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悦不凡不窥光》然隅

4、第 4 章

　　“森哥，实在是很无聊，要不出去打会球？”
　　“就你那烂技术，也敢拿出来秀 ?”
　　宋时不乐意了，“我操，沈凡森你这叫侮辱我男人的尊严 !”
　　欧阳悦听“哈哈哈哈哈哈，宋时你急了你急了你急了！”
　　“笑屁！”宋时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很木讷的转头。
　　说实话，他可不想转了，但好像有一股力量吸引着他，他不得不转。

　　很好，如宋时所料。
　　沈凡森的脸色很不好看，再形容一下的话，就是能把宋时给杀了。

　　“森哥，我那...那啥，就属于条件反射了，你别气，别气。”
　　沈凡森还是无动于衷。
　　“我给你磕两个吧，别气了大哥，森爷！”
　　沈凡森“你骂的是我？”
　　宋时又懵了。
　　骂的确实不是沈凡森，那他生什么气 ? !
　　他妈的，意思是宋时哄了半天哄错人了？
　　他的目光看向了欧阳悦听。
　　她的目光也是跟自己的一样，非常茫然。

　　“沈凡森，你想干什么？”
　　欧阳悦听反问他。
　　“让他给你道歉。”
　　“我操，”欧阳悦听拍了他一巴掌，“你可够了，骂了一句又怎么了，我都没生气你瞎气什么，给人家宋时都整不会了。”
　　沈凡森看向宋时，挑了一下眉，意思是说，“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吗？”
　　“啊不不不，那啥，悦...啊呸！欧阳不好意思啊，我这人骂人的话说习惯了，你千万别往心上去啊！”
　　欧阳悦听“。”
　　“不是要去打球么，去吧。”
　　沈凡森无意的撇了撇嘴，“意思是...赶我走？”
　　“沈凡森，你有病吧，”欧阳悦听不耐烦，“要去就去。”
　　他笑了一声，“走吧宋时，打球。”

　　－
　　因为明天要考试，下午也没有什么课程安排。
　　教室里，只有欧阳悦听一个人。
　　她坐在床边，有意无意的翻这手里的书，目光投掷予窗外。

　　篮球场上，是一帮男生在挥洒热血。
　　“森哥！这缺两人正好我俩打 !”
　　宋时朝沈凡森挥挥手。
　　沈凡森算不上老师喜欢的类型，听宋时讲，他一直是校霸头子。
　　一只手插兜，另一只手拎着搭在肩上的外套，是帅，是痞帅。
　　沈凡森不经一瞥目光飘到了四楼，看到了11班的窗户，看到了窗边的人，看到了欧阳悦听。
　　“还看我打球啊，”沈凡森喃喃自语，“老子让你看个够。”

　　“啊！”欧阳悦听收回目光。
　　脸好红啊，耳朵在发烫。
　　怎么了，生病了吗？
　　欧阳悦听，怎么这么没出息啊。
　　她望着面前的书发呆。
　　“沈凡森...沈凡森...”她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啊！这是疯了么，马勒戈壁的。”
　　乖乖女不可能骂脏话？啧啧啧，笑话，没点口才怎么保护自己怼别人。

　　“妈啊！那个男生太帅了！”
　　“可不嘛！等会要微信！”
　　“帅哥打球好养眼啊！”
　　沈凡森果然招揽了不少小迷妹，那些姑娘的口水都要收揽不住了。
　　“森哥，明明一块进来的，我为什么就没有你那么高的人气。”
　　宋时现在些许有点想揍沈凡森。
　　“不知道，”球投了进去，“去把欧阳悦听叫下来。”
　　宋时脑子懵懵的，“谁？欧阳悦听 ?叫她干...哦哦哦！我懂了我马上去！”
　　一溜烟的比兔子还快。

　　“啊啊啊同学喝我的水吧！”
　　“同学能不能问一下几班啊？”
　　“同学能不能加个微信啊？”
　　呼喊声此起彼伏。

　　“森哥！我把欧阳叫来了！”
　　宋时喊的很大声，以至于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欧阳悦听身上。
　　沈凡森看见她手足无措的样子，笑了。
　　沈凡森朝她走去。
　　她明显慌了，往后退了一步。
　　“干什么 ?”
　　“你叫我啊？”
　　“不然。”
　　欧阳悦听看了看四周，大家都在用一种很不友好的眼神看她。
　　“有事么，没事我走了。”
　　“别啊，”沈凡森挡在他前面，“看我打球。”
　　“沈同学，威胁他人是不礼貌的，”欧阳悦听推开他的胳膊，“有可能会构成寻衅滋事罪。”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沈凡森“……”
　　他看着欧阳悦听远走的背影，越来越痴迷。

