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医院 ...
-
傍晚,靳庚泽来接靳奕桐,听何斯行要住在杜若家,饭桌上没多说什么,饭后抱着靳奕桐离开时,问何斯行:“你这是又唱哪一出?除了金栾城你就没别的地方住了?你自己投资的五星级酒店是摆设,还是我家装不下你?”
有孩子的人话日渐密集,何斯行单手插在口袋里,答非所问:“他厨艺不错。”
厨艺再好还能比得过五星级酒店的主厨?
靳庚泽只啧一声,显然是没有相信他的鬼话,不过想起刚刚的一顿饭,能在短时间内准备出那么一桌,兼顾大人和小孩的口味,也确实不简单。
何斯行目光停在靳奕桐身上,在游乐园玩了大半天,没有午睡,现在已经趴在靳庚泽的肩膀上睡着了,嘴角还流出口水。
何斯行放低声音问道:“人找到了吗?”
这话一出,靳庚泽瞬间面目发苦,手掌拍了拍睡得并不安宁的靳奕桐,在发小面前不需要掩饰,绷着嘴摇头。
何斯行了然,安慰他:“慢慢找。”
-
何斯行返回杜若家的时候,杜若已经把客房的床单被罩都换成新的,听到门口的动静,杜若打开门,拽着何斯行的手输上指纹密码。
杜若拍拍手,“好了,这样你就可以方便进出了。”
何斯行停在书房门口,说:“我以后可能会带工作回来,要用你的书房。”
不是请求句,是祈使句。
不过杜若还沉浸在能够睡个安稳觉的兴奋里,不在意地说道:“我只有偶尔剪视频会用,明天可以帮你收拾出来。”
何斯行察觉出他的异常兴奋,没道谢,略带深意目光的从他的脸上掠过。
深夜,杜若蹑手蹑脚抱着被子靠近何斯行的卧室,门缝下没有灯光流出来,杜若轻声试探着敲了敲门,没有任何动静,拧开门把手,静静走到床边。
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看到床上的人侧身躺着,呼吸平稳,微皱的眉头像是没有抢到糖果的小朋友。杜若在黑暗中无声牵动嘴角,铺开被子,在远离何斯行的床沿处躺下,定好闹钟的手机放在枕边。
沾到枕头,就如同一颗石子沉进大海里,没有噩梦的缠绕,直到天明。
计划中的闹钟并没有响,因此杜若想趁着何斯行还在睡梦中偷偷溜走的打算,在他站立床边明亮的双眼注视下化作虚影。
何斯行抱臂立在原地,窗外渐渐升起的太阳光芒柔和地落在他身上,杜若硬着头皮与他对视。
杜若垂眼发现自己占据了床中心,自己带来的被子已经被踢到脚下,身上搭着的是何斯行的被子。
“轰”的一下,从心底涌上一阵热浪,把他的面颊烧得发红,让大脑瞬间呆滞。
何斯行垂着眼眸,将杜若的反应全部纳入眼底,眼中一片了然,像是类似情况遇见过很多次,只不过这次让他内心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既像是烦躁又像是无措。
“我性冷淡,如果有需要你可以自己解决,”何斯行移开视线,声音冰冷,“现在去给我做蛋糕吧。”
呆滞中的杜若:?
都是男人怎么会听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只是杜若的需要跟何斯行口中的需要完全不一码事。
等他反应过来要解释的时候,何斯行已经去洗手间了。杜若扒拉一下头发,把脸埋在被子里一阵哀嚎,又发现身上盖的还是何斯行的被子,赶紧红着脸从床上起来,抱着自己的被子回到卧室。
何斯行洗完澡收拾妥当坐在餐桌旁,杜若放下早餐,三明治配牛奶,又在他面前放下一个纸杯蛋糕。
室内一片静默。杜若脸上的热浪已经被他强行压下去,喝了一口牛奶,迟疑着解释:“何总,今天你误会了,我不是对你有什么不单纯的想法。”
何斯行正在浏览平板,听到他的话也没停下手中的动作,嗯了一声示意继续说。
杜若内心天人交战,虽然实情说来有些匪夷所思,但总好过被人误会想要爬上霸总的床,毕竟杜安还在他手下工作。
“这两次睡在何总身边确实有失礼貌。”杜若清了下嗓子,“但也实属无奈。”
何斯行仍旧低着头,口气中略带嘲讽,“怎么个无奈法?”
