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是猎犬最强啊》离邯

28、呼吸机和北欧

　　当然，最后神渡临渊也没有如愿出院。
　　因为他刚坐起来，咔的一下又昏了过去。

　　末广铁肠看了眼他床头的小卡片——‘软组织大面积挫伤’‘骨裂’‘脑溢血’‘血液沸腾’‘血管破裂’等病症，默默起身，抬手将险些一头栽到床下，歪歪斜斜躺着的少年抱回床上。

　　对他来说，神渡临渊轻的像张纸片，末广铁肠毫不费力的将人放到枕上，随后一手抬起他的后脑，手指没入柔软的发丝中，去寻找防毒面具的卡扣摘下，重新戴上呼吸机。

　　结果还没摸索到，就被一只苍白纤细的手扣住小臂。

　　末广铁肠以为是神渡临渊醒了，结果发现少年依旧双目紧闭。
　　他尝试抽了下手，结果对方抓得太紧没能成功，于是放轻了声音道。

　　“阿渊，听话，把呼吸机戴上。”

　　神渡临渊当然没有给出回应，只是近乎本能的抗拒着要摘走自己防毒面具的人。

　　还在昏迷吗？
　　想起他一醒来就拔掉呼吸机的事情，末广铁肠叹了口气，好像松口了。

　　“你不想戴，就不戴了吧。”

　　神渡临渊竟然真的松开了，软软的耷拉下去。

　　然后——末广铁肠干脆利落的拆了他的防毒面具，呼吸机一扣，为了防止某人在做出拔自己呼吸机的壮举，他又毫不留情的把那两只手用病床上的束缚带绑了起来。

　　*

　　醒来的神渡临渊觉得很淦。
　　他挣脱了钢化束缚带，呼吸面罩一扔，找末广铁肠算账去了。

　　这份气势汹涌在转角遇到大仓烨子时烟消云散。

　　身量不高，但浑身写满了危险的幼女浅浅扫了神渡临渊一眼。

　　“看来你恢复的不错啊，小子，准备好出下一个任务了吗？”

　　神渡临渊捂住心脏，往墙边一靠，做出一副虚弱到马上要归西的姿态，再掩唇轻咳几声，配上医院冷清的光线和那身苍白雪肤，还真有点楚楚可怜奄奄一息的姿态。

　　大仓烨子才不吃他这一套，冷哼一声：“滚回去养伤。”

　　末广铁肠看了眼神渡临渊握在手心足有一拳宽的钢环，有些惊奇他的自我恢复速度。

　　——没错，就是自我恢复。

　　这是福地樱痴说的，神渡临渊因为体质特殊，不能接受和猎犬一样的改造手术，所以他另辟蹊径了一套，虽然在力气和防御度方面无法与经受过正式改造的猎犬媲美，但其极强的自我恢复能力却是猎犬赶不上的。

　　这就是他不让医疗人员和异能技师治疗神渡临渊的原因，对可以自我修复的他来说，外界手术可能是砒鸩。

　　神渡临渊坐在床上，拿着硬掰下来的铁环玩，听罢，他问：“父亲还和你说了什么？”

　　末广铁肠答：“他说你被欧洲的人称为千年难得一遇的科研天才，只用了一个周就完成了改造手术的复刻。”

　　神渡临渊得意扬起唇：“不，是六天！”

　　“好棒。”末广铁肠也配合着夸赞。

　　末了，他说起友利奈绪的事情。
　　高速摄像机记录下了’夏洛特‘出现并且消失的全程。

　　“那是异能特务科从未记录过的特异点，和银座那个频率相同，推断是穿梭时空的波动。”

　　所以，友利奈绪成功回去了。

　　“还有一件事。”末广铁肠顿了顿：“就在昨天夜晚，横滨中区，异能特务科又监测到了那个特异点，副队去看了，但没找到异常，队长说，那个任务还是交给你比较好。”

　　神渡临渊眨眨眼：“幕后之人就那么希望我去横滨？”

　　那个城市到底有什么魔力。

　　“大概是他想见你。”末广铁肠说的含蓄，但意思却明确：造就了时空穿梭荒谬戏剧的罪魁祸首，神渡临渊的兄长，福地樱痴的另一个养子福地鱼。包括银座杀人案在内，都是为了引神渡临渊前往指定位置。

　　“阿渊，你会……”

　　剩下的话不好说出口，黑发少年垂下眸，眼下几点梅花将其衬的精俏，发丝遮住额头，竟莫名有些大型犬的憨屈样。

　　神渡临渊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向后一仰，半个身子陷进病床靠枕中，轻松开口。

　　“不会离开的，也不会加入其他组织，我永远是猎犬。”

