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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我没咳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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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错愕回头,目光隐约带着几分探究看向站在门边的沈松绎:“掌灵大人,您倒是费心啊。”
他五指微松,衣裳从掌间滑落。
缓步走至沈松绎身侧,他倾身将小脸怼到了沈松绎面前,认真的看他:“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他不信这人会好心贴上来巴巴的帮他。
沈松绎睫羽轻颤,眸光投落到青年放大的面庞上,垂在身侧被袖袍掩住的手不住摩挲。
陆微宴见他不说话,又将脸凑过去一点点,打量着他的神色,一字一句语调缓慢:“沈松绎,你需要我做什么?”
因他的动作,几缕乌黑柔软的发丝往前垂落,搭在了沈松绎肩头,若有似无撩着他颈项的肌肤。
有些痒意。
沈松绎后仰避开他的靠近,阖了阖眼,语气冷淡:“为何觉得我一定需要你做什么?”
“不然你帮我作甚?”陆微宴下意识反问,那双极为漂亮的双眸因惊讶稍稍睁大一些,浅浅的珀琥色眸子如琉璃珠子一般盛着光,“你又不是我朋友,哦,我朋友都想要我的命。而你会无缘无故帮我?”
即便是十年前,他也不会觉得有这种好事。
沈松绎眼见他还有越来越往前的趋势,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将他定在了原地,忍无可忍:“好好说话。”
陆微宴目光下敛,看眼他的手,站着没动:“哦。”
“我说什么忙你都会帮吗?”
陆微宴眯起眼,目光上下打量沈松绎:“那就要看什么忙了。不过我在你手里,你非要强迫我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但若他真的那样做的话,陆微宴便要推翻现在重新在心里给他塑造的形象,继续离他远远的。
沈松绎道:“我的侍童凡间家中有事,回去了。你替他几日。”
就这么简单?
陆微宴答应:“行。”
话音落下,一时无人再次出声,气氛安静了须臾。
陆微宴忍不住问他:“你说我不是入魔,就不问我为何会那样做吗?”
说罢,他旧习难改又往沈松绎身边凑,“你就不怕,我也把掌灵大人你的灵气也吸干吗?”
天地真心,他这番动作毫无他意,只是惯性而为而已,毕竟他从前也是这般和朋友相处的。
谁知沈松绎像是被烫了一般,手指一动,一道极为强悍的灵气不带攻击性的将陆微宴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陆微宴试图挣扎,却一根头发丝都动不了。
沈松绎身量挺拔悍利,比陆微宴高了许多,低着眸看他时无知无觉有几分居高临下意味:“定有隐情,你不是那样的人。”
说出的话倒格外温柔动听。
陆微宴还在挣扎的动作一顿,“你觉得有隐情吗?什么隐情?”
“我不知道。”沈松绎说道,“你不愿告诉我,我会自己找到真相。”
“……”陆微宴不知为何心尖有些发颤,莫名奇怪的灼意顺着经脉血液流向全身,叫他眼眶微微发红,“你说我不是那样的人,那在你心里我是怎样的?你就这般信我?”
他从未设想或,自己亲手教养的师弟不信他,幼时的朋友不信他,最好的挚友不信他,最终说出“你不是那样的人”“定有隐情”的人居然会是眼前这位沈掌灵。
问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说自己从前单方面看他不顺眼,但他也并未与自己有过多接触。
姑且用素昧平生替一替。
这样一位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何以说出这样相信他的话?
