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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一无所知的巫师 ...

  •   第二百七十章一无所知的巫师

      晦暗的学习角空无一人,星系图的光晕在天花板上幽然闪烁,这些寂灭移动的光来自红木桌子上赫敏曾经送给德拉科的星空投影。

      从星图的形状变幻中依稀瞥见了今日天文课作业的内容,赫敏用看穿一切的语气说:“德拉科,别跟我闹着玩了,快显形,我有话对你讲!”

      她疑心他正故技重施,又像上次那样用幻身咒把他自己给隐藏了起来;可这次她错了,回应她的只有星空投影传来的不紧不慢的机关运作声响。

      用显形咒将这片区域扫荡了一遍,赫敏还是没有发现他的半分踪迹。

      这时她才记起他今天傍晚要进行魁地奇训练。

      她看了看表——已经快到训练结束的时间了,他多半会快速地冲个澡,再回到这里完成他写了一半的天文课作业。

      她打定主意在这里等他,便在此处走动着,把那些灯盏里新换的蜡烛们给点亮。

      实际上这是德拉科的习惯:他好像格外厌恶阴暗的环境,总是喜欢把房间里目之所及的一切灯都点亮。

      可斯莱特林们的寝室却被安置在暗无天日的黑湖底。

      这样压抑昏沉的环境,会不会加剧他的失眠问题?赫敏一边在心里计较着这件事,一边百无聊赖地扫了红木桌子一眼,发现上面放着一个细木镶嵌的古典棕榈纹的箱子。

      她目露探究,心中好奇。

      德拉科会时不时地在学习角添置一些趁手的魔法物品,对于好奇心多到可以从头发梢溢出来的赫敏·格兰杰来说,搞清这些新鲜货的用途总是像解谜一般有趣。

      她试探着伸手摸了摸它,只听“咔哒”一声,锁被打开了。赫敏微微一笑,猜测他多半又用她的头发对这口箱子做了点什么。

      她现在能够逐渐感受到“他使用她的头发绑定身边的魔法物品”这件事的魅力了。

      无疑,这减少了很多沟通成本。

      哪怕他不在她身边,只要她能够畅通无阻地打得开他的箱子,就说明他已默许了一件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事:这箱子她可以随便看。

      棕褐色头发的女孩会心一笑,用魔杖敲了敲盖子,盖子立刻向上翻开了。她发现这原来是一个精致的手提式便携书写箱,看起来像是19世纪所流行的那种古董玩意儿。

      随着折叠的部分次第打开,上方存放着墨水瓶、蘸水笔、火漆印章等物品的小格子露了出来,这倒没什么稀奇的;稀奇的是格子下面那一整块雕绘着精美金色花叶纹路的黑色斜面书写桌。

      她敲了敲桌下的区域,果不其然,它是中空的。她花了点时间,拨开隐蔽角落的连锁机关,桌面下的信件暗格就被暴露了出来。

      暗格里堆着花花绿绿的信件,信封上面的邮戳几乎全都来自于麻瓜世界。

      这才是最稀奇的地方!赫敏托着下巴想,他对麻瓜如此忌惮,却又孜孜不倦地与麻瓜世界的某人通信!

      她早就意识到德拉科与麻瓜世界有所联系,只是不清楚这些联系具体是什么,他对此鲜有谈及。

      恰逢其时,她决定一探究竟,看看德拉科究竟在麻瓜世界里忙活些什么。

      ——探究之后的结论是惊人的:这些信的九成都来自英国的麻瓜地产经纪人。

      德拉科似乎在伦敦、伯明翰、利兹、曼彻斯特、巴斯、多佛等多个城市投资有麻瓜房产,经纪人们定期向他汇报房产的日常维护费用,有的还在为他提供最新的投资建议。

      赫敏在麻瓜建房互助会里存着钱,托乐于分享理财投资知识的爸爸妈妈的福,她很清楚房产投资是怎么一回事。

      “德拉科投资房产”这件事本身并不那么令她感到惊讶,真正令她惊讶的是一处他新购置的房产。

      那房子的地址恰好位于她家所在的街区,更确切地说,恰好位于她家隔壁。

      把那些信件和书写箱郑重其事地复原,她慢慢地在心里琢磨,直到一个答案呼之欲出:他是故意买下它的。

      没错,这绝不是什么误打误撞下的巧合,更不是什么出于理性的投资决策,她无比确定这一点;毕竟他是以超出那房子市价两三倍的价格将其购入的,投入成本毫无理性可言。

      赫敏心潮起伏。

      她忽然想起德拉科曾经不止一次地向她确认“有无回到麻瓜世界去的打算”,她以为他只是在嘴皮子上冲她撒撒娇,释放一点不安全感,好让她来宽慰而已;却没想到这不仅仅是情侣间的情趣,而是他已经认认真真去筹谋的内容!

      难道他竟打算有一天要追随她到麻瓜世界里去?

      像他这样极其提防戒备麻瓜的巫师,却在私下里考虑着陪她到麻瓜世界里生活的可能性吗?

      这个傻瓜!这下她确信无疑了:他绝对是赌上了自己的未来在与她相爱。

      意识到这一点后,赫敏对德拉科的最后一丝怨怼之情都消失殆尽了,哪怕此刻他们之间还存在着理念上的分歧。

      这时入口处传来一阵响动,面色不虞的德拉科大步走了进来,似乎有谁刚刚惹得他很不快。

      “赫敏?”他顿住了脚步,望着坐在红木桌子边的女孩,有点没晃过神来。

      毕竟晚餐前她还对他冷若冰霜、视而不见;现在她却一反常态,乖乖巧巧地坐在他惯常的座位上,冲他明媚地微笑着。

      “你——来找我吗?”他惊奇道。

      “当然。”

      “什么时候来的?”他研究着她的神情,发现她正用一种柔和的目光望着他,说:“刚刚才来。”

      “胡说。”他瞥了一眼那些蜡烛的烛泪——以其堆积的状态来看,它们最起码已经燃烧了两刻钟。

      “你特地在这里等我?”他阴郁的脸上慢慢放晴了,快步走向了她。“你想通了,不生气了?”

      “也不能这么说。”赫敏模棱两可地说。

      “也不能这么说?”德拉科像根烦恼的苇草那样直挺挺地站在她旁边,气结地盯着她。

      她正仰视着他,令人迷惑的眼神里分明充满爱意;可她柔软的嘴巴却倔强得令人气恼。

      “毕竟我们之间还有一些讨论尚未完成。”赫敏固执地说。

      她来这里的初衷本就是为了再同他辩驳上几十个来回的;但此刻,鲜明而深邃的感动让她无法再考虑那些问题了。

      “哦?”他对她伸出手,拇指在她唇边迟疑地滑动,似乎对她束手无策;她则心甘情愿地被他托着下巴,痴痴地望着他,想把他此刻凝视她的模样深深印入脑海。

      终于他把脸凑近她的脸,深深地嗅了她一口,喉头忍不住滚动。

      “还有哪些讨论没完成?你说!”他心浮气躁地问。

      “我——”赫敏张口结舌,心脏怦怦直跳,被他的美色迷花了眼。“我这会儿已经忘了。”

      她忘记了他们先前的所有争论,只知道此刻他的气息清爽好闻。她注视着他,他沐浴后微微滴着细小水珠的铂金色头发,他俊美矜贵的五官,他口是心非的外表下藏匿着的热烈真挚的灵魂。

      恍惚间她控制不住,轻轻咬了咬他的拇指。

      德拉科太明白情侣间的“轻咬”意味着什么了。每当他对她喜欢得不得了,渴望亲近她的时候也会想要轻咬她,有时还会想一口吞掉她。

      “我知道了。一切都是借口。你想我了,是不是?”他低头看着她,顿时心情大好,“前一秒说自己想要冷静冷静,下一秒又无法控制自己想我?”

