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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1、高尔日记(五) ...

  •   第二百七十一章高尔日记(五)

      1995年9月8日天气:晴

      我们成为斯莱特林院队的击球手的第二天,潘西·帕金森把她最心爱的一套青花瓷杯子放在德拉科面前,看起来很不高兴。

      “喏!给你,愿赌服输!”她说。

      我的脑子难得地灵光了一回。

      我忽然想起三年级末的时候,她曾经对德拉科说,“我用我最心爱的那套青花瓷杯子跟你打赌,他们当不上击球手的,你这完全是异想天开、白费功夫。”

      她当时一定没想到自己会赌输。

      这时,德拉科白了她一眼。“我要这套旧杯子干什么?”他嫌弃地说,“你都用过了。”

      帕金森的脸一瞬间变得怒气冲冲。然后又变得喜气洋洋。

      “既然如此,我就拿回去了,”她忙不迭地把那套杯子收了起来,“这可是你不想要的。”

      “但你依然输了。”德拉科说,“我不要你的瓷器,我要你向文森特和格雷戈里道歉,承认自己的错误,肯定他们的成就。”

      “凭什么?”帕金森显得很傲慢。她一向这样。

      “自从他们进行魁地奇训练开始,你就没有停过嘲讽他们的嘴。是时候转变你的态度了。”德拉科说。

      “全院的学生都不相信他们,也都嘲讽过他们,凭什么只让我道歉?”帕金森很不服气。

      “因为你是他们的朋友。”德拉科的话语掷地有声。“朋友不是用来相互伤害的。朋友是用来相互鼓励的。”

      我和文森特对视一眼,谁都没想到德拉科这种凶巴巴的人会说出这样令人鼻子一酸的话来;这更像是一个温情脉脉的格兰芬多女级长才会说的话。

      听到这些话,帕金森显得有点懵。后来她重重地“切”了一声,轻蔑地说:“朋友?”

      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帕金森似乎对“朋友”这个词汇严重过敏——我们早就习惯了。

      我从裤子口袋里悄悄摸索出我的最后两根滋滋蜂蜜糖,分给了文森特一根。没有什么比甜滋滋的味道更能缓和波动的心情了。

      文森特手里握着糖对我笑了笑,用眼神示意我“撤退”。

      ——我们谁也不想让德拉科看见我们偷偷吃糖。

      可紧接着,当我们以为这段交谈已经结束的时候,一向喜欢言简意赅的德拉科却突然多说了很多话。

      “潘西,你和文森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我们这几个人,包括坐在那边的西奥多,我们之间相互认识彼此的时间几乎一样久;至于格雷戈里,他认识你的时间,同你的男朋友布雷斯认识你的时间一样长,可他直到现在都不敢像一个朋友一样直呼你的名字。”

      我突然被德拉科点了名,赶紧像只瞧热闹的土拨鼠一样正襟危坐,呆愣愣地看着他们;那边的西奥多·诺特一直把脸埋在《实用魔药大师》后面,但是我看到他把耳朵的部分移出了杂志外。

      德拉科郑重地说,“这些年我们都一直混在一起,他们当得起你给出一个‘朋友’的称呼。”

      我看到旁边的文森特的眼圈似乎有点红;说实话,我的眼睛也忽然觉得有点想尿尿。

      “好吧!”帕金森翻了个白眼,恶狠狠地说。

      她踢踢踏踏地走到我们面前,扬着下巴说,“恭喜你们当上击球手。说真的,你们又不是为了我当击球手的,肯定不会把我之前说的那些玩笑话当真吧?”

      然后她转过眼睛来,特地看着我。“正式通知你一声,格雷戈里,你以后可以叫我‘潘西’。”

      我赶紧疯狂点头。

      旁边的文森特似乎张开嘴,还想要说些什么,潘西却像是心有灵犀,连忙回头瞪了他一眼。

      “我警告你,文森特,差不多得了,别得寸进尺!”她凶巴巴地说,“别做梦了,我是不会特地向你们道歉的!”

      但我已经觉得很满意了。

      刚刚那些祝贺的话已经足够好了,那应该能算作潘西对我们的道歉吧。

      ——斯莱特林们都知道,潘西原本就是这样的性格,她连对自己的男朋友都不会说一句“对不起”的。

      另外,今天下午要参加第一次院队训练了,期待!

      梅林啊!我昨天忙着吃德拉科准许我们吃的庆功糖果,竟然忘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爸爸妈妈了。

      写信去!

      1995年9月20日天气:晴

      潘西和她的男朋友在公共休息室里闹别扭了。

      起因是一幅画。

      文森特告诉我,这些天来,潘西总是嚷嚷着想让扎比尼为她亲手画一幅肖像画,扎比尼却不想配合。

      “......我不管!”潘西气愤地冲他嚷嚷,“别人有的我也得有!”

      我身旁的文森特被潘西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吓了一跳,手里的半块鸡蛋煎饼都被吓掉了;公共休息室里其他的学生也转过头,看着潘西这边的动静。

      “听着,等去霍格莫德村的时候,我找个手巧的妖精给你画一幅。”扎比尼环顾四周,显得不太高兴,“我现在得去练习魁地奇了。蒙太已经在那边催我了。”

      说完这话,他就拎着自己的飞天扫帚,急吼吼地走了。

      潘西看上去挺失望的。

      在冻成冰块的空气里,她迈着怒气冲冲的步伐走了过来。她重重地坐在文森特旁边的沙发上,嘴巴里嘟囔着:“那不一样……不是亲手画的……”

      我看到文森特惊慌地眨巴着小眼睛看她,他好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让她高兴高兴。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怕我一说话,潘西又要用我的吃相进行一些倒人胃口的“练笔”。

      于是我打算多啃几口鸡蛋煎饼,趁她没注意到我。

      ——这是我今天最后悔的一件事。

      因为我忘记了煎饼里有咯吱脆!当我咬下煎饼的时候,咯吱咯吱的声音出卖了我的所作所为,它在鸦雀无声的公共休息室里格外响亮。

      “格雷戈里!”我看到潘西正在恶狠狠地瞪我,很快就要张开她气愤而无情的嘴巴嘲讽我了,“你这个只知道吃的蠢——”

      千钧一发之际,是德拉科救了我。

      “你们在等什么?”他在公共休息室的门口冲我们恶狠狠地喊,“没看够热闹还是没吃饱饭?你们自己不是魁地奇队员吗——不去训练了?”

