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翎玉》寂寞风

30、第二十三章 整顿后再出发

　　昏暗的空间充斥着浓重的草药的气息，深色的帐幔层层叠叠，让大半的房间处于遮挡之后。

　　一个人站在帐幔外，恭恭敬敬地垂首等待着。身后数个人高马大的卫兵比起保镖，反而更像是为了监视这个人而存在的。

　　混浊的空气。

　　然后，一个嘶哑的声音自帐后传出。“就是你吗，就算多少次告诉你我没多少天可活了也坚持不走的人。”

　　垂首等待的人依旧保持着谦恭的姿势，却露出了旁人难以察觉的淡淡微笑。“这么说的人都罪该万死。亲王大人分明依旧身强力壮，当然能够长命百岁。”

　　“我？长命百岁？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指望什么长命百岁？”嘶哑的声音自嘲地喃喃自语，“就算想奉承我，马屁也不是这么拍的。”

　　“大人真是说笑了。小人哪里有在拍马屁，说得全都确确实实是真话啊。”

　　静默良久。

　　“你，是奥布莱恩那边派来的？”帐中终于又传来了话语。但那声音已经有了微妙的差异。

　　“正是，奉了王的命令前来拜访。”

　　“呵呵，看来的确是这样呢，骗得了凯佩尔曼的白痴，却骗不了奥布莱恩的老狐狸。”幔帘被拉向两边，明亮的光线透了进来，把污浊的空气一扫而空。而赫里斯帝国的摄政亲王端正地坐在气派的大椅上，完全没有任何重病的迹象。“抬起头来说话，你是什么人。”

　　“区区贱名相比入不了亲王大人的贵耳，但……如果说是洛克菲勒的话，不知会不会有幸被大人得知呢？”那人抬起头来。淡金色的头发被一丝不苟地打理整齐，额发下的那张面孔虽然俊朗，但一眼就能看出是有相当年纪的人了。只是，虽然他现在遵循着最高级的礼仪，说着最恭敬的话语，但眉宇间的那股自由洒脱的气息却无论如何都无法遮掩。

　　“哦，原来是前宰相家的浪荡子。名字好像是……凯森什么的。怎么，就算没有官职，在关键的时候还是会站出来啊。”亲王的语气中既没有赞赏之意，也没有贬低之意，只是在单纯地说出事实。

　　“惶恐之至，在下名为凯森利斯·洛克菲勒。”

　　“这次非来见我不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此次前来，是作为使者，传达我王的意思。”凯森话锋一转，“斗胆请问，亲王对于现在展开的我国与凯佩尔曼之间的战争是抱持着什么样的观点呢？”

　　“观点？”亲王的笑容满是嘲讽，“有时间问这些，你不如早些回去与家人团聚。就算你们再怎么努力也不能撑多久了。”

　　“的确，凯佩尔曼的国力远超我国，兵力也是我们所无法比拟的，以这种角度来看我们可以说是必败无疑了吧。”虽然这么说着，凯森脸上却也不见紧张之色。

　　“哦？听起来就像还有什么转机一样。”

　　“凯佩尔曼马上就要进行下一波攻击了，而且这次集结起来的兵力将是上次的数倍，就算将下一场战争成为我们的生死战都不为过。在这里，我王想跟您打一个赌。”

　　“说来听听。”

　　“赌下一场战争的胜败。如果我们败了，自然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一般任君宰割，但如果我们赢了下一场战争，取得彻底的胜利的话，希望您能够出兵同时攻打凯佩尔曼。当然，赌约成立的最初条件就是贵国在下场战争出现结果之前不对我国动手。”

　　“哼，岂不尽是些对你们有利的条件。”亲王凝视着凯森。无形之中，沉重的威压在整个空间中蔓延开来，“答应了你的条件的话，究竟在哪里会对我国有利？设不设立这个赌约对我国来说根本没有差别吧？你们想凭空赚得一个让我不提前对你们动手的承诺吗？”