      赫敏马上把头撇开,试图摆出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但她失败了。

      他毫不气馁,再次把脸凑到她面前端详她,戳穿了她:“赫敏,你很想我,即使你在生我的气。”

      他对她扬唇一笑;她则忍不住轻嗅着他,不由自主地随着他微笑了。

      于是这位自大的马尔福用一种奸计得逞的语气说:“怎么样,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要我亲吻你?是不是喜欢我喜欢得发疯,已经离不开我了?”

      ——好像有这么回事,赫敏想。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承认,也太没尊严了吧!

      “我——我可没这么说。”她梗着脖子,眼神慌乱地冲四周瞟去,打算找一个趁手的借口搪塞过去。这里属实没有多少好选择,她只得顺手捞起红木书桌边上最近的东西,举着它给他看。

      “其实——我是来拿这个的!”她嘴硬极了,“不是特地来等你的。”

      “……”德拉科看那东西一眼,沉默了一会儿。

      “你——确定?你什么时候成了滋滋蜂蜜糖的粉丝,”他歪着头打量她。“不喜欢薄荷糖了?”

      赫敏这才注意到,自己手里拿着一盒已经拆封了的滋滋蜂蜜糖。

      “你怎么会在这里放这种东西?”她问。

      “事实上,那是格雷戈里和文森特偷偷带进图书馆的......为了避免他们被平斯夫人逮到,获得一通毫无必要的训斥,我把糖给没收了。”德拉科告诉她。

      连费尔奇的猫都知道图书馆是不允许任何人吃“糖果”这种东西的,哪怕你是三强争霸赛的冠军都不能当着平斯夫人的面破例,曾经被她一手一个揪出去的哈利和金妮就是极好的反面教材;除非——你有一个VIP私人座位,可以堂而皇之地将平斯夫人锐利的法眼和怒火中烧的鸡毛掸子拒之门外。

      “不喜欢吃,可以不必勉强。”他似笑非笑的样子看起来一片好心,“放下吧,直接承认你想我想得发疯吧。”

      此刻,“迷恋”与“羞愤”齐齐上阵,搅昏了赫敏的头脑,她的理智已荡然无存。

      “谁说的?我喜欢吃!”赫敏不甘示弱地说,从糖盒子里倒出糖球往嘴里填,顿时把自己变成了一只鼓着嘴的小花栗鼠。

      她嘴里鼓鼓囊囊,连说话都很费力。

      “你瞧......我还当着你的面......吃了呢......”

      糟糕,糖球倒多了,赫敏狼狈地想。

      可他正睁大眼睛盯着她呢!她只能尽力表现得很享受。

      “......味道......还挺好的......”她盯着天花板,假装自己不在乎德拉科的表情,使劲儿吮吸着那些糖果,想要将它们快些化掉。

      德拉科的表情肉眼可见地紧张了。他扶了扶自己的额头,叹了口气。

      “赫敏,我该拿你怎么办?”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哭笑不得地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蜂蜜公爵糖果店的时候,你曾对我说过,你永远不会吃滋滋蜂蜜糖吗?”

      “我忘了......”赫敏含混地说,她的精力此刻不太集中,不太确定他的言下之意。

      她唯一能确定的是:她的确从没吃过这种糖。

      这是为什么来着?她不愿就此事与他多做纠缠,特别是当她因为口齿不清而表达能力堪忧的时候。

      想到这里,她干脆把糖果咬碎成几块,赶紧咽下去了。

      “别咽下去——吐出来——”德拉科想要制止,可已经来不及了。

      “我吃完了。”赫敏有点赌气,“我只是想证明一个观点,我可没说我想你得发疯!”

      他露出了一副牙疼的表情,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赫敏,你会飞起来的!这种魔法糖果是用干燥的比利威格螫针做的!”他抽动着脸颊说,“我第一次给你介绍它的时候,就已经告诉过你了。吮吸这种大号雪宝糖球的时候,双脚可以从地面升起几英寸——”

      这时他搂住她的腰,试图固定她;可她已经双脚离地、开始腾空了。

      “不!天呐......”赫敏记起来了。

      自打知道这个糖果的配料表的那一刻,她就决定不吃它,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当然会痛恨双脚离地的感觉!

      有飞天扫帚的情况下,她都害怕飞行,花了三四年,好不容易让德拉科这个混蛋给锻炼得可以上天,飞个七七八八了;现在手中什么工具都没有,让她凭空在图书馆里飞起来,这简直不可想象!

      “所以我才让你‘别咽下去’。这是一种完全不可逆的过程,况且你还一口气吃了这么多。你势必要在空中飘荡上一会儿了,直到你肚子里的糖果全部被消化掉为止......”德拉科抓着她的胳膊说,脸上逐渐露出一副坏笑。

      “闭嘴,德拉科,不许笑!”这下赫敏彻底陷入羞耻的谷底,或者说“羞耻的波峰”更为妥当,鉴于她正越升越高。

      德拉科憋着笑,小心地把她往下拽了拽,像是对待一个漂亮的、敏感的、晕头转向的气球一样;赫敏总算双脚着地了。

      没等她松上一口气,下一秒,她又开始向上飘浮了......顾不上与他赌气,她双手抓着他的肩膀,惊慌不安起来。

      “救救我,德拉科,做点什么!”

      “既然我的女朋友想念我到这种地步,甚至想念到丧失理智,不惜用滋滋蜂蜜糖来折磨自己,我倒是有个办法,”德拉科偷笑着,“起码可以让你不那么害怕——”

      赫敏连忙道:“你还在磨蹭什么?做啊!”

      德拉科一手搂紧她的腰,另一手绕过她的后背,扶住她的后脑,灰色的眼睛里带着宠爱的笑意,猝不及防地对着那双泛着甜味的嘴唇含了上去。

      赫敏惊讶地发出了一声哼响,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事情的走向。她睁大了眼睛,习惯性地对他嘴唇微张。

      没有迟疑,没有试探,他长驱直入,立刻就开始了猛烈的吮吸。

      吮吸她嘴里残余的滋滋蜂蜜糖的味道,用舌头舔舐残留的甜蜜碎屑,她独有的诱人滋味被他一一吞咽下去。

      赫敏被他的吻震得心神荡漾,很快就闭上眼睛,搂紧他,对他予取予求了。

      一吻终了,她喘着气睁开眼。

      “你大概是疯了——”她迷离地看着他,不由自主地搂住了他,像一条葡萄藤那样把她心爱的山楂木绕得紧紧的。

      “是啊,疯的是我。假如我没办法救你下去,我就得陪着你上来,赫敏。”他注视着她,脸上带着某种意味不明的决心,同她一起上浮着。

      这是一种奇异的状态。她是因风刮起的绢丝,他是那只握住她的手。

      在一片云山雾绕的升腾感中,她看着他温柔的灰色眼睛,感觉时间的流速变得很慢、很离奇,一会儿蹦到沧茫的未来,一会儿又跳到邈远的过去......

