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翎玉》寂寞风

7、第三章 兽海战术与魔晶石

　　“唔……嗯……这个……”发出这种声音的是一个撅着大屁股，将整个脑袋完全埋进公告板上的委托单中的大号不明物体。洛斯站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一脸“我绝对跟他没关系，谁说我认识他我跟谁急”的表情。

　　“呜哇！好难选啊！每一个委托看上去都好有诱惑力！”不明物体作出了像是刚进行完深海潜水，终于浮出水面的动作把头拔了出来，一脸为难与灿烂混杂的表情。大厅中的所有人都以责难的目光望向他，他自己却浑然不觉。“洛斯，你说我们要接个什么样的任务来庆祝你顺利取得资格捏？”他这句话一出，众人责难的目标由一个变成了两个。

　　洛斯一副无力的表情捂住头，又顺势使劲抹了一把脸强打精神，扯下一张委托单递给对方，希望他赶快闭嘴。可惜天不随人愿，那家伙居然直接念了出来：“运送丝织品的商队护卫，需2到5人，路线由比尔加城经马斯达克山脉至哥多华镇，时间为五至六天……哇，又省时又省力，还能直接跑到下一个地方，洛斯你是天才！”

　　一根青筋在洛斯额上跳啊跳得欢快无比。也快看不下去的特瑞尔说了句公道话：“蒙特，你的大嗓门会给别人带来困扰的。”

　　“啊？哦……我……我注意……”蒙特这才注意到周围如利箭般“唰唰”的目光，顿时蔫了下去。

　　洛斯一把拽起他的领子拖向手续办理处。

　　委托人是四个年轻的织物商，年龄最大的不过三十出头，大多数还都处于朝气蓬勃的年纪。货物是普通的丝织品，满满地装了八辆马车。交涉工作当然全权由蒙特负责，虽然他们对只有两个年轻护卫这件事稍稍有些不放心，但在看到蒙特背上的那把长度有130公分的重剑后也就全部不吭声了。总的来说一切顺利。

　　现在是刚过正午没多久，车队缓缓地越过山岗，穿过有些崎岖的山道。洛斯坐在主车的车厢后面，静静地看着两旁鲜活的绿色不断向后跑去，最后消失在视野的尽头。阳光透过树荫在路面上洒下了明亮的斑驳的影子。应该是非常好的景致，好得可以让时间静止，留下一股和平宁静又怀念的味道，让人慢慢回想起当年的一切。之所以是“应该”，原因出在他身后的车厢中。

　　“……所以说那个魔兽就是笨嘛，白长那么大的块头。于是我就这样！这样！这样！轻松搞定了啦！最大的问题就是那支角实在太大，沉得很呢！”

　　用膝盖想也能想出蒙特现在唾沫星子飞溅的演讲姿。夸张的言辞和他的大嗓门形成了巨大的噪音源，“嗡嗡”地在耳边绕来绕去。可偏偏那些傻傻的主顾就是喜欢听，也就没什么阻止的理由了。现在那一群商人都集中在这一个车厢里坐了一圈，津津有味的听着坐中间的蒙特把他的冒险经历添油加醋地大讲特讲。

　　洛斯再度把注意力转向眼前一成不变地移动着的景物。

　　说起来蒙特还真是有几分手段，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跟狡猾的商人们混成一窝。

　　“……他啊，老是那个样子没错。不太说话，扳着一张脸，阴沉的家伙。”

　　“……是搭档么，所以忍是一定要忍的。也没多辛苦啦，顶多一天死上个一两次。”

　　“……他打起来是很厉害的，我每次都要拼命躲呀，一个躲闪不及就不知哪里会开花了。瞧，我很可怜吧。”

　　偶尔传过来的零星片断却越听越不是滋味，蒙特那家伙……

　　“……八卦一点来说，那家伙喜欢金发的美女，年纪大一点，身材火辣的那一种。像这样……”

