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压胜（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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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除这一天，我几乎是申时才起的。
中途有被抱起来强行喂了些奶茶、肉糜、菜泥、糊糊，然后就让我迷迷瞪瞪地接着回笼去了，也不造为啥能睡这么香的。
总之再等我醒来，就被告知要去旭明殿参加除夕夜宴了。
“娘娘容秉，此次除夕团年不同以往，盖因九皇子有诞。主桌皇上携皇后与其余四妃并妙音公主、六皇子、七皇子、八皇子一席，您与九皇子之位只在皇后下首；另开二席，其一乃太子、太子妃、凌左相、祁右相、狄学士、狄左督察使、甄右督察使、三皇子与耿公；其二乃武襄公主、齐国公、燕王、文华公主、易将军、谢将军、关将军、四皇子与邵知县。除耿公与邵知县因受皇上特典赐宴外，其余人等皆按职权分列，娘娘当可凭席位辨认诸公。亦可带海日多兰同往，青风随侍，棋画协青流于宫内守备。”
“善。团年将毕，守岁还有甚规矩？”
“当是留于旭明殿亦或归宫皆无妨，娘娘大可便宜行事。”
“青风，还请替吾提点海日多兰于旭明殿内之行定章法。”
“奴海日/奴多兰/臣青风谨遵娘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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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明殿是这大越宫里我从未涉足过的领域。今天初见，那金碧辉煌的大殿内非常有牌面得成“品”字型搭起三张大圆桌立在那儿，有很有一种独特的氛围和气场。再联想起青竹大佬科普过的吃席嘉宾，我直觉今晚怕是“宴无好宴”。
神奇的是，主桌居然为我留了单独的“宝宝椅”，紧邻着母妃的席位，古代居然也有这黑科技。
再纵览全局，我和母妃正对面的娇媚美人有一双十分闪亮的大眼睛，让我想起了四哥那双噬人的桃花眼，大概就是居住在瑕英宫的李丽妃了；丽妃上首，皇后对面，是一位将“高贵冷艳”非常典型得具象在我眼前的宫装丽人，除了祁贵妃不做他想；丽妃下首，八哥和七哥将淡雅淑美的沈娴妃夹在中间，其后是在琅翠宫有过一面之缘的邵珍妃和离我最近的五姐。
主桌左下方便是次桌，大佬夫妇的坐席背对，我视线所及最显眼，是一位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举手投足都有股子低调矜贵的俊俏公子。但根据青竹大佬给的情报推断，直接坐在太子大佬下首的不是凌左相还能是谁？
册那，真没想到，咱凌左相看起来竟能和狄四一道堪称“天都双壁”！
紧贴着凌左相坐着得四十多岁中年男子那和贵妃相似的眉眼，一看就是祁右相没跑了。
虽然知道不很恰当但本颜狗还是要说，高低都是大相国，反差这么大是为了凸显在古代也有人类的参差么？右相下首就是三哥，这样一看，三哥和他外祖长得其实也没有很像嘛。
三哥身旁那位感觉只有三十多的黑脸大叔之后的人，在我眼里已然“出画”了。按说这位大叔很可能就是大越最高等级学府“八斗宫”的“主理人”号称“八斗公”的耿无刃，可由于这桌子人有一半以上看不到，我对此判断也不太笃定。
次桌旁边就是第三桌，我顺着母妃侧头的方向转去，有四个人的面孔映入眼帘。
从右边数第一个人是位目测三十多快四十、给人感觉十分冷硬一身莽气的“社会人”，眼生，且不能根据已有信息推断身份，但四哥身旁的人是谁我大概能猜到。首先长得既像是个“发面馒头”又像是个“玉面弥勒”的四十多中年发福男人，在人均注重形象管理的朝臣中不太多见，最有可能的就是被父皇格外开恩赐宴的“天都京兆尹”邵文邵知县。他旁边坐着的就是我清美动人的小表姐文华公主夜芈。
三桌的其他五个人，我是一片衣服料子都瞧不见。
“圣人驾至！————
腊月三十，旭明团年，大行祭仪，嘉宾从礼！敬——”
三桌二十八个人伴着赞者传唱声齐刷刷同行福礼后，等父皇终于在主位落座，这遭“古代除夕年夜饭局”才算正经开了场。
“善。孤观此团年佳肴，香远留深，不吝臻美，是谓‘岁丰有计，延年有余’。诸公到此，即为家宴，当如入自家宅邸一般，食可畅言，寝尽私语。请美酒满樽为贺！”
一时间我耳边全是推杯换盏哐哐咽酒的声音。我寻思着，这轮喝完终于能开吃了吧？没想到母妃一边给我喂着茶膳房单独弄的“十全糊糊”，一边闲闲开了口：
“臣妾观丽妃姐姐似是有话要同皇上说呐，皇上竟未曾觉察？”
珍妃顺着话茬噙着一股子哀弱看向父皇：“上无恙否？”
此时胆大的七哥居然张口就来：“宸妃娘娘好厉害，丽妃有无话说，竟一望既知？”
听了这话突然兴奋的八哥眼睛圆睁紧接着帮腔：“丽妃娘娘要说话了！宸妃娘娘胜负何如，立见分晓！”