　　凯森却如沐风中一般，语气动作依旧轻描淡写：“贵国泱泱大国，我们的偏僻之地想必没什么能够让您看上眼的东西吧。但凯佩尔曼则不同，那里可是一片物产丰富的宝地。这个赌约不过是在赌一个可能性，我们赌，如果能够得到贵国短期内不干涉的承诺，我们就能够将凯佩尔曼的大军打败。如果成功的话，对贵国来说不也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吗？”

　　“就算我不出手，凭你们的实力，想要胜利？”亲王的目光更加刺人。

　　“是的。您不愿意相信我们的可能性吗？”

　　“痴人说梦。”亲王对此嗤之以鼻，“但是……我有兴趣。这种天方夜谭亏你们能提出来，我想看看你们究竟要怎样去实现自己的空话。如果你再答应我一个条件的话，和你们签订个条约也不是不可以。”

　　“大人请讲。”

　　“这种单方面的赌实在是太无聊了，若是你们输了，总要给我点彩头。把你的脑袋压上如何？如果你们没有取得胜利，就把你的脑袋给我献上。”亲王笑了起来。

　　凯森深深地欠身，没有丝毫犹豫：“乐意之至，亲王殿下。”

　　***

　　“那……那个，我是奉了莱德大人的命令，前来听……听候差遣的。”

　　凯森抬头看看这个全身上下紧张到邦邦硬的少年，不由得一笑。他当然知道现在自己是被软禁在这个房间中的，只是这个看起来笨拙到家的孩子怎么看都不是能看住他的人，顶多是打算弱化他的戒心吧。不过怎样都无所谓，反正他自己根本就没打算逃跑。“别这么紧张，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我……我叫艾利克！无论有什么事都可以派我……啊呜……”却是少年实在是说了不习惯的话，直接咬到了舌头。

　　“噗……哈哈哈，不、不好意思。”凯森忍不住笑出了声，又忙不迭地道歉，“都说了别那么拘谨了，我也不是什么大人，也不是什么官，你直接叫我凯森就好。过来坐。”

　　“啊……哎……？这、这怎么行？大、不，凯森……先生？”艾利克窘迫到满脸通红。

　　“你要是这么说我可就苦恼了，你也知道我好多日子不能出这个房间吧？要是再没个人陪着说说话岂不是要闷死人？过来过来，随便聊点什么都好。”凯森的表情稍稍有些顽皮，直接拉着依旧硬邦邦的艾利克坐下来。

　　“是……是……”虽然坐下了，但艾利克还是像不知该说什么一样，红着脸沉默不语。

　　“唉，看到你就想起我儿子了。”凯森明白还是需要自己来打开话题，“虽然现在算起来他应该比你大上几岁，不过我好就没见过他了。我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她刚好也是你这么大的年纪，也很腼腆，而且跟我不怎么亲近。这也难怪啊，我这个当爹的整天到处乱跑，也没好好教过他什么。”

　　“嗯……唉？凯森先生您已经……有那么大的儿子了……？”虽然很忠实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但他后半句声音小得几乎吞进自己的肚子里。

　　“看不出吧？我年纪也算老大不小的了，不过别人这么说我还是会高兴一下的。我那个儿子和我不一样，内向得很，我有的时候也担心他以后该怎么办呢。明明从小就立志要当个好官的。”凯森耸了耸肩，继而鼓励面前这个大姑娘一样的孩子，“你要继续保持这种有话就说的状态，要是就我一个人在说多凄凉啊。”

　　“那、那，为什么先生您不留在您儿子身边呢？”

　　“怎么说呢，我是那种在一个地方呆不住的人，要夺去我的自由还不如要了我的命。为了这个我家老头还真差点要了我的命，不过最后我还是逃家跑出来了。我也知道我挺对不起我那儿子的……就算这么说应该也会被当成借口吧，我还真是个差劲的父亲呢。”凯森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寞落。