　　他究竟在鬼扯些什么啊！

　　“……再向你们透露一点机密好了，那家伙睡觉时的坏习惯是……”

　　忍无可忍的洛斯轻轻摸了摸特瑞尔的头，它会意地发出了代表洛斯情绪的怒吼：“蒙特！”

　　车厢里的蒙特吐了吐舌头，向商人们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起身走了出来。

　　“有什么事吗？”蒙特带着灿烂的笑容装傻。

　　洛斯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他就乖乖就范了：“有什么关系嘛，又不会有人专门去记这些事，也难得我能多损你几句的说。”说着他也在这里坐了下来。

　　“啊，不过就这样看着流动的景色似乎也不错。”

　　沉默的气氛笼罩在这里，没有了噪音污染源，这里就更有味道了。安静中只有马车的轮子轱辘轱辘地响着，蝉在远处鸣叫。蒙特出来后，车厢里也没什么声音了。商人们大概快睡着了吧，毕竟这样单调的旅行已经是第四天了呢。

　　看看旁边，连蒙特都在不知什么时候闭起了眼睛。

　　安静而祥和，这就是洛斯的第一个任务。

　　蒙特猛地睁开了眼睛，洛斯也在一瞬间警觉了起来。蝉声，消失了。

　　无声的骚动，有什么东西由远而近，将窒息的空气一并压迫了过来。

　　“数量有多少？”洛斯用极低的声音说话来减小声音的破坏力。

　　“……无法估计，太多了。”特瑞尔的声音有些惊慌。

　　洛斯用手摸了摸它的头，它安稳下来。“有飞行系的吗？车队正前方有吗？”

　　“没有飞行系，对方全部集中在车队后面，正向这边追来。”

　　“洛斯，终于可以看看你的身手长进多少了，一人一半，希望你别要我去救你！”蒙特撂下
　　了豪言壮语，然后用力捶了一下主车厢，“里面的商人朋友们，你们要做的就是好好的跑路，后面由我们两个来收拾，知道了吗！”

　　然后，数量多到可怕的魔兽大军出现在了视野的尽头。
　　“上喽！”蒙特举起他一直背着的双手重剑，纵身一跃，一路踏着运货马车的车顶冲入魔兽群中，利用下坠的冲击力将首当其冲的魔兽一刀两断。

　　真是野蛮人。洛斯一边在心中嘀咕一边拿出了自己的长鞭：“stendere！”简短的低语一出，鞭子就像有灵性一般飞快地舞动起来，几乎可以让肉眼看见的强力的风以长鞭为中心疾速地旋转了起来。与考核时不同，洛斯拿出来了他真正的实力。

　　“ciclopico taglio！”他将长鞭横向一扫，一道巨大的风刃越过后面的四辆马车，将三匹魔兽劈成了两半。蒙特在这期间又砍翻了两头，两人不相上下。

　　“——fiam mauragano！”平地掀起了巨大的火焰旋风，顿时令魔兽的所在地变成一片火海。到了这种地步，魔兽也不会再攻过来了吧。

　　“喂喂喂！你难道想烧死我不成！要是我躲不及怎么办！”在千钧一发之际跳出火圈的蒙特站在最后一辆马车的车顶上大声地抱怨。

　　洛斯没理他，而是紧盯着越来越远的火海。

　　“喂！你刚才那个表情难道不是‘那就去死好了’的意思吗！”蒙特依旧在那里又叫又跳。

　　火海中，遍体鳞伤的魔兽倒下来压熄了火焰，后面更多毫发无伤的生力军又疾速向着这边奔跑。而离得最近的蒙特浑然不觉。

　　洛斯咬了咬牙。真是的，究竟是谁救谁啊！“barriera！”他伸手为主车架设了移动结界，也飞身跳到了第一线的马车顶上，挥鞭击向一头马上就要扑上车的魔兽。“attraversare！”鞭尖的风贯穿了魔兽的头颅，蓝色的血洒了一地。