　　“啧，校霸果然有潜质，已经开始威胁人了，”欧阳悦听边走边自语。
　　“喜欢，谈不上，讨厌，算不上，嗯...顶多好朋友，”悦听冷笑了一声，
　　“沈凡森，你也不过如此。”

　　－
　　“死东西！赶紧来帮忙！”
　　慧明骂骂咧咧的。
　　“放学不知道走快点吗？不知道来忙活儿吗？啷个我噻里(你)哈白拉大了吗？”
　　才到家，慧明就劈头盖脸的一顿。
　　“妈，我明天考试，我想去...”
　　“跟我莫得相干！赶紧干活儿！”
　　欧阳悦听叹了口气，忙起了手底下的活。

　　今天晚上巷子里人挺多的，可能是因为明天要考试的缘故吧，父母都带着自己的孩子出来转悠，给他们吃些好的，买些好的，尽他们所能。
　　欧阳悦听看了看屋子里的慧明，叼着烟，数着钱，嘴里也不干净，自己眼里尽显失望。
　　谁管你呢，去你妈的亲生。

　　“唉 ?欧阳悦听！”
　　她抬头，是宋时。
　　装作没看见，继续擦桌子，她害怕同学们会因此取笑她。
　　“干啥啊，你都瞅着我了，还装没看见 ?”
　　宋时走过来，正要把手搭在她的肩上，悦听往后退，退的很紧张很仓促。
　　“别过来，脏。”
　　借口之一。

　　宋时愣了，“咋可能，不嫌脏！”
　　欧阳悦听咬着牙，“你走吧，别说我是你同学，丢脸。”
　　借口之二。

　　“诶不是，你这人咋这样，还不让人说了，操！”
　　“死东西，干什么干什么！桌子擦完了去拖地！”
　　慧明拖着人字拖大跨步走过来。
　　“你谁啊？”
　　“那个，阿姨我是她同学...”
　　“滚滚滚，这玩意儿不需要同学，别妨碍我做生意！”
　　慧明尖嘴，把家里该得罪的人全得罪完了，以至于前年动了手术根本没人管，还不是悦听守着一天又一天。
　　“你妈妈她...”
　　“你走吧！”
　　借口之三。

　　欧阳悦听不想让大家知道，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家境。

　　“弄撒嘞个，啷个都十点噻人莫得这么多，”慧明笑的褶子都快出来了。
　　是啊，还从来没有在晚上十点多人还这么多，难怪慧明这么高兴。

　　啪——

　　目光齐刷刷看向欧阳悦听。
　　手里拿的东西太多了，她不留意打碎了一个碗。

　　“小妹妹，没事吧，手...”
　　“妈...妈，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
　　身边的那位姐姐看呆了，转头一看，慧明拿着夹火钳朝她走来。
　　“家长，孩子打碎碗是正常的，你应该先关心...”
　　“莫得相干！你谁啊，啷个管我 ?滚滚滚，老娘今儿个打死她！”
　　“住手！住手啊！”那个姐姐拼命的想要阻拦，要不是围观人拉着她，她可能会跟悦听一起被慧明打。
　　“干撒啥不行，念书有屁用！不行给我回来打工莫得去念书！”
　　慧明手底下没有分寸，欧阳悦听刚好些的裂口再一次被打烂，鲜血淋漓。
　　“要不是我有义务，你晓得去念书 ?”
　　她一脚把悦听踹到门外。

　　人来人往。

　　慧明不要脸，肯定也不会让她要脸。
　　又打又踢又骂，怎么难听怎么骂，怎么狠怎么打。
　　欧阳悦听就蜷缩着，不敢还手，不敢哭。

　　“爸，那是我们学校的唉！”
　　“妈妈！那个是我们年级的!”