所以在丽妃没开口前，这桌其余10个人的目光都已经聚焦她脸上，但她却好像全无所觉，声线酥媚却语调铿锵，一双“卡姿兰大眼睛”直直勾着父皇不放：
“皇上既允畅言，臣妾不吐不快！皇上实有大错！君子当一诺千金，有言在先，安能不践？”
这一刻的场面那是相当尴尬，本来默默吃席的五姐都不知道该不该放下手中的筷子。要是能说话，我怕是一句“您真BIG胆”就要冲着初见的丽妃大美人脱口而出。
然后冷艳的贵妃就在众人几乎都表情管理失控的那一秒精准开口：
“还请丽妃妹妹详叙。吾信这阖宫上下皆是明理之人，何怨何屈，当能直言。若有情义可察，吾定为汝张目。”
要不说人是贵妃，这入局的时机掐的那叫一个准，直接让事态升级了不止一层。此刻我才咂摸出点子味儿来，我别是正在亲历一场“古代饭局狼人杀”？嘶，咱就是说，主桌11人白痴双边局，就目前发言来看，必须死的白痴是谁我没找到，但这位贵妃，开口听杀，刚狼唉！
贵妃坐在主位右下首，她发言之后，本来只和左下首皇后频频眉眼互动的父皇被迫开了尊口：
“孤以为，丽妃所言，纯熙定知何意，或可一言而决。”
出乎意料的是，上官皇后竟对父皇打起了太极：“阿晟可是折煞臣妾了。丽妃所言，句句冲着阿晟失信而来，想来或是‘暖香沐庭院，闺房私语迟。’臣妾亦非亲历之人，怎能轻断？”
一路看戏津津有味的母妃也适时煽风点火：“前朝诸事繁杂，琅华的记性怕是塞不下丽妃姐姐那许多情肠。但臣妾倒信，琅华若有所失，定也是无心之举呐~”
珍妃听完不知被什么触动，竟更添一抹楚楚轻愁：“原是丽妃姐姐也如我这般么……”
我想说您这话是真的蛮难接的，五姐困惑的样子不提，就连最跳脱的七哥和八哥都相视一眼，乖觉沉默，这才让一直端好“人淡如菊，与世无争”隽美架子的娴妃有了发言的机会：
“丽妃姐姐不思为上分忧，倒要数落皇上的不是。即便有情理可循，亦该尊礼克己。淑女之表率当如是。”
“是因臣妾为妾，皇上才随意失约么？纯熙姐姐合该替我评评理才对！”
不得不说，丽妃是真正的猛士。她到底是怎么做到完全无视娴妃言语里的机锋，全程只和父皇与皇后交流的？
“满座虽皆为君子，唯吾一人确欲为汝张目而无分毫私心。汝到底是何思量？”
贵妃的话还是那么“冷然不可侵犯”，但我听着总觉得有股子咬牙切齿的意味。
“既如此，丽妃当再信孤一次。想来纯熙此刻必能为孤排忧解难？”
我发现了，原来父皇老奸巨猾，一直在顾左右而言他，并且每一次都在试图让上官皇后背锅。
“阿晟如此，臣妾安敢不从？丽妃妹妹稍安，你之所求，本宫尽晓。若再立约，当是与本宫而非阿晟。妹妹可信任本宫？”
行，安抚人的时候还不忘调情，这对夫妻我是怪服气的。
“琅华如此敷衍，竟全赖皇后娘娘周全？珍妃姐姐莫非觉得，琅华此番作为，便可轻易揭过丽妃姐姐之闺怨去了？”
似李！被我活逮的垫飞狼谢东珠女士！唉，真的好想直接发言点爆她啊！！
“可奈何，我既想丽妃姐姐如愿，亦盼皇上无忧…………”
“我觉得只有宸妃娘娘说的话最有道理！”
“阿瑾说话好生奇怪，此事与宸妃娘娘有何干系？”
“皇上当知何为丽妃姐姐所求之本愿。纵一时开例，岂非蔚然成风？”
“想来纯熙姐姐定不会诓我！臣妾便收回前言，饶了皇上这一回！”
“怨是汝，喜也是汝，妄言亦是汝。吾只愿汝从心而判，多说无益。”
“贵妃言重了，孤的丽妃当不起这二字。况孤已允今日旭明殿之上，诸公畅谈，百无禁忌。”
“皇兄既允，我倒要说说关贤弟的不是。都是战场上过命的交情，千里大哥有易家军，我有谢家部曲调度之权，只关贤弟一人，越之堂堂辅国大将军，至今无亲卫在侧是何道理？”
“武襄阿妹不妨听取关将军实言，焉能谁人皆同你一般日夜想着操练儿郎？阿晟亦是粗疏，岂可不识贵妃一片公心？即便你因我而失信于丽妃妹妹，亦不当对贵妃如此苛责才是。”
“皇上容秉，臣有谏！臣之亲女当真言行有失，合该厉行惩戒，臣绝无怨尤。然太子妃之言行，亦当恪守端贤。所谓君子远庖厨，太子妃贵为储君之妻、世家嫡女，早非凡俗之妇人，唯其尤重德行，如此方堪为表率，不吝予世人攻讦评断。”
“祁相此言未免偏颇。太子虽为储君，本质亦为凡人。笃行君子之道，怎视凡俗夫妻闺房之乐为耻邪？循人欲而不损众利者，当谓德行也。想来三皇子好事将近，周初娘子定是处处皆合祁相心意。来年蚕月会试，周郎榜上摘桂亦未可知。”
“狄学士彩论，臣妾拜服。然皇后娘娘虽是好心，可未免丽妃姐姐误会，臣妾还是要说。盖因珍妃姐姐求了皇后娘娘允诺，此后连吃几日神医药膳才将养住，会令琅华失约亦未可知。贵妃姐姐想来生怕丽妃姐姐委屈，此一番或皆是误会呐~”
得，坐这么近，能隔音才怪。母妃此言一出，其他两桌共18个人怕是想听不清楚都难。
吃瓜吃到这份儿上我好像才GET到原来咱这桌掰扯半天的核心议题，居然，大概，也许，是万寿节珍妃陪寝余波？
但我还有一个小小疑问，母妃作为垫飞狼到底在凿谁的船啊！现在我是真的看不懂了。
作者有话说第27章 压胜（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