　　“哇！”蒙特总算反应了过来，“居然还没有死绝！”他再度挥起中间，将一头又一头企图接近车队的魔兽砍回老家。

　　“为我争取下时间。”洛斯低声说。

　　“知道了，你就加油干吧！”蒙特挡在洛斯身前，抬脚踹飞了一只不长眼的，手中的巨剑两个起落便葬送了好几只妄图爬上来的，手腕纯熟地拒绝了一切角度的攻击，将这辆小小的马车守得固若金汤。

　　“deatriste,lucedestra,supplicare compatire,sterminare,eliminare,corridoio！”洛斯双手结成圆形的印，掌心向前平举着。“趴下！”就在蒙特伏倒的同时，直径最高达三米多的火焰柱从洛斯的掌心激射而出，瞬间将跟上来的魔兽群化为了焦炭。

　　“哇塞！”蒙特在第一时间发出了惊叹之声，“这样总该死心了吧。”他爬了起来，“还没见过这么顽固的家伙们。这里究竟有什么好抢的啊？”

　　洛斯额上渗出了汗珠。刚刚的大法术消耗了不少体力。“说不定这里藏着什么魔兽喜欢的东西。”他淡淡地说。

　　“可是只有一些个布料啊，魔兽怎么会喜欢布？”

　　“你有仔细检查过车厢吗？几个年轻的商人，跑这么远真的只是想运几匹布而已吗？”

　　蒙特沉默下来。这么诡异的情形，不得不让人怀疑。

　　车队还在全速前进着，每个马夫都使尽浑身解数安抚着受惊的马，让他们奔跑时尽量保持秩序。地图上有标明前面不远处的山道非常险要，若以现在这个状况经过那段山路，难保不会出现翻车事故。

　　“总之我先让他们停下来再说，还不确定是不是这边的问题呢。”蒙特说着又顺着车顶跳了回去。没过多久，车队便停了下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车队尾端传来了特瑞尔的惊呼：“蒙特！后面！”蒙特急忙转身，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护住头部，而那左臂就这样硬生生地被偷袭的魔兽咬住，鲜血直流。

　　“臭……臭小子。”蒙特痛得脸都扭曲了，却还有开玩笑的心情，“娘的，让老子流血的代价是很高的噢！”右手举剑砍断了对方的脖子，又狠狠地把吊在他胳膊上的头颅甩了出去。

　　第三波的魔兽避过了车队的尾部，转而从山道的侧面发起了进攻。

　　“spesso,robusto,suvasta scala,difensiva！”洛斯一边施放大规模的结界一边向车队中心移动，“蒙特，去问那些商人，他们的表情不对，绝对是知道些什么。我大概还能支撑十分钟左右，速战速决。”

　　“知道了！”蒙特把充当头绳的布条扯下来随便往左臂上一绑稍稍止了下血，立即从主车的车顶上跳了下去。因为刚刚的骚动纷纷探出头来的商人们吓得又想缩回头去。

　　“你们几个！”蒙特大吼一声，用手拽住领头那人的领子硬生生地把他拖出了马车，“到底还知道些什么没说出来！”

　　“没……没什么，我们什么都不不不不知不知道！”那个商人被蒙特吓得结结巴巴的。

　　“再给我装算我就把你从这里扔出去！”蒙特一使劲把那人提离了地面。

　　那人发出了悲鸣：“你你不能那样做！你接受了我我们的委委托！”

　　“不说清情况的是你们！而且我们宁愿被通缉也不愿死在这里！你说还是不说！”

　　“我……我说！每辆车下都藏藏着武器，我们运运的是军火！”那人已经快哭出来了。

　　听到这边对话的洛斯让特瑞尔传了话：“你让他们打开主车的夹层看看。”

　　“听到了没有！快干！”蒙特把那人一甩，他就连滚带爬地去打开隔板。

　　主车下面藏着一门单人操作的小型魔晶炮，上面两颗奇异的银蓝色晶石泛着奇异的光泽。蒙特带着这门炮上了车顶：“藏着的是这玩意。”

