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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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录制节目时天气算不得太好，天上的云阴沉沉地连成一片，地上是洋洋洒洒落下的雪花。
上次说开之后，庄策青似乎真的把关今韫当成妹妹养，知道她要录节目，甚至打算翘班去送，仿佛关今韫是第一天去幼儿园报到的小朋友。
刚拿到驾照的张亦弛自告奋勇来接关今韫，庄策青更不放心了，确定池越溪也一起跟着后才安心去上班。
“今天的雪好大。”张亦弛看了看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语气中带了些许忧愁：“我妈不知道有没有在院子里给我留点雪让我回去堆雪人。”
有的人看起来富贵又高冷，实则在心里盘算着回家堆雪人？关今韫安慰张亦弛：“往好处想，今天雪下得这么大，说不定回家还很厚。”
既是雪天又是高峰期，路上车多人多，好在张亦弛技术还算不错，一路平稳地开到了省台，几个人正好撞上刚到的宋梨砂。
“等下你们俩跟我一起化妆。”宋梨砂打量两人一眼，明明是在散发善意，偏偏却说得让人顿时起了叛逆心，就想跟她唱反调。
张亦弛看了宋梨砂一眼，没接话，伸起胳膊撞了撞关今韫，问她：“可以吗？”
听见张亦弛这么问，宋梨砂也望过来，挑衅一笑：“有意见吗？”
一张芙蓉美人面偏要露出反派表情，关今韫跟张亦弛对视一眼，看出张亦弛想抱大腿的意思，默默摇了摇头，只当宋梨砂是精分。
当看到宋梨砂带来的衣服之后，关今韫更觉怪异——怎么会有人一边准备充分，一边却又用欠揍的语气邀请人呢？
到了现场，人基本到齐，上了妆的凌循玉坐在观众席上，听着身边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拿着本子跟他说话，目光四散，仍旧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然而眉目精致，如果换个长头发，可能就是刚下山不谙世事的小道长了。
“那是你同学？”宋梨砂穿了高跟鞋，比穿了平底鞋的关今韫高出小半头。关今韫闻言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有些无语。
“梨砂姐，咱们之前在学校碰头时他也来了，算是我师兄，凌循玉。”关今韫跟宋梨砂解释，随即又起了警惕心：“梨砂姐，你该不会对他有意思吧？”
“你这师兄还挺俊。”宋梨砂又看了一眼，没回答关今韫的问题。凌循玉似有所觉，目光倏忽转过来，看见三个女孩齐齐望过来，微微颔首，又恢复成之前的动作。
这话让关今韫警铃大作，立马介绍道：“梨砂姐，你还记得当时一起开会的另一个师兄吗？长头发，自带忧郁气质。”
“说实话，不记得了。”宋梨砂理直气壮地回答：“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你喜欢他们两个的其中一个？”
不等关今韫回答，宋梨砂继续道：“他俩都不行，你还不如喜欢庄策青，他虽然是条狗，好歹有钱。”
想了想这俩人平时针锋相对的模样，宋梨砂这么骂庄策青似乎也并不奇怪，关今韫不再搭话，生怕听见什么不该听的秘密。
身为男配的杨声并不和关今韫他们几人一样是带队的，而是参赛选手。原本依照学校的意思，音乐学院只送几个学生露个脸即可。倒是杨声自己决定挑战一下，节目组自然不会不答应。
四个领队在休息室看实况转播，一旁也有摄制组。
张亦弛此时倒是不紧张，跟关今韫和俞飞柳有说有笑地观看比赛。凌循玉尽管寡言，难得的做了个人，大概还有那么一丢丢偶像包袱在，说话并不像平时一般噎死人，气氛还算融洽。
节目组原本预计的录制时间是八个小时，中午大家一起吃了盒饭，宋梨砂还点了些下午茶，仍旧挡不住高强度工作后的倦怠，直到晚上九点多才勉强算是结束，原本说好的聚餐也就此作罢，众人各回各家。
拿回手机，庄策青发了好几条消息，明显是想到还在录制，最后一条消息是八点半发的：我和池越溪一起等你们结束回家。
关今韫盯着看了许久，直到被张亦弛轻轻拍了一下才回神。“想什么呢？池越溪说在楼下等咱们，还有青哥一起。”
时间不算早，庄策青穿了一身很随意的家居服，像是在家准备睡觉时被薅出来的。池越溪瞥见关今韫的目光，忍不住笑起来：“青哥这身衣服是不是很像睡衣？我们刚跟朋友在附近喝酒，大家看见他穿这样，都当他是被我从被窝里硬拉出来的。”