      她空蒙地眨着眼睛,在一种飘飘欲仙的快乐中,研究着他凑近的脸。事实就是,当他那样专注地看着你,眸光里全是你的倒影的时候,你很难再对他有“爱”以外的任何想法。

      一切其他的问题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德拉科——”她释然地轻叹一声。

      这时她看到了他身后的那顶枝形吊灯,它离他们越来越近了。这重新提醒了她“他们处在半空之中”的事实——赫敏又开始感到恐慌了。

      “乖女孩,别看了。闭上眼睛。”他轻声对她说,有力的拥抱裹着她微微颤抖的身体。

      赫敏闭上了眼睛,可她觉得更害怕了。在失重所带来的恐慌感里,她试探着回吻了他,想再次确认他对她的热情。

      德拉科当然有,有很多。他总是把熊熊的思念掩藏在澄澈的眼睛后面,专等着她先来招惹他呢。

      这次他以轻柔为开端,抚慰她疯狂乱跳的心脏和她惴惴不安的灵魂。

      亲吻间,他偷偷睁开眼睛注视着她的脸,等她脸上露出陶醉而放松的微笑的时候,就如她所愿,吮吸得更加剧烈,搜刮得更加干净,搂得她更加紧密,让她无暇去顾及自己是否漂浮在空中了。

      而她,她所有的曲线都在迎合他,令他满足喟叹。

      “好吧......我承认......是我很想你......是我离不开你......”他在嘴角的缝隙间含含糊糊地说,微笑着啜饮滋滋蜂蜜糖的余香。

      “我想我知道......”她说。

      他搂紧了她,在她耳边说:“别再那样轻易地对我生气,好么?”

      “好。”

      “如果我让你生气了,就告诉我你的想法,别不理我,好么?”

      “好。”

      “你还想对我说什么吗?”

      “我现在只想吻你。我非常想念你。”赫敏轻声说,“其余的事,我想明早再说。”

      “很好,很好。”他愉快地说,感受到她正在用脸颊眷恋地蹭着他的脸颊,“那么,在明早到来之前,我要再吻你一会儿,或者一直吻到明早来临为止。”

      第二天一早,赫敏容光焕发地坐在餐桌边吃一碗燕麦粥的时候,德拉科踱步到她身旁,慢条斯理地说:“早。”

      “早。”她成竹在胸地对他笑了笑,预料他会同她谈一谈之前的争论,正如他们昨天所约定的那样;恰好她已规划好了一肚子的话要同他讲,她确信自己这次的逻辑缜密到无懈可击。

      没想到他竟哀怨地望着她,突然用一种控诉的语气说:“狠心的女孩,你竟然不回复我。昨天夜里没回,今天早上也没回。”

      这种话——他是怎么随随便便就说出口的?她害羞又迷惑地想,难道他不想讨论正事,反而更想同她东拉西扯?

      “我昨夜睡着了呀。”她说,“今早忙着洗漱呢。”

      况且,一旦她回复他的指环信,他准又会跟她聊个没完。

      回到寝室以后,他不停地对她狂轰滥炸,反复回味着他们的吻,一会儿说想要再吻她一千遍,一会儿又说他想她想得睡不着,问她什么时候打算与他再次共枕而眠......

      她该怎么回答这些精力旺盛到有些冒傻气的话呢?

      德拉科蹙着眉,对她望眼欲穿:“多么狠心!宁愿让她可怜的男朋友失眠,都不愿意动动嘴皮子对他道一声‘晚安’。”

      事实证明,“美男垂泪”最是令人难以拒绝。

      当他摆出一副心碎模样的时候,赫敏甚至能听到周围那些同情心泛滥的小女生发出的抽气声和叹息声。

      “你——昨晚没睡好?”赫敏有点担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研究他的气色。

      “当然,全都因为一个冷酷的女孩......”德拉科可怜兮兮地说。

      见她脸上浮现出了懊恼神色,他狡诈的勒索口吻也逐渐浮出水面。

      “当然,我可以原谅你对我的不理不睬。作为交换,你也得原谅我的一个小小的失误。”

      “失误?”她怀疑地问,“你不妨把这件事说得更清楚一点。”

      “你没有注意到大家都在窃窃私语、偷偷看你吗?”他问,“有些欠收拾的家伙还对你指指点点?”

      “那又怎么样?我跟你谈恋爱以来,哪天没有人对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赫敏平淡地说,“我早就习惯了。”

      德拉科看着她,既心虚又愧疚。

      “哦。”他干巴巴地说,“对不起。”

      “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赫敏宽慰他,“议论我的人同样也会议论你。我们承受的压力是一样多的。”

      “不,这是我的错。”德拉科眨巴着眼睛,期期艾艾地说,“你瞧,你昨天交给我的那封粉色的信,你还记得吗?我承认我当时有点犯傻,对一个斯莱特林开了个虚荣的玩笑,没想到他当真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赫敏几乎听不到了。

      “别吞吞吐吐的,总结成一句话来讲。”她说,感到疑惑。

      “他告诉全校学生,那是你给我写的‘内容精彩’的情书,现在他们在调侃你,说你是个被我迷得神魂颠倒的花痴。”德拉科小心地斟酌着词汇,避开了那些更加过分的言论。

      赫敏失去了自己的表情管理。

      她张开嘴,惊异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但她没有幻听,鉴于对面的金妮正气呼呼地放下自己的飞天扫帚,毫不客气地问:“马尔福,你在造你女朋友的黄谣?”

      “我没有告诉他信里究竟写了什么!只是含糊其辞地说内容很精彩。”德拉科看着赫敏,难为情地说,“他们都好奇你究竟在情书里写了什么露骨的话,才让我舍不得给别人看。”

      赫敏转过脸来,僵硬地拿起手边的杯子,试图喝口水保持冷静;但显然这办法毫无用处,她第一口就被呛到了。

      “对不起——”德拉科慌里慌张地说,就好像他才是那口呛到她的水。

      他为她施展了一个“咳立消”,试图用手拍她的后背让她好起来;她则涨红着脸,依旧惊魂未定地咳嗽着,觉得他的触碰格外令她坐立难安。

      “你这个让女朋友蒙羞的混球!你必须想办法纠正它!否则赫敏是不会原谅你的!”金妮愤怒地说,危险地转动着手里的魔杖,“别以为没人给她撑腰!”

      德拉科转过脸对金妮冷哼了一声,趾高气扬地说:“赫敏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她是不会轻易地生我的气的。”

      看着他猖狂的样子,金妮板起脸来。

      “是不是这样,赫敏?你不生他的气,尽管他说的话让人觉得茶味十足?”说完这话,她锐利地瞪了他一眼。

      德拉科对金妮翻了个白眼,对那边走过来的哈利说,“你能不能管管你的女朋友,让她别挑拨我和我女朋友的关系?”

