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万寿（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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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平凡的午后，但当一位我见犹怜的美人裳带楚楚步入琅翠宫大门时，好像又显得不那么普通了。
“冒昧来访，未有先言，宸妃妹妹勿怪。”
“珍妃姐姐体弱，快先入榻，未免惊风。想来姐姐定有所求，我左右无事，正可细细听来。”
待珍妃缓步走进，我才GET到为何很多人会对林黛玉式“病美人”产生很疯魔的XP。不说她白到几近透明的肌肤，比现代很多走T台超模还绝的身材比例，就只眉眼间那抹恰到好处的哀愁，仿佛开了无差别“唯美心碎滤镜特效”外貌光环，那股子性吸引力，霸道且非常不讲武德，我怀疑见她一面的男人都想狠狠将她碾碎，看她战损，见她堕魔。
“多谢妹妹体恤。是我，熬不过寂寞，久病刚愈便不顾脸面，去皇后哪儿求来了万寿陪寝的恩典，如此，妹妹可知我所为何来？”
这好像还是我在母妃跟前遇到的第一位需要“听话听音儿”的人。和珍妃给我的观感一致，她也非常像是秉性矜持含蓄，也总会被束缚和规训的那类女人。我想起了娇憨的五皇姐，这母女俩人的脾气如此迥异我是没想到的。
“姐姐所求我虽有所猜测，但实是好奇，为何在姐姐眼里，宁可越过药王的医署也要先来琅翠宫寻我？”
听见母妃带着笑意的问话，珍妃却垂眸轻叹：“我常羡慕妹妹，长与旷野，曾见天地壮美，一入深宫，又蒙仙神垂怜；两载便获麟儿，寓汗越良盟之长久，也与娴妃妹妹闲谈，想是草原风光惯来宜人，物貌风俗与中原大不相同，汗国女子皆神采飞扬，真叫人神往。”
怪我太久没回职场，乍然一听这种“加密通话”竟已很难秒出解读了，这可是我以前伺候就爱说话打机锋的B王领导之看家本领，咋一段时间没用还手生了呢。
“珍妃姐姐过誉了，我们草原女子其实和中原女子并无二致，只是骄纵自由了些，于生子一道有良方，定是娴妃姐姐听多了‘戏说汗国大祭司’的话本子才有的误解。但我确实略通岐黄，观姐姐似是常有郁结，恐伤肝脾呐。”
“若连妹妹都无良方，阿珏将来还有何人可靠？邵氏血脉竟也永绝香火，再无转圜了么？”
“姐姐绝做不得此想！邵知县可曾因你无子之事怨怪分毫？延续香火从来是一宗之主该当的责任，与你一出嫁女子何干？既与汝无尤，又何苦自扰？再说妙音如今尚未及笄，故有盛宠，来日尽可擢选可靠之人成婚，堂堂公主，岂会任人欺辱？若是真有荒唐的夫家，以邵知县大能，又如何会坐视不理？而即算你真能有子，未来会否须得搭上妙音一家铺路亦未可知，你便敢此刻就拿生命做赌，将想往尽皆押注在那奶娃娃的头上？我观姐姐一身羸弱病骨，怕是再难经一遭有娠的鬼门关！真到那时，妙音之哀，又有何人堪怜？”
我只能说，谢东珠女士YYDS，难得情绪发言一连串夺命追问，如此振聋发聩，直教人醍醐灌顶。珍妃好好一柔弱病美人被煽动得脸颊晕红、眼含水光、呐呐无言，又好似第一次被人从眉宇间抚开了那抹愁，现出别样的生机与鲜活来。
“好啦，姐姐勿须多言，确需将养身子，正巧我与药王有些交情，将他请来给姐姐看诊可好？”
“邵莞，多谢宸妃大恩。”珍妃突然庄重的福身一礼，仿佛卸下了多年强压肩头的重担，竟多生出一分刚强和洒脱，想来在她入琅翠宫之前万难得见，该说不说，母妃牛啤。
然后不用母妃多言，智能AI管家青竹大佬已经自发行动起来去对门将人请来了。
“谁看病？非叫我不可？”
哦，还是熟悉的配方，性格古怪为人孤僻日常面瘫的学术狂魔屋里神医大人已是非常不耐烦，希望母妃之后记得给父皇提上一嘴，千万别短了咱娃娃脸药王的加班费。
“劳烦赫连先生，吾愿请您替珍妃姐姐仔细瞧上一遭，毕竟万寿陪寝之事马虎不得。姐姐体弱，还请先生怜惜。”
“替夜晟看？行吧，你把手伸出来。”
珍妃在神医面前显得尤为乖巧，几乎是一副“任君宰割”的样子，但是把着脉的年轻药王却是狠狠三皱其眉：
“就没见过体这么弱还能当个妇人活到现在！夜晟后院里竟还有你这样的女人？岂非不知你先天不足，从娘胎里就带着弱症？嫁给贩夫走卒都不至于遭这么多罪！今日突然郁结稍展，可今日之前，你竟能吊着一条命苟延残喘，真是好运！”
“先生莫恼，姐姐定是极配合的病人，凡有医嘱，必然谨遵，以您‘活死人，肉白骨’的能耐，将养一个羸弱妇人想来不在话下。”
