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翎玉》寂寞风

29、第二十二章 暗潮汹涌的政治场

　　舞会顺利地结束了。回到营地以后，大家虽然都有察觉到三人之间的关系有微妙的变化，不过没有人不识趣地前来询问。

　　然后，虽然舞会结束了，但他们需要忙碌的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凯佩尔曼方面虽然一战失利，但并不代表他们就此死心不再进犯，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再次出兵入侵。而且因为先前的失败，这次他们绝对不会再掉以轻心，己方军队将会面对比先前更加严苛的局面。

　　而且不但有这方面的难关，还有本国中的问题。作为外来者的佣兵想要在国中立足，就必须去考虑政治圈的事情，不然恐怕会莫名其妙的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失去了应有的立场。若一直在外征战还好说，但现在毕竟是身处这泥泞的政治圈之中。

　　关于这点，在这里新结识的伊恩可算是帮了大忙。他总是能在关键的时刻带给他们珍贵的情报，在政治圈，说他是最大的战斗力也不为过。只可惜单说官职的话他实在是微不足道，甚至可以说有些自顾不暇。

　　舞会后隔天，伊恩如约前来拜访了。其实倒也不需要说得这么生疏，这段日子经常进出这里，他已经相当熟悉这个军营，也不会像最初那样一见军人就紧张了。这也算是一大进步。

　　“蒙特，昨天你的表现还真是出色啊。”伊恩端着茶笑得一脸灿烂，“这两天瑟希儿总是念叨着你的事，还拜托我来问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去喝个茶什么的。如何呢？”

　　“这一点还请放过我吧……”恢复成平常状态的蒙特毫无形象地双手合十。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伊恩完全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我会拿军务繁忙等一系列理由跟她解释的，放心吧。”

　　“感激不尽。”

　　“这次我过来，主要是想跟你们详细地说一下现在的政局。我想，你们也到了开始头痛这些的时候了吧。”伊恩接下来进入了正题。

　　“那还真是得救了，说实话昨天一口气接触了那么多人，现在还比较混乱，完全理不清彼此之间的关系。”洛斯说着，拿出了一个本子，“我倒是试图将那些人的名字和官职记了下来，但感觉也没有多少用处。”

　　“也不用那么担心的，其实这个国家现在的局势并不像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复杂。”伊恩放下手中的茶杯，摆出长谈的姿势，“因为建国到现在不过两代的关系，从最初开始了解比较清楚吧。由现在的王，暮江的养父萨维尔大元帅，我的祖父洛克菲勒宰相，以及你们佣兵团的初代团长艾林四人带领的集团经过奋战建立了这个国家，除了拒绝一切官位重当佣兵的艾林先生，其余三人就是这个国家的初代权力中心。”

　　“萨维尔大元帅为武臣之首，洛克菲勒宰相为文臣之首，支持着王这样的稳定形势么。对此倒是早有耳闻……”洛斯一边听一边把重要的部分记录下来。

　　“关键是在那之后的情况。萨维尔大元帅虽然一直未婚也未有子嗣，但培养了暮江元帅作为后继人。养父子两人也因为性格以及实力的关系深得人心，所以直到现在武官方面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只要跟暮江元帅一直保持这样良好的关系就可以了。但是文官方面情形就不这样明朗。”伊恩说着，不好意思地干咳了一下，“很抱歉，问题主要还是出在我家。”

　　“你家……是指你的祖父在任职期间的问题？”

　　“对。本来祖父当然是想要培养我的父亲成为继承人的，但父亲他从小就对从政完全不感兴趣，一成年就出去四处游历了……而且文官人多心杂，本来也不像武官那样容易统合。在祖父还当政的时候因为慑于他庞大的影响力以及行政手段，没有人敢于自行拉帮结派组成势力，就算有也被祖父打散。然后祖父因为身体原因退出政治圈，先前完全没有机会出头的诸位大臣总算有了机会。现在大概就是这样一种状况。”