杜若看着他,如实说:“二十年前我突发疾病,病好后一直被一场噩梦缠绕,无法安睡。不过幸好这个噩梦只会定期出现一个星期左后,所以还没有被逼疯,但是这一次噩梦已经断断续续出现半个月了,仍旧没有消失的迹象。”
何斯行终于从平板中抬起头,他的目光落在杜若嘴角喝牛奶留下的痕迹,“然后呢?”
杜若与他对视,“然后我发现睡在何总身边的时候,噩梦不会出现,能够安睡。”
说完后,杜若心里的热浪彻底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坦然,无论何斯行信不信,他都能够接受,毕竟噩梦是自己的隐疾,与对方无关。
杜若甚至已经做好他拂袖离去的准备。
“我二十年前也突发过一次疾病。”何斯行放下平板准备吃饭,“如果我可以让你不做噩梦,你近期可以睡在我身边。”
杜若惊愕注视着他,没想到霸总竟然理解,并容忍自己睡在他身边,弯着眼睛,笑道:“谢谢何总。”
何斯行想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说:“不过你睡觉的时候能不能老实一点,不要抢我被子。”
那阵热浪又出现了,杜若只能低下头,借三明治掩饰尴尬,声如蚊呐:“好的,我注意。”
或许这个霸总并没有杜安说的那么难以相处,安睡一夜让杜若心情格外好,并且开始期待接下来没有惊扰的睡眠。
-
早饭结束后,杜若开车接着杜安和乐彦芝,去医院复查。
因着乐彦芝在车上,杜若下意识放慢行驶速度,也尽量不超车不骂人。但是架不住前面有辆比亚迪一直慢吞吞开着,等杜若耐不住想超车的时候,比亚迪又突然提速。
反复两三次,杜若终于憋不住性子,骂了句脏话,借着车少的路段快速提速超车,赶上比亚迪的车头时,杜若挑衅地按了一下喇叭,然后将比亚迪甩在身后。
超过去后,杜若瞬间感觉神清气爽。副驾驶的杜安和后座上的乐彦芝则紧紧抓着把手。
乐彦芝拢了下头发,从后视镜里看着杜若,话是对杜安说:“你哥这个开车技术现在再去考驾照,路考肯定是不过的。”
杜安的驾照快拿到手了,回过头看着乐彦芝,“别看我哥开车不稳,但是安全。”
乐彦芝也知道杜安从小就维护哥哥,不再说杜若的开车技术,问起杜安的工作和生活。
杜若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们一眼,心里松了口气,小到开车习惯,大到恋爱问题,他母亲对他从来没有满意过。
即使小时候拿着考了99分的试卷回家,骄傲地说自己考了第一,他母亲也会板着脸说:“没有考一百分有什么好骄傲的。”
在她眼里,这个儿子总是差一点点,永远不会让她满意。
也幸好杜安从小敬佩他这个当哥哥的,常常把“哥哥是最厉害的”挂在嘴边,没让他钻进牛角尖里。
到医院后,找到一直给母亲看病的骨科专家,杜若没有跟着进去,在走廊里溜达。眼光瞥见二楼有个熟悉的身影,杜若正觉得无聊,走下楼梯。
杜若站在那人身后,说:“何总,好巧啊。”
何斯行转过身,看着他,点了一下头。
杜若看他脸色如常不像是生病的样子,试探着问道:“何总生病了?”