　　“看来问题就出在这里了。这是一种罕见的变异晶石，能不断吸引魔兽前来，居然有人敢把它做成武器，真是不要命了。”洛斯额上的汗越来越多，这个大型结界快撑不下去了。

　　“砍断或砸开这门炮，把晶石弄出来。”蒙特依言抠出两枚晶石。

　　洛斯接了过去。“你把那群人送到哥多华镇去。”

　　“那你呢？”

　　“我去把这群魔兽引开。”

　　“太危险了，我也去！”

　　“别忘了你的伤。把他们送去以后再到这里和我会合就好，别废话了。”洛斯纵身一跃从结界中跳了出去，结界也随之崩溃。魔兽群像是找到了新的道标，一致向洛斯那边追了过去。车队安全了。

　　“这个浑小子……”蒙特狠狠地骂着，“逞什么能嘛，明明都累成那样了……”

　　其实洛斯的境况并没有蒙特想象的那么糟糕。在把魔兽群完全引离车队后他便跳到了一棵树上，对晶石设下了反向屏障结界，让它们的特殊波动不会传到外界来。然后那些追过来的魔兽就失去了目标，在四周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最终四散开各自归巢了。而利用这段时间，洛斯在晶石上绘制出了永久性波动阻断封印型法阵，解除了结界。说起来，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洛斯对封印阵的绘制比魔法和武技更加擅长。

　　“真是的，累死我了。”忙完一切后，洛斯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抱怨了一句。

　　“就目前而言这附近很安全。”感觉远比人类敏锐得多的特瑞尔发出安全信号，“你打算这样等蒙特回来吗？”

　　“怎么会那么轻松？蒙特那个笨蛋肯定会死命地摧车队向镇上赶，再把他们扔进监狱——军火走私是不允许的嘛——然后在狂冲回来，这之间大概要五个小时左右吧。你就看吧，他那胳膊一定还在淌血，连整都没整一下。”准确地预测完同伴的行动后，洛斯从树上跳了下来，开始在山中寻找用得上的草药。

　　与洛斯预测得分毫不差地，在五小时后，蒙特就骑着一匹马火速赶了回来，左臂也正如洛斯所说的那样，与离开时一点区别也没有，只是血已经凝成大片的血痂了。所以，当他看到洛斯大摇大摆地在山道上查看魔兽尸体时别提有多郁闷了。

　　“蒙特，你可算是不冤了，这可是一只基斯维克啊。”洛斯手里提着那只牙齿上还沾着蒙特的血的魔兽头颅，“基斯维克是所有魔兽中最擅长隐匿气息的一种，所以连特瑞尔事先也没发觉到。最重要的是，它的尾巴是最高档的装饰品，能卖个好价钱呢。”

　　“……我生气了。”蒙特的脸鼓了起来，“亏我还那么担心你，你这家伙……”

　　“别像个孩子一样，给我过来。”洛斯的口气不容有丝毫反对，于是蒙特乖乖下马走了过来。

　　两人走到山道旁一块隐蔽又平坦的地方，“坐下。”蒙特依言坐下。

　　“左手伸出来，不许给我乱动！”洛斯取出水来洗净了伤口附近的脏污与血块，又解开已绑在上臂太长时间的布条。恢复流通的血液又从伤口处流了出来。

　　洛斯把双手放在伤口的上方：“emostasi,condensarsi,trattare”白色的光芒亮起，血止住了，伤口也收缩了不少，法术告一段落后洛斯又将已捣成糊状的草药敷在了伤口上，用干净的白色布条扎上。

