趁机推开对方，往相反的方向跑。
这时广场上的人和怪物都愤怒起来，江树都听见了脏话。
“操！他妈的！什么时候有协会的耗子混进来了。”
协会？
江树突然想起贺祈也提到过，什么协会？专门对付怪物的协会？周倚龙他们不是警察吗？
周倚龙那边眼见江于思逃了，一人着急地问：“周队，怎么办？”
他朝江于思瞥了一眼，立即说：“先离开再说，不然我们谁也跑不了。”
下一刻，周倚龙他们冲出了广场，但广场上的人发现他们，一拥而上。
江树注意到江于思那边，以为他反而能逃脱，结果一个黄毛径直向他追去。
江于思恐惧地回头瞥了一眼，突然脚下不稳，一步摔了下去。
黄毛一跃就扑向他，骑在他身上掐住了他的脖子，人类的身体陡然变成怪物。
江树的脑子又混乱起来，到底是怪物是人变的，还是怪物能变成人？
如果怪物能变成人，害死他哥的，是不是就是那个当年和他哥谈恋爱的人？
江于思被变成怪物的黄毛拧着脖子提起来，然后伸出又粗又厚，可是与他巨大身体相比又过于细长的舌头，舔到江于思脸上，然后用其他动物学习人类语言般的怪物声音开口。
“宝贝，你想跑哪儿去？我们的游戏还没结束呢。”
江于思终于崩溃地哭起来，用被压得几乎不能发生的喉咙乞求，“不要，求你、放过我！我叫我爸爸给你钱，你要多少、多少都给你——”
但怪物并没有打算放过他，反而将他凑近，舌头沿着他的脖子往下，伸进他衣服，过于巨大的舌头直接把衣服扯开，江树清楚地看到那诡异的舌尖在江于思白皙的皮肤上涂满发黏的口水，留下一片片殷红的痕迹。
“——救、救命——爸爸、救我！”
江树对江于思谈不上感情，甚至他讨厌江于思，可这一刻他想到了他哥。
那时他如果不是躲起来，如果他能够早点出去，如果他在他哥出门时就把人拦住，那他哥现在会不会已经跟他一样，离开了那座孤岛，过上了曾经期望的自由生活。
脑子还没做出决定，江树人已经冲出去。
抓到江于思的怪物有三四米高，像一个全身长满的怪刺的□□，他不可能打得过这么大的怪物，能够救下江于思的机会只有一次。
怪物沉迷恐吓江于思，没有发现他靠近，他绕到怪物背后，正好借怪物背的坡度直接冲到了怪物的头上，盯准怪物的眼睛，将周倚龙给他的匕首，往怪物鼓出来的巨大眼珠直插进去。
噗！
匕首插进去了，但对怪物没造成多少伤害，怪物的眼珠甚至还能动，猛然向他转来，与他的视线对在一起。
怪物本来就突出的眼珠此刻突得像要掉出来，显得更加吓人，他连忙抽回匕首，尴尬地嘿嘿一笑，“不好意思，手滑了。”
他以为怪物要发怒，把他从头上扯下去碎尸万段，结果怪物就这么瞪了他两秒，突然扔掉江于思，捂住祂鼓出的眼睛趴下去怒吼：“好痛、好痛！你竟然敢□□的眼睛！”
——计划成功了？
江树“赢”得有点莫名，立即从怪物脑袋跳下去拉起江于思，刚碰到江于思的手，江于思就疯狂地反抗，对他又踢又打。
他注意到江于思身上全是痕迹，新的旧的，提高嗓音喊了一声。
“江于思！”
江于思终于停手，震惊抬起头，“江、树？你怎么在这里？”
江树没空多解释，怪物肯定马上会恢复过来，他拉起江于思二话不说，拼命往刚出来的树林跑。
然而，刚才的怪物蓦然变大了四五倍，从三四米变成了快20米的巨大怪物，脑袋伸过来就追上了他们。
这回别说是跑了，怪物一爪子拍过来，他们就会变成肉泥。
“我不要你救我！滚开！”
江于思突然把江树推开，江树被推得蹿出了好几步，他不知道江于思哪来那么大力气，等他站稳回头看去，怪物巨大的爪子已经伸过来，抓江于思像抓只小虫子似的，江于思被类似有蹼的爪子完全包裹住。
“江于思！”
江树本能地想往回冲，可是看到巨大的怪物又本能地定住脚步，江于思哭着骂他。