      我揣着手里的煎饼,忙不迭地抄起沙发旁边立着的飞天扫帚,从即将爆发怒火的潘西旁边落荒而逃了。

      1995年9月21日天气:扑朔迷离

      我发现,不仅潘西不爱道歉,扎比尼也不爱道歉。

      假如送花是种道歉的话,那扎比尼确实经常道歉。

      文森特说,扎比尼最擅长做的事情就是不分场合地吐槽潘西,直到她气得跳脚;然后第二天,扎比尼再送很多漂亮的花束给她,把她哄得眉开眼笑。

      我认为他总结得挺对。

      ——可是,如果只考虑口头表达上的那种道歉,扎比尼对潘西说“对不起”和潘西对扎比尼说“对不起”的次数一样,都是零。

      我把这个发现告诉文森特的时候,他正拿着一只簇新的羽毛笔对付一张羊皮纸,还遮遮掩掩地不给我看上面写着什么。

      “你不会是在写蜂蜜公爵糖果店的新订货单吧?”我问他,“你不怕德拉科发现吗,要不要我替你把风?”

      “啊?”文森特显得很迷茫。

      “没错,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很到位,应该能骗过德拉科。”我满怀希望地说,“替我也来点糖果吧,什么都行。”

      文森特的脸色好像有点无奈。

      “好吧。”他还是捂着那张纸,紧张地问,“来点滋滋蜂蜜糖?”

      我高兴地点点头。

      文森特懂我!我最近正想吃点可以飘飘欲仙的东西!不愧是与我共患难过的兄弟!

      P. S.今天没有魁地奇训练,总算可以喘口气了!

      P.P.S.德拉科又押着我们去球场加练了!梅林啊,这是为什么啊?

      和文森特在球场跑步二十五圈,击打游走球三百次,练习“反击游走球”三十分钟,练习俯冲三十分钟,练习“双人联击”一小时。

      文森特练习的时候心不在焉,被德拉科呵斥数次。可怜的文森特!

      我没有被呵斥,感谢梅林!

      1995年10月7日天气:忘了

      没想到,只是闹个小别扭而已,潘西怎么就和她男朋友闹到要分手的地步了?

      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谈恋爱真的是世界上最没意思的事情了。

      我在公共休息室的角落里看完潘西他们吵架,眼睛吃瓜都快吃饱了,尽管我的肚子还是有点饿。

      我不明白。

      吐槽衣服丑有什么关系?不给画画又有什么关系?我完全可以接受啊!

      第一,我的衣服丑又不关我的事,它买来的时候就这么丑。
      第二,画多少张画都不能增加我的饱腹感。

      再说了,扎比尼可从来没对他的女朋友小气过,每次去霍格莫德村,他都要给潘西买好多糖果。

      有这样的男朋友——哪怕是一个普通朋友——我做梦都会笑醒的!

      可惜我只有德拉科这样一个不让吃糖的活爹。

      对了,今天我和文森特去霍格莫德村买了很多糖果。为了避免被德拉科这个活爹发现,我把它们一颗一颗地黏在了床板底下!

      1995年10月8日天气:晴

      梅林啊,我终于发现了这个世界运转的规律:一旦德拉科和格兰杰吵架,他就格外喜欢来管教我们,顺便没收我们的糖果。

      比如今早,当我发现床板底下黏着的糖果都离奇消失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定是德拉科和他的女朋友又吵架了,否则他怎么会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专门来搜刮我的床底?

      果然,没过多久我就找到了证据。我和文森特躲在楼梯附近的一个隐蔽角落里,清点藏在裤子口袋里才幸免于难的滋滋蜂蜜糖的时候,偷听到了德拉科和格兰杰的对话。

      “德拉科,你究竟是怎么了?瞧你那满脸不高兴的模样......”

      “我浑身上下都觉得没劲透顶!只不过是在昨天傍晚同你争论了一点巫师与麻瓜之间的小小问题,你今天就打算不理我了吗?”德拉科的语气充满哀怨,活像今早丢了糖果时候哀怨的我。

      “这就是你刚刚在图书馆里,一而再、再而三地像克鲁克山一样,把我整理好的那些羊皮纸弄乱的理由吗?”格兰杰说,“还有,我怎么不理你了?”

      “我们都已经——”他看了看表,伤感地说,“已经将近12个小时没有拥抱、亲吻彼此了!难道你不想我吗?”

      “我当然想你,我只是太忙了!而且这里是走廊,是公共场合——”

      “这里现在又没别人!我要求你兑现之前欠我的那个深吻,球场看台上的那个——那里也是公共场合,你那时候好像并不在乎这件事。”

      “哦,有关这件事——”格兰杰说着说着,忽然没了动静。

      我探出头偷偷看了一眼,发现她已经钻进了他的怀里,主动搂着他的脖子,突然就吃起了他的嘴;德拉科也紧紧地回搂着她,一根胳膊箍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插进她后脑勺的头发里,很凶猛、很急促、很激烈地吃着她的嘴。

      他吃得啧啧有声,活像是饿坏了的猫在重重地舔食一盆皇家特级猫粮。

      他吃得不遗余力,把格兰杰的腰给压弯了,要不是被按在他怀里,她早就一头仰倒,栽在地上了。

      他吃得来势汹汹,把她弄出了一种奇怪的“嗯——嗯——”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迷路的小猫在断断续续地哭。

      接吻这件事——实在是太残暴了!

      不过,那种恨不得一口把她给吞下去的饿狠了的模样,比他在斯莱特林餐桌上所展现的寡淡胃口要好太多了。

      这可不像是吵了架!

      既然他们没吵架,德拉科就不会闲得蛋疼;既然德拉科没有闲得蛋疼,我们的糖果或许就不是德拉科拿的?