　　“觉不觉得紧？”他甚至像一个非常称职的医生一样这样问。

　　“还好。”蒙特呆呆地依靠直线反应回答。

　　“那么这样就完成了。”洛斯收拾好了东西，然后像是一直蓄力到现在一样吼了出来，“你这个混球！！！”在蒙特目瞪口呆的表情中继续轰炸，“伤口清洗会不会啊！魔兽中很多是有毒的，至少它们完全不会去刷牙，感染了化脓了发炎了腐烂了怎么办啊！还有，止血带有这么绑的吗？半小时松一次不会啊！已经发青了发乌了你没看见还是怎么着！要是再晚解开个一小时你的胳膊就要废了明不明白啊！”

　　就在洛斯忙着换气的时候，已经听傻了的蒙特慢慢地开了口：“我在想一件事。”

　　“什么？”洛斯的口气极为不爽。

　　“医馆助手小姐的衣服挺合适你的。”蒙特一脸看似诚恳的表情。

　　“啪”的一声，洛斯的理智之线完全断掉了。“stendere！”强力的风“刷刷”地围着鞭子转了起来，他露出了鬼一般的阴惨笑容。

　　“哇啊啊——我错了，救命！饶了我吧！”蒙特终于回神，马上抱头鼠窜。

　　等这边的闹剧结束的时候，天也完全变黑了。两人就地升起了一堆篝火准备过夜。
　　“对了洛斯，你当时怎么就知道问题一定出在主车的夹层里呢？”蒙特一边嚼着肉干一边
　　问。

　　“还记得那头让你恨得牙痒痒的基斯维克吧？作为魔兽的先锋，他的目标是哪里？”

　　蒙特抬起手指了指自己：“我的脑袋啊。”

　　“白痴！当时咱们不是已经得出了他们的目标不是人这个结论了吗？魔兽的食谱中人类顶多排个中偏下，没可能那么执著的。”洛斯一脸“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你好好想想，被咬的时候你在哪儿？”

　　“主车的车顶……啊，对了，所以你才知道目标在主车里！”

　　“所以说你只是个挡道的。不过就算知道目标的大概位置也不行，加上那些商人的表情也有些怪异，我就猜说不定是他们私藏了些什么。但居然是顶级的‘灾厄’，还是一次两颗，这我还真没想到。”

　　“‘灾厄’？是指被我抠下来的晶石吗？”

　　“是啊，相当著名的品种，因为哪里拥有哪里就会被毁灭的缘故。虽然在魔晶炮上，不过一点也不牢固，八成是当成装饰随便装上去的。如果从一开始加工的时候就安上的话，制造炮的地方也在就被毁了吧……”洛斯顺着就想到无关紧要的深层次的问题上了。

　　“喂，那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你把那两个东西扔哪里去了？”

　　“扔？这么贵重的东西扔了多可惜。”洛斯若无其事地从口袋里拿出那两个危险的东西，“我在上面绘了封印阵，不会再出问题的。这东西说不定哪天还用的上呢。”

　　“别说这么危险的话了，你打算拿这个去屠城吗！”蒙特龇牙咧嘴地叫了起来。

　　“技术上不太可行吧，虽然这是顶级的，但要把魔兽从深山和洞窟中一路引到大型城镇中还是相当困难的，如果有十个以上，而且配以能将波动加大的魔法阵的话……”洛斯居然就这样思考起了极为危险的事。

　　“停——！你别给我当真啊！我可不记得你是满肚子这种事的人。”

　　“唔，也是。只是在想性能和可能性的问题，想着想着就过头了。”

　　蒙特一转头，突然发现了新奇的东西：“喂，洛斯，你左边耳朵上戴着个什么？”

　　“这个？”洛斯把黑色的耳坠拿了起来，“黑曜石的魔法道具而已，有助于提高精神力。”

　　“那为什么偏偏是耳坠啊？”

　　“因为不是我自己制作的。找到的时候就已经是耳坠的样子了。”