“所以说她好运道，还能通过你成我的病人，麻烦得很！你听着，万寿陪寝当天，避孕吧，你连避子汤都喝不得，你的身体，不细致养上三年五载，别想着再生了！哦，如果不想继续活着就当我没说。避孕法子，有内服香丸，有外敷贴肚脐的‘了肚贴’。这玩意儿用料金贵还难制，是我药王谷不传之秘，你要用须备重金。嗯？我觉得你们琅翠宫的香薰就很不错，虽然淡了，想必多时未用，可残留的成分恰能避孕，方子的构成很有意思：唔…景天、蜂蜜、麝香、藏红花……”
“赫连先生，您也快把吾哈日玛赤的不传之秘公之于众了呐！”
“哦，怪这方子不是我调配的。你们汗国的人怎的也通岐黄之术？”
“您倒是问倒我了。其实姐姐她，应该也能通过自然的法子避孕吧？”
“善，你说的不错，小妇人你听好，以后月信来前大半旬不得行房，但现今你月信紊乱，还需用药膳调整，我给你一个牌子，以后凭此牌正时与茶膳房交接，三刻内必须吃完，但凡你不听话，以后就别当我的病人了。还有，你哪个宫的？”
“奴家常居瑶琼宫，先生有言但说无妨。”
“善。之后我家徒儿会去你宫里走一遭，他说什么，你也照做就是，以后每个月，他会固定来你宫中看诊，他若看出什么不对，也不会再管你了，他虽不是我，诊金你也不得拖欠。”
“奴家谨遵药王命。”
“以后小妇人你少行礼。我看宸妃你似是很有学医的天赋，你若想拜师，我勉为其难可以接受，你可能比他们好带。”
“多谢先生好意，只是不知，若不是我，吾儿夜琰可有这拜师的缘分？”
“你说这个奶娃娃？嘿，别看他个儿大，以后难说能有你健旺！”
不是，神医是吧，我真的忍你很久了！啥叫健旺？是形容我母妃这样大美人的词嘛？您当面刨活儿，要不是只有珍妃一个外人在你看我以后长大了会不会还天下人一个你私人的“不传之秘”。以前只知您没有情商，现在真的开始觉得您多少有点讨嫌了好伐！
最后高低是把这位祖宗连带着开悟了一点点的珍妃送走了，母妃才看着脸色陡然煞白的海日笑而不语。
“…公…公主，奴并非有意，是，巴尔思在那几天实在是疯了一样，熏香就多用了些，留存在衣物上竟还未曾散了……”
“哦？我竟不知，汗国王室专用的玩意儿，你这儿倒屯了很多？唔，是大祭司又改进了方子，现今竟能留香数月之久？”
“奴知错！”海日扑通一声瞬间跪地，实是把我跪蒙了。啥情况？一个拥有“绝对嗅觉”的药王鼻子引发的“秽乱大越宫”血案吗？！
“此香于房事一道妙用无穷，怕是巴尔思皆带着你一一尝过。但细想来，他当是从未告知于你，此物滥用，亦会成瘾！是他盼着，虽身不在此地，你亦可用着熏香，回味享乐？”
“不！不是的！公主，公主且听奴说，是奴，是最近，才开始……此事和王子绝无干系！只是当初他带来的那些未曾用完，王子未有犯戒之处，公主明察！”
“你既知我必会明察，安敢走险？”
母妃说这句话时，笑得最是灿美，但我却仿佛听见了深渊巨龙的嘶吼，浑身上下都拉满了危险警报。太……太可怕了。
“是，是奴，鬼迷心窍，忘了身份。”
“是汝，得志猖狂，不自爱，看吾似亲实远！”
“公主息怒，海日已然知错，奴也有错，未尽帮扶之责，请公主一并鞭刑。”
多兰在海日哭得难以自抑之时悍然出列跪地请罪，我才意识到，原来我海姐和兰姐之间竟真有着互槽但过命的神仙姐妹情。
“多兰你少在吾跟前使你的心眼子！吾若真要行鞭，你安敢拦？！去，都给吾在太阳底下跪着！跪足两个时辰，然后关禁闭，养膝盖，什么时候养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见！”
“海日/多兰谨遵娘娘命！”
是的，母妃是真的发火了，围观了全程的本宝宝瑟瑟发抖但只能缩母妃怀里那是一动不敢动，直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娘娘容秉，明日万寿节典，一应仪程如下：卯时陪祭，辰时朝会，巳时大宴，午时至申时，伴驾出宫绕城一周与民同庆，酉时至亥时，越宫内外再开国宴，届时臣属与君同乐，百无禁忌。九皇子如何安置，还请娘娘示下。”
青竹大佬踩得一手好点，母妃在他机械般匀速着波澜不惊的汇报声里很快平静了下来，然后就像根本无事发生那样开了口：
“那便尽管让琰儿贪睡去，醒了便去吃席，找他的四哥六哥玩儿去，晚宴吃完，还可出宫瞧上一遭‘山河不夜天’的热闹，想来颇有意趣。”
“诺。”
行吧，这就给我安排好了，但咱就是说，今天，我可以不和谢东珠女士睡一被窝吗，我现在看着她，怕不是得做上一宿的噩梦？！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万寿（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