      我用疑惑的眼神看文森特,文森特却没看我。他正对着他们互相吃来吃去的激烈场面目瞪口呆。

      “你怎么了?”我问文森特。

      “我还从来没有吃过女孩子的嘴。”文森特小声说,耳朵红得像是鲜牛肉卷。

      “首先你得找个自己的女朋友,”我照搬了妈妈告诉过我的话,“还得问她乐不乐意让你吃她的嘴。这东西又不是鸡腿,不能随便乱吃——”

      我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自己当场想出来的话,“——尤其是不能随便乱吃别人女朋友的嘴。”

      我相信,如果有人胆敢宣称自己想吃格兰杰的嘴,想把她欺负得像现在这样哼哼唧唧,德拉科绝对会黑着脸收拾掉他,让他再也见不到霍格沃茨的太阳。

      ——文森特,你可千万不要犯错误!

      听完我的话,文森特的脸色变得很凝重。他没有继续看德拉科他们,反而对着天花板发起呆来。

      我觉得天花板没什么可看的,就继续去偷看德拉科他们。这时,格兰杰已经摆脱了德拉科的嘴。

      “好了,欠你的深吻还清了,我们也都满血复活了。双赢!”她揉了揉德拉科的脑袋,把他精心打理的发型搞得一塌糊涂,声音听起来神清气爽,“现在我要单独行动,好去专心地进行一点课外研究。”

      “单独行动——你又要抛下我?”德拉科显得有点懵。

      “既然我想要做一些驳倒你观点的研究,我就不能一直同你黏在一起,以免受到很会说服人的德拉科·马尔福的影响。”她说完这话就扬长而去了,留下德拉科一个人愣在原地。

      “等等,你这个没良心的女孩,”他大声说,头发正随风凌乱,“你怎么能吻得自己开心了就跑,不顾我的死活?我还正在兴头上呢......”

      可格兰杰意气风发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楼梯口了。

      他只能对着空荡荡的楼梯口,嘟嘟囔囔地放起了狠话:“......还清......哼......这辈子都别想......”

      我猜德拉科这下是真的有点生气了,因为他满脸都是一副“没吃饱”的样子。他还摸着自己的嘴唇,像条饿狼一样两眼放光。

      ——我没吃饱的话,也会很生气的,我懂!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话了。

      “文森特,格雷戈里,你们两个看够了吗?下次再敢偷窥我,或者敢告诉任何人你们今天看到了什么的话,你们就死定了。”他的声音很平静,我却觉得很恐怖。

      趁德拉科还没走过来把火气发到我们身上,也没发现我们裤子口袋里残存的那些滋滋蜂蜜糖,我赶紧嚷着说我们是路过的,现在要赶着去球场加练,就拉着文森特一道烟跑了。

      和文森特在球场跑步二十五圈,击打游走球三百次,练习“反击游走球”三十分钟,练习俯冲三十分钟,练习“双人联击”一小时。

      文森特挺不在状态的,有好几个基本的游走球投掷他都没控住,他一定是今天没吃饱饭!

      1995年10月10日天气:倾盆大雨

      周二又是满满当当的四节大课。我和文森特起了个大早,为了去抢斯莱特林餐桌上最热气腾腾的那份早餐。

      格兰杰今天也在。她一边接受着德拉科兴致勃勃的投喂,一边在餐桌边东张西望。

      德拉科问她在看什么,她说她想看看潘西怎么样了。

      文森特立刻告诉她:“潘西今天早上估计不会来吃早饭了。”

      听到他这么说以后,格兰杰看起来有点担心。

      她说:“我知道她跟扎比尼正在闹分手。他们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对话都在霍格沃茨里传遍了。”

      梅林的拐杖糖啊!才过去一两天的时间而已,消息是怎么走漏得这么快的?

      我问格兰杰发生了什么,格兰杰告诉我说,有人把他们争吵的过程全须全尾地记录了下来,故意署了帕金森的名字,写信投给了校报。

      “真想知道是谁干的......”文森特在旁边瓮声瓮气地说,试图用手中的刀叉吱吱嘎嘎地制服一整盘煎蛋。

      德拉科面色凝重,没有说话。他替自己倒了些黑咖啡,格兰杰顺手往他的咖啡里加了些奶和糖。

      他没有像往常拒绝潘西那样拒绝格兰杰。他安静地喝着她给他制作出来的棕褐色的咖啡,脸色缓和了一些。

      “科林在向几个低年级的斯莱特林求证了这段话的真实性后,就贸然把这段对话登在了校报的八卦版块上。”这时格兰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粉红色的信封,交给德拉科,“喏,就是这封。”

      怪不得!怪不得最近我看到院里很多人都在反常地领校报!

      我还以为他们都在学我和文森特用校报包三明治呢!

      我还以为自己引领了某种潮流!

      唉!白高兴了。

      “赫敏,我重申一下——我可没有秃。”德拉科说,一边把那个粉红色的信封收起来,“潘西完全是在造谣。”

      格兰杰噗嗤一声笑了,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我听到院里很多曾经在这件事上吃过亏的人都发出了期待的坏笑声和下意识的惊呼声,盼望着德拉科一抬手击飞她;但我早已知道德拉科根本不会对她做任何那样的事。

      我打赌他满脑子里都想着怎么吃她的嘴——他看向她的眼神就像那天一样“没吃饱”。

      果然,格兰杰坐得比霍格沃茨城堡里落满灰的千年老石像都要安稳。

      “我当然知道你的头发完好无损。”她对德拉科说,“我只是感到有点不安。我们的相处模式可能在不经意间成了激发他们分手的原因之一。”

      “不能因为别的情侣关系糟糕,就更改我们的相处模式或者下调我们的相处标准吧?”德拉科理直气壮地说,“羡慕或者嫉妒我们的话,他们就该反思为什么自己做不到。”

      我能感觉到德拉科说这句话的心情很好,同我突然得知自己获赠了一大堆巧克力时候的心情一样好。

      “可她似乎挺伤心的。”格兰杰说,“我担心她受打击太大了。”

      “她是表现得很奇怪。”德拉科对她说,“自从她和布雷斯闹掰以后,她就更加神经质了。”

      “潘西昨晚失眠了。她在公共休息室里通读校报,还在写东西——”文森特忽然插嘴了,“写了一整夜。”

      “你怎么会知道?”我奇怪地问,“你在公共休息室里待了一整夜吗?”

