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元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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颊边有类似“冰火两重天”的刺激感，我睁眼一看，那个成天在亲儿子身上使坏的女人果然正对着我笑得毫无愧疚。
“……？！”
“阿妈的好琰儿可不能错过‘白月’的第一口奶茶呐~”
所以这就是你拿灌满热茶的银壶怼我脸上偷袭的理由？
“琰儿这般瞧我作甚？这壶奶茶半个时辰前海日专为你烫得，此刻口感最是得宜呐~多兰，你便替琰儿换上那月白小衫，恰一道行拜天之仪。”
我这才注意到母妃和海日多兰仨人皆身着盛装，冷调的白色裙袍却用绸亮的金线细密绣着繁复奇异的图腾样纹饰，衬着不算大亮的天光竟能熠熠生辉。
在多兰和海日仿佛自带3倍速的麻利手法下迅猛被搞定的我，便正赶上母妃循着日出的方向端唱颂辞：
“我愿化作羔羊，诞于您的神国；我愿低眉俯首，垂聆您的恩泽；我愿献上奶酒，祈求您赐福祉；长生天庇佑之下，光明脱于黑暗中永生！”
那仿佛是游吟诗人加注了满腔热爱的咏叹调，配合母妃“教堂唱诗班领唱”式的演出状态食用，这种玄妙的圣洁感造成的新鲜文化冲击，还真是久违了。
“元朔卯正，圣烈帝诏：岁首濯钺，设案请宝于天玑殿前，宗人焚香致礼以敬，各宫令止奉行！”
桂哥儿传唱声毕，不等母妃示意，究极智能的青竹大佬便开启了自动化解说模块：
“娘娘容秉，旧史载曰：五国有立而降天兵。此天兵者有一形似巨钺，是谓‘巨玉天钺’，乃高祖昭武威帝之秘藏也。后大越始建，皇上视此宝与国祚休戚相关，遂贮储于天玑殿。今岁大事有定，是故首行濯钺礼以祭天地先祖也。”
“怕是濯钺之后，还得于晟太殿上例行元旦大朝会并赐百官宴？”
“娘娘说的不错，皇上为典礼计大抵团年之后直憩于翎光殿，怕是通宵未成好眠。此番晟太殿内百官朝贺，三皇子与四皇子当能同太子一道列席，然妙音公主并其余皇子于赐宴之时方能入内用膳。宴饮毕，九皇子须与诸皇亲同道访安乐宫迎新拜岁。贞仁皇太后前应对何如，还需娘娘周全。”
“小孙儿去看望奶奶么，到底自然亲伦，合该循天性而不矫饰呐~海日多兰在侧反是不美，便让棋画、曲歌并福哥儿、禄哥儿、寿哥儿随侍罢。濯钺礼倒与我一妃嫔无干，想来亦无甚趣味，青竹便替我看顾琰儿直至入了卫皇太后的安乐宫可好？”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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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天玑殿外那熟悉的大广场上，我待在青竹大佬怀里看着传说中的“巨玉天钺”陷入沉思。
首先，我没见过长的这么丑的兵器。竖看像个握柄被切短拍扁、整体却拉长放大的扫帚头；横看是个巨大斧头，不过斧刃直后方的把儿像是人后脑勺扎着个粗短辫儿。可丑则丑矣，还显得贼拉贵，因为它由一块水色通透带绿的天然玉石整雕而成。
其次，我是真想不到这玩意儿不带棍儿目测还能有参天阁里最小号的炼丹炉一般大。贮存的地方是上朝开宴两用堪称大越宫建筑之“劳模”的天玑，我就一个疑问，那么显眼的“国之重器”，这么大而空旷个殿里，你们到底是咋藏的。
最后，我现在才知道，合着“濯钺礼”就是让我们皇家哥儿几个搁这儿集体看父皇给它搞“搓澡直播”？要说不说，父皇努力表演“仪态端方、举重若轻”但实际上使的力太大导致青筋频频暴起的样子，真的很难憋笑。
从这个很废父皇的仪式搞完，到在青竹大佬身上打盹儿等放饭，再到酒饱饭足从晟太殿出来一路沿着宫墙根儿依次路过翎光殿、旭明殿、摇光殿，接着又徒步穿花过草次第略过开阳殿、玄黎宫、撷芳宫、夏璜宫，这趟消食儿的终点才在晃晃悠悠中映入我眼帘。
“太子、太子妃容秉，臣琅翠宫长侍青竹，奉宸妃娘娘命看顾九皇子入安乐宫拜岁，有使女棋画、曲歌，内侍福哥儿、禄哥儿、寿哥儿随侍。使令既达，臣当归复娘娘命，还望太子、太子妃替娘娘于贞仁皇太后前照拂九皇子一二，臣叩谢。”
“青竹不必如此，直需转达宸妃：小九有我与宛儿看顾，还请宽心。”
“青竹长侍如此周全，堪为小九弟弟之良师益友也。”
