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钓鱼 ...
-
赵叔刚钓上一条鱼，本就爱笑的脸上抑制不住的喜气，把鱼从鱼钩上接下来，示意杜若，“你小子向来有口福，我家什么时候做好吃的，你什么时候来蹭饭。”
坐在旁边小马扎上的年轻人正是何斯行，他从杜若身上收回视线，看了一眼赵叔钓的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杜若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读出了羡慕和还有一点高傲的不屑。又觉得为了一条鱼也不至于，怎么说也是虹盛集团的总裁。
杜若对钓鱼不感兴趣，但是对他们的成果好奇，弯腰瞅向桶里，加上赵叔刚钓上来的这条已经三条了，收获颇丰。
虽然这条河水至从劣五类改善到三类，奈何钓鱼的人数也与日俱增，粥多僧少的局面，能钓上三条鱼算是值得炫耀的战绩。
“正好我带了两瓶酒，下酒菜不缺了。”
赵叔又放上鱼饵，把鱼线甩进河里，问杜若，“你们认识？”
杜若抬头看何斯行端坐在小马扎上专注盯着河面，开口解释，“小安在何总的公司上班。”
隐去其他信息，不管是对方偷吃小朋友甜食，还是他教训变态的手段，都不是什么值得谈论的经历。
“小安很不错，一毕业就进入虹盛集团，让他好好干，将来肯定大有作为。”赵叔见到杜若后，钓鱼的心思没那么重，一边钓鱼一边聊天，“不过我记得你妈提过一次，当时我没记清，肯定不是虹盛集团。”
杜若侧眼见何斯行还是专心致志钓鱼，身子靠近赵叔，压低声音，“我妈嫌虹盛集团风水不好，跟我们家相克，不让小安去，你也知道我妈的性格，没办法我们就只能瞒着她。”
不忘叮嘱赵叔，“你可别在我妈面前说漏了啊。”
赵叔了解乐彦芝的脾气，对此偏向孩子，“你们做得对。放心，我保密。”
何斯行仍旧维持原来的姿势，声音不高不低，足以让周围的人听见，“迷信。”
背后说人家公司风水不好，换个脾气不好的可能都要指着鼻子骂人了。杜若自知理亏，看着何斯行的背影点点头，随后意识到他看不见，说：“确实是迷信。”
赵叔的鱼竿有动静，连忙收线，可惜鱼已经游走了，“虽然生意人都讲究风水，但是虹盛集团能有今天的成绩，可跟风水没有半点关系。”
赵叔又换了新的鱼饵，继续说：“斯行高中寒暑假就进集团，从底层实习，轮转了各个部门，连一线生产车间都待过两个月。大二开始自己负责带项目，打开了国外市场，虹盛集团能成为龙头企业都是靠这小子打拼出来的。”赵叔手指点点一旁不言语的何斯行，口气中充满骄傲。
杜若随他的手望着何斯行，本以为他们二人只是萍水相逢的钓友，现在看来关系匪浅。
他初二就和赵叔认识，不上课的时间都在赵记糕点店里学习烘焙，对方对他来说亦师亦父，以前可从没听他提起过何斯行。
杜若顺着赵叔的话捧场，“何总矫矫不群，能力非凡，小安跟着肯定能学不少东西。”转头询问赵叔，“你跟何总很熟呢？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赵叔笑着说：“他小的时候就喜欢看我做蛋糕，我一边做他一边偷吃，做好了他也吃饱了。”
接着又想到什么事，面色凝重，“可惜后来——”
何斯行突然被掀了老底，语气僵硬打断他们的对话，“小点声，鱼都被你们吓跑了。”
赵叔呛他，“你自己心不静，一下午净在这里浪费鱼饵，现在反倒怪我们。”
说完，赵叔起身，把鱼竿交给杜若，“你陪他钓会儿，我回家收拾收拾鱼，今晚我三人喝几杯。”
杜若坐在赵叔的小马扎上，拨弄着鱼竿。
何斯行突然开口，“你这样鱼竿不稳，鱼都跑了。”
杜若扭头看他一直没变过的坐姿，突然想到以前高中班里的一位同学，每天都认真听课，姿势端正，从来没有走过神，一节课恨不得把老师讲的话都记下来，笔记本上满满当当，但是考试成绩一直都在及格线上徘徊。
对着这样的学生，老师也不忍心说什么，只能干巴巴说句继续加油。
现在就好比，那位同学转过头跟自己说“你上课认真听讲，不然考试考不好。”
以前杜若不好意思拂那位同学的面子，现在同样不忍打击何斯行，你端坐一下午了，鱼桶还是空空的，赵叔临走前甚至都没给你留下鱼桶。
火红的落日染满半边天，夕阳的光辉透过枝条打在身上，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