      “我……我补天文课作业……”文森特结结巴巴地说。

      我顿时生气极了。

      文森特怎么不叫我一起补作业?我也还没写完呢!

      和文森特在球场跑步二十五圈,击打游走球三百次,练习“反击游走球”三十分钟,练习俯冲三十分钟,练习“双人联击”一小时。

      文森特的练习状态有点差,我猜他昨晚没休息好。

      1995年10月11日天气:狂风大作

      这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的一刻:

      我和文森特在图书馆里学术的时候,刚掏出半盒滋滋蜂蜜糖,就被身后突然出现的德拉科给心狠手辣地没收了。

      梅林在上,我本来是想用它让耸拉着脸的文森特笑一笑的,哪知自己才是那个大笑话!

      ——只能好好吃饭了!

      对了,最近我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每周三傍晚的魁地奇训练都格外累人。

      因此我在晚餐的时候多包了几块三明治带在身上,不然我和文森特肯定撑不住!

      但是再累也不能熄灭队友们的八卦心。

      我们坐在看台边的座位上休息的时候,队里的追球手卡修斯·沃林顿同他的哥们讲完了他“一杆到胃”的可怕笑话,又跑过来问德拉科:“扎比尼是不是正式和他女朋友分手了?”

      “我怎么会知道?”德拉科今天心情不太好,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你该去问当事人。”

      这种特殊时期,谁敢贸然去问扎比尼?今天,他浑身都散发着猛烈的冷气,我都分不清他和德拉科谁散发的冷气更冷。

      ——也有可能是因为文森特在训练的时候好几次手滑把游走球打到了扎比尼身上,把他给气得放冷气。那几下可真没留情面,我看着都觉得疼;而且文森特还犯了倔脾气,拒不道歉,都是我替文森特道的歉。

      这时,沃林顿耸耸肩,没有气馁,又对德拉科说:“我昨天看到你的女朋友递给你一封粉红色的情书——”

      “情书?”德拉科惊讶地说。

      “那个格兰芬多女孩已经被你给迷得神魂颠倒了吧?我早就对队员们说过,一定是她对你更主动,他们之前还不太相信。”沃林顿一脸调笑,“怎么样,那封信的内容很精彩吧?”

      我看到德拉科愣住了,然后他突然笑了笑。

      “是很精彩。”他拖腔拖调地对竖起耳朵来的沃林顿说,“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拿出来念念?”沃林顿说,冲那边探头探脑的几个朋友吹了声口哨,引来一阵坏笑声,“大伙都有点好奇。”

      沃林顿那伙人一直对德拉科的感情生活很好奇,这在院里不是秘密。

      沃林顿那伙人——他们总是抱怨魁地奇球场以外的生活太无聊。他们精力旺盛,除了自己的飞天扫帚以外,任何人、任何事都能成为他们取乐的对象。

      精力无处发泄的时候,他们喜欢捉弄人。有的时候,他们会随便在女生堆里选一个目标,看看谁能率先把她弄到手,没过多久再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她给甩了,享受男生们艳羡的目光。

      我听说他们会把“自己约会过多少个女孩”当作一种数目上的比赛,还总是把跟女孩们亲热的具体细节拿出来跟别的男孩炫耀。

      女孩们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就算某个女孩突然发现,自己没说过几次话的男生竟然知道她身上哪里毛发旺盛或者哪里长着痣,她也不会想着要把这件事闹大,反而觉得很难堪、很羞愧;然后那些男生就会对着她哈哈大笑。

      ——这些事都是扎比尼在闲聊的时候说的,我和文森特在一旁吃东西的时候,顺便听了一耳朵。

      我其实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炫耀的,也不知道这件事幽默在哪里。不过,我觉得扎比尼叮嘱潘西的一句话说得很对:“头脑清醒的人都应该离那几个下流货色远一点。”

      我知道他们一直想让德拉科加入他们。他们认为德拉科具备随意玩弄女孩的资本和实力。我曾亲耳听沃林顿用一种羡慕的语气这样说过:“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把哈利·波特的朋友弄到手,并且能把格兰芬多的男生们气得天天跳脚的。”

      可我虽然不聪明,却清楚地知道一点:德拉科不是因为波特才跟格兰杰在一起的,否则他为什么不直接去追求波特呢?

      而且,我觉得德拉科不喜欢沃林顿那伙人的作派。

      我可以用自己这辈子所有的糖果跟任何人打赌:他跟他们不一样。

      果然,当沃林顿试图再一次变着花样打探德拉科的隐私的时候,他也再一次冷冰冰地说:“无可奉告。”

      “小气。”沃林顿很不高兴,“队里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女朋友。聊一聊女孩而已,有什么可避讳的?我聊女孩们的时候可从没避讳过你。”

      “我从没主动要求过你在我面前聊女孩们的事,我根本不想知道那些事。”德拉科的声音冷得像球场上的风,“现在我要求你在我面前闭嘴。”

      他们不欢而散。

      我觉得很奇怪,德拉科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沃林顿,那封信不是格兰杰写给他的情书?

      文森特私下里对我说,德拉科大概挺想让格兰杰送一封情书给他的,所以才假装得那样兴致勃勃。

      1995年10月12日天气:诡异

      沃林顿可真是个大嘴巴!