何斯行眼神有些不自然,语气僵硬:“没有。”
没生病来医院干什么?也可能是家里人或者朋友生病了,杜若瞧他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就没再继续问下去。
正要转身上楼时,杜若目光在何斯行身后的门诊区指示牌上一顿——生殖科。
联想到早上何斯行说自己性冷淡,杜若看向他的眼光变得复杂,理解中夹着一丝同情。
知道男人都好面子,多数不愿聊这种病,杜若感激他早上自己噩梦的理解,现在反过来体谅他,尽量保持面色如常,说:“我和杜安陪母亲来复诊,先上去了。”
他到三楼的骨科门诊区时,杜安和母亲刚好出来,只听见医生说:“恢复得很好,以后天气暖和了,可以适量到户外走动走动,锻炼腿部肌肉。”
杜若看了一眼手表,打算送乐彦芝和杜安回去后再去趟店里。
开车回到乐彦芝住的小区后,乐彦芝主动开口:“正好今天天好,你们俩陪我走走吧,医生刚刚也说了,让我多活动。”
杜若回想起上次和乐彦芝散步的情形,似乎要追溯到他十岁以前,那会儿的记忆早就模糊了。
杜若和杜安一人一边,陪在乐彦芝两侧。杜若话不多,问到就回答两句,不问就不说话。杜安则跟乐彦芝一直聊着工作上的趣事,模糊掉虹盛集团的背景,把公司里的一些八卦挑挑拣拣说给她听。
拐过一个路口,杜安继续说公司的趣闻,“我领导有一次应酬,被对方拉进了洗浴中心,他自己穿戴整齐缩在角落里抽完了一整包烟,像是进了龙潭虎穴,直到我去把他救走。”
乐彦芝抿着嘴轻笑,说:“这么看你们领导还是比较正派的,你们两个以后也要提高警惕,不要去那种地方。”
“放心,我和哥不去。”杜安保证道,又继续说领导的八卦,“那次之后,我领导就结束了和对方的合作关系。”
杜若沉默着跟在旁边,何斯行站在生殖科门诊区的画面又出现在脑海里,霸总可能也是不得不洁身自好,想到这对霸总的怜悯更加深了一层,晚上可以给他做个蛋糕,食色性也,能够满足一方面也可以。
老小区虽然绿化面积小,环境一般,但周围都是熟识的人。走了一段路,已经遇上好几波和乐彦芝打招呼的邻居了。
在楼下开商店的张阿姨停下脚步,大嗓门道:“彦芝出来遛弯啊,好久都没见你了,以后还是多出来活动活动,对身体也好。”
乐彦芝笑着点头,“是呢。”又转头对杜若杜安说,“快叫阿姨。”
长到这么大还要被按着头叫人,杜若和杜安对视一眼,依言喊道:“阿姨好。”
张阿姨打量他二人一眼,“哎呦,两个大小伙子都这么大了,这要是在外面见着都不敢认了。”
乐彦芝说:“孩子大了不常回来,自然是不敢认。”
杜若侧过头看着她耳鬓的几缕白发,一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杜父去世已有十年,他和杜安渐渐长大,有了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搬离到外面独自居住,只剩她自己守着老房子和一张黑白照片,日复一日。
杜若心中一阵酸涩,以后还是尽可能多回来陪陪她,哪怕他们之间隔阂诸多,忍让一番总是会过去的。
中午乐彦芝做了一桌很丰盛的菜,照例拿出那个碗给杜父盛好。
杜安刚要动筷子,被乐彦芝拍了一下手背,“你等等,客人还没来呢。”
杜安吃痛地捂着手,抬起头问:“还有客人?谁呀?”
杜若手扶在椅背抢,也抬头看向她,见她眼神有些躲闪,“一会儿来了你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门口响起敲门声。
杜安站起来,对着杜若对口型:“谁呀?”
杜若摇摇头,但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乐彦芝把客人迎进来,对杜若介绍道:“小若,这是你爸的朋友,周叔叔和周阿姨。”
又挽着站在旁边长相温婉的女生,笑着说:“这是周叔的女儿,周嘉嘉,你不是一直惋惜没时间见面,现在正好认识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