　　末广铁肠猛的抬起头，眼睛一亮：“真的？”

　　神渡临渊微微侧头，眸底复杂：“当然是真的。”
　　这个笨蛋，干嘛搞得那么……明明也才相处了没多久。

　　“因为是同伴！”末广铁肠郑重其事的说：“阿渊是最好的猎犬！是可以交付信任，生死与共的同伴！”

　　神渡临渊被他毫不遮盖的炽热情感搞的有些手足无措，简直就像被热情的大金毛连拱带舔一样难堪，干脆用被子将自己盖住。

　　“嘁。”

　　虽然声音很小，但末广铁肠还是听见了，他问。

　　“嘁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是笨蛋的意思！”神渡临渊隔着被子骂他：“哪有对同伴说这么肉麻的话的。”

　　“哦。”末广铁肠挠挠头：“我确实不太擅长动脑。”

　　神渡临渊更不想理他了，整个人埋在被子里，只露个毛绒绒的发顶出来。

　　末广铁肠却不想放过他，他说：“阿渊，你还记得那次任务失败吗？”

　　“……”神渡临渊从被子里不情不愿的钻出来：“你想好惩罚内容了吗？”

　　「斯卡蒂之眼」那次，为了躲大仓烨子，他特意在不需要求助的情况下找了末广铁肠求助，然后创下了猎犬成立以来第一次失败——据立原道造说，大概也是唯一一次失败。

　　所以他需要接受惩罚，也就是满足每个猎犬成员的一个要求。

　　福地樱痴那个，被银座案子拿出的机械甲虫抵消掉了。

　　立原道造在恐慌过后，小心翼翼的提出听说神渡临渊是很厉害的异能技师，希望有一把集炫酷、实力和帅气于一体的武器，神渡临渊说有时间就给他搞。

　　大仓烨子和条野采菊还在思考，说一定要多个愿望一次满足。

　　末广铁肠，他说想在下次听着神渡临渊演奏的乐曲节拍锻炼，然后被条野采菊指正：为什么不随便听点摇滚，MP3是个好东西后恍然大悟，收回了要求，只说先放着吧。

　　现在，终于要来了吗？

　　会是什么？
　　神渡临渊大脑转的飞快，然后听末广铁肠说。

　　“能给我讲讲阿鱼吗。”

　　他卡壳了，有些茫然的看着末广铁肠。

　　“你是担心我在哄骗你，其实心里还惦记着他吗？”

　　“因为你从来没有正式的说过阿鱼的名字，阿渊。”末广铁肠冷静的看着他，他永远是这样，平平稳稳的，没什么大的波动，在看别人时反复也要将那份波澜不惊传递出去：“你对阿鱼的称呼永远是‘他’和‘那个人’。”

　　在日语的语境中，‘他’的称呼，太过刻意了。

　　“……”

　　神渡临渊沉默半晌，完全放下被子，靠在床头坐好，双手置于膝上。

　　“你想听什么？”

　　“随便什么都可以。”

　　神渡临渊叹了口气，指了指床头的果篮。

　　“给我削个苹果，我慢慢和你说。”

　　末广铁肠照做了。

　　“不要吃父亲送的，要吃你的！”神渡临渊挑剔：“最靠墙的那个。”

　　末广铁肠看着手中的苹果，疑惑：“不都一样吗？而且，那是我请条野去买的。”

　　“你听不听？”神渡临渊威胁道：“病号要吃你的！就要你！”

　　末广铁肠只得换了一个。

　　神渡临渊这才满意，掷过去一把异能所化的匕首做水果刀。
　　他将一直把玩着的钢环扔掉，与地面片碰撞发出巨大的声响。

　　“该从哪开始说呢……要我说，铁肠，比起听那些没意思的故事，你还不如和立原一样，让我帮你打造个什么武器呢，我可是欧洲人人称赞的天才异能技师哦？”

　　“我暂时不需要武器。”

　　“量身定制啦。”神渡临渊抬手，一只小巧的甲虫趴在指腹上，循循善诱：“你不想要这个吗？”

　　拥有窃听，录像，电波干扰功能的小器械，杀人灭口，居家必备的情报工具欸。

　　末广铁肠眼神挣扎了一下，随后摇摇头。

　　“我想了解你，阿渊。”

　　神渡临渊一收手：“好吧，不过要讲阿鱼，和我也绕不开……我实在没和人讲过我的过去，让我想想。”

　　大概十几秒后，他娓娓道来。

　　神渡临渊其实和阿鱼没有相处过太长时间。

　　幼时的记忆，说实话已经模糊不清，只依稀记得，父母大概都是渔家人，因为餐桌上的食物，都是散发着腥气的海鲜类，连米饭都散发着咸海味。被抛弃的理由也记不清了，应该是泡沫经济下的崩溃？