　　“虽说如此，应该也没有哪方势力有足够的时间形成足以单独影响整个朝野的实力吧……还处于几派相争的局面吗？”洛斯停下记录的手，沉吟了起来。

　　“大致上来说算是分为四派，掌管财务那一派为首的是我的姑父，也就是瑟希儿的父亲，掌管一切军事相关的布罗家，掌管国内日常事务的菲冈家，以及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人事部门。这四派目前势力还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很难说究竟哪一派占有绝对的优势，未来的前景也还很难预测。”

　　“哦！说到这几个姓氏，舞会上还真的每一派都有人来打过招呼。”蒙特作恍然大悟状。

　　“文官还真是一种矛盾的东西呢，既讨厌外来的你们，想要排挤你们，看你们出丑，又需要你们所代表的军方的力量，非极力地拉拢你们不可。”伊恩叹了口气，“目前的现状就是如此，我想你们应该已经清楚这些所代表的意义了吧。”

　　“想要拉拢我们，也就代表着近期内也会过来拜访吧。而且这种状况，无论倾向于哪一派都不是明智之举的样子。”洛斯用笔尖点着纸张，“你也是这个意思吧，伊恩？”

　　伊恩笑了笑：“不愧是洛斯，马上抓住了事情的关键。我正是想要建议你们这么做，虽然他们会积极地拉你们入伙，但还是尽力不要倾向于任何一派比较好。保持绝对中立直到下次出征的话就能避免卷入这漩涡中了，等再次从战场回来的时候大概这些派就会争出个一二了吧，到时候再决定入伙也不迟。”

　　“说到这个，我们会不会已经被认为和你姑父的那一派走得太近了呢？毕竟在舞会上和瑟希儿小姐跳了舞……”蒙特想了想，皱起了眉头。

　　“虽然也有这方面的可能性，但我想问题还不至于很严重。有心的人应该早就知道是我跑去拜托表妹的，也会猜测出这是我想出的救急方案，而不是有心倾向于那边。不过如果你接下来的日子总是跑去和瑟希儿喝茶的话就另当别论了。我的话，毕竟只是个完全没什么势力的小人物而已，和姑父家走得也不近，不会出问题的。”

　　“伊恩你也别太妄自菲薄了，能把现在局势看的这么清楚，你的政治眼光也相当的高明啊。在现在这种官职实在是太委屈你了。”

　　“我再怎么说也是洛克菲勒家的孙子，也有能尽快收集到情报的优势。而且……”伊恩表情有些复杂，“虽然知道无用我却怎样也无法死心，这方面的功课也一直在做，我还真是笨蛋呢。”

　　“别这么说，这次不就帮上我们大忙了吗，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们在这边就举步维艰了。”洛斯安慰他，“如果有选择的余地的话，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官职呢？”

　　“如果有选择的余地？这还真是个难题呢，我也没有这样假设过。”伊恩为难地搔了搔脸，“大概……无论什么样的职位都好吧，只要是能够真正地做些什么，能让我的努力又一个受力的地方的话……”

　　“还真是没多少欲望呢，伊恩。”

　　“啊哈哈，就算你这么说……没办法实现的事就是实现不了，连这种程度的想法还都是空想。”

　　“别放弃，我想，转机总有一天会到来吧。”

　　“嗯，谢谢。就算是安慰我也很高兴。”

　　又谈了一会儿日常，伊恩便告辞离开了。就算伊恩有空闲的时间，洛斯和蒙特最近却都忙得四脚朝天，没办法轻松悠闲地度日。

　　“喂洛斯，你问伊恩那个问题是不是有什么打算啊？”蒙特过来戳了戳他。

　　“现在还没办法下定论，等条件具备的时候再说也不迟。”洛斯毫不客气地拍掉了蒙特的手，“今天花费在这边的时间已经够多的了，还是早早开始讨论练兵的事情比较好。关于我那个传令符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

　　“那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那么神奇的东西，只要你能做的出来害怕实行不起来吗。要让元帅答应应该也不是特别难的事呐。”蒙特说的很肯定，“不过，你真的能绘出那种法阵吗？让完全相同的东西产生共振来传递声音什么的，先前没什么成功的例子吧？”