      才过了一天的功夫,似乎全霍格沃茨都知道格兰杰对德拉科递了一封“内容精彩”的情书。

      吃早餐的时候,我听见有几个男生正在拿着“内容精彩”这件事做文章,他们像薄荷蟾蜍糖一样在礼堂里上蹿下跳,不停地猜测格兰杰写了什么放荡的精彩内容,以至于能让斯莱特林的冷脸王对她神魂颠倒;

      我还听到几个女孩像吃了酸味爆爆糖一样转动她们的舌头,她们说女孩子主动给男孩写骚话是很掉价的行为;还有人说,这么急不可耐地亲自递交很丢女生们的脸,起码应该矜持地派个猫头鹰送,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满城风雨的样子。

      好诡异啊。

      “写情书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们是男女朋友,相互写封情书又怎么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只能请教西奥多了。

      没错,现在西奥多也愿意让我叫他“西奥多”,而不仅仅是“诺特”了。

      ——这件事发生在潘西改变对我的称呼后不久。

      “大家吃瓜吃上瘾了,格雷戈里。”西奥多把头从书中抬起来,严肃地说,“潘西的八卦让他们感到意犹未尽,因此他们拼命逮着任何一点花边新闻来大做文章。”

      文森特在一旁重重地点着头。

      “西奥多说得对。”他的表情显得很沉痛。

      “可是格兰杰被冤枉了,那封信根本不是情书。”我很不解,“那是陷害潘西的人写的信——”

      “不许澄清那封信的内容,不许打草惊蛇。”德拉科压低声音对我们说,“那封信我另有他用。”

      旁边的西奥多耸耸肩,把脸埋回了书里。

      我——当然会听德拉科的话。

      他是我们之中最聪明、最厉害、最有手段的那一个,听他的准没错。

      文森特也很听德拉科的话。我看见他对德拉科点了点头,然后望着扎比尼的方向,嚼着那些玉米麦片的样子显得苦大仇深。

      文森特,你变了!

      玉米麦片们如果有感情的话,它们一定很伤心!那么香香脆脆的东西,不值得人们咀嚼时候的一个由衷微笑吗?

      至于那封情书带来的大乌龙,格兰杰也没有出面澄清的意思,尽管她看上去有点恼火。

      她肯定很恼火,毕竟她今早没有来斯莱特林餐桌找德拉科;德拉科看起来心情也不太好。

      “我之前不同你一般见识,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我不想破坏院队里的和谐;现在想想,不破坏院队和谐有很多种办法——”他对沃林顿说,面孔板得像冰块,“让你被禁赛或许是更简便的办法。”

      禁赛?德拉科想让沃林顿离开院队?也对,这样的话,他怎么对待沃林顿都不会影响院队的和谐了。

      沃林顿吃了一惊。可他一开口,嘴还是很硬:“你没有权力这么做。”

      “斯内普教授有权力这么做。”德拉科直白地说,显然比平时少了一点耐心,“你猜,他会更倾向于保留谁——你还是我?”

      这一题连我都会回答:肯定是德拉科——蛇院的所有人都知道谁才是斯内普教授的心头好。

      沃林顿的脸立刻变白了。他愤恨地盯着德拉科,小声说:“格拉哈姆是不会放任你随意施展手段去插手队里的人员调动的。”可惜他气势不足,说完这句话就灰溜溜地离开了餐桌。

      德拉科对着沃林顿的背影冷笑一声,没有依照往常整治人的习惯,立即招呼我们跟上去一起整治他,反而对桌子那边坐着的六年级生瓦赛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

      我记得瓦赛,他之前还参加过追球手的选拔赛。德拉科说过他的技术不错,跟扎比尼不相上下,可惜被我们的队长格拉哈姆·蒙太以“默契不足”的理由淘汰下来了;当时蒙太选了跟他私交更好、技术没扎比尼好的沃林顿。

      我愣神了一两分钟,试图猜测“德拉科同瓦赛打招呼”这一举动的意图;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发现德拉科一转身,径直走去了格兰芬多餐桌那边。

      这个举动我熟!我猜他是打算先去哄女朋友,顺便用眼神挑衅那些格兰芬多的男生。

      也好!我赶紧把德拉科面前的那盒没拆开的麦片也拖到自己面前,预备让两盒麦片在我肚子里来个联谊会!

      ......

      哦,对了,今天中午的时候,“情书事件”又出现了新情况!

      午餐的时候,德拉科手里拿着一封超级抢眼的信在礼堂招摇过市,逢人就说那是他写给格兰杰的情书。

      等到来吃饭的学生们充满整个礼堂的时候,他径直从斯莱特林餐桌走到格兰芬多餐桌那边,对格兰杰大声说:“......里面全是我的内心独白,充满了我的真心想法,希望你好好看一看,并且觉得内容足够精彩。”

      他的声音清晰得全礼堂都能听见。“假如你看完后不满意,尽管退回给我。我一定会再写一封更精彩的交给你。”

      说完这话,他还对格兰杰笑了笑。

      这话太肉麻了!我一辈子都说不出来!

      男生们发出了口哨声和嘘声,还有些人摆出了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女生们同男生们的反应大不一样。

      她们看起来都——很吃这一套?

      我听到不远处正在四处翻找她的羽毛笔的达芙妮·格林格拉斯倒抽一口冷气,对她妹妹说:“尽管我一直不认同他释放魅力的对象......马尔福今天帅得太犯规了!”

      她妹妹的脸照旧白得像是没吃饱饭一样,有气无力地答应着她。

      “是啊,是啊......”她说,“可同样都是递交情书,大家对女孩和男孩的评价为什么会差别这么大?一个被骂,一个被夸。这公平吗?”

      我不太明白达芙妮妹妹的话。但我估计西奥多明白了。因为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西奥多抬头瞥了她一眼,露出一副沉思的模样。

      唉!弄不明白就弄不明白吧,我已经习惯了。

      爸爸妈妈告诉过我,这个世界上的路有很多条,聪明人也有很多个,可我不是最聪明的人、也没有办法同时走很多条路;我只要老老实实地跟在自己认为最聪明的那个人身后,走那条最聪明的路就行了。

      于是我继续看着德拉科那边的动静。我看到格兰杰迅速把那封信收了起来,慌慌张张地拿起自己的东西,红着脸离开了礼堂。

      德拉科没有立刻跟着她走。

      “假如我的情书不能把我的女朋友迷得神魂颠倒的话,这对我来说是一种彻头彻尾的侮辱。”他继续对格兰芬多餐桌旁的波特大声解释,“任何没给自己的女朋友写一封令她满意的情书的男朋友,都是无能的垃圾!这种男朋友不当场分手,还打算留到万圣节当装饰吗?”

      他的话音刚落,我就看见有很多人的脸都沉了下来。

      再也没人去调侃他们的情书内容了,很多人都在忙着小声骂他“损到家了”——几乎都是男生;我还看到周围的女生们都摆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紧接着,她们看向她们男朋友的眼神变得凶狠、犀利、虎视眈眈。

      至于我,我凶狠、犀利、虎视眈眈地看向了餐盘里的美味小香肠!