      “我——我没有——我还不是——”金妮涨红着脸说;哈利则露出一副“被斯内普教授逮到没写作业”的惊悚表情,冲德拉科摇了摇头,快速瞥了一眼身后的罗恩。

      “德拉科,你刚刚在说什么?”罗恩从他们身后挤过来,警惕地问。

      德拉科不怀好意地看着金妮和哈利窘迫的样子,慢条斯理地说:“我在说——”

      “打住!”眼看着战火要一触即发,赫敏跳出来说,“德拉科,你先回去,好吗?我们先各自把早餐吃完。”

      德拉科可怜巴巴地看了她好几眼,见她态度坚决,只得悻悻而去。

      “他刚刚在说什么?”罗恩还在问。

      “他在胡说八道!”金妮斩钉截铁地说,继而把注意力放在赫敏身上,“你还好吗?”

      “我没事。”赫敏说,“谢谢你为我撑腰,金妮。可他也没你想得那么坏。”

      “你别老是因为他装可怜就随便原谅他!造谣这种事,对于一个女孩来说是很要命的大事!”

      “是啊,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考虑——”赫敏不以为然地说。

      假如是平时的任何一天,面对这种情况,说不定她会生一会儿气;可今天,她的大脑里早有预谋地塞满了一千多个重要的想法,这些想法无不与“如何说服德拉科赞同她的有关巫师和麻瓜问题的理念”有关,以至于她的大脑中没有任何多余的空间去考虑这种突如其来的“造谣”问题了。

      金妮恨恨地叹了口气。

      “我早就知道指望你自己操心这些事是不切实际的。这样吧,要是这件事没被解决好,对你造成了什么损害,我就要让你的斯莱特林男友尝尝粉身碎骨的滋味!”她板着脸对赫敏说。

      “赫敏,你和德拉科又吵架了?”哈利小心翼翼地插话;旁边的罗恩应景地打了个寒战,想起了书包深处赫敏送给他的沉甸甸的家庭计划本。

      赫敏同德拉科吵架,往往意味着他们忠诚可靠的朋友将变成一个兴致勃勃、过度亢奋甚至歇斯里底的家庭作业监督员,其恐怖程度与“球场上暴走状态下的安吉利娜”难分伯仲。

      “是争论,不是吵架。”赫敏一本正经地纠正他。

      “胡说八道,金妮都打算对他用粉身碎骨了。”哈利问,“你在生他的气?”

      “我不愿在没想清楚问题之前,就轻易对他生气。”她苦恼地说,“我昨天才刚刚答应过他的。”

      所幸德拉科没有让她苦恼太久。

      午餐的时候,他招摇过市地走过来,对她低声说:“我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但你得配合我。”

      赫敏疑惑地盯着他。

      “对于昨天所谈论的话题,我有一些补充解释。”他抖了抖手中的信封,突然抬高声音说,“......里面全是我的内心独白,充满了我的真心想法,希望你好好看一看,并且觉得内容足够精彩。”

      他的声音很大,清晰得全礼堂都能听见。

      “假如你看完后不满意,尽管退回给我。我一定会再写一封更精彩的交给你。”

      说完这话,他还对她笑了笑。

      赫敏拿过信封,感受到无数热切的八卦目光正像晴天霹雳一样袭来。

      德拉科的解决办法真的有用吗?她感受着朋友们的调侃眼神,觉得一切似乎变得更加尴尬了。

      她确信此刻正是走出礼堂的最佳时机,假如她不想在接下来的午餐时间里被人抢走这封信的话。

      她可不希望德拉科那些毫无底线的情话被任何人看到!

      于是赫敏故作镇定,大步走出礼堂,匆匆找地方看信去了。

      可这算不上是情书,更像是一封正经的辩驳信:

      “......我知道你不认同萨拉查·斯莱特林的想法,正如戈德里克·格兰芬多也不认同他一样。但你要知道,几乎所有的斯莱特林都以‘提高声望、酿造荣誉、阻止死亡’为野望,这些野望一项比一项难以实现,以至于一些巫师在满足野心的过程中目光短浅地停留在了前两项,却忽视了最重要的一项;可萨拉查不一样,他那时已功成名就,‘阻止死亡’是唯一一项他那时未能实现的抱负。你认为萨拉查是‘固步自封’的,我并不否认这一点。可在我看来,在那场与戈德里克的争执中,‘固步自封’是他实现目的的手段,‘阻止死亡’才是他的本意。他试图保护所有的巫师不受外界摧残,却不得其法,而恰好他又是一个非常骄傲的巫师——这几乎是所有斯莱特林的通病——他不屑于解释自己的本意,采取的解决办法又有些偏激,以至于让他所珍视的友情在一系列误会中遭遇分崩离析的结局。我之所以认同萨拉查,正是因为他试图‘阻止死亡’的想法,绝非认同他‘将所有麻瓜学生拒之门外’的偏激行为......”

      看到后面,赫敏突然发现了比情话更珍贵的自白。

      “......我不能想象这世上有任何一所魔法学校会仅仅因为出身就将赫敏·格兰杰这样优秀的女巫拒之门外,就连萨拉查·斯莱特林本人也不能这样做......我将用尽一切办法去捍卫赫敏·格兰杰学习魔法的权利。”

      ——这便是专为赫敏·格兰杰所打造的那一款致命情话了。

      好吧,最终她承认这是封情书;她对这封情书爱得要命。

      下午参加学习小组活动的时候,赫敏眉眼带笑地对德拉科说:“我看了那封信。我想我误会了你。”

      “当然!”他板着脸,正对纳威·隆巴顿一片焦炭的坩锅大皱眉头。他一语双关地问:“告诉我,我凭什么要受这种折磨?”他是在暗指之前被赫敏所冷落的时刻。

      赫敏拽了拽他的衣角,口吻里带着点撒娇的味道。

      “对不起嘛~”她小声说。

      德拉科想要继续绷着脸的,鉴于他曾被她那样令人伤心地误解过。

      可那小女巫望着他的棕褐色瞳仁里闪烁着甜蜜的色泽,玫瑰般娇嫩的脸庞上挂着真诚的微笑,就连她的头发,那些对他散发着致命香气的浓密头发,都在阳光下显得格外乖巧又漂亮。

      仅仅是对他眨了眨眼睛,他就没办法再对她生气了。

      虽然还是板着脸,嘴角和眼角看起来都没什么变化,可就连旁观的纳威和汉娜都觉得这位蛇院魔王的眼睛里似乎在笑。

      “趁我心情好,再给你一次机会。”他大声对偷看着他们的纳威说,“再把中火胡乱调成大火,我就灭了你,”他对旁边同样目光灼灼的汉娜说,“还有你!”

      “嘿,你礼貌吗?”旁边正向哈利讨教防御咒语的厄尼不满地说,“别拿汉娜撒气,对她客气点!”

      “不如你来教她?”德拉科斜了他一眼,恼怒地说,“身为她的好友,多年来纵容她在魔药课上拿着濒临不及格的成绩沾沾自喜,你还挺心安理得?等你哪天被她的一副咳嗽药水送去见了梅林,再跟我讨论讨论什么叫礼貌!”