“呜——我就死也不要跟你死在一起！快滚——啊！救命啊爸爸！”
江树知道他没能力救江于思，可是脑中不断浮现出江于思被怪物强迫，浑身血淋淋的画面，最后江于思的脸变成了他哥。
倾刻间，他恨透了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这些可怕的怪物，他握紧手中的匕首想要做点什么。
然而就在他想的刹那，怪物变得更加巨大的舌头舔过江于思的脸，声音变得更加怪异恐怖地说：“宝贝，你哭得更香了，你在勾引我吗？”
江于思已经吓到哭都哭不出来，下一刻怪物那条大到可怕的舌头塞进了他嘴里，可实在太大了，只能塞进一点，怪物很不满意硬往他嘴里挤，他的嘴直接被撕裂，疼得他大叫起来。
“真香啊！再叫得好听一点！”
怪物说着用巨大的爪子捏着江于思的双手，江于思就这么被吊在半空中，怪物的舌头终于从他嘴里出来，舔在他身上，衣服像是被怪物的唾液腐蚀般烂掉。
然后，江树就看到怪物那可怕巨大的舌头刺穿了江于思的身体，这回江于思连叫都没叫出声。
他小时候经常被他养父打，可是那些痛和此刻江于思受的比起来，显得不值一提，本能向怪物冲过去。
唯一他能攻击到怪物的，只有怪物的眼睛，他想再次爬上怪物巨大的身体。
可是怪物这回发现了他，在他刚跑到怪物脚边时，怪物突然向他转过来，另一只爪子拦住了他。
“宝贝，你也想让我疼爱你吗？”
江树猛然滞住脚步，怪物的脑袋低下来，说话时喷出的气息，像一股带着腥臭的风吹在他身上。
而那条恶心的舌头伸向了他，发出更让他恶寒的声音，“好香啊！好想狠狠地舔遍你的身体——”
江树注意到怪物条舌头的目标是他手臂，才发现刚冲出来时被树枝刮伤了，伤口正在流血。
“千万不要流血，不然你绝对跑不掉！”
他想起周倚龙叮嘱，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
他逃不掉了。
他也会像江于思一样。
他要死了。
然而，怪物的舌头要碰到他时，怪物突兀地不动了。
一个无比巨大的影子从空中伸过来，挡住了整个度假村的上空。
江树意识到又来了一个怪物的，更加可怕，更加诡异，也更更更加巨大。只是掩藏在黑暗中他看不清怪物长什么样，但油然而生的恐惧感，让他明白怪物也是分等级的，空中那个不知高了多少级。
刚刚他还觉得是死亡的逼近，此时空中的怪物让他感觉，他已经死了几百次了，而他被无法形容的恐惧定住，连心跳都仿佛不会跳了。
接着几条触须从空中垂下来，他莫名感觉眼熟，像极了他梦里的怪物。
可是恐惧让他无法思考，触须向他这边伸过来，他本能地闭起了眼睛。
过了许久，他都安然无恙，疑惑地悄悄眯开了一只眼睛，刚才在他面前的黄毛怪物已经消失了，只剩下满地黑色的絮状物，看起来恶心又诡异。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肯定黄毛怪物是被触须弄成这样的。
触须这回真的伸向了他，这一瞬间他看见了人生的走马灯，他这一生没有多少值得被记住的回忆，可他还是不舍。
如果他死了，他咎哥一定很难过。
如果他死了，谁再照顾他咎哥。
如果他死了，他就再也见不到他咎哥了。
可是巨大的触须碰到他，什么也没做，只是轻轻地抬起他被刮伤的胳膊，而半空中的怪物低下了祂高高在上的脑袋，用如同地狱降临的声音努力夹出了温柔的声线对他说：“宝贝，你又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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