关今韫笑着摇了摇头，大胆开麦：“更惊讶的是他居然会答应去喝酒。”
正遇上红灯，庄策青转过头来看了关今韫一眼，认真强调：“我二十六岁，不是六十二岁，而且我没喝。”
“青哥，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喝了假酒。”张亦弛吐槽，转而跟两人说起录制时的趣事。
光是第一期节目就录了三天，第一次干这种活儿的关今韫觉得自己的精气都被节目吸干了，决定找点别的事情缓和一下自己紧绷的神经。
在医院门口遇上凌循玉是关今韫没想到的，两人对视一眼，凌循玉显然也有些意外，问她：“生病了？”
“来看人。”摇了摇头，关今韫问他：“你呢？”
“一样。”凌循玉跟着关今韫一起往里走。
这个三甲医院是市里最好的医院之一，否则赵望善不会也住这边。按照关今韫道听途说凌循玉的八卦，他出现在这里确实有点不太对劲，但又想起他拒绝自己时悠哉悠哉的模样，又很合理。
直到两人上了同一部电梯，选择同样的楼层，气氛更加沉默。
眼看着电梯快到目的地，凌循玉开口了：“你就是我爷爷的唢呐老师？”
“所以江爷爷是你爷爷？”关今韫很快反应过来，也有些惊讶。
“晚点详谈。”凌循玉这回倒是比之前稍微热情了那么一丝，伸手接过关今韫手里提的东西：“下次别买这么多了，爷爷吃不了多少，东西放坏了又可惜。”
江爷爷见两人一起进来，明显更高兴了：“小关老师，上次你给我的谱子我都记下了，就等出院回家试试了。”
“先把病养好再想那些有的没的。”凌循玉把东西收拾好，跟爷爷解释：“你的小关老师是我师妹，正好楼下碰上了。她还会拉二胡，你让她教教你，这个可以在文化宫练，唢呐分贝太高了，你一吹连鸟都不敢往下落。”
江爷爷还有些不服气，关今韫跟着一起说服他：“江爷爷，别的爷爷奶奶还等着你一起回去呢，你自己偷偷练习的话，他们就知道我给你开小灶了。”
两人好说歹说才糊弄过去，又陪着江爷爷下去晃了一圈后才一起离开医院。
“请你吃个饭感谢你对我爷爷最近的照顾？”凌循玉看了一眼关今韫，难得有了个好脸色。
仍旧想拉凌循玉入伙的关今韫自然不会拒绝，跟着凌循玉去了家小饭馆。凌循玉显然是熟客，带着关今韫熟门熟路地进了个小包间。
“你是不是听说过学校里关于我的事？”凌循玉给关今韫倒了杯茶，等着关今韫点了头，他才慢悠悠地解释：“其实情况确实差不多。”
凌循玉从记事起就生活在孤儿院，身边有很多年龄相仿的孩子，他算是比较幸运，江爷爷夫妻俩中年丧子，干脆去孤儿院再领养一个孩子抚平心中伤痛。
孤儿院考虑到江家老夫妻的情况，给他们选了个年纪相对大点的、能帮忙干活儿的，就是凌循玉。从孤儿院去江家时，凌循玉已经十三岁，他的到来给江家老夫妻带去了不少活力。
别的十三岁的小孩，还在过无忧无虑的生活，凌循玉不一样。在孤儿院时，他平时除了辅导院里孩子们的学习，其余时间都去想办法赚钱了，捡过垃圾，帮班里同学们写过作业。
去了江家之后，尽管老两口一再强调不需要凌循玉做很多，他仍旧保持着不属于十三岁少年的独立与清醒。
后来发生的事情逐渐狗血，凌循玉像是拿了美强惨剧本，他十五岁时，亲生父母找来了，并且家里还有一个替代品。
凌家的财富像是一块大蛋糕，凌循玉没有出现前他们还没有想好怎么分，重视血脉传承的凌家人找到凌循玉之后，一拨人想让他回去，一拨人不愿他回去，甚至为了利益伤害到了江家夫妻，江奶奶也因此去世。
自此以后，凌循玉拿着凌家给的钱作为他和爷爷的生活开支，但从不踏进凌家一步，一老一少开始了相依为命的生活。
这次江爷爷住院，是胃癌晚期，医生说快则两个月，慢则半年。
等凌循玉说完，狭小的空间陷入沉默。
生死面前，一切都很渺小。
江爷爷大概是知道了自己的病情，甚至开始劝凌循玉回江家。他退休前是个小学老师，退休了反而不好为人师，再加上凌循玉一向乖巧听话，没给他多少做老师的机会。难得的，他开始劝凌循玉回凌家。
倒不是让凌循玉回去尽孝，而是回去争家产，把属于他的拿回来，好保证他未来也能衣食无忧，不用再受寄人篱下之苦。
不期然的，关今韫想起自己的爷爷奶奶，跟凌循玉一起沉默地喝茶，问他：“你把这些告诉我，不怕我说出去？”
凌循玉似乎是终于回过神来，眼神似高峰落雪：“这些都是事实，有什么好怕的。”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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