　　“你还怀疑我绘制魔法阵的能力吗？至今为止我已经推演出好几个先前没有的阵法了，传令符的阵也在前几天绘制成功，多实验几次就能投入实用了吧。当然原来的传令方法也要保留，以防出现什么万一。”洛斯抱以鄙视的目光，“说到创新魔法阵，你家的叫莱德的家伙也自创出了好几个，至少我先前可完全不知道有人能用法阵把你这样力大无穷的家伙完全束缚住的。”

　　“唔……就别揭我伤疤啦。你已经做出实验品了？那让我帮忙实验怎么样？”蒙特迅速地转移了话题。

　　“喏，就是这个。”洛斯摸出两块一模一样样的小小的红色矿石，“虽然理论上只要是完全相同的东西都可以共振，不过用矿石类的最容易操作，传递距离也很有保障。最简陋的矿石就行，造价也不会很高。”

　　“哦！这样啊。那赶紧，来实验吧！”

　　***

　　隔日，两人一起去拜访了在舞会上遇到的沃尔夫大使的宅邸。

　　“哦，你们来啦。欢迎欢迎。”大使的居所并不华贵，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冷清的。沃尔夫本人倒很是热情，像老朋友一样招呼他们两个坐下，“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常年在国外，妻子也很早就去世了没有什么像样的家人，这个家也就一直荒废在这里了。不嫌弃的话请随便坐。”

　　“不不，本来就是我们两个前来打扰……”

　　“别跟我客气，要是回到自己的地盘还要整天摆什么官架子就太累人了。随意随意，当自己的家就好。”沃尔夫乐呵呵地拍了拍旁边的沙发。

　　“几个月不见，沃尔夫先生这随和的脾气也真是让人怀念。”洛斯笑了笑，也就随意坐下了，“虽然有些唐突，不过我想问一下沃尔夫先生以后有什么打算。现在两国开战，大使也没有办法再继续当下去了吧。”

　　“唉，我最近也在想这方面的事。”沃尔夫叹息道，“不过在这种战争时期也很难给我什么新的官职吧……现在我主要是在为军方提供一些凯佩尔曼方面的情报，也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吊着了，不知道实际上算是个什么样的官。恐怕一切都要等战争结束，尘埃落定以后才会有结果吧。这场战争还不知最后会打成什么样子，现在说什么都太早了。”

　　“也是，在这个国家的命运还没有被决定以前，谈这些的确都太早了。”

　　“不过也不是人人都这么想，虽然现在我的位置不知算什么，却还是有每天上朝的权利。怎么说呢，该说每天都有猴戏看吗。”

　　“这……朝上的形势那么混乱吗？”洛斯不禁苦笑。

　　沃尔夫耸耸肩：“大概超出了你们能想像的范围吧。在我看来，都是些个不成气候的人。”

　　“沃尔夫先生，你还真是能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种不得了的话呢……”

　　“哈哈，要帮我保密啊，要是被他们知道就糟了。”沃尔夫露出了微妙的笑容，“唉，前首相的管理要好太多了，虽然没有找到合适的后继者这一点比较失算。比起那些趁着王年老力衰就肆意乱来的家伙，我更加看好你们这两个家伙呢。几个月前刚见面的时候就觉得你们不简单了，但这回还真是吓到我了。蒙特，真看不出你还有这种本事，看到你舞会上的表现，那些家伙的表情可精彩了。”

　　“我大概能猜到吧，因为这家伙把我们这些自己人也吓了一大跳。”

　　“说起来，你们最近好像和洛克菲勒宰相的孙子伊恩走的很近？”

　　“啊，恩。是偶然认识的，然后就熟悉起来了。”洛斯说着，突然想起了些什么，“说起来，沃尔夫先生跟伊恩也很相熟吗？”

　　“我出使他国之前和他们家有些交情，算是看着他长大的吧。”

　　“那伊恩现在的状况……”