　　“没……没有的事，凯……”艾利克涨红了脸，却怎样都想不起来面前这人的名字，“先生是个很好的人。”

　　“我叫凯森。”他好脾气的提醒了一下。

　　“对不起……我最近，不知为什么总是特别容易忘事，对不起。”艾利克低头道歉，然后，想起了先前的疑问，“那凯森先生又是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我是来和亲王谈判的。”

　　“谈……谈判？”

　　“是啊，是关于这场战争的谈判。虽然我做儿子做父亲都很差劲，但到了这种关键时刻总归还是要做些什么的。更何况我们的王都亲自派人找到我了，当然要全力以赴才对得起他老人家。”凯森说着，一时兴起就把谈判的内容给艾利克讲了一遍。

　　“咦？这么说来，如果没有赢的话，先生您就会……”

　　“就是这么回事，不过如果败了的话国家也会就此破灭，会死不知道多少人，也不差我这一个了。”就算现在说来，凯森也依旧毫无紧张之色，如同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一样。

　　“先生还真是，对自己的国家很有信心呢。敢拿性命下注，一定是因为相信能够胜利吧。”

　　“唔……真要说起来的话，其实觉得要赢挺困难的呢。对手毕竟是那个凯佩尔曼嘛。”凯森轻描淡写的扔下爆炸性宣言。

　　“什……什么？既然没觉得能赢，为什么要……”艾利克惊得口吃了起来。

　　“你想想看啊，我这么一折腾，赫里斯至少不会中途插手胜负了。这样子原来留守防范这边国界的军队又有一大半可以调动，兵力集中的话胜算不就多了吗。如果战败了的话，原本凯佩尔曼那边就绝对不会放过我国，就算再多一个赫里斯也完全没有差别。所以其实亲王殿下说得对极了，这场交易完全是对我国有利的，反而是赫里斯说不定会因为这场胜负而少得一些利益。”

　　“这、这我明白，但是先生您……”

　　“人生就是这么回事，看得开就这样，看不开也就这样。还有，虽然我觉得挺难战胜的，不过好像还存在着转机。上次战争中有两个年轻人立下了大功，而且其中一个人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力量，说不定这次也能创造出什么奇迹来。阿哈哈，无论如何也能把胜算提高个百分之几吧。”

　　“两个立下战功的……我好像听说过……”艾利克在拼命思考。脑子里总是像有着层层迷雾一般，总也拨不开。最近……最近总是这样。

　　“果然你们这边也会关注啊，毕竟那种好像禁咒一样的大场面各国都会重视呐。那两个人，我记得那个有奇妙能力的……好像人们都叫他洛斯，还有另外一个叫蒙特的佣兵。”

　　洛斯……蒙特……？不知为什么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好像自己曾经听说过这两个名字。不、不对，好像是，曾经认识过这两个人。脑袋糊成了一团，什么都想不起来，为什么会这样……

　　不过，怎么可能呢，那两个人是奥布莱恩的战争英雄，怎么可能和自己这样的无名小卒见过面。不可能的，只是错觉。对了，一定是因为最近记性总是不好而产生这种无聊的错觉的。

　　“如果是那两个人的话，说不定真的会创造出什么奇迹来。不知为什么我有这样的感觉。”艾利克最后决定说出自己最直接的想法。

　　“那样我的这条老命也就能保住了，可喜可贺。”凯森双手交叉在脑后倚在了椅子背上，抬头看向设计繁复的房梁。一定要打赢啊。默默地，他这样祈祷了起来。

　　***

　　两国交界处，凯佩尔曼境内，军营中。

　　“达恩利！达恩利！”亚雷斯再次跑进了达恩利所在的黑帐中，“从各地调来的后续部队都会合了，这次是由我爹坐镇，马上就要开始下一次进攻了。”