      ——下午还得同文森特进行私下的魁地奇训练,不提前补充点能量怎么对得起我即将挥洒的汗水?

      和文森特在球场跑步二十五圈,击打游走球三百次,练习“反击游走球”三十分钟,练习俯冲三十分钟,练习“双人联击”一小时。

      文森特今天的状态还可以,比昨天强;至于我,我觉得我今天很可以!

      因为今天德拉科一反常态,送了我一整盒的滋滋蜂蜜糖。

      梅林啊,难道我对您长久以来的许愿终于被听见了吗?

      滋滋蜂蜜糖,心情美滋滋。

      P. S.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公共休息室气压格外低。晚上睡觉以前,斯莱特林已经有三对情侣在莫名其妙地闹分手了——包括卡修斯·沃林顿和他昨天新上任的女朋友达芙妮·格林格拉斯。

      “你说过你喜欢我!你还说过我是你的一生挚爱!你说过不管潘西怎么笑话我,我都是你眼中最美的女孩!因此我才答应试着和你交往看看!”达芙妮气愤地拿魔杖指着他的鼻子,“然后,你在说完这些话的当天晚上,竟然在和别的女孩幽会?”

      “你听我解释——”沃林顿惊骇地说,两只眼睛盯着那根快要戳到他脸上的魔杖,都快成斗鸡眼了。

      “她们都不算数!”他很慌乱地说,“我——我对你是认真的!”

      “闭嘴!我不想听你的任何屁话了!”她厉声说,一挥魔杖,把他手里拿着的飞天扫帚给炸成了碎片。

      达芙妮这一招还挺酷的。我喜欢她炸扫帚的样子。

      沃林顿今天很惨。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甩了,他的宝贝飞天扫帚碎得拼都拼不起来,他还在公共休息室里当着所有人的面痛哭流涕。

      P.P.S.西奥多刚刚夸我了,说我的“痛哭流涕”在这里用得很妙。

      1995年10月13日天气:阴转晴

      德拉科今天很不对劲儿。

      他摸着脖子上的一条新围巾傻笑了一整天!

      我问文森特:“德拉科究竟怎么了?”

      文森特粗声粗气地说“我也不知道。”然后,他就忙着收拾吃的,说要给潘西也打包一点。

      这时我才记起来,潘西已经连续几天没来礼堂好好地吃过一顿饭了。

      梅林啊!我真是个粗心大意的朋友!请您帮我长长记性吧!

      文森特可比我记性好太多了!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他最近一直偷偷给她送吃的,生怕她躲在女生寝室里把自己给饿死。

      下午训练的时候,潘西竟然跑来看台看了我们一会儿,说要给我们打气;她竟然没有像以前那样嘲笑我们,一句也没有。

      她一直没有看扎比尼,没有对扎比尼笑,更没有替扎比尼加油。我猜他们还在闹矛盾呢。

      训练中途休息的时候,我和文森特想去看台上感谢她,顺便对她说点什么安慰她,正巧看到格兰芬多的科林·克里维火急火燎地跑来找她,一个劲儿地拜托她“改改措辞”。

      “把我标注的那些地方再改一改吧,求求你了!”克里维说。

      “我已经按你的要求改过好几遍了!”潘西不高兴极了,“克里维,你是不是故意找茬?”

      “不是,不是,是你那些嘲讽别人的话说得实在太脏了!”

      “你根本不懂得语言的艺术!”

      “我只懂得,假如麦格教授看到这种话,一定会气得把我变成癞蛤蟆的!”克里维不停地擦着头上冒出来的汗,尽管现在都已经是深秋了。

      “我再改最后一遍。”潘西对他威胁道,“再不行的话,我就直接把你变成癞蛤蟆!”

      克里维对她干笑着挠挠头。

      “什么时候能改完?”他不怕死地问,好像知道潘西根本不会那种厉害的魔法。

      “明早。”她不耐烦地说。

      克里维松了一口气。

      “就这么说定了!”他扔下这句话,就飞也似的离开了现场,唯恐潘西反悔一样。

      于是潘西皱起眉头看着那张纸,没有功夫理睬我们了。

      P.S.扎比尼今天表现不佳,被蒙太叉着腰骂了半个小时。

      1995年10月14日天气:晴

      今天,礼堂里不停翻动报纸的声音很大,比以前任何时候的声音都大。

      这意味着——新一期的校报又来了!

      这意味着——我们的三明治包装纸到货了!

      可是文森特没有像以前那样直接下手包三明治,反而对着校报最后一版出神。我瞥了一眼,标题上写的好像是:“潘西·帕金森的辩驳信”。

      我凑过去一看,发现上面是这么写的:

      “我有什么错?我的错在于认为一束鲜花代表了诚心诚意的歉疚,却不知道这种认知会让我在感情生活里一再迁就。一个女孩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损过自己的男友,相应地,她也要求自己的男友对她做到这件事。这不叫无理取闹,这叫基本公平。为什么我说出了‘分手’这样严重的词汇?不是因为我恃宠而骄,而是因为,假如我为了维护这份关系而继续忍让下去,得到的将不再是珍视,而是轻视,最终我们还是会分手的。假如一个人心理脆弱到不能接受‘分手’这个词汇对他的打击,不如考虑一下怎么做才能让‘分手’这件事不发生,而不是恼羞成怒地拂袖而去......”

      这些话干净得根本不像是潘西所写的,我猜克里维一定在“修改潘西的措辞”这件事上下了很大的功夫。

      这一天,潘西终于出现在了斯莱特林餐桌边,有点扬眉吐气的意思。

      我和文森特极力邀请她坐在我们中间,免得别人给她脸色看。

      我应该保护她的,我早就该这么干了;毕竟我们都是互称名字的朋友了,不是吗?

      潘西看了我和文森特一眼,平静地答应了。

      坐下来的时候,她似乎还对我们笑了笑,虽然这笑容很短暂。

      她今天没有对着我们写练笔,这可真是一个极大的解脱!