　　“我也知道……”沃尔夫叹了口气，“的确他在现在的位置呆着太浪费了，只可惜我在国内也没什么影响力，想帮他谋个合适的位置也很难。怎么，你们也想帮他吗？”

　　“话虽这么说，不过我们更是初来乍到，恐怕更加帮不上什么忙吧。”

　　沃尔夫沉思了片刻，突然抬起头来：“不，说不定反而是你们能有办法呢。”

　　“什么方法？”洛斯探出身子。

　　“比如说……由你们向上面反应，希望能把他安插在军队里之类的。”

　　“军队……吗？虽然不是不行，不过我实在是觉得……伊恩不适合做军人。性格也是，能力也是。”洛斯露出为难的表情。

　　“谁说让他当军人了。后勤部门之类的，不是有很多不需要战斗的职位吗？”

　　“后勤部门……说起来，我们那边好像因为分配失误的原因，没有管理财务调度的人。我们本来打算这几天向元帅说说这件事。对了，如果是这样的职位的话，伊恩也是可以做的吧。”

　　“噢！那简直太好了。要说伊恩最擅长的部分，那绝对是管理财务以及精细计算的方面，从小开始就才能惊人。”沃尔夫的表情明朗了起来，“能力方面我打包票。”

　　“看起来挺有希望的啊，那我们就这样跟元帅请愿好了！多谢你了，沃尔夫先生。”蒙特看起来也兴高采烈的。

　　“哪里哪里，能帮助你们这样的小辈我也很高兴啊。”

　　得到了这样的情报，洛斯和蒙特打算第二天就去拜访暮江元帅说明一下情况。不过这一天洛斯刚刚回到自己的军营，就看到副官杰鲁正在主帐中等着他。

　　“布罗家送来了两套盔甲，说聊表心意。该怎么处理？”

　　“布罗？朝中负责军务的……难怪急着要打好关系。送过来的人还说什么了没有？”洛斯想了想。

　　“没有。不过看那盔甲的大小尺寸，应该是为两位大队长准备的吧。”

　　洛斯笑了起来：“那个不用管了，我回去写封信感谢他关心我们这里的广大士兵，你替我办一场比武把这两套盔甲当奖品处理掉就好了。”

　　杰鲁微微皱起了眉头：“这样……可以吗？”

　　“谁叫他没说清楚的。就让他把我们当成一群愚蠢不懂得变通的乡下人好了，也省得麻烦。这样一折腾说不定其他人也不会来烦我们了吧，只要撑到出征就万事大吉。”洛斯挥了挥手，“剩下的拜托你了。”

　　“是。”

　　但是，让他们头痛的事情却一件件地来了。

　　“菲冈家发来邀请函希望两位大队长出席他们家举行的小型聚餐。”

　　“说我们军务繁忙，不去。再怎么说这都是战争时期耶，对手还是那个凯佩尔曼王国，输的可能性要比赢大多了，这些个文官就不能再多一些紧张感吗！”

　　“瑟希儿小姐想来军营拜访，尤其是想再见见蒙特大队长。”

　　“呜哇！说我不在不在！用军事重地这个理由推掉！”

　　“布罗家再次送来礼物，这次希望两位能够亲自收下。”

　　“送的什么？”

　　“名贵的花瓶。”

　　“我们在这里又没有家，没地方摆的，那这个理由退回去。”

　　“人事部的人……”

　　“这些人有完没完啊！！”

　　所以才说政治真是个麻烦的东西。与此相比，说不定与之对战的敌人反倒更加可爱一些。

　　终于从泥潭中脱身已是好几天之后的事了，两人第一时间去拜访了暮江。

　　“两位，兵练得怎么样了？”暮江倒是一身轻松的模样，呆在军帐里悠闲地喝茶。

　　“还算顺利吧，元帅，我试做了一个东西想给你看看。”洛斯说着拿出了先前做出的能够传递声音的矿石片。

　　“这是什么东西？”暮江有些好奇地接了过来，前后看了看，“刻了魔法阵的红晶？”