      说罢他转过身,大步走到教室后面去,脸色阴沉地坐在一张扶手椅上,等他的女朋友过来安抚他。

      赫敏对厄尼歉意地微笑了一下,又安慰了纳威和汉娜几句,就快步走到他身旁去了。

      他看起来又在生闷气了。她试探着摸了摸他的脑袋;他默不作声,别别扭扭地偏过头去,任由她揉搓了一会儿头发,总算不再板着脸了。

      “斯莱特林们是不是都会这样?”赫敏语气甜滋滋地问他,“明明出发点是好的,是在担心别人,却总是错误地选择一些最容易让人误解的方法和言辞?萨拉查·斯莱特林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午餐的时候,在众目睽睽下向你递交出那封信,也是一种错误的方法?”

      “哦,绝不是。事实上,我很喜欢它。”赫敏欢欣鼓舞地说,突然压低声音,脸色变得神秘,“我有一件回礼,需要你先闭上眼睛——”

      德拉科虽然有点意兴阑珊,可还是听了她的话。他感觉到她飞快地把一个东西三两下套在他脖子上,听到她急急地说,“好了,睁开眼睛吧,提前说好,不许不喜欢它。”

      德拉科睁开眼睛一看,发现一条银绿色相间的围巾裹在自己脖子上;这显然是某人花费心思用手工编织的,否则她不会像现在这样满脸喜色地站在他面前,摆出一副“求表扬”的姿态。

      “这么漂亮的围巾是从哪里弄来的?”他拎起围巾的一角,细细打量着它精美细密的针脚,故作糊涂,“是哪位编织大师的杰作?”

      “是我!”赫敏心花怒放,但语气里还是有点忐忑,“织得有点长了,但不影响使用......你真的喜欢吗?”

      “喜欢。非常喜欢。”德拉科心情大好,夸张地说,“早知道一封小小的书信能换来这样贵重的回礼,我大概会每天给你写一封——”

      “每天一件回礼,这我可不能保证。”赫敏眼睛睁得圆圆的,“光是这条围巾就花了我快一个月的功夫!”

      “恰好,我对奴役你成为手工编织从业者也没有丝毫兴趣。”他珍惜地摸着那条围巾,唇角带笑,“一条就够了。我特别喜欢。我会好好使用它的。”

      他拿腔拿调地补充道,“说不定我还要再单独写一封信来歌颂这条围巾的精致美丽。”

      赫敏噗嗤一声笑了。

      “先前潘西来找我的时候,对我提过有关情书的事情,我原先还有点担心——”

      “等等,潘西单独来找过你?”德拉科诧异地问,“她以前从不同你单独说话的。你做了什么?”

      “我帮了她一个小忙。我之前还借给了她——”赫敏顿了顿,说,“呃——一本书。她大概是在因此感谢我。”

      “借书?什么时候的事?在哪里借的?”他奇怪地问。

      “几天前吧,在女厕所。”她轻松地说。

      “潘西·帕金森,在女厕所,借了你一本书?”他显得更惊讶了,“什么书?”

      “女孩们读的书。”她敷衍地挥挥手,“有什么意见吗?”

      “我不知道她竟然会阅读一本书!”他表情惊悚地问,“哦,我明白了,你借给她的是《女巫周刊》那类的书吗——”

      “德拉科,我得提醒你,潘西会看的书恐怕不止《女巫周刊》。想想她的那些练笔!虽然内容毒舌得令人不忍直视,但是其中的文字造诣是让人不容忽视的。”赫敏说,“假如她能修改一下她的措辞风格的话——”

      “她的措辞!我几乎已经对她的毒舌放弃治疗了。事到如今,我不得不承认,‘让她练笔’这件事是一个完全的错误!她的同理心匮乏到令人失语的地步。”德拉科烦恼地摆摆手。

      “我可不这么认为。”赫敏说。

      德拉科用舌头鼓起一侧的腮帮子,心神不定地盘算了一会儿。

      “她没对你说过什么冒犯人的疯话吧?”他谨慎地问。

      “她提到了培养大魔法师的严苛条件,还对我发表了一些颇具参考性的女巫角度的观点,并且提供了一个研究案例。”

      “她?她能说出什么具有参考性的话来?”德拉科问。

      “她提到了巫师在恋爱中被麻瓜伤害的例子。”

      “这些话我也曾告诉过你,何必问她?”德拉科压低声音对她说,“斯内普教授的母亲那件事,我们之前也曾讨论过的。”

      赫敏点点头。

      她甚至还记得他们所讨论过的更加极端的例子——梅洛普·冈特和老汤姆·里德尔的悲剧——一个女巫和麻瓜男人的结合而引发的悲剧。

      伏地魔父母的结合过程中,一个女巫使用魔法对麻瓜男人进行了精神上的欺骗,一个麻瓜男人在得知真相后残忍地抛弃了一个怀孕的女巫,最终这种扭曲的关系诞生出了一个梦魇般的可怕产物。

      而你很难定义梅洛普·冈特和老汤姆·里德尔谁才是真正的弱势群体......在这件事里,每个人都受到了伤害......

      晚上,他们在学习角写作业的时候,赫敏还在苦苦思索着这件事,直到德拉科终于放下了他手中把玩的围巾,忍不住问:“一整晚你都魂不守舍,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德拉科,你先前对我说过,假如汤姆没有被邓布利多带入霍格沃茨,而是在麻瓜世界的孤儿院里长大,远离巫师社会,一切悲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这些话并不意味着我支持霍格沃茨把所有麻瓜出身的巫师拒之门外。”德拉科迅速而诚恳地说,“你当然得来霍格沃茨上学,我当然希望遇到你。遇到你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事。”

      他说,“我只是......我只是太心急、太厌恶他了。我总是会忍不住思考一些避免他重出江湖的愚蠢设想——”

      “——有时候不免病急乱投医。”她温和地说。

      德拉科低低地“嗯”了一声。

      “我明白你没有恶意。我当时有点小心眼了。”她和缓地说,显得有点脸红,“偶尔地,我会有点吃飞醋,因为我的男朋友太受女孩们欢迎。”

      德拉科顿时容光焕发。

      “我不介意你吃醋。还挺可爱的。”他猛地亲了一口她的脸颊,喜笑颜开地说,“可你能不能把吃醋的方式改改?随便就对我生气可太不公平了!我可什么错都没有。”

      她瞧着他喜不自胜的样子,有点后悔自己过于坦诚。

      “不,你关于神秘人的想法是错误的。”她对自己的话找补起来,“你的话语里有一种我所不赞同的危险的倾向性。”

      “我不介意你展开说说。”他说。

      “展开来说,你的话似乎在暗指,黑魔王之所以成为黑魔王,是因为黑魔王拥有一个麻瓜父亲。”

      “难道这不是事实?”