　　“嗯……”蒙特的视线一直盯着那东西不放。

　　“你有什么意见要发表吗？”洛斯挑起了一边眉毛。

　　“……没有。”蒙特明显带着一种“哎呀，更像女人了呐”的表情这样说。

　　洛斯的表情则像在表示“没有才有鬼”：“算了，今天先睡吧，明天还要继续跑路呢。”

　　“好啊好啊，赶紧睡吧。”

　　当夜，洛斯睡得很深沉。这也难怪，一路上他消耗太多体力和魔力了。而蒙特却因为伤的问题一直痛得睡不着。

　　“蒙特。”有个声音在叫他。

　　蒙特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完了，都出现幻听了，没这么容易死吧。”

　　“蒙特。”但那个声音还在叫，而且就在他脸的正前方。

　　蒙特睁开了眼：“什么啊，特瑞尔，原来是你在叫我。”

　　“因为看你一直睡不着，我又有话想对你说。”特瑞尔坐在地上，两只前脚伸直撑着上半
　　身，嘴上短小的胡须一动一动的。

　　“你有话说？还真是难得呐。有什么事吗？”已经躺到全身酸痛了，蒙特干脆地爬了起来盘膝而坐，跟特瑞尔大眼瞪小眼。

　　“是关于洛斯的事。”特瑞尔正色道，“因为似乎不用转弯抹角也可以，我就直接问吧。你能够一直这样接受，包容洛斯这种坏脾气和爱损人的个性吗？请你明确地回答我。”

　　“唉，你这么说我可就难回答了，总不能像个被虐狂一样吧？”蒙特习惯性的搔了搔头，受特瑞尔的感染，对话难得的正经了起来，“就实际情况来说，其实一直被照顾的可是我啊，本来也没有资格抱怨什么。更主要的是，我觉得这是我们之间的一种独特的相处方式啊，嗯……会不会太自作多情了？但我本人是过得很愉快了啦。”

　　“那我就放心了。”特瑞尔垂下视线，“说起来，我还从未见过他现在这个样子，他平时都是很温和谦逊的，而且原来在团里的时候，也没看出有勉强的痕迹。”

　　“所以才说他是一流的演技派啊。我当年遇到的他是和现在差不多的……不，其实应该是现在更凶猛一些。你可以想象到我第一次看到‘小洛’的时候有多冲击吧！”

　　“不过无论如何，我也从未见过他像现在这样愉快与舒畅。关于这点，我要感谢你，谢谢你来找他。”

　　“我怎么觉得你像洛斯的妈似的。”蒙特听到道谢的话全身都不自在起来了。

　　“也许吧，毕竟以我的年龄当你们的曾祖父都绰绰有余。”特瑞尔平地投下一个闷雷。

　　“……不会吧，你多少岁了？”

　　“算不太清楚，至少有460多了。”

　　“……”蒙特被事实轰得晕头转向。

　　第二天清晨，洛斯精神很好地起了身，然后愣了两秒钟，四下望了望：“这附近难道有竹子
　　吗？”

　　蒙特满脸黑线地爬了起来：“你想笑我的黑眼圈就直说好了……”

　　“哎呀，我怎么会做那种落井下石的事呢？”

　　“你分明已经笑起来了！”

　　特瑞尔跳上洛斯的肩膀，安静地看着新一轮的对轰。

　　真正到达哥多华镇已是下午的事了，两人去冒险公会说明了一下委托的情况。令人郁闷的事这样一来委托金也完全没了踪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幸好基斯维克的尾巴如洛斯说的那样在公会换得了不少钱，弥补了这方面的损失。

　　在把蒙特借来的马还回去后，两人去了一趟镇上的监狱。出乎意料的是，那几个商人已于今天上午被保释出去了，而且据说保释的人还拿着贵族的纹章。

　　“贵族保释了走私军火的人，这件事你怎么看？”当夜在旅社里洛斯这么问。

　　“……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蒙特也难得地皱起了眉。

　　“虽然那个人没仔细说，但我想他们走私的那些货物应该也被一并带走了吧。”

　　周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

　　“战争……就快要开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