　　“对，请您一直拿在手里，让我来做个实验。”洛斯拿出另外一片一模一样红晶，走出了帐篷。过了一段时间，帐篷中央却传来了他的声音：“元帅，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暮江环视了一下周围，才发现声音是从手中的红晶中传出来的：“能听见，你现在在哪里？”

　　“我现在正在马场。”

　　“马场？离这里挺远的啊。这东西挺不错的，你先回来咱们再细说。”

　　“好的。”

　　又过了一会儿，洛斯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暮江的副官兼妻子莲娜大校。这次她可不像舞会上那样柔美动人，而是一身的骑兵军装，威风凛凛。

　　“我们在马场那边遇到的，我看挺有意思，就跟过来了。”莲娜边说边走了进来，来到暮江的大桌旁，“原来如此，接收的部分在这边啊。”

　　“哎呀莲娜你来了，练兵辛苦了。”如果说先前的暮江还算是一个没架子的高级军人的话，现在的他就让人根本想象不出他是整个奥布莱恩军的总指挥，非常的轻松随意。

　　“哪能人人都像你这么闲，光在这里坐着喝茶就能了事。”

　　“我也想帮你分担一下，但根本就没有直属于我的军队了，我也没有办法啊。”暮江摆出了一副委屈的表情。

　　“真是的，像个孩子一样。在外人面前说什么呢。”

　　“不算外人啊，那边那个，可是继承了卡修的姓氏的小子。”

　　“好的好的，那，可以开始说正事了吧？”

　　“啊……唔，不好意思。”暮江看向从刚才开始就有些尴尬的两人，拿起手中的红晶，“这东西挺不错的，是打算用来在军中传递信息的？”

　　“是的，我想应该能派上用场。只要是火系的法师就能轻易掌握用法，也能及时传达战场的情况和详细的命令。”洛斯及时接上了口，摆脱了先前让人困窘的气氛。

　　暮江也换上了稍微正经一点的表情：“传递信息的最大距离是多少？”

　　“很抱歉，因为时间仓促到现在还没有测算出来。不过已经确定能在整个都城的范围内自由使用。”

　　“也就是说，在正西门那里使用，在正东门也能很清晰地接收到？”

　　“是的，已经做过多次的实验。”

　　“唔，这范围倒是绝对足够投入实用了……你的意思是怎样？打算怎样使用这东西？”

　　“我希望能让大队长级以上的指挥官每人携带一块，让各个部队以及总指挥的元帅能够更快更全面地了解战场的情况。当然并不是说要代替原有的传讯系统，毕竟有可能出现各种导致这个无法使用的情况，只是希望能够被当作另外一种通讯渠道使用。”

　　“嗯……大队长级以上，下场战争中至少会有三十多人，能造出这么多来？”

　　“这点请不要担心，制作过程并不困难。”

　　“那还真是可靠。在每个指挥官身边加一个火属性的法师也不是多大的事情，行，这事我准了，我很期待在实战中这东西能够发挥的作用。”暮江摸了支笔随手在旁边记下了这件事情，“你们来就为了汇报这件事？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还有另外一件事。”蒙特接上了话，“我们两个大队在后勤补给方面是统一调配的，其他方面都无可挑剔，但不知什么原因并没有给我们安排财政方面的人员过来。到现在为止都是些外行在做财政的计算与管理，非常辛苦但结果并不太理想。”

　　“没给安排财政人员？人事部那边也太马虎了。这个不用担心，我马上就去找他们，几天就能解决。”

　　“关于这个……其实我们有个想要的人。”

　　“哦？真不得了，才刚刚到这边没多少日子就有指名想要的人了。说吧，你们想要谁当你们的钱官？”暮江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我们想让伊恩赛德·洛克菲勒来管理我们的财政。”

　　“伊恩……？”暮江的眉头皱起来了，“这是他自己的意思？”

　　“虽然具体职位的事情还没有直接征求他的同意，但他表示只要是能够凭借自身的努力前进的官职，无论什么都行。”

　　“凭借自身的努力？什么意思？我总是在外驻扎征战，虽然是世交却对他的情况不怎么了解。他目前是个什么状况？”