　　“那很好啊。这次几乎可以说是决战了，能由你的父亲来指挥调度你也挺高兴的吧。”达恩利的脸色与先前见面时一般无二。

　　“什么啊，那个死老头，早就该回去退休养老了。”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亚雷斯连毛孔都透出的愉快气息是瞒不了人的。

　　“无论如何，这下应该就能安心了，上次不过是个意外，咱们也讨论过了对策。”达恩利说着，抿了抿嘴，“不过大部队都到了，也就是说，对我的处置结果也到了吧。”

　　亚雷斯的表情瞬间暗淡了下来：“不……最后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不过他们的意思是让你直接回王都候审，这几天就出发。”

　　“这不是还不算太糟吗，听起来不会处刑流放，顶多是被贬上几级。”反倒是达恩利来安慰他。

　　“别说得这么轻松……”亚雷斯知道他走到今天这一步究竟有多么的艰难，“如果是我，这么重要的战役才不会放着你这个人材不用……”

　　“别太挂心了，有你父亲在还担心什么。你也早点回去收拾吧，马上就要出兵，要忙的事情会堆成山的。”

　　“嗯。那你也多保重，这一次……这一次我恐怕真的帮不上什么忙了。”对此亚雷斯还是有些歉疚。

　　“你答应过我这次不插手的，这么快就忘了。”达恩利一笑，“打个胜仗回来比什么都好，其他的事情先别想了。”

　　“好啊，无论如何我都会赢给你看，无论那个小子再耍什么花招我都要把它破掉。”虽然有些勉强，亚雷斯还是打起了精神，“下次王都再见。”

　　“嗯，王都再见。”

　　***

　　当伊恩再次出现在军帐的时候，身上穿的已经是整齐的军装了。不过完全不适合他，看起来别别扭扭的。

　　正式通报之后，他走了进去：“后勤官伊恩赛德·洛克菲勒，前来向两位大队长报告！”这听起来还算有模有样的报告似乎用尽了他的全部力气。不过，就算面对长官他也完全不紧张了，毕竟他的长官是这两个人嘛。

　　“等你好久了，怎么样，对这个官职还算满意吗？”洛斯的眼神非常友善。

　　“当了兵以后日子可就苦了，要吃军粮，上战场，一个弄不好还会丢掉小命的。现在要后悔还来得及。”蒙特却趁机吓唬人。

　　而伊恩绽开了明亮的笑容：“今后请多指教，伊恩一定在自己的职位上拼尽全力！”

　　但这只是这一日中一个小小的插曲。自探子传回凯佩尔曼军有了动静的消息，所有军人都绷紧了全身的神经。这回恐怕是比上次还要艰苦的战斗，而且是死战。因为已调集全国的力量，所以一旦败退，这个国家便会就此灭亡。朝中无知的文臣们或许还高枕无忧地进行着无聊的勾心斗角，但武官没有一人不了解这场战斗的可怕。这一天的绝大多数时间，洛斯与蒙特都在元帅那边的会议室中参与战术讨论。

　　“现今的情况想必大家都已经了解了。”暮江坐在主位上，语气沉重，“凯佩尔曼被上次的失败弄得颜面尽失，这次调集了相当的军队……集结在边境的，这次有将近三十万。”

　　帐中一片沉默。奥布莱恩举国不过十万军队能直接参战，虽然也集结了一些新兵，但训练程度完全不足以让他们踏入战场。这三十万大军压境，情况几乎只能用绝望来形容。

　　“不过也不完全是坏消息，我国的特派使已经与赫里斯签订了合约，至少这场战争以前赫里斯那边是不会有什么动静了，也就是说常年驻守那边军队也可以调来参战，这次我们能够集结到一线的兵力是八万五千。”