　　“滚进去，收拾完碎渣接着干活！”
　　起身，整理一下衣服。
　　向身边的人道歉后走进了店。
　　为什么道歉，因为脏了他们的眼。

　　“这妈妈真狠啊！”
　　“她不复习吗？”
　　“估计倒数咯！”

　　上次的伤口还没好，又裂开了。
　　说文艺点，伤口还没愈合委屈又从伤口漏掉。
　　能怎么办，是命。

　　“妈，对不起...”
　　“滚！别烦我。”
　　欧阳悦听走上楼，没说一句话。

　　她就这样顶着还在流血的伤口洗了澡，期间几度疼得掉了眼泪。
　　从柜子上面取下医药包，拿出酒精直接洒在伤口上。
　　“嘶啊！”
　　嘴皮都咬破了，可她硬是没大声喊，毕竟慧明不乐意听。

　　“呼...”处理完伤口，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啊...都一点了，再不睡明天早上就起不来了。”
　　欧阳悦听赖床，很赖床，早上不起就不起。

　　关机，倒头，睡觉。

　　－

　　“唉唉唉！那个不是昨天晚上挨打的嘛！”
　　“是啊是啊，我在她隔壁，都到一点多了，估计都没复习。”
　　“害，可怜啊！”
　　“……”

　　欧阳悦听跑了起来，她没听见，因为耳边只有风声。
　　怎么说呢，人言可畏。

　　“悦听！”
　　孙宁撞撞跌跌的跑了过来，一把撸起欧阳悦听的袖子。
　　“你妈又打你了？”
　　“没事，又不是第一次了。”
　　孙宁一口的国粹，直接问候了慧明的祖宗十八代。
　　“行了行了，赶紧考你的试别管我。”

　　小升初的成绩已经存到了柠市七中，所以考场是按照排名分的。
　　欧阳悦听走进了一考场，不少人都惊了。
　　“喂，那不是昨晚挨打的吗，怎么来一考场？”
　　“打懵走错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笑的最大声的那个女生走到了欧阳悦听身边，靠在贴着排名第一的桌子上，“哟，你来这干嘛，挨打挨傻了？”
　　欧阳悦听“考试。”
　　“噗嗤哈哈哈，”她毫不客气的嘲笑，“就你啊，还坐在这，脑子被们夹了吧，你叫什么啊？”
　　“欧阳悦听。”

　　…………
　　一片死寂，一时间鸦雀无声，连沈凡森也停下了翻书的动作。

　　“对...对不起。”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跑的那叫一个快。

　　离考试还有三十分钟，欧阳悦听也没带书，无雅致的望着外面。
　　“悦听。”
　　“嗯 ?”转头就看到了沈凡森，“你坐这儿 ?”
　　沈凡森笑了，“是啊，怎么，不允许？”
　　“没有。”

　　回归安静。

　　“手给我。”
　　欧阳悦听“。”
　　“变态么？”
　　“你觉得是就是吧，”沈凡森靠近，撸起她的袖子。
　　眉头都皱成了“川”字。
　　“疼吗？”
　　“习惯了。”

　　谁心疼她呢，说疼就觉得她矫情，说不疼能骗过自己吗？
　　欧阳悦听的生活就是这么烂，烂的像没人要的烂白菜。

　　－

　　第一场是语文。
　　文科对于欧阳悦听来说没什么问题，都很简单，她觉得文科是一种很让人释怀的东西。

　　第二场数学。
　　她最头疼的就是理科，让人烦躁，她甚至有次做题把笔折断了。

　　第三场英语。
　　没什么可说的，基础打的好，英语是她的强强之项。

　　毕竟初中有从未接触的新课程，所以暂且只考了基础三门。

　　答完英语，正好离收卷还剩十分钟。
　　她放下笔，捏了捏眉心，偏头。
　　四目相对。

　　先避开的人更深情。
　　欧阳悦听的耳根红的像被火烤，眼神避之不及。
　　沈凡森失笑。

　　“森哥！欧阳！”
　　宋时从三楼冲了上来，“妈啊，太难了！”
　　“是吗，我怎么觉得还可以，”沈凡森逗他。
　　“你妈的，我能跟你比吗！”

　　“考的怎么样？”
　　欧阳悦听怔住了。
　　沈凡森的嘴凑到了自己的耳边，声音很小声，很磁性，还很...热。
　　“啊...啊，还可以，挺简单的。”
　　沈凡森伸了伸懒腰，“那就行，没影响考试。”
　　“嗯。”

　　啊？？？
　　没影响考试 ?
　　什么没影响？
　　难道他也知道自己被...
　　像是记忆突然攻击了自己，欧阳悦听的眼前猛地出现了昨晚的画面。
　　她在挨打，窝在地上。
　　迷成一条缝的眼睛吃力的看着外界，灰色外套...
　　沈凡森！！！

　　回神。
　　好像记忆就在昨天，昨天的灰色外套，昨天的沈凡森。
　　依稀记得慧明离开后，自己迟迟没能起身，有人递来的纸巾，扶她起来。
　　又一次成为了自己的光，又一次救了自己，又一次拉自己起来。

　　深秋，灰色外套，纸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