“臣谢过太子妃盛赞。”
好的，刷新一下青竹大佬的耿直程度。好像不管对他吹多夸张的彩虹屁，他只会一本正经面无表情的应下且半点不带谦逊和心虚。
“贞仁皇太后宣太子昱、太子妃狄氏、燕王骁、文华公主芈、妙音公主珏、三皇子琛、四皇子岚、六皇子麟、七皇子瑾、八皇子瑜、九皇子琰觐见！”
“元日正朔，迎新拜岁，恭祝皇奶奶福如昆仑常青树，寿比蓬莱不老山！”
“孩儿们皆平身罢。都近前来让我瞧瞧，呀，大孙媳怀里抱的可是小九孙孙？竟已长成这般模样了！”
端坐堂前榻上看起来可以和父皇的妃嫔们互称姐妹的美人皇奶奶直接将我从小嫂嫂怀里捧出仔仔细细一番打量，眼神满溢着人类看待各种幼崽都通用的欢喜爱怜。对上目光的我近距离观察，才能捕捉到掩在她那双飞扬丹凤眼之下仿佛被精心雕琢过的浅淡细纹。
“皇奶奶近日身体有恙，此时可还有不适？听闻卫二今日巳时便已侍疾在侧，怎未得见？小九长足六月有余，颇得分量，放他一人独坐榻边无妨。”
太子大佬铁好人！真不想在这种场合下被迫成为全场焦点。
“昱孙儿放心，二娘妥帖，我已无碍。是以三孙儿与周初娘子好事将近；又有言李尚书近来宴饮频密，似为四孙儿多方物色妻选，况闻他颇得易家女青睐。是故二娘乖觉，自发屏退避嫌矣。”
皇奶奶十分听劝，果真将我放置在她膝边，只一手虚虚抚搂着，一手还时不时顺着我的胎毛揉撸。真巴适，这个最佳吃瓜位我一定要努力守住。
“真不知该夸卫二玲珑心思，还是怪岚竟让世家女娘皆唯恐避之不及呐！”
“嘻，四哥莫不是在含沙射影、指桑骂槐？我和易家女娘亦有往来，四哥竟不怕我直言相告哩！”
“好妙音，嘴下留情！想来卫二也是为三哥避得嫌，你们怎的都不打趣三哥来？”
“周初娘子素有才名，与我及卫二娘子皆有私交，还未及同三弟贺一句良缘天赐。”
“吾当替她先谢太子妃往日照拂。”
“三孙儿若能和那周初娘子早成佳偶，我便又了却一桩心事。说来纯熙几番为麟孙儿谋划，你呀，任是未有一人看在眼中？”
“皇奶奶不知，这些闺秀太过娇弱，我却志在沙场，数月前九弟亲舅随使来朝，我才知自己当是尤为欣赏草原女子之果敢爽朗。若有一人愿随我驰纵疆场，余愿足已。”
“麟弟荒唐！战场之上岂是你儿女情长的地方！”
“阿骁莫急，想来六皇子无心之言，当不得真也~”
“骁孙儿一贯重情，自是见不得麟孙儿当下之儿戏轻浮。然则草原之上确多是性情中人，当初战场上恰与巴尔思王子有一面之缘，是故大越宫再见，我便亲赐他入宫与胞姐相聚。是了，元朔亦为汗国人之‘白节’，宸妃将我小九孙孙养的如此好，合该再行恩赏。便特许她今日哺食之后可于南柯园内驭马嬉戏、纵情歌舞如何？”
不是，皇奶奶您的想法是咋跳到这儿来的。当初您特地放舅舅进来，是真不知他揣着什么样的心思？嘶，我咋感觉这水好像有点儿深呢。
“皇奶奶的意思，我一定上秉父皇再转达宸妃知。”
“哇！那阿瑜回宫吃完晚膳也可以去南柯园嬉戏么？”
“我觉得，母妃怕是不会允阿瑜如此行事。”
“唔，那阿瑾可有妙计？”
“唉，再没有新说辞能骗过母妃了……”
“小七小八还当收心，明日大课，博士定要抽查哩！”
“呜呼！阿瑜好想要逃学！”
八哥此言只换来安乐宫内众人的相视大笑，之后我便装了一肚子疑问被大佬夫妇托抱着再捎带上棋画、曲歌和福禄寿三个一起回了琅翠宫。
“问宸妃安。我与宛儿受青竹之托于安乐宫内看顾小九。拜岁已毕，顺道向宸妃转达贞仁皇太后特典：恰逢‘白节’，许宸妃今日哺食之后于南柯园内驭马嬉戏、纵情歌舞。”
“本宫谢过太子、太子妃照拂。”
大佬夫妇一离开，观察了我一路的小棋画终于按捺不住开口：
“娘娘容秉，贞仁皇太后言赐巴尔思王子入宫与娘娘相聚一事，盖因先与王子有一面之缘，是以主动施恩。未几即言为嘉赏娘娘养育九皇子有功，故特开南柯园纵马之典。安乐宫内众人言行曲歌皆一一具记之如下呈览娘娘案前，细细想来，皇太后之言实在突兀，会否另有深意？”
小棋画你仿佛是我的嘴替！现在就蹲一个母妃的解答了！
“若有算计，那引信便早已埋下，唯有见招拆招、以不变应万变；若无阴谋，能允我大肆玩乐岂非是天大的好事呐？”
合着您说了和没说有啥区别。
得，我也管不了了，正所谓大好时光、及时行乐。被裳带绑着夹在那帅气白马闪亮的鬃毛和母妃上下翻腾地柔韧腰肢间尽情摇摆，此刻，周边花哨的景色飞速划过，而我，正像那风儿一样自由！
作者有话说第29章 元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