　　但即使这么说，一想到将近四倍的兵力差距还是让人不禁一阵眩晕。

　　“诸位，这场战争究竟有多么重大的意义，大家应该都是心知肚明的。下定决心为国死战到底了吗？”暮江站起身来。

　　所有的将领也全部跟着站了起来：“死战到底！”即使没有胜算，也至少要有决心和气势。没有人动摇。

　　“很好！单凭这份气势就能多一分胜的机会！”暮江露出紧张却又无畏的微笑，“经过这些日子的考量，我制定了一个粗略的计划，在这里要跟大家讨论一下。”他挥手让大家坐下，而自己走到了摆在圆桌中间的沙盘旁边。

　　“如上次战役相比，这次我们多了两个条件。第一，军队里多了许多非常熟悉地形，擅长小团体战的佣兵们，第二，我们多了一种便利的联络方式，就是前段日子已经跟大家说过的那种‘传令红晶’，这大大的提高了我们对于高机动部队的统御力。我认为在这次战役中，我们最好的战术是游击战。”

　　没有人提出异议。暮江用手指着沙盘上边境的密林部分：“他们军队的数量是巨大的，只能走平坦的大路。那么这个地方就是他们的必经之路。如果能在这里打散他们的部队，迫使他们分成人数较少的小队穿越密林的话，由佣兵带领的我军小队就比较容易伏击他们，一点一点削减他们的人数。而打散他们的方法，我的初步设想是火攻，而且恐怕要做到烧山的程度，将平坦的大路完全毁掉。”

　　然后，战线继续推进。“然后就是上次战役的那个峡谷。我不希望这次战斗依旧在那里展开，因为有了上次的事情，敌军一定会想尽办法攻占峡谷两旁的山崖，这对人数较少的我军不利。而他们的主战力恐怕没办法在中途被消灭，一定会找一个宽阔的地方会师，主战场应该会在这峡谷后面的平原展开吧……除此以外也没有别的方法可以抵挡他们了。”暮江抬起头，“到目前为止的这个部分，大家有什么想说的吗？”

　　“元帅，”卡罗特大将出声发言，“这个战法的确能大大提高胜算，不过依元帅的意思，若让他们在峡谷处汇合然后直接穿行到平原不利于游击战的展开。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阻止他们经过峡谷吗？”这位大将长期驻守凯佩尔曼防线，对那边的事情最为熟悉。

　　“这的确是个问题。如果逼得他们必须绕过峡谷的话，就又有相当的时间可以靠游击战来减少他们的人数了。不过究竟用什么样的方法……”暮江沉吟了一下，“大家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半晌没人提出什么可行的方法。

　　“那容我再考虑一下吧。”暮江微微摇了摇头，“现在也只能制定这种粗略的计划，毕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而且接下来的平原战，虽然不想说，但也只能以力拼力了。到时敌军兵力还有多少，状态如何都无法估计，也就没办法做出设么具体的计划，只能多手准备了。这次的对手是那个克维希那家的家主，不像上回那个老头一样能轻易地摸出套路来。那么诸位，在这里要列出多种可能性，就这些可能性讨论一下到时如何分布有限的兵力吧。”

　　这天的会议一直持续到了深夜。终于散会之后，洛斯却单独留了下来。

　　“嗯？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吗？”暮江揉着自己发痛的眉间询问着，“今天你和蒙特两个都没怎么发言。”

　　“我们的军衔也只是刚够参加会议而已，又是佣兵提上来的新人，随便说话要是产生内部意见就不好了。我是想跟元帅单独说说，我的提案。”这一整天，洛斯下定了一个决心。所以才这个时候，连蒙特都没让跟着，单独留了下来。

　　“什么样的提案？说来听听。”暮江有些感兴趣。

　　“就是如何阻止敌军在峡谷汇合的问题。我想，若派我守着那个峡谷的话应该就能达到目的了。”

　　“你虽然能够使用禁咒，但我想这次他们应该也会有所防范。还是说，你还有什么其他的杀手锏？”

　　“元帅，我有自信守住峡谷。”洛斯语气坚定。

　　暮江想了一会儿：“那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派你去守住那边。你要多少兵力和你一起？”

