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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愿得故人常巧笑 ...
虽因纳妃休沐,小萧统每日在书斋一坐就是半日,余下半日陪着沈长荷。
二人每日清晨,还要一道入宫去显阳殿向贵嫔问安,饶是憎恶其虚伪的沈长荷,也不得不承认如今的贵嫔确是美貌多姿,难怪继太子后接连生下晋安王和五王。
直到丁贵嫔传召各宫妃嫔至显阳殿,名义上是赏芍药,实则众人皆知是来拜会新入宫的太子妃,她才开了眼界。
芍药娇俏,一众袅袅婷婷的嫔妃高梳飞天髻,鬓边斜插鲜花,身着飘逸灵动的纱裙,纤髾燕尾随风摆动,沈长荷看得怔在原地。
原来这些她从前见过的妃嫔,年轻时皆是这般妩媚动人,尤其是吴淑媛,沈长荷的目光久久停在她的面容上,既因再见故人,亦是为其容貌。
吴淑媛原是前朝东昏侯的妃子,宠爱仅次于“闻名天下”的潘余二妃。
听闻官家得天下后有意纳潘妃,便是因如今的太子詹事王茂谏言才作罢,官家还将姿色为“潘之亚”的余妃赏赐给王茂为妾。
沈长荷在心中暗暗叹气,有祸国罪名的“潘妃”不可留,官家又为体现从谏如流将余妃赐给王茂,吴淑媛便是官家让步后因私欲留下的慰藉。
无奈吴淑媛有孕七月生下缘觉阿兄,宫中流言四起,皆言缘觉阿兄为东昏侯之子。若非后宫之主的丁贵嫔暗中准允,此等流言岂会沸沸扬扬?
好在此时吴淑媛尚未宠衰,只是其余宫妃多有排挤。
沈长荷默默看着吴淑媛独自在一旁赏花,其余妃嫔鲜有与之说话,心中不忍,抬起步子向她走去。
吴景晖见一个粉雕玉琢、衣饰华丽的小女郎朝自己走来,便知是太子妃,可不知她为何而来。
待她行完礼,沈长荷心中百感交集,问道:“可是吴淑媛?”
吴景晖颔首:“回太子妃殿下,妾正是淑媛。”
沈长荷看向周围的皇子:“晋安王、四王和五王皆在此赏花嬉戏,为何不见豫章王?”
吴景晖微微蹙了蹙眉,随即以笑遮掩过去:“豫章王年岁渐长,已跟随良师习经颂文,自是不似幼童一般只知玩乐——太子殿下不是也未至此赏花?”
她以为七岁的小女郎懵懂无知,可沈长荷前生好歹是赢得贵嫔母子信任的人,怎能听不懂吴景晖话中的深意?
沈长荷藏住错愕的神情,解释道:“除却襁褓中的六王不曾见过,便只有豫章王了。”
吴景晖敷衍地笑了笑:“待端午宫宴,太子妃便能见到。”
待沈长荷回到檐下喝茶,东宫侍女桃枝小声提醒:“太子妃刚入宫有所不知,今后离那吴淑媛还是远些好。”
沈长荷看了一眼她,闷闷地喝完盏中的茶。
即便眼下的“蔡彦真”年幼,可小孩子爱学话,兴许转头就将缘觉阿兄与太子相提并论的话转述给丁贵嫔,吴淑媛怎能如此不谨慎?
好在这具身体里的是自己,此话不会外传,否则早早开罪风头正盛的贵嫔母子,对扭转前生惨剧毫无助益。
丁贵嫔也瞧见她与吴淑媛讲话,见她回来闷闷不乐,让贴身侍女采音前去询问。
采音回来禀报:“太子妃说是有些困乏。”
“太子少说还要一个时辰才至,先让她去我殿中小睡。”
显阳殿寝殿的布局与二十余年后相差无几,沈长荷最熟悉不过,恰好也真觉疲累,她就缩在榻上昏昏睡去。
迷蒙之间,她听见有稚子在说话。
“她为何也能睡在阿姨榻上?只有我与阿弟能睡。”
有一温柔女声笑道:“你阿兄从前多少次在我怀中入睡,只是你彼时并未出生,不知晓罢了。她是你阿兄的妻子,我待她同你阿兄一般无二。”
“我见六弟如今是由乳母抱哄,阿姨为何亲自哄阿兄入睡?”