      “你对黑魔王的巫师母亲在这件事中所起的作用太轻描淡写了。”她说,“难道只要把黑魔王打发到麻瓜世界里自生自灭,甚至让他被人当成疯子关在麻瓜疯人院,避免他接触魔法世界,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难道不是吗?”德拉科的眼睛里射出希望的光,“就算有魔法天赋,没有接触过系统的魔法指导的巫师很少能够有所成就。那么,他对于魔法世界的破坏性也会大大降低。”

      “德拉科,抱歉我要说这句话,我认为这个想法是愚蠢的。”赫敏轻声说,语气严格得像检查哈利作业的麦格教授,“你忽略了一个根本问题。就算没有汤姆,也会有其他的黑魔王打着类似的口号出现,掀起一场类似的战争。”

      他的眼睛闪动着,犹豫不决地说:“我希望你是在危言耸听。”

      “他并不是第一个被信众们推举上台的人。在他之前,还存在过初代黑魔王格林德沃,不是吗?”她冷静地说,“假如汤姆当年在戈德里克山谷早已灰飞烟灭,没有卷土重来,未来说不定还有第三代黑魔王出现,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德拉科罕见地对她沉默了。

      “无数历史告诉我们,任何一场战争中,仅凭个人的力量是无法成事的。”她说,“你不能只考虑黑魔王自身的邪恶意图,而不考虑他身后站着的诸多信众的想法。为什么那么多的巫师愿意在那个时候站出来支持他,或者说,支持他所偷窃的格林德沃的口号?”

      “因为纯种巫师们对自己的现状感到不满。”他心浮气躁地说。

      “为什么对现状不满的巫师大多都是纯种巫师?”

      “因为这符合他们的利益。”他低声说。

      “不仅如此。思考一个问题,当巫师社会处于‘走下坡路’的低迷状态的时候,比起那些对于巫师社会只有短期了解的麻瓜出身的巫师,是不是那些熟悉巫师社会的纯种巫师们对于社会变化的感知是更加敏锐?”

      他点点头,说:“曾见识过更加辉煌繁荣的巫师社会的人,当然能更加迅速、更加理直气壮地表达出自己的不满。”

      “回答我,为什么对于纯种巫师们来说,格林德沃推翻保密法、让巫师重新伟大的口号那样吸引人心?”

      “因为他为迷茫的、隐隐约约地感受到利益受损的、不愿意让魔法世界就此式微的老牌巫师们提供了一个新的方向。”德拉科斟酌着说。

      “因此,可不可以这么理解?脱离了麻瓜社会后,巫师社会在一段时间内获得了平稳安全的发展环境。但过了一段时间以后,新的社会问题产生了。当生存空间和物质资源被挤压的时候,社会财富没有办法迅速流转,社会发展因此而变得缓慢,再加上社会保障机制不完善这些问题......”赫敏说,看着德拉科。

      “巫师社会的发展逐渐遭遇了瓶颈,社会矛盾逐渐浮出水面,越来越多的巫师对现状感到不满意了。”德拉科慢慢地说,“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巫师社会脱离麻瓜社会所导致的结果?”

      “也许是的。假如是这样,那就太滑稽了。”赫敏忧心忡忡地说,“当巫师们企图追求安全的生存环境,将魔法世界完全脱节于那个人口更多的、更广袤的麻瓜世界以后,他们却最终迷失了自己。”

      “你的意思是,在固步自封的现状中进行内耗,最终带来的不是发展,而是‘停滞’?”他艰难地说,觉得嗓子干涩得厉害。

      “不仅仅是‘停滞’,而是‘倒退’。相比于另外一个正在进步的社会,一个没有进步的社会就相当于‘倒退’。”赫敏抖了抖手中的一张报纸,“拿这种简单的生活物品为例,在魔法世界购买一份《预言家日报》需要花费5纳特,而购买一份麻瓜报纸,比如说《卫报(The Guardian)》,需要花费30便士到40便士,它的一份周日版甚至会花费到50便士到1英镑。你能计算出其中的差别吗——”

      “1加隆等于5英镑,也就是493纳特,1英镑大概等于98.6纳特。”德拉科立即说,“一个巫师购买一份周日的麻瓜报纸相当于他购买将近20份《预言家日报》。看来你没有忘记我留给你的那份家庭作业。”

      “当然没忘。”赫敏显得很自豪,“既然你这么熟悉货币的兑换公式,你应该早就意识到了吧?当一个巫师把巫师社会的金加隆兑换成麻瓜社会的英镑的时候,他会发现他在麻瓜社会里难以生存;可当一个麻瓜进入巫师社会后,用同样价值的货币,他能够在巫师社会里活得很好。”

      她反问他:“相较麻瓜社会飞速上涨的物价水平而言,物价水平原地踏步的巫师社会是不是‘不进则退’了?”

      德拉科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某种程度上,赫敏的结论正在接近一个真相。

      “我在图书馆查了很多资料,发现居然没有任何一个巫师谈论过这件事。”她迷惑地揉着额角,“不接触麻瓜社会的巫师们或许意识不到这个问题,可那些麻瓜家庭出身的巫师为什么也对此只字不提?”

      德拉科哑然失笑。

      “看看哈利,你觉得他对于物价有多少敏感度?”他提醒她,“在进入霍格沃茨之前,有几个11岁的孩子会自己付钱买报纸?你会吗?”

      “家里的报纸都是爸爸妈妈花钱订阅的。我是到了霍格沃茨以后,才逐渐学会自己用猫头鹰订阅报纸的。”她皱了皱鼻子,“如果不是因为你留给我的家庭作业,恐怕我很难意识到其中的物价差距。多么迟钝啊!”

      “这不是你的错。11岁的小巫师能花钱的地方有限,恐怕只有对角巷采购学习用品的店铺和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上的手推车才让他们有机会掏出自己的钱包。”

      “起码他们能够比较一下麻瓜社会和巫师社会的糖果价格——”

      “谁会特地去比较这个?”他说,“哈利看到糖果的第一反应是‘买’,而不是‘比较’。他盲目地接受了所有的巫师世界的定价,他以为巫师世界的定价本该如此。”

      “可他是会‘比较’的。他曾经因为价格昂贵而选择锡制坩锅,放弃购买纯金坩锅。”

      “那只是在选择‘替代品’而已。他有没有去探究‘为什么纯金坩锅是昂贵的’这个问题?”