　　毕竟养一对双胞胎，很费钱的。

　　不过在那个时间段，抛弃孩子是很普遍的事情。

　　所以，神渡临渊和阿鱼开始了相依为命的流浪生活。

　　——这段被一笔带过，反正流浪的日子营养不良，大脑混沌也正常。

　　“人生的转折点是遇到了父亲，那时候我在吹笛子呢，他顺着声音找了过来，我看他穿着军装，就问他是不是要去战场。”

　　年轻的福地樱痴对着还是流浪儿的神渡临渊，点了点头。

　　“上层要派我去战场，今天是我在国内的最后一天。”

　　神渡临渊问：“那你能带上我吗？”

　　末广铁肠很惊讶：“不是队长因为你的异能主动要求收养你的吗？”

　　神渡临渊眨眨眼：“你能看出你手里拿的是一把异能匕首？”

　　末广铁肠摇摇头。
　　神渡临渊扔给他的匕首，除了刀身上妖异的蝴蝶，和真正的钢铁造物没有任何区别。

　　“那就对了，那时候的父亲也自然看不出来笛子是异能笛子。”神渡临渊伸出手，一把脏兮兮的，用利器在竹子上钻了几个空的简陋笛子便出现在手上，他垂眸：“这东西，放到街上都像垃圾吧。”

　　末广铁肠轻声道：“很漂亮。”

　　神渡临渊笑笑，收起笛子：“我向父亲展示了我的异能，并请他带我前往战场。”

　　因为战争引发的金融危机被父母丢弃，见惯了战争给民众带来危害的小阿渊和小阿鱼，渴望终结战争。

　　“父亲看中了我异能的可发展空间，同意了。”

　　于是，神渡临渊和兄长阿鱼，如愿前往了常暗岛。

　　两个六岁的孩子，第一次见到了地狱——

　　“我比较胆小，就远远的看了一眼，就被吓病了。”神渡临渊自嘲道：“流浪的时候，我见过很多尸体，饿死的，腐烂掉的，被车撞死的，在睡梦中冻死的，但我从来没见过活生生被炸断的胳膊，你知道壁虎吗，被砍成两半还能扭动，人体也一样……”

　　他仰起脸，笑容无邪：“想想那时候还真丢人啊，我现在可是连解剖都不怕了。”

　　末广铁肠看他一眼，开口：“我第一次见到尸体也很害怕。”

　　神渡临渊好奇：“被吓哭了吗？”

　　“没有。”末广铁肠摇头：“但晚上做了噩梦。”

　　“噗。”神渡临渊想想末广铁肠被死人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随后接着说下去。

　　小阿渊无法适应战场，但阿鱼不是。
　　他在常暗岛如鱼得水，很快就学会了各种枪械的使用方式，并且以’指挥官的儿子‘的身份为诱饵，里应外合，完成了一个大任务。

　　福地樱痴夸阿鱼是天生的士兵，并将他带在身边，悉心教导。

　　“然后我就去了英国，比起战场，我更适合实验室，途中也联系过阿鱼，不过不是他忙于战争没法回答我，就是我实验任务太重没法回答他，联系也就淡了，一直这么到战争结束，他调任去做了海军，我还在英国。”

　　之后的故事也是这么平淡，偶尔联系，但也实打实的，数年未见。

　　“再次见到阿鱼是九年后，也就是前几个月，在北欧。”

　　“父亲受邀去处理北欧吸血种事件，他说想见我一面，于是我通过国际异能协会的渠道，以作战参谋的身份参与到了那场对吸血鬼的狩猎，结果竟然见到了本该在国内的阿鱼。”

　　分隔多年的双生子，在一个几乎不可能的时间和地点，见面了。

　　几乎相同的眉眼，和截然不同的命运气质。

　　阿鱼凌厉的像是出鞘的利刃，阿渊则被多年实验室的经验温养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

　　“然后，阿鱼指挥吸血鬼攻击了我。”神渡临渊微笑着，面上笑容不掺杂一丝杂念，完美到有些作假：“我亲眼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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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学校招聘去面试，我以为我能拿在国际性展览会和省级会议做志愿者，在两个景区当讲解员的履历当上，然后同批面试的，第一个履历说了三分钟，第二个暑假教六年级的书，读神农本草经和脉经，懂中医，第三个工厂打过螺丝，工地搬过砖，还是当兵预备役，轮到我，面试官：你能带隐形眼镜吗？我：不行！（斩钉截铁），被前面震惊到甚至忘了说自己应聘的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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