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秘密之园 ...
-
“下一个！”
圣斯毕卡击剑队广场，剑与剑在碰撞之下珰珰作响，树璃作为队长在一旁监督队员们的训练。
每当其中一个击败另一个的时候，她都会喊出一句“下一个”。
广场上除击剑队成员外，更外围聚集着三所学校的学生，在激烈的战斗下时而喝彩，时而惊呼。
“真是吵死了。”七实抱怨道，“这些人难道就不冷，都十一月了。”
击剑队尚可用运动时间使身体热起来，单纯地站在原地的就得直面冷空气了。即便如此，每当击剑队在广场训练时，依然会引来大量观众。
“哇——艾特瓦尔大人！”人群中爆发出尖叫。
“天上大人！”
树璃反射性皱眉，旁边的七实道出她的心里话：“就在观众已经够恼人的时候。”
欧蒂娜一边回应学生们的问候，一边穿过人群走进来。
“你那是什么打扮。”七实对欧蒂娜怒目而视，“是你自己拜托队长旁观学习的，迟到就算了，连队服都不穿，你有没有把击剑队放在眼里。”
“抱歉，有点其它事。”欧蒂娜因理亏而陪笑，旋即对树璃说，“远见东学生会申请调整时间，把暑假的访问提前到寒假。”
“哈？我们艾斯特莱亚从不在寒假接待外校观摩。”七实说。
树璃瞥了眼愈发心虚和尴尬的欧蒂娜：“你已经答应了吧。”
“对不起。”欧蒂娜双手合十，“因为七海会长说三月就毕业了，想在毕业前多带带后辈，所以……”
“真是的。”七实双手叉腰，做足责备的准备。
树璃赶在她开始前说：“既然答应了，那就这样吧。”
“会长……”
“就这样。”树璃用不容置喙的口吻说，“下一个！”
离毕业季越近，要处理的事务越多，备考、换届、引退……一忙起来，连生日都忘了。
当枝织把她约到卢尔德之泉，递来一支橙色蔷薇，并祝她生日快乐，她才意识到从今天开始进入十二月了。
“谢谢。”树璃接过花。
“决定好要考的大学了吗？”
“乙橘大学。那里有最好的击剑队。”提到击剑，树璃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我们学校的凉水副会长也是。”枝织微微歪头，眼中闪过狡黠，“大家都说凉水副会长是为了桐生副会长去乙橘大学的，你怎么看？”
树璃愣住。
枝织从来没跟她谈过任何女女之事或恋爱的话题。
她不知道枝织是否清楚她的心意，但她知道枝织对女人没兴趣。
既然如此，为什么问她这个问题？
为什么摆出像试探又像恶作剧的表情？
她被看穿了吗？
被戏弄了吗？
“树璃？”枝织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那……那只是……很普通吧，想和关系好的人上同一所学校。”
“是吗。”枝织陷入片刻沉思。
树璃在她低头的时候放任自己盯着看，并在抬头前的一瞬间移开视线。
“决定了——我要考乙橘大学！”
树璃双眼睁大。
心脏无法抑制地怦怦跳，喜悦油然而生。
不！
不可以，树璃，不可以抱有任何期待。
奇迹是不存在的。
从很早以前她就学会了，想不失望的唯一方法是不期待，不希望，不相信。
没什么好高兴的，这只是枝织的另一个天真之举罢了。
“祝你得偿所愿。”树璃主动告辞，“谢谢你的花。”
之后枝织没再找过她，在校园里相遇的时候，很平常地打招呼，仿佛那场谈话不曾发生过。
寒假开始后的某个星期天，远见东学生会造访。
两位艾特瓦尔、三位会长与三位副会长出面迎接，对方来的只有三人：学生会会长七海灯子、副会长佐伯沙弥香、成员小糸侑。
树璃到现在都记得远见东上一届学生会闹出的事故——男会长临到大门，在艾斯特莱亚方面的斥责下，灰溜溜地下山了，最后是副会长与另外两名成员主持的工作。此事甚至惊动了校方。
当时七实还只是学生会实习生，却早已因暴躁的脾气而闻名，直接给事件定性为“明知故犯，欺人太甚”。在当时的艾特瓦尔——凤天音和此花光莉的多次协调下，本校勉强接受道歉，双方才没有断交。
一眨眼，当年跟在前辈身后学习的她们，都到了毕业的时候。
“……我最器重的后辈嘛。”灯子微笑着看了眼身边的侑，“下一届学生会的担子就要落在她身上了，届时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侑很有礼貌地鞠躬。
“没关系的，阿斯巴鲁喜欢小糸同学，对吧？”笼女举着泰迪熊对它说话，然后令熊转向侑，点点熊头。
侑明显一愣，旋即微笑道：“谢谢阿斯巴鲁，请多指教了。”
“那么，这边请。”欧蒂娜举手示意。
这次的访问与以前没什么不同，无非是交流经验，取长补短。
参观完两所学校后，去圣斯毕卡的路上，树璃注意到沙弥香落在后面，出神地望着某个方向。
顺着视线看去，发现是圣米阿特鲁的图书馆。
“那是热门地点之一，可以说是除草莓舍外最著名的地方。”树璃走到她身边，“佐伯副会长有兴趣一探究竟吗？”
“可以吗？”
“当然。”
两人偏离队伍，悄悄溜进图书馆。
圣米阿特鲁的图书馆与圣斯毕卡不同，可以说完全相反。