“你是,善良的。”沈松绎伸手下意识想要抹去他眸边的水光,最终却只是在即将触碰到他时解除了对他的禁制,“你不会突然吞噬别人的灵气,我知道定有使你不得不那样做的原因。”
说到这里,不给陆微宴感动发言的机会,又话音一转道:“你是香的。”
沈松绎把嘴闭上了,觉得这掌灵大人十有八九也和楼支雪一般有什么毛病,却下意识鼻尖轻耸想要嗅嗅自己是否真的有什么香味。
然而什么都没闻到。
“修至神知,可以闻到所有人身上的味道,是善是恶,皆可判断。”沈松绎将剩下的话补充了,“你的香味告诉我,你不会做那样伤人的事。”
陆微宴呆了一呆,原来是这样么:“神知境简直是,简直是……”
沈松绎退到门边,“不要多想,好好休息。”
伸手合上屋门,留陆微宴独自一人站在房内。
他发愣片刻,忽的笑了。
走到床榻边懒懒散散坐下,自言自语:“目前看来,我赌对了,没白来。”
沈松绎大概率不仅不会伤他反而会护着他。
这下他不用东躲西藏了。
他以前怎么就那么瞎,交那么多朋友,一个都没沈松绎有用。
想到这里,他没忍住摸了摸手腕,新大腿,他要好好抱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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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让他给沈松绎暂做侍童,但显然事实上已经倒过来了。
下午日头正好,陆微宴窝在藤椅中被明艳的暖光一晒,舒服的发困。
他实在太久不曾见过日光了,偏又病弱体寒,身上总是带着几分冷意。
如今叫日光暖一暖,当即就睡着了。
身形单薄的男子靠在藤椅之中,双眸温顺的阖着,满头青丝软软绕在颈侧。
沈松绎待他陷入深眠之中,缓步走过去,盯着他苍白的肌肤看了须臾,伸出手指浅尝辄止的,清浅的碰了碰他脸颊。
大抵是这并不烈的日光给予了足够的暖意,陆微宴脸颊带着淡淡的温热。
沈松绎这才放心,取下身上的外袍轻轻覆在他身上,这才离开。
脚步声在院中消失,藤椅中那人纤长睫羽极轻微的颤了一颤。
陆微宴是在夕阳落下,余晖失去温度时彻底清醒过来的,盖在身上的外袍已经不见,他懒洋洋又躺了须臾,才起身回屋。
白日睡了许久,陆微宴夜里便有些睡不着,沈松绎又不找他,他只能百无聊赖的将庭院周围逛了一逛,实在找不到事儿做,才回去。
翌日清晨,他醒的很早,简单的洗漱完毕,便想要去寻沈松绎。
已经走到了他的门前,却有一股危机感猛的窜上心头,察觉院中熟悉的气息,他忙不迭垂下头没敢回头去瞧,脚步一错快速走进了自己屋内,反手关上门才略微松了口气。
是楼支雪。
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是猜到自己在这儿吗?
“沈掌灵。”
门外传来男子温润的嗓音,确实是楼支雪不错。
沈松绎不动声色看了眼一墙之隔的人,出现在院中,不咸不淡:“雪楼主。”
“贸然叨扰沈掌灵实非有意。”楼支雪颇带歉意的笑了一声,“沈掌灵可知陆微宴他现在在何处?”
屋内的陆微宴听到自己的名字从楼支雪口中说出,手指不自觉抽动一下。
若说自己和钟夜清是吞噬灵气之仇,那么他和楼支雪就是毁人珍品之仇。
楼支雪有两枚碧元石,已用灵力温养了十年,只需再等十年,便可以助他修为再进一步。
彼时他才刚刚踏入至臻境,若有了这两枚碧元石,也许不用50年,便可以摸到神知境的门槛。
谁知其中一枚被他给毁去了。
毁人前程,天打雷劈。
虽然他没有被天打也没有被雷劈,但是被他们狠狠给报复了回来。
“不知。”这是沈松绎的声音。
“可否请沈掌灵再为他算上一次?”
“不可。”沈松绎语气听不出任何起伏,“你找他何事?”
楼支雪依旧笑,抬起手掌,万金难换的碧元石出现在他掌心,“请朋友叙一叙罢了。我知道神知境灵气消耗巨大,这枚碧元石我养了二十年,如今送给掌灵大人,劳请掌灵大人帮我瞧瞧陆微宴在何处,可好?”
沈松绎眉头微微一动,目光落在他手中雪白色的石头上。
同样听到他声音的陆微宴匪夷所思,险些冲出去指着他面门骂他是不是疯了。
他总共只有两枚碧元石,其中一枚生出问题已被自己毁去,如今只剩下这最后一枚。
且已温养大成,只需要吸收净碧元石内的灵气,他便可以再登一步。
可为了找自己,楼支雪竟然要将碧元石送给沈松绎?!
他真的是疯了。
疯子。
疯子楼支雪见沈松绎没有说话,只当自己筹码不够,问道:“沈掌灵需要什么,大可以告诉支雪,支雪必在所不辞。”
可惜,沈松绎并不接招,“雪楼主,请回吧。”
楼支雪沉默一瞬,拢指合上手中折扇,唇边笑意淡了些许:“沈掌灵,你还是那么不通人情。”
不通人情的沈松绎没有说话,目无波澜的看着他,一副软硬不吃的模样。
楼支雪同他对视须臾,最终还是拿他无法,只得不甘心的收了碧元石,转身回去。
等这不速之客离开,陆微宴立即从屋内走出来,“我可真的好大的魅力,楼支雪连碧元石都舍得。”
说着,好奇的看向没什么反应的沈松绎:“你就不心动吗?那可是碧元石。”
沈松绎:“一块石头而已。”
陆微宴佩服,不愧是神知境的掌灵大人,连碧元石都能当成石头看。
放在十年前,陆微宴可馋了楼支雪那两枚碧元石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