      “没有。”她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在具有独立的支付能力和物价认知能力以前,麻瓜出身的小巫师们已经早早地脱离了麻瓜世界,来到霍格沃茨这所封闭管理的寄宿制魔法学校里学习魔法,他们对麻瓜世界的生活成本和物价水平本来就缺乏合理的认知——”

      “——等到他们在魔法世界里长大,从霍格沃茨毕业后,找到了魔法世界的工作,赚取着魔法世界的薪水。既然他们的头脑里已经装满了魔法世界的物价,就不会、也没有理由去特地了解麻瓜世界的物价,探究其中的差异。”

      “这虽解释得通......可我还是无法理解这种‘群体性的失明’。我不相信这些年来,没有任何一个成年巫师意识到这些汇率兑换以及物价问题!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赫敏,这一切很好解释。”德拉科的声音很轻柔,“霍格沃茨只教授魔法。只有魔法。”

      赫敏眨了眨眼,看着灯影下的少年——他那样平静又冷酷地看着她——心跳停了一拍。

      她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经济学或者金融学知识并不是魔法类的知识。

      问题的答案早已藏在身边:在霍格沃茨图书馆的书架上,她没有找到过任何一本有关经济学或者金融学知识的书籍,尽管这类书籍在麻瓜图书馆里很常见。

      这不是赫敏第一次发现霍格沃茨的图书馆存在缺失。

      早前她就曾注意到,图书馆缺乏许多麻瓜世界的语言类以及算术类的教辅书籍,她曾在暑假的时候对芙蓉抱怨过这件事,也曾因此向平斯夫人提出过购书建议。

      那时,她未曾深思过这些书架上的空白究竟代表着什么;直到此刻,她才终于明确地意识到,书架的空白等同于知识的空白。

      这代表着,整个巫师社会对于某些麻瓜社会里人人知晓的基本知识的认知处于一种“空白到令人觉得危险”的状态。

      以金融知识为例,从霍格沃茨毕业的学生仅仅知道古灵阁金加隆兑换英镑的汇率是1:5,却无从得知制定这汇率背后的金融逻辑,更别提用金融思维去思考这件事背后的深刻影响了。

      “可是你懂啊,”她对德拉科说,声音艰涩,“你是懂这些知识的。无论是货币金融知识还是算术知识,你都很在行——”

      “家学渊源。”德拉科简短地说,语气微微自豪。

      这类知识往往来自于母亲纳西莎对他的学前教育,还有在成长过程中父亲和祖父在处理家族产业时对他的言传身教,与霍格沃茨没有半个铜纳特的关系。

      “可巫师们也有银行,有古灵阁——”

      “——古灵阁是妖精们开的,并非由巫师把控。”

      “可巫师们在古灵阁工作。罗恩的哥哥比尔就在古灵阁——”

      “——成为古灵阁的解咒员并不意味他懂金融知识。就算威廉·韦斯莱的解咒手艺出色到令人无可挑剔,他也无法左右古灵阁的货币金融决策。真正掌握古灵阁的核心机密以及决策权的,一直是妖精而非巫师。”

      “可是,还是有巫师在接触这类知识和书籍的。我知道芙蓉最近在学习《英国魔法部金融法规细则》——”

      “——哦,那算是市面上少有的一本关于巫师金融的书籍了。”德拉科若有所思地挠着下巴说,“那本细则是最近魔法部新出版的,除了魔法部的官员,没几个人会试图去细看它的;那些争权夺利的酒囊饭袋里,又有几个人能够真正看懂它?”

      赫敏愁眉苦脸地看着德拉科,似乎想起了什么,长吁短叹起来。

      “怎么了?”

      “我觉得,四大学院的创始人不是故意对此讳莫如深,不教授学生们这类知识的。霍格沃茨图书馆也不是故意不添置此类书籍的。”她苦笑道,“霍格沃茨在公元990年建校,而麻瓜世界的现代经济学兴起也不过是1776年的事情——”

      “——我记得那年,一个叫亚当的麻瓜发表了《国富论》。”他突然用诱惑的语气说,“我家的图书馆里收藏着他的手稿,你想看看吗?”

      赫敏意想不到地扬起了眉毛。

      “想。但不是现在。”她说,“《国际巫师保密法》是在1689年签署生效的,这早于麻瓜现代经济学兴起的时间。封闭状态下的巫师们缺乏了解此类知识的途径,了解此类知识的巫师们又由于《保密法》的规定,难以承认自己关注麻瓜社会,更难以呼吁巫师们去了解来自麻瓜的新知识,造就了如今的畸形社会。”

      德拉科嘲讽地笑了笑。

      “可笑吗?即便是熟悉诸多深奥魔法规则的巫师,都有可能会在麻瓜生活的诸多领域中无知到宛如孩童。”赫敏问,“你说,邓布利多教授知不知道这些金融或者经济领域的知识?”

      “经过马尔福家几代人的观察,并未发现邓布利多在金融或者经济领域有所造诣。”德拉科懒洋洋地说,“当然,他和尼可·勒梅以巫师的方式对于上述领域做出了巨大的——”

      赫敏以为他要说“贡献”这个词,他却眼皮一翻,说了一个“威胁”。

      他紧接着说:“假如他们有点经济或者金融头脑的话,他们就会意识到,那块‘能把任何金属变成纯金’的魔法石,是‘足以颠覆古灵阁甚至整个巫师社会财富规则’的存在。可他们竟然只拿它制作延长生命的补剂,简直暴殄天物。”

      “我听出了某种野心。”她望着他,似乎刚刚才发现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斯莱特林。

      “觉得我令人反感了?”

      “不。觉得你很有趣。你很懂这类知识,还说这是家学渊源。”赫敏说,“这直接印证了一点,马尔福家的祖先在《保密法》颁布一百年后还在私下里与麻瓜世界有所往来。不是那种肤浅的、简单的往来,而是对麻瓜社会进行了与时俱进的学习的、非常密切、深入的那种往来。”

      “以你的聪明伶俐,发现这些马尔福家的秘辛不过是早晚的事。有关这件事,我也从来没瞒着你。”他用一种不足为奇的愉快语气说,“毕竟,连巫师社会发展所缺失的惨淡空白都被你给发现了。”

      “可是,怎么会没有任何其他人意识到?”她说,“不可思议。”

      “或许有人意识到了,但意识到的人选择缄默不语,从中牟利;或者干脆离开了巫师界。”德拉科低声说,“有些巫师会选择在结束霍格沃茨的7年学习生活后回到麻瓜世界生活。我曾以为他们是被巫师社会所淘汰的失败者,或者是出于某些个人原因的逃避主义者。”

      ——譬如前世选择生活在麻瓜世界的秋·张,德拉科曾听过一些风言风语,说她因为逃避着迪戈里的死亡事实而放弃了自己在魔法世界的找球手生涯。

      赫敏却犀利地说:“依我看,他们更像是认清了巫师社会的排他性和落后性以后感到心灰意冷,又在比较了两个社会的物价、发展水平和稳定程度以后做出了理性的判断,选择去过麻瓜社会的繁荣稳定的生活去了。”

      “所以,赫敏,在你看清了这一切后——”德拉科又一次不安地问,“会不会有一天,你想要离开巫师世界?”

      他无法忽视赫敏说话时口吻里带着的那种对于巫师社会的淡淡的厌倦感。

      赫敏怔了怔,想起了他所买下的她家隔壁的房子和他默默在她背后所做的傻乎乎的事,想起了他身上时隐时现的那种“要陪着她去一切地方”的决心。

      “这不是你第一次问我这个问题,但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她对他笑了笑,坚定地说,“不会的。绝对不会。”

      “为什么不会?给我一个理由。”德拉科近乎苛刻地追问,“给我一个与‘恋爱’无关的理由。”

      “因为,巫师世界有种不同于麻瓜世界的公平。”她说。

      公平?

      天天都嚷嚷着巫师世界存在诸多不公的赫敏·格兰杰,竟然认为巫师世界最吸引她的地方是——“这里存在公平”?