　　“不用其他士兵，我一个人就够了。”

　　“你一个人？不行，怎么说都要带些兵去。一个弄不好你就要直接面对大部队，还不知道一次会有多少人。”暮江皱起了眉头。

　　“很抱歉，元帅，我只能一个人行动。”洛斯的眼睛垂了下去，藏起了自己的表情。“如果带着其他人，我就没办法守住峡谷。”

　　暮江沉默了良久：“必须只去你一个？”

　　“是的。”

　　“那好吧。不过给你的并不是死守命令，如果觉得无法守住就给我退回来，你的力量还能在很多地方发挥作用。”

　　“多谢元帅。”

　　***

　　力量。的确，他拥有力量。如果能够凑齐一切条件，甚至可以左右战争胜败的力量。

　　在真正加入战争以前，其实他根本没有想要动用过那种力量，只想着，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依靠自己本该有的力量来战斗。

　　现在想来，当初的那种想法果然还是太天真了呢。

　　人在战场，身不由己。扪心自问，自己真的能做到在敌军屠杀战友时依然坚持自己的原则吗？能够为了一己的私心，眼看着这个国家灭亡吗？当然是做不到的。终究形势还是把自己逼到了现在这一步，这一场死战，任何一点因素都会左右无数人的死亡，己方的，或者敌方的。当然，自己只能选择其中一方。

　　命债层层叠叠地堆积在身上，这次下来又不知会增加多少。即使清楚这一点，也知道这所代表的意义，却还是下了这样的决定。而且绝不后悔。如果这场战争再来一次，甚至再来十次，自己的决定都不会改变。因为他明白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为了那些最重要的东西，他可以牺牲掉一切。

　　就像他为了赢得这场战争，可以不择手段一样。

　　***

　　“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国家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蒙特站在小小的临时土台上，下面站满了即将前往战场的他们坚毅的战士。洛斯站在台子旁边。这种鼓舞士气的战前演说果然还是要由蒙特来说才合适，他有一种奇妙的吸引人的魅力，虽然他自身对此一无所觉。

　　“我不愿在这里谈什么正义，也不愿对你们说为了什么神明而战斗。我们的战争只是为了生存。大家应该知道，自我国建国，凯佩尔曼就把这里当成了肉中刺，或者说是一块大肥肉，一直想要吞下这里。”蒙特的语气很平静。站在台下的不是单纯的士兵，也不只是他的属下，他更愿意把这些年轻人当成自己的朋友，由衷地希望他们能够理解自己的想法。

　　“我们的国家一直繁荣昌盛，国民全都安居乐业，说这里是整个大陆的了乐土都不为过。我们，都想要守护自己的家园吧？如果这场战争我们失败了，那么不用多少天，这个国家就会被另外两个国家分食掉，我们平稳安逸的生活就不复存在了。我不愿见到这样的结果，我相信，你们也不愿见到。想要打赢战争的这颗心，每个人都一样。”

　　“而在这场战争中，你们将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尤其是各位佣兵，因为熟悉地形，所以会派遣各位带领普通士兵进行游击战，这也是我们想要以少胜多的唯一方法。可以说，我们全部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你们手中。因此，我想在这里拜托大家。”蒙特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我们都会和大家一同奋战到底，所以，希望你们也能为了这场战争而奋斗！”

　　为了自身，为了家庭，为了国家，也为了能够信任自己的长官。士兵们满怀着斗志奔赴战场。

　　***

　　战争再度打响了。为了先发制人，奥布莱恩军早早地拔营出征，向战斗的最前线赶去。

　　即使日日急行军，军事会议也夜夜召开。高级将领们围在一起，熬红了眼睛反复推敲着先前制定的战术，一遍又一遍的考虑所有的可能性以及解决方案。

　　凯佩尔曼军也已完全集合完毕，再次向奥布莱恩境内进军。

　　决一死战的日子，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