      今天是周六,没有院队训练。我们照例在球场跑步二十五圈,击打游走球三百次,练习“反击游走球”三十分钟,练习俯冲三十分钟,练习“双人联击”一小时。

      1995年10月15日天气:诡异

      今天傍晚,文森特在忙着画什么东西,我只能自己去图书馆寻找我遗失的《蜂蜜公爵新品购物单》,却意外地在书架间看到扎比尼和一个女孩面对面地交谈。

      那是——格兰杰?!

      梅林啊,我之前从没见过他们私下里在一起谈话的样子。我一直以为扎比尼同潘西一样,“理睬格兰杰”是他们在德拉科面前才会做的心照不宣的表面功夫。

      可现在,我又不确定了。

      他们离得很近,小于德拉科本人制定的、勒令我和文森特必须遵守的、同格兰杰时刻保持的“基本安全距离”。

      ——顺带提一句,格兰杰不知道有这回事,否则格兰杰会骂德拉科“占有欲太强”。

      总而言之,我认为我应该替德拉科听一听。毕竟扎比尼在女孩们之间很受欢迎,他最近又刚刚失恋;万一他受刺激太大,突然想要报复潘西,顺便在精神错乱之下,挖一挖德拉科的墙脚——

      蛇院公共休息室的天花板恐怕要被炸到格兰芬多塔楼上去!传说中跟蛇院公共休息室建在同一层、我们却从没找到过的霍格沃茨厨房,恐怕也不能在这场灾难中幸免!

      梅林啊,这是不可想象的!我当场就打了个哆嗦,心惊胆战地偷听起来。

      “......你究竟对潘西说了什么,才哄得她在那份该死的校报上发了那封该死的辩驳信?”我听到扎比尼生硬地威胁她,“谁要是胆敢哄骗那个不理智的傻女孩的话——”

      格兰杰好像不怕他。

      “为什么她在你眼里是不理智的傻女孩?”她问,“为什么不用点正面的形容词形容她?”

      “不关你事。”扎比尼很冷淡地说,“不要拿蛇院人的交流方式做文章,你们非蛇院的人是不会懂我们的语言艺术的。”

      “我懂。是你没懂她。”格兰杰叹了口气说。

      “我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故弄玄虚。格兰杰,你趁虚而入接近潘西,究竟想要干什么?”

      格兰杰看起来很平静。“你该考虑的问题是——帕金森想要干什么?”她问,“你没有认真读过校报上她的辩驳信吗?”

      扎比尼看起来很恼怒。“读过又怎么样?那封辩驳信根本没有探讨任何实际问题,只是一些无病呻吟的抱怨。对于潘西,我问心无愧。我是损过她,可我从来没有坑过她。我对她提的任何一个建议都是好的、实用的、有益的。”

      “可问题是,一个女孩有的时候希望得到建议,有的时候仅仅希望得到支持。”

      “我怎么知道她什么时候想要得到什么?”

      “那是你该去向她确认的事情,而不是来问我。”格兰杰说,“还有,我得替她澄清一点,那篇关于你们吵架内容的投稿不是她本人发的。这些天来,她一直为这件莫须有的罪名经受着非常严重的心理压力。”

      扎比尼突然后退了一步,看起来有点失魂落魄。

      “我认为你应该首先清楚这一点,再去重新考虑所有问题的答案。”格兰杰说完,抱着她的书,昂首阔步地走掉了。

      他们所聊的大部分话对我来说都有点深奥,但有一件事是确定的:格兰杰大概看不上扎比尼这种半死不活的傻缺样,她肯定更喜欢德拉科那种老谋深算的聪明样。

      我替德拉科放了心,高高兴兴地走掉了,并且幸运地找回了我的《蜂蜜公爵新品购物单》。

      然后我小跑着回公共休息室,想把今天的见闻告诉德拉科,好让他知道一件事:扎比尼挖不走他的墙脚。

      德拉科正坐在公共休息室的角落和瓦赛聊天,两个人还握了握手?这可是稀奇事——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我想走过去看看究竟,却被潘西与扎比尼挡住了路。

      他们两个站在公共休息室的中间,面对着面。

      这是他们这些天来第一次对彼此说话。

      “......我当时以为,我们争论的内容是你投稿到校报的。”扎比尼懊恼地说,“我早该想到的,你平时那么维护我,怎么可能把这种事情弄得人尽皆知;何况你根本不屑于去看校报。”

      “现在我开始看校报了。事实证明,我不只会看《女巫周刊》。还有,那封辩驳信的确是我投稿的。”潘西板着脸说。

      “那封信我倒是看了好几遍。”扎比尼缓和了语气说,“给你弄点什么,才能弥补你受到的伤害?对我提出你的要求。”

      “布雷斯,我什么都不想要。”潘西说,“只有一点,当我们在公众场合的时候,别再说我的想法可笑或者表现得认为我很可笑。”

      “别开玩笑,我是说认真的。”扎比尼笑了。

      “我也是认真的。”潘西一字一顿地说。

      扎比尼的表情变了——从轻松变得严肃。

      我忽然觉得,他可能是想到格兰杰对他说的什么话了。

      “你说得对。我不会再那样了。我应该多给你一点来自男朋友的支持。”他低声说,“我承认,我之前没有充分考虑过你的感受。”

      潘西没说话,但我看到她的脸色似乎好一点了。

      “我没意识到自己在公众场合的一些随口的吐槽给你带来了很大的伤害。毕竟我们私下里互相损来损去的时候,你好像不是很在意,有的时候还挺有兴致的。”

      “私下相处和公众场合是两回事。”

      “我也不知道对你来说,一副我亲手画的画意味着一种严肃深刻的在意。我以为你很清楚‘我在意你’这件事。”

      “我不清楚你在想什么,除非你对我亲口讲出来。”潘西板着脸说,“我又不是你大脑里的蛔虫。”

      “当然,当然。”

      “蛔虫其实不在大脑里生存——”旁边的西奥多·诺特终于忍不住说,“你们能不能多读点书?”