“你阿兄出生时与我在襄阳,官家平定建康后才将我们接来,先乘牛车,再走水路,你阿兄尚在襁褓,啼哭不止,只有在我怀中才能安睡。”
沈长荷渐渐清醒,知晓是贵嫔与晋安王母子俩在外间闲话,便假寐偷听。
“阿兄为何生在襄阳?我生于何处?”
“你呀,就生在这显阳殿中。我祖父从官襄阳,我生于樊城,直至十四岁遇见时任雍州刺史的官家。彼时在襄阳官邸时,我既挂心前方战事,亦要照料三位公主和西丰县侯,生你阿兄时便格外艰难。”
“西丰县侯为何也要阿姨照料?”
“官家彼时无子,收养临川王三子。后来我生了你阿兄,他才归宗封了西丰县侯。”
“那原本是要他做太子?难怪他每回见到阿兄脸色便不好看……”
“不可胡言。”丁贵嫔的语气依旧温和,“你这话不论真假,传扬出去会给西丰县侯招来灾祸。”
沈长荷听见晋安王哼哼了两声,似是不大乐意。
“你阿兄身在东宫殊为不易,你与小五兄弟二人应好生辅弼,休得惹祸。”
“是——”晋安王勉强应下。
沈长荷心思转了又转,按说丁贵嫔不知她在假寐,亦无须说给她一个小女郎听,方才所言倒真挑不出错来。
丁贵嫔口中的西丰县侯便是临川王萧宏的三子萧正德,沈长荷是知晓的,他在前生可谓“大名鼎鼎”——再过十余年,时任轻车将军的萧正德投奔北魏,惹起轩然大波。
一年后萧正德归朝,官家仅是加以训诫,而后恢复封爵,还任命他为征虏将军。
萧正德便越发放肆,与其弟乐山侯萧正则,董当门之子董暹,夏侯夔长子夏侯洪,并称为“四凶”。
他们招揽亡命之徒,劫道杀人,称为“打稽”,还奸人妻女,无人管束。
原来根源竟在此。
这临川王父子可真是满门奸恶……以后得躲着他们些,沈长荷暗想。
日暮时分,小萧统一踏进显阳殿,两个弟弟就迎上来问候,争抢着去看他手中的纸鸢,萧统分给他们两个仙鹤、蝴蝶纸鸢,先去拜见贵嫔。
丁令光见他四下张望,笑道:“太子妃于我殿中小憩,正梳妆。”
小萧统被母亲看穿心思,腼腆一笑:“儿有话同她讲,先去瞧瞧。”
沈长荷从铜镜中看见走近的萧统,扬声道:“殿下稍候,待妾梳妆毕再行礼。”
“不必拘礼。”小萧统走到她身侧,也在铜镜中看她,从背后拿出那只留下的芙蓉纸鸢递进她怀中,“是官家赏赐,我挑了只芙蓉予你。”
“芙蓉……”沈长荷低头喃喃道,想起前生他的死因,心中一时百味杂陈。
小萧统见她并未展颜欢笑,问道:“可是喜欢别的花样?我叫邈之寻来。”
沈长荷望向他纯稚的眼,心中忽地生出一丝愧意。
这一世他暂未行不义之事,自己或许不该将前生的仇恨统统加诸其身,一心想着加以利用,把他的善意践踏于脚下。
若是如此,对小萧统而言却为不公。
她挤出笑来:“妾爱芙蓉,多谢殿下相赠。”
小萧统点了两下头,躲开她的眼神向纱幕之外走去,留下一句:“你先梳妆,我等你。”
回东宫时,他们再次路过含章殿,沈长荷暗下决心要在端午宫宴上寻机见见缘觉阿兄——吴淑媛将自己视作“蔡彦真”加以敌视、提防,缘觉阿兄如今年幼,或许还能说上些话。
等待端午宫宴的这段日子,沈长荷每日忙得头昏脑涨。
新婚次日见的几位重臣是教太子读书立身,同太子商议政事,可东宫僚属远不止这几位。