自门厅部分便是古朴厚重的木门，高大的罗马柱，穹顶和彩色玻璃花窗，内部则光线昏暗，橙色花形灯在墙壁上静静地照亮一方小天地。
“真有米阿特鲁的风格。”沙弥香赞叹道。
“假期也有不少学生留在学校，因此公共设施照常运转。”树璃领她走进更深处，“艾斯特莱亚三所学校的图鉴都在这个图书馆，由于米阿特鲁的图鉴里有很多学生照片，所以任何人都不能外借，不过在图书馆里倒是可以随意阅览。瞧，就是这本。”
当看到厚厚的大部头，沙弥香瞠目结舌。
“一百年来的资料都在这里？！”
“近十几年部分。”
沙弥香小心谨慎地捧过厚厚的图鉴，翻开书页。
毫不意外，她一下子就翻到那一页了。
那页被翻得太过频繁，以至于书页泛黄、突出，不用特意找就能轻易翻到。
和所有第一次看见的人一样，沙弥香看呆了。
美丽、高大、王冠加冕的银发女孩与柔弱、亲切、同样戴王冠的黑发女孩占据了整张页面，两人都穿着圣米阿特鲁的制服，精致、华丽的权杖在两人手中及之间。
“这是很早之前的艾特瓦尔——花园静马大人和樱木花织大人在加冕礼上的照片。”树璃说，“据说两人是艾斯特莱亚有史以来最完美的搭档，很可惜我没有见过。”
也没有机会像她们那样，与爱人一同留在时光中。
“确实可惜。”沙弥香专注地看着图鉴。
这时，落针可闻的图书馆内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
两人不约而同地屏息谛听。
“……千早，慢一点啦。”
“不是你说的想尝试不一样的？纪子真是……”
接下来是让听的人都面红耳赤的内容。
树璃道声“失礼”，在沙弥香身后捂住她的耳朵。
她清楚地感觉到手心传来的僵硬和滚烫，不禁有些担心和后悔。
太傻了，竟然以为放假后她们都在草莓舍或其它地方大大方方地约会，没人会到图书馆来。实在是太傻了，把外校的交流人员领到图书馆，让人撞见这样的场面。
这样胡思乱想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图书馆再次安静下来，她放下手，走到沙弥香对面。
“抱歉，是我失算了，给你带来不愉快的经历。”树璃鞠躬道歉，“我们学校学生的事，请你保密。”
“不，没关系，桐生会长，快起来，我不会说出去的。”
直到离开图书馆，沙弥香脸上的红色都没消退。
快到圣斯毕卡校舍时，树璃听到一声细语：“如果当初来的是艾斯特莱亚……”
老实说，她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这证明图书馆意外不会造成不利影响。随后她才想到，原来佐伯副会长和她是同类人。
“回来了。”灯子朝两人招手，“沙弥香，你该不会迷路了，呼叫有栖川会长去救你了吧。”
“差不多吧。”沙弥香笑着看向树璃，“我们一起经历了相当有趣的冒险。对吧，树璃会长。”
所有人都因称呼的改变而惊讶，包括树璃本人。
但她很快镇定下来，以微笑相回：“对。”
送走远见东学生会后，回圣斯毕卡的路上，七实无数次偷看她。
“这样犹犹豫豫的可不像你。”树璃说，“说吧，想问什么？”
“你……现在还喜欢高槻枝织吗？”
树璃不解：“怎么想起问这个。”
“远见东的副会长喜欢女孩子吧，还有那位会长，明显喜欢小糸侑。”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们看上去挺般配的。”
树璃明白七实闪烁其词的原因了，这位毒舌大小姐在拐弯抹角地担心她。某种程度上说，她跟奥若蕾挺像的，关心别人时都不肯直截了当。
“没可能。她有喜欢的人，我也有，我们不可能的。”
七实烦躁地叹了口气：“不知道你在执着什么。”
“我也不知道。”
如果她知道，早就斩断了。
学生会成员各自回家的前一天，在安希的牵头下，大家聚集在圣露·利姆的童话部活动室，给欧蒂娜庆祝生日。
这次整个舞厅摆满白色蔷薇，将所有童话元素掩盖在花瓣下，使其看上去像一个真正的舞厅了。
还在学校的学生们全都受邀参加，且不限制服装，整体气氛比上次派对更自在，更活泼。
“不应该是粉色蔷薇吗。”纪子发出疑问。
树璃认为这是个好问题。从其它人的表情来看，她们都是这么想的。
“大概……粉色和红色是同色系。”千早说，“白色的话，对比更强烈。”
众人的目光聚焦在安希的红裙。
“我记得有一本书上说，白色蔷薇象征着崇高。”玉青微微一笑，“你们有谁见过安希送白色蔷薇给欧蒂娜以外的人吗。”
树璃仔细回忆了一下，似乎从来没有。
虽然每个人都能从安希那里得到专属蔷薇，但受偏爱的无疑只有一个。
“幸福的笨蛋。”七实吐槽。
“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笨蛋。”夜夜补充。
树璃望着因奇奇的滑稽动作而捧腹的两人，羡慕不已。
至少，是两情相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