      可潘西和扎比尼都没有理睬他;他们显然明白彼此在说什么。

      “我得说清楚,你在我心里从来都不丑,你看起来挺漂亮的。”扎比尼突然说。

      “我知道。”潘西傲慢地说。

      “还特别苗条。”

      “我知道。”潘西缓和了脸色。

      “你的发型也很棒。”

      “我用了新护发素。”潘西说,显得很得意。“橙子味儿的。”

      “闻起来——很明亮。”扎比尼用一种讨好的语气说。

      “真难得,布雷斯·扎比尼竟然会当众夸奖我而不是贬损我?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得承认一件事,我不擅长作画。”扎比尼叹了口气说。

      “所以——?”潘西疑惑地问。

      扎比尼不太情愿地说:“我的意思是,我试着画过你,可我画不出我心里想的样子。我的画技很糟。”

      “那又怎么样?”潘西看起来挺高兴,“是你画的就行!”

      “你不是不喜欢别人说你丑吗,哪怕只是衣服丑?我画成那样,你怎么可能满意?连我自己都对那画不满意。”扎比尼说。

      “满不满意不是该我说了算吗?”潘西表情夸张地说,“我是想感受到你对我的心意,不是要求你把我画得完美无缺!”

      “可我不想在我女朋友面前承认我自己在哪方面不太行。我会觉得自己被比下去了。”扎比尼看起来很不高兴。

      “哦,你完全是在犯傻。”潘西终于咯咯地笑了。

      “你都打算跟我分手了!这么严重的事情,还说我是在犯傻?”

      “我从来就没有打算跟你分手,我那句话是在故意气你的。”潘西小声说,“当我看到你因此而特别伤心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不该说那句话。这一点是我不对......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然后,还能有什么例外呢?

      一个惊天动地的误会就这样轻飘飘地被解除了,他们和好了。

      接下来,这对目中无人的情侣在公共休息室里自顾自地吃彼此的嘴,让所有斯莱特林们都捂着脸没眼看。

      这时,我终于看到文森特了。

      他呆呆地站在男生寝室的门那边。他手里拿着的一张羊皮纸晃晃悠悠地落下,虚弱地躺在了地面上。

      我赶紧走过去,替他捡起来。

      那羊皮纸上画着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我端详了半天都看不出那是什么。

      看来,不仅扎比尼的画技不行,文森特的画技也不怎么样啊。

      潘西忙完了她嘴上的官司,兴高采烈地走了过来。

      “嘿,文森特,格雷戈里,今晚在公共休息室,我和布雷斯要举办一场和好派对!所有人都得参加!你们一定得来!”她恢复了以前那种活泼又蛮横的腔调,对我们挤挤眼,“我刚刚向蜂蜜公爵糖果店下单了很多糖果,全是你们爱吃的!”

      我心里有点期待,兴奋地与文森特对视一眼;哪知文森特愣愣地看着潘西,嘴巴抖动了几下,想要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的样子。

      他一定是高兴到失去言语了!

      “这是什么?”潘西瞥了一眼我手里的那张纸,问,“是直立行走的狮身人面兽,还是减肥成功的巨怪?”

      “我也正纳闷呢——”我说,一边看着文森特。

      “——什么也不是。”文森特瓮声瓮气地说。

      显然潘西没猜对,否则他的表情不会这样失望。

      可他究竟画了什么?

      “派对开始的时间是今晚八点!”潘西耸耸肩,对我们说完,就大摇大摆地去通知其他的斯莱特林了。

      我拿那张纸头对着壁灯继续研究,依然摸不着头脑,忍不住问文森特:“你究竟画了什么?”

      “替我把它扔了吧。”他有点伤心地说,没有再看那张纸,“格雷戈里......我不想参加派对......”

      我感到很惊讶。

      “那么多的免费糖果!你一点都不心动吗?”

      “我不想吃糖果......格雷戈里......我想吃火锅……”他瘪着嘴说。

      我听说过“火锅”。

      “火锅”好像是赫奇帕奇学院最近流行的一种宵夜吃法——据说有好几个赫奇帕奇都因为半夜去吃火锅吃顶了被紧急送往校医院。

      喔,那东西一定很好吃,怪不得文森特都快被馋哭了。

      我瞧着他眼泪汪汪的样子,决定冒着被德拉科发现的风险,干一票大的!

      “赫奇帕奇的学生一定知道火锅怎么吃、在哪里吃!现在这个时间点,他们说不定正在去吃火锅的路上。”我咽了咽口水,摩拳擦掌,对文森特说,“听我说,咱们找个隐蔽的地方埋伏起来,专等那些饿得眼冒绿光的赫奇帕奇学生路过!然后,咱们悄悄地跟在他们后面,说不定有机会去——”我吸溜了一下口水,“去看一口。”

      文森特对我点了点头。他虽然看起来有点没精打采,可一说到吃的东西可从来都不马虎。

      他走出公共休息室的步子急吼吼的,像是公共休息室里有食人怪准备要挖出他的心吃掉一样。

      他再也没看那张画。

      ——这里插播一则好消息,我们的埋伏奏效了!我们不仅找到了“火锅”,还终于找到了传说中的霍格沃茨厨房的位置!

      原来它一直在地下楼梯的另一面!亏我和文森特还曾为此敲遍了楼梯这边地窖附近的每一块墙砖!

      吃完鲜到掉眉毛的火锅以后,和文森特在球场跑步二十五圈,击打游走球三百次,练习“反击游走球”三十分钟,练习俯冲三十分钟,练习“双人联击”一小时。

      我们练到了半夜才回公共休息室。文森特的状态太差了,他差点被一个不怀好意的游走球撞下扫帚,幸好我抓住了他!

      我都想学着以前德拉科呵斥我们的样子呵斥他了!

      但是我忍住了。

      德拉科说过,无论多么厉害的球员都有自己的瓶颈期,我想文森特可能比较倒霉,不小心掉进了一个此路不通的瓶子里,如今正在瓶颈里奋力挣扎呢!

      P.S.有关那幅画。

      在走出公共休息室以前,我把那张画偷偷藏到了自己的口袋里,没有扔掉它。

      我还是想搞清楚文森特究竟画了什么。

      而且,梅林啊,这可是他第一次画星象图以外的画!

      就算很丑,我也想替他留着。

      我甚至还打算把它给裱起来呢!

      ——等到五十年后,我打算把这画给文森特的孙子看看,那场面一定很好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1章 高尔日记(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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