      德拉科怀疑地望着她,觉得她绝对是在敷衍自己。

      赫敏却说:“麻瓜世界虽然不歧视血统出身,看似已经实现了很多公平,却并不完全彻底;那里依然隐蔽地存在着一些自古流传而来的性别歧视,特别是职场上对于女性的隐性歧视。”

      这番言论对德拉科来说很新奇。

      他从未以职场性别歧视的角度来考虑过赫敏的处境。

      毕竟她的才华是如此有目共睹,光芒又是如此耀眼夺目,以至于他从没担心过她会在任何能力比拼的较量中输给一个任何同龄的男巫。

      “我妈妈曾说过,她几乎需要在工作中付出三倍于男性牙医的努力,才能获得同等于男性牙医所得到的认可。这就是麻瓜社会里某些行业目前的现实情况。”赫敏摇了摇头,惋惜地说,“说真的,我说不清性别歧视和出身歧视哪个更令我感到恶心。”

      “哦,一想到像你这样优秀的女孩还可能会遭遇性别歧视——”他厌恶地说,“麻瓜世界真TM的不可理喻!”

      赫敏没有纠正他,鉴于她很赞同他的措辞。

      “怎么样,放心了吗?”她平静地问他,“还会担心我一言不发地跑回麻瓜世界吗?”

      德拉科板起脸来。

      “实话实说,还是会担心。我不能保证巫师世界里没有性别歧视。”

      “或许这里也有。但在魔法实力为尊的巫师世界里,男女身体构造不同所带来的生理力量的不公平,被消减得近趋于零。只要魔法实力足够,一个体型娇小的女孩能够轻易用缴械咒打败一个魁梧的男人,这是麻瓜世界远远做不到的。”她微笑着说,“单凭这一点,我都会永远热爱魔法。”

      “多么具备说服力的观点。”他心情复杂地说,竭力不让庆幸的味道从他的语气中蔓延开来。

      “可我并没有完全说服你。”赫敏说,“我本想借着《麻瓜保护法》讨论一下你对于麻瓜的态度问题,希望你对麻瓜们的观点友善一点,不再那么忌惮。”

      “于是我拿《国际巫师联合会保密法》推行的目的来反问你,证明‘脆弱的巫师们’备受‘危险的麻瓜们’摧残,比麻瓜们更需要保护。”

      “然后我们又讨论了巫师保密法出台的历史背景——”

      “——以及韦斯莱先生是否称职的问题。”

      “追根溯源,《国际巫师联合会保密法》能够顺利得以实施,巫师们用尽办法去藏起自己的行踪,最初的目的都是为了——”

      “——保护巫师自己,而非保护麻瓜。此刻,‘保护巫师’这件事并没有变得更轻松,反而随着麻瓜社会的飞速发展而变得越发严峻。”德拉科强调道,“虽然很多巫师都忘记了这一点,甚至逐渐丧失了他们应有的警惕心。可为了生存,巫师们不能不忌惮麻瓜们,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赫敏叹了口气。

      这些天来,看似他们谈到的内容深刻、全面、复杂、多变,可实际上,他们谁也没有真正完全说服谁。

      “麻瓜和巫师就不能和平共处吗?”她有点苦恼,“这些年来,麻瓜和巫师之间一直还算平静。”

      “这种平静的表象是建立在隐瞒的基础之上的。”他说,“魔法部的官员们这些年一直忙于消除巫师存在的痕迹。一旦巫师世界暴露在麻瓜世界面前,人们会和平共处吗?”他冷嗤一声,“只不过是历史的又一次轮回罢了。”

      顶着她不赞同的眼神,他劝说她:“麻瓜与巫师天然存在利益冲突,视彼此为异类,也必定会互相厌恶。赫敏,你必须承认这个现实。”

      赫敏觉得很恼火,她不想承认这一点。

      她出身于麻瓜,她天然对麻瓜们有好感;同时,她又是一个天然的巫师。

      无论承认“厌恶麻瓜”或者“厌恶巫师”都会对她的内心造成伤害。

      “我妈妈曾经说过,当人们想要劝你去做一些连他们自己不认同的事情的时候,他们就会说这是‘现实’。”赫敏说,犀利地盯着德拉科,“你也是这样的吗?”

      德拉科哑口无言。

      “我不确定......”他低声说,神色变得不安起来。

      “抱歉,我好像对你有点苛刻。”赫敏握着他的手,惆怅地说,“只不过,一想到我们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来探讨巫师与麻瓜的一系列问题,却没有找到一个答案,我就会觉得有点着急。”

      “赫敏,想一想吧,这个连邓布利多教授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们才讨论了一个星期而已!”

      “是啊,还有很多时间,而我不会放弃思考这个问题的。”她说,“告诉我,你对麻瓜们是怎么看的?这些天来,你所持有的论点,仅仅是论点,还是你发自肺腑的想法?你真的痛恨麻瓜们吗?你真的无法接受同麻瓜们和平共处吗?”

      德拉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我不知道。”他低声说,“我的内心充满矛盾和挣扎。每次与你争论,我的内心世界也在遭遇着一次次的洗礼。我很苦恼,也很迷茫,特别是当我考虑着你的未来,或者害怕你受伤害的时候。”

      赫敏望着他挣扎的神色,无言地、怜惜地吻了吻他的脸颊。

      她冷静下来,记起了这场混乱的争论的起始点:阿利安娜的不幸遭遇——这也是致使德拉科陷入偏激思想的根源。

      “听着,有关阿利安娜身上发生的悲剧......我承认那三个麻瓜男孩是非常恶劣的麻瓜,但他们不能完全代表麻瓜社会的全部样貌。”她斟酌着自己的话语,“无论是巫师群体还是麻瓜群体里,都有好人和坏人。巫师社会里有邓布利多教授这样伟大的巫师,也有神秘人这样邪恶的巫师,对不对?”

      德拉科撇着嘴,对她点了点头。

      “麻瓜世界也是一样的,有战争狂也有和平主义者。”她耐心地劝着他,“我没有因为神秘人的恐怖就丧失对整个巫师世界的好感,你也不能因为几个坏人就给所有的麻瓜判死刑,对不对?”

      “赫敏,你生来就是个巫师,当你出生的一刻,你的名字已经被接纳之笔写入准入之书,你注定会脱离麻瓜社会,被巫师社会所接纳;我生来却不是个麻瓜,我是永远不会被麻瓜社会所接纳的。”他说,“把自己放在麻瓜的立场去感同身受,对那些麻瓜们亲善而非保持戒备,对我来说还是太难了。”

      “我知道这很难。因为坚持正确的事情往往都很难。看看邓布利多教授,他的妹妹遭受了麻瓜们这样的对待,他是最有权对麻瓜们感到憎恶的人。可他对麻瓜们很友好。”赫敏感慨地说,“你刚刚说,这个问题连邓布利多教授都解决不了,可我认为他一直在尝试解决。他一直在努力地做正确的事——艰难而正确的事。”

      话音刚落,她发现他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左右为难的复杂表情。

      那种无法理解的怀疑态度,那种若有所思的盘算神色,那种想要告诉她又不能告诉她的苦恼模样。

      “赫敏,我痛恨这种感觉。有一些至关重要的事情,我想告诉你。”德拉科坚定地说,“因此我们必须尽快开始你的大脑封闭术训练。越快越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0章 一无所知的巫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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