除却掌文翰的清流不进内殿,仅是会与太子妃禀报的,就有太子庶子下的掌宣传令旨、内外启奏的通事舍人,负责斋内、主玺、主衣、扶侍、食官等局的内直郞,掌通笺表及宫门禁防的宫门郎。
还有掌东宫管记的太子家令,掌知漏刻的太子率更,主车马的太子仆,领兵宿卫,督摄队伍的左右卫率府……
前生的沈长荷从未一口气记过如此多的人名和官职,即便夜里小萧统偷偷给她温习,也还是惹出不少笑话。
入了五月,夜里亦觉燥热,沈长荷抱着竹夫人坐在榻上欲哭无泪:“今日从显阳殿问安回来,宫门郎侯越送来两封信笺,我一时记不得他姓名,只好挥挥手让他退下。”
“还有,主衣局的内直郞庞暄午后来送端午宫宴的礼服,我一时欣喜,将他的官职说错了……”
小萧统笑着摸摸她的头顶:“你入东宫不过半月,能记个囫囵已是不易,东宫之外无人知晓。”
沈长荷绝望地看向他:“有件事一直不敢同你讲,四月末拣选端午贺礼时,我当着太子家令谢举的面将琉璃珠、琥珀珠、水晶珠和玛瑙珠认混了,还是他纠正了我。宫门郎当时也在……”
“无妨,谢家令博通好学又为人耿直,既当面纠正便不会在外多言。”
沈长荷摇着竹夫人哀嚎:“可是他还掌东宫管记啊!本是请他来写端午贺文,这下反倒被看了笑话。我听闻文人向来爱记些轶事,这定算一件。”
小萧统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了,仰倒在榻上。
自她入东宫,自己一成不变的日子变得有趣许多,陪她放纸鸢,教她临帖,即便是一些从前他不大关心的庶务,从她口中说出便多了几分趣味。
真不知蔡侍中那般耿介方正之人,如何生得这样一个女儿,难怪起名“妙怜”。
沈长荷因他也跟着笑,正气恼地瞪着他。
他又不是前生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七八岁的稚童她有何好怕,他越是纵容,她胆子越大,哪里还记得成婚当日想好的“曲意逢迎”?
沈长荷蹬了蹬他的腿:“不许再笑!”
小萧统尽力忍住,眼睛还是带着笑意,口中却应道:“是、是。”
沈长荷抱着竹夫人滚到床榻最里侧,背过身不理他。
小小的一团,缩起来还没有竹夫人长,小萧统挪近了些,拿食指点了点她的肩膀:“妙怜莫恼,我不该笑你。”
沈长荷气性上来了,把肩膀一甩,想把他的手甩远。
谁知用力过猛,自己的肩头撞在竹夫人上,闷哼一声,便更气了。
小萧统连忙抚摸她的肩头:“撞痛了罢?”
说不上痛,但这么着倒挺惬意,沈长荷索性使起性子:“痛!背也痛,颈也痛,都捏一捏。”
小萧统二话不说,两只小手卖力地揉捏,沈长荷不说停,他便不歇。
直到察觉她已入睡,小萧统才松开酸痛的双手,给她盖上薄衾。
“愿得常巧笑,携手同车归。”——《古诗十九首》之《凛凛岁云暮》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愿得故人常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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