杜若把鱼竿扔在一旁，拿出手机拍了张落日的照片，不忘回应何斯行，“我就是钓鱼中的差等生，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正当他满意照片的构图，准备收起手机的时候，就看见何斯行猛得站起来，一直绷紧的嘴角渐渐翘起。
何斯行把鱼取下来，举在手中，对杜若说：“看吧，只有专心才能钓到鱼。”
钓上来的鱼只比他的手掌略大，还在他手中摇头摆尾试图逃离。何斯行的眼睛里抑制不住得意的微笑，似是想要夸奖。
杜若举起手机，拍了第二张照片。
不忘附和，“何总，技术好。”像夸赞那位高中同学从班级第三十五名进步到第三十三名，“你这次进步真大。”
何斯行深以为然点点头，“钓鱼也是有规律的，下次我教你。”
杜若内心憋笑，霸总的快乐来自一条巴掌大的鱼。
随后，二人收拾渔具离开。
在回赵叔家的途中，何斯行一直单手掐着那只鱼，手臂弯曲上翘，让行人一眼就能看到他手里握的是条鱼，是他自己刚钓上来还活蹦乱跳的鱼。
何斯行显见的好心情，冷峻的表情被替换掉，眉眼间都像是得到极大满足的模样。
从小桥的台阶上走下来，何斯行和杜若齐步并行。
何斯行说：“你刚刚拍了什么？”
杜若单手提渔具，另一只手翻出照片，“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删掉。”
何斯行靠近看，随即摇头，“不用，只要不发出去我无所谓。”
照片中，何斯行站在夕阳中，神色自然而放松，露出的笑容简单又纯稚。
不等踏进赵叔家里，杜若先闻到一股饭香，赵婶的厨艺总是能让他食指大动。
何斯行走近厨房，拿一个不锈钢盆接上水，把他手里的鱼放进去，对赵婶说：“赵婶，菜够吗？不够用它再做一道。”
赵婶看着巴掌大的鱼，顿时体会到什么叫难为无米之炊。
把人推出厨房，赵婶道：“我看看再说，你先出去和你叔喝点。”
赵叔已经在餐桌上摆好酒杯。
“终于钓上一条了，看来是心终于静下来了。”打开杜若拿来的两瓶白酒，赵叔倒了半杯，“小若还开着店，晚上少喝点，别误事。”
杜若把酒杯放在一边，先拿起筷子吃了几口赵婶做的菜。
赵叔说：“小若打小不爱说话，就喜欢吃你婶做的饭，一顿饭听不见动静，吃的倒是不少，就是光吃不长肉。”
上年纪的人，遇上年轻人就爱回顾过往。
何斯行和赵叔碰了一杯，“光说话就没空吃饭了。”
杜若不爱喝白酒，辛辣后劲大，但是为了陪赵叔，最后还是喝完他那半杯酒。
最后赵婶用何斯行钓上来那条小鱼做了一道白萝卜丝鱼汤，一直用小火炖着，直到他们酒快喝完了，才端上来。
白嫩浓稠的鱼汤鲜香四溢，何斯行率先拿起汤匙喝了一口，“好喝，赵婶厨艺真好。”
杜若也跟着喝了一口，夸赞赵婶厨艺的话早就说过无数次，这次夸点不一样的，“这鱼不错，肉多味鲜。”
巴掌大的鱼哪来的肉，小半碗水炖了半小时，味道不鲜才怪。
瞧见何斯行听完他的话，又喝了一口鱼汤，杜若觉得霸总太好顺毛了。
饭后，赵婶收起桌子，端来水果和几块糕点。
赵叔做的都是传统的中式糕点。即便关店了，他还是经常做些糕点送朋友亲戚，或者留在家里自己吃。
“尝尝，你叔又发明的新口味。”赵婶拿出两块递给杜若和何斯行。
赵叔说：“让小若尝尝吧，斯行不吃。”
赵婶收回另一只手的糕点，“瞧我这脑子，忘记斯行不爱吃甜。”
何斯行剥开一个橘子，往嘴里塞了两个橘子瓣，“我比较爱吃酸。”
赵叔做的糕点甜而不腻，杜若吃完后，喝了一口赵婶给他倒的绿茶，余光不经意看向何斯行。
认识他的人都道他不爱吃甜，但是自己已经亲眼见他刮过好几次盘底奶油。
正对上何斯行的视线，杜若垂眼吹了吹飘在水面上的茶叶，低头浅啜。
饭后又坐了一会儿，杜若起身和赵叔赵婶告别，何斯行也一同离开。
赵婶叮嘱，“喝酒就别开车，打个车回去。”
何斯行说：“司机过来接。”转过头看着杜若，“你去店里？”
杜若身上略带酒气，时间有点晚，他不准备去再去乐彦芝那里。随即没客气，跟着何斯行上车。他有种预感，这人可能要让自己给他做蛋糕。
果不其然，车驶离赵叔小区没多久，何斯行说：“我去你店里坐会儿。”
杜若喝了半杯白酒，反应有些迟钝，扭头盯着并排坐在后座的何斯行，顿了会儿才点头。
过了两个路口，他才咂摸出刚刚何斯行那句话有点歧义，像是偷腥的男人说的话，“我去你那坐会儿”。
偷腥的男人是去享受欢愉，而何斯行是去刮盘底的奶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