　　洛斯与蒙特就向他说明了一番。

　　“唉……”暮江叹气，“想不到文官那边这么多麻烦事。伊恩那孩子也是，直接来找我的话早就给他解决了。这事交给我了，你们也不用担心惊动了什么这派那派的，直冲就行。当然我会先去找他谈谈再下决定，你们就安心等结果吧。”

　　“那多谢元帅了。”

　　“等等，你们两个先别走。”一直安静旁听的莲娜这时出声叫住想要告辞的他们，“我说，舞会最后散场的时候玛菲看上去很不对劲，你们，该不会是欺负她了吧？”

　　这问题直指要害，两人都沉默不语，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也知道你们之间的问题作为外人的我不该插什么嘴，不过无论什么事情都别一直拖着不解决啊。让女性等待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情，明白吗？”

　　“是，很抱歉……”两个小辈乖乖垂手挨训。

　　***

　　被莲娜教训了一顿，蒙特不禁反省了起来。当时在舞会上信誓旦旦地跟玛菲说了要帮她讨个说法，但真的知道了原因以后却没有了向她汇报的勇气。应该说，那根本是说不出口的拒绝理由吧。于是就消极了起来，投身于大大小小的各种事情上让自己忙到不去想这些。现在才发觉，自己一直让玛菲等了这么久。

　　“加油，蒙特。”在后勤部的帐篷前，蒙特用双手“啪”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努力打起精神。进去以后，究竟要说些什么才好呢。

　　但还没等他整理好一切，帐里的玛菲却已经看到了他：“蒙特？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呢，进来吧。”与从前一般无二的柔和笑脸。但蒙特只会觉得更加愧疚。

　　他犹犹豫豫地走了进去，四处看了看，发现不幸中的大幸是现在这里只有玛菲一个人，是说话的好时机。

　　“玛……玛菲，”舌头笨拙到了几乎要打结的地步，蒙特不自觉地口吃了起来，“抱、抱歉这么晚才来找你，军队的事情果然还是太、太多了一些呐，啊哈哈。”

　　但是这些话只是借口，而且任谁听来都是借口。蒙特最后还是低下了头，把一切开玩笑的成分全部丢开：“对不起，玛菲。洛斯那边的事情，我问过了。”

　　玛菲摇了摇头：“不用说了。你这几天躲着不敢见我，我也早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现在看上去很平静，“在这几天中，我也想了很多。然后，我觉得我已经想开了。”

　　“洛斯以后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躲着你，像以前那样相处也完全没有问题，但是……但是，如果你继续喜欢他下去的话，是真的会受伤的。相信我，我不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这么说，只是因为不希望你……”蒙特觉得自己有点说不下去了。现在的自己究竟像什么？因为嫉妒好友而红了眼睛的青蛙？天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嗯，我知道。谢谢你。”玛菲试图笑了笑，但笑容单薄而苍白，“我最初就知道洛斯不是能那种，我再努力一下就能够改变的人。其实认识了这么久，我还是没办法了解他的温柔背后、笑容背后究竟有些什么，也从来没办法得知他真正在想些什么。能了解他的……好像就只有你了。所以呢，就在他拒绝我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必须要放弃了。无论要花多少时间来整理心情，花多少时间来忘记，我都要死心。”

　　“玛菲……你、你也别太难过了，世上的好男人这么多呢，那小子不识货那是他笨……你什么时候不开心了想找人说话的话随时来找我就好，无论谈些什么我都会好好听的……”其实连蒙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一定都是些支离破碎，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吧。但即使这样他也想说，至少把自己想着的事情都说出来。

　　“谢谢你，蒙特，真的。跟你说过以后，我也轻松了很多。”玛菲抬起头来，“在我需要支持的时候，你总是在我身边呢。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墨绿色的眼睛看着他，一片纯净。

　　“在我需要支持的时候，你也在我身边啊。”蒙特微笑着这么说。

　　其实呢，当然是因为